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帝尊為什麼突然對我動了這樣的心思。」墨玖淡淡道，「但我跟帝尊的關係最多僅限於朋友，如果帝尊想要更進一步……」

他話語一頓，又笑了起來：「那就隨帝尊喜歡了，畢竟帝尊真的要我，我又怎麼抵抗得了？」

「我不會強迫你的，小玖。」洛仙收回手。

「哦？」墨玖扯了扯嘴角，「這麼說，當初是我強行要留在這裏的？」

「……」洛仙被堵的無言以對。

「那件事，是我不想再失去你這個朋友。」洛仙仔細斟酌著話語，一字一句，「但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強迫你的……」

墨玖隨意點頭，『嗯』了幾聲，敷衍的態度清晰可見：「所以，現在還要跟我一起嗎？」

洛仙微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話題又回到了之前。

她才剛剛惹怒了墨玖，現在又怎麼會繼續觸他的霉頭？

「你自己去吧，記得早點兒回來。」羅翔低聲道，叮囑的話語真的彷彿墨玖的妻子。

「嗯。」

……

眼睜睜看著墨玖離去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洛仙的眼神驟然一冷：「這就是你們乾的好事！」

正讓人疑惑她正在對誰說話，她的神情就是一變，明明只是變換一下眼神，卻連帶著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此刻的『洛仙』一臉陰沉之色，眉眼間儘是暴躁與戾氣：「我怎麼了？」

「如果不是你們的影響，我又怎麼會對小玖突然做出這種事？」

哪怕雙眸之中一片冰冷，但看起來依舊有著一股超脫凡塵的氣息，是原本的洛仙沒錯。

「我影響了你？呵。」臉色一沉，『洛仙』輕嗤一笑，絲毫不留情面，「明明是你對這個男人早有這方面的念頭，還怪在我頭上？」

洛仙顰眉：「我跟小玖是最真摯的友誼……」

「真摯到你親手殺了他？」『洛仙』諷刺道。

「住嘴。」

洛仙面露怒色，不斷變化的神情瞬間平復下來，隻余憤怒。

有話語在洛仙腦海裡響起：「你看，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壓製的我沒有一絲掌控身體的可能，又怎麼影響得了你？歸根結底，不過是……」

話語戛然而止，洛仙卻明白後半句話說的是什麼。

不過是她自己不敢承認罷了……

並不是她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而是意識到墨玖絕對不會接受。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的內心還抱著一絲幻想，那麼現在就早已被墨玖的言行打的支離破碎。

他從來沒有真正原諒過她……

腦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早幹什麼去了？」

洛仙沒有再憤怒，也憤怒不起來了。

她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在做什麼……」

甚至直到萬年之後，她跟墨玖重逢，在短暫的激動之後，內心還是把他擺在朋友的位置上。

就彷彿不這樣做，就像她萬年之前是個蠢貨一樣。

但最終，蠢貨的稱號還是加在了她身上。

這三年裏，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觀察著墨玖。

她沒有騙他，這個屏障從外面確實看不到內部，但並不包括她。

她就像是一個變.態似的，躲在暗中窺探著男人的一舉一動，連他偶爾睡覺時的睡顏都沒有放過。

然後她發現，現在的墨玖比之前的墨玖還要更鮮活得多，就像是解開了什麼枷鎖與鐐銬，身上的負擔少了許多，整個人就愈發自然與生動起來。

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待洛仙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然沉淪了進去。

那個人說的沒錯，她今日的所作並不是她們的影響，而是她自己的想法。

或許是墨玖每次跟她聊天時的自然，又或許是墨玖天天呆在這裏，從來沒有打算離開的想法。除了有時候想要出去散散心，但願意讓她一路跟著。這些『或許』給了洛仙巨大的錯覺，讓她覺得會不會他已經徹底原諒了自己？

試探由此而來。

但就連洛仙自己也說不準，這到底是試探，還是她發自內心的下意識的舉動。

可是已經太晚了，如果她能早一些認清自己對墨玖的感情，或者更坦率一些，早在萬年之前，她跟墨玖估計就在一起了。

那個時候，小玖對她也是有著一些感情的吧？

但現在……她親手殺死了小玖，那絲情愫也大概率在那一刻粉碎的徹底。

時至今日，她仍然都清晰記得那一刻的畫面，少年看見她出現時的一瞬間的驚喜，隨之而來的慌亂，強行壓製著緊張，冷靜的試圖跟自己解釋。

但在被她一劍逼得跪下，劍尖也抵在脖頸之上後，他從巨大的震驚徹底變得平靜下來，只剩一句輕顫的：「我們……不是朋友嗎？」

那時候，她以為這是墨玖傷害了孟悠被她發現後的破罐子破摔，現在想來，那或許是……心如死灰。

從現在的墨玖對她無法原諒就能看出來，那時候的他又怎麼可能真的那樣平靜？

這樣想著，洛仙再也剋製不住，蹲下身去，雙手掩面，遮擋自己被濃鬱的痛苦佈滿的臉龐。

誰能想到，堂堂靈州的帝尊，會痛苦到難以自拔？

「但是這很奇怪。」那似乎是一道新的聲音，「你現在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是這三年之中誕生的，早在萬年之前就已經存在，雖然你那時候不願意承認，但她確實存在於你的內心深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又怎麼會如此果斷的殺了他？」

聞言，洛仙緩緩站起身來，輕輕呼出一口氣，那似是沒辦法克制的情緒就消失不見，她又變回了高貴、威嚴的帝尊。

「我也曾這樣懷疑過，但始終找不到線索。」洛仙雙手背負在身後，抬頭仰望蒼穹漫，「可是你們的出現，讓我有了新的感悟。」

「雖然你們都不願意承認，但你們確實都來自別的世界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