恆久的沉默。

有聲音響起：「你想說什麼？」

洛仙雙眼微眯，凝視著蔚藍的天空，緩緩道：「會不會……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呢？」

轟！

洛仙打開屏障，抬手迎向這道突兀至極的黑芒，但這道彷彿超脫了時空的光芒，在她面前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被輕輕一攝，就落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因為我窺破了真相？」洛仙淡淡道，直視著天空的姿態，好似在跟天道對話，「修道，本就是去偽存真的過程，越是靠近巔峰，越是能窺見以往所看不見的東西，也越會認識到自己的渺小。可現在我已經登臨道巔，甚至更上一層，窺得一絲道之真諦，又有什麼不可？」

一邊說著，洛仙的氣勢就越是濃鬱，直至她說完，那氣息隱隱化作一條盤龍，隨時都可直上雲霄，別的帝尊都有些察覺，轉頭眺望靈州之上的天空。

許久，跟洛仙對峙的東西好似散去了，她也散掉了自己身邊的龍影，鬆了一口氣，沉穩、平靜的外表之下，實則是緊繃起來的心。

看來她的話語真的道破了這個世界的某些真相，不然怎麼會引得天道突然出手？

洛仙低頭看著掌心的那道黑芒，看著漆黑的沒有形狀的物體，實際上這是一道雷霆。

黝黑到這種地步的雷霆……

洛仙敢肯定，如果換做其他人，哪怕是其他州的那些帝尊，也一定會在這道雷之下身受重傷。

她看起來輕鬆，實則那抬手一抓，蘊含了萬千妙法，毫不誇張的說，這相當於她的全力一擊。

而這樣，她才勉強抓住這道黑色的雷霆。

她腦海裡的那些意識這才回神，沒有震驚於方才的異象，而是寒聲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是你！」

那樣的話，不就相當於洛仙是真正的她？而是一個分身或者冒牌貨？

任憑是誰，估計都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這不可能。」另一個人也否定了這個可能。

洛仙眼神一凝，攝緊了試圖逃跑的黑色雷霆：「方才的一幕還不足以證明什麼嗎？」

「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導自演！」那個人充滿了警惕，彷彿只要認可了洛仙這個觀點，她就會被她消滅一般。

洛仙搖了搖頭：「看來你們所處的世界並沒有達到這個世界的等級，以至於眼界如此窄小。」

「呵。」一人冷笑出聲，另一人卻沉默不語。

顯然，洛仙的話戳中了她，她所處的世界跟這個世界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她甚至懷疑這裡普普通通的一位修道者，就可以在她的那個世界稱尊。

「既然你們覺得這是我在自導自演，那麼……」洛仙沉思許久，「我的容貌你們看在眼裡，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比如說，是否相似？」

死寂，徹底的死寂。

洛仙從她們的沉默中，已經得到了答案。

「果然……」洛仙道，「那你們的名字？」

有人在思考過後，終於決定開口：「洛輕舞。」

另一個人原本不打算說話，聞言震驚不已，喃喃道：「這不可能……」

「你也姓洛？」洛仙察覺到什麼。

「我叫……洛清婉。」

甚至連名字都跟洛輕舞極其相似，僅有一字之差……

洛輕舞、洛清婉感受著洛仙的沉默，異口同聲：「難道……」

「洛仙。」洛仙長出一口氣，有些怔怔出神。

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顯然不是。

另外兩個人也久久不語，被洛仙窺的一絲真相震驚的不輕。

「不能在這裡談了。」

洛仙打開屏障，然後身影一閃，就來到了一處漆黑的空間裡。

「這裡是我開闢出來的空間，沒有法則，也沒有天道……可能。」

就連洛仙也不敢肯定，如果她們真的發現了更深層的真相，天道會不會感應到什麼。

但這已經不僅關係的是她為什麼會那樣狠心的殺了墨玖，更關係著她存在的意義，乃至……這個世界的意義。

所以，她必須知道真相。

洛仙閉上了眼睛，一秒之後，再度睜開。

就是這麼一個眨眼的功夫，可能就是隻過去了一瞬，也可能過去了許久。

「那麼，我們把各自的經歷都說出來吧。」洛仙淡淡道，「從我開始。」

當三個人依次說完之後，她們不知道第幾次沉默了下來，但沒有太過震驚。

因為在敘述的過程之中，她們同樣在思考著，都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洛仙低頭定定看著掌心裡的雷霆，道：「先聽聽你們的想法。」

洛輕舞認識到自己所處的世界是最弱的，也就自覺的先給了其他兩個人更多的思考時間，率先道：「我們……是話本裡的配角？」

「不要懷疑，就是如此。」洛清婉冷聲道，「永遠跟隨著主角，也永遠襯托著主角，我們就是陪襯者，那些……」

但一想到那個世界的主角大概率是她的姐姐，洛清婉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只是這樣？」洛輕舞自嘲的笑了笑，「連最愛的人也得不到，會毫無保留的喜歡上別人。」

洛仙和洛清婉的瞳孔一縮，腦海裡跟洛輕舞一樣，各自出現了一張面孔。

突然，洛清婉想到什麼，緩緩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和姐……主角全都喜歡一個人，但那個人……選擇了我。」

這句話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原本帶著一些得意，但洛清婉最後的話語卻帶上了清晰的悲傷。

是，師尊確實選擇了她，但她卻親手害死了他，她跟洛仙又有什麼區別？

痛苦瀰漫在心間，洛清婉忽然一怔。

她跟洛仙……

她便把自己跟師尊之間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下，之前在講述自己過往的時候刻意衡略掉了。

「這有什麼共同之處嗎？」

洛仙一愣，繼而搖頭道：「應該只是巧合，畢竟洛輕舞並沒有這個遭遇。」

洛輕舞苦澀一笑，只有她沒有被自己愛的人愛過嗎？

「但有一種可能……」洛仙低聲道，「那個男人跟我們一樣，是相同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