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舞、洛清婉齊齊一怔。

相同的角色，是指陪襯嗎？

她們不禁開始回想起各自的那個『他』，發現他最後的結局確實跟她們一樣……

死亡。

但……她們誰都沒辦法認同洛仙的這句話，因為『他』的死，全都是她們自己導致的，洛清婉是親手殺了她的那個他，而洛輕舞不是親手，卻是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她的那個他死去，但凡她能在那個時候多留一絲心，都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可是，她沒有。

面對她們的沉默，洛仙哪裡不明白她們在想什麼，她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讓她們兩個人從痛苦的情緒之中瞬間掙脫：「我們的每一個『他』，都間接或直接的死在我們手上……」

「這就是你為什麼會殺了那個男人的原因！」洛輕舞脫口而出。

洛仙緩緩道：「我從來沒有逃避、否認過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但我相信你們能清楚，這句話並非是我為了自己開脫。」

沉默許久的洛清婉開口，低沉道：「你說，你在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看他就像是一個稍微熟悉的陌生人。」

「是的。」洛仙閉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回憶起自己那一刻的想法，她都還是感到不解、震驚，以及……深深的痛苦。

就是那一劍，近乎徹底斬斷了她跟墨玖之間的聯繫。

哪怕現在又變成了朋友，但距離更進一步，看似近在咫尺，實則相隔著天塹，遙不可及。

那可能是需要一生來跨越的距離……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她確實有著漫長的時間來一點點修補她跟墨玖之間的缺痕，也能逐漸償還她犯下的罪孽。

就算需要一生，她又何嘗沒有過期望？

因為這樣，她就能永遠跟墨玖在一起了……

洛清婉和洛輕舞的內心則是陷入了肆虐的風暴中，因為洛仙的經歷。她們同樣不會為自己對各自的那個他的傷害開脫與辯解，但現在她們卻不由自主的想著，會不會她們在某一刻，也跟洛仙一樣，那個他在她們心裡變得陌生又一文不值了呢？

即使只有片刻的影響，造成的結果也會是截然不同的。

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三女都知道她們的猜測都是相同的。

「如果我們的懷疑都是真的。」洛輕舞喃喃道，「那麼影響我們的東西是什麼？」

三個不同的世界，三個不同的『洛』，同時影響到她們，究竟是什麼存在才能做到的？

洛仙睜開了眼，眸中乍泄出一縷精芒，一字一頓：「眾生萬物之上……天、道。」

洛輕舞、洛清婉二人心裡一驚，注意到不遠處的一片漆黑突然開始扭曲起來，整個空間都開始朝洛仙這裡擠壓過來。

「果然，還是能察覺到。」洛仙淡淡道，抬手向外一撐，這片空間就再度穩定下來。

饒是洛輕舞也不禁寒了語氣：「這是想要殺了我們滅口？」

「它做不到。」洛仙平靜道。

在這件事上，她就展現出了自己身為一名帝尊的強勢與威嚴。

「那我們就滅了它！」洛清婉的話語裡蘊含著驚人的暴戾，如果她現在有著一具身軀，只怕瞳孔都是一片血紅。

洛仙皺著眉，沉默不語。

「怎麼，做不到？」洛清婉冰冷道，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根本沒有經過自己的腦袋。

「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洛仙輕輕點頭，能理解她的心情，緩緩道：「你們以為我不想嗎？以為我是此刻才有的你這個想法嗎？」

這句話的含義……是在此之前，很早的時候，洛仙就有了滅掉天道的打算？

「你們可以這麼想，但不全是。」洛仙在身前勾畫，虛空之中便誕生了一片大陸，其上花草樹木、飛禽鳥獸皆有。

洛清婉和洛輕舞震驚不已，她們以為自己對洛仙的手段已經有比較清晰的認知了，可現在才發現，她的實力還是遠遠超出了她們的想象。

也是，她們連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都還沒有達到巔峰，如何跟在這個『高級』世界都已經登臨絕巔的洛仙比？

「這不是真正的世界，只是一個場景罷了，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洛仙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在上面演化出一片半透明的天幕，「假設這就是天道。」

「這便是我們這些修道者。」

她抬手一指，地面上出現許許多多的身影，在那裡盤膝而坐。

「修道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每個人最開始修鍊的原因都各不相同，但只要走到盡頭，達到像我一樣的境界，就會有一個全新的目標，那就是超脫。」

「何為超脫？」

洛仙說著，控制著一道身影往虛幻的天幕飛去，像是要穿過它：「這就是超脫。超脫之後要去哪裡？之前我不知道，但你們的出現讓我明白了，天地廣闊，不止有我們這一個世界，還有著其他數不盡的世界，各自散發著絢爛的色彩。」

「但三千世界，有強有弱，終究有一個最為強盛的世界。」洛仙頓了頓，眼神驟然一凝，指向天幕之上的虛空，「它存在於無數個世界之上，接近它、觸碰它，然後抵達它！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超脫。」

洛輕舞、洛清婉一句話不說，她們聽得懂，也理解得了，但這全都得益於洛仙說的通俗易懂，實際上這番話近乎是在揭示這個世界的本質，境界之高根本不是現在的她們能觸及的，也是近乎所有人都無法觸及的。

許久，洛清婉才消化了這些信息，從震驚裡回神過來，詢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超脫？」

原本滿身凌厲的洛仙氣勢驟然就弱了下來：「因為……他。」

兩女就懂了。

如果洛仙真的超脫，離開了這個世界，或許墨玖已經成為別人的東西了……

「而且，我也超脫不了。」

「為什麼？」洛輕舞驚疑道。

連洛仙的實力都無法超脫，那麼真的有人成功過嗎？其實這一切都只是洛仙的猜測？

洛仙定定看著眼前的這道光幕，雙眼微眯：「因為天道在壓製著我，或者說，在壓製著跟我相同境界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