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李修道修為，最多不過遁出陰神，還不足以支持相隔萬裡，橫跨虛空的出遊。

不過，他可以調用羅宣這個火德星君的全部修為，法力足夠消耗，又連開佛門五識，神念復又凝練了一層。

再加上沉香神魂中的這點兒聯繫也極為奧妙。

居然真讓他做成了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七仙女等人隻覺李修道忽然停止說話，身上法力微微一變，竟是陷入了某種空靈之境。

哪裏能夠想到他竟是已經遁出了一道神念，不在此間。

天地虛空之間，處處瀰漫著肉身無所察覺，但卻可以蝕毀魂魄的罡風。

境界稍有不足，就很容易被這罡風吹散一空，迷失渙散。

是以修士修行，尤其遁出陰神時，非得萬分小心，用上師門秘寶或者檀香之類物事用以庇護神魂免遭損傷。

得虧李修道的魂魄堅韌勝過同境修士百倍，又有人道之火庇護，這才沒有受到任何傷損。

反而藉著萬裡罡風之力，將陰神重新淬鍊了一番，令其越發凝實。

「即便沒有其他收穫，單就這點，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迎風一晃，神念逐漸凝聚成形，化為李修道真身模樣，除去略微虛幻外，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感受著吸攝導引之力，越發清晰，李修道放出法力，將虛空定住，鋪就出條明滅不定的虛幻道路出來。

「這是……三聖母……？！」

駐足停頓在虛空之間，李修道凝神望去，就見周遭黑暗淵深如海，唯有一點藍光靜靜懸浮在半空當中，將方圓丈許範圍勉強照亮。

將法力灌注到雙目之中，再將神念凝為絲狀小心延展開去。

李修道就見藍光之下，盤膝而坐著名白衣女子，一手掐訣如蘭花開放，置於左膝。

至於右手，則是並掌成刀，虛虛提在半空當中。

女子容貌氣質自然是絕佳的，但是身上氣息卻幾近於無，宛若木石一般，讓人隻以為她已經死去多時。

小心端望著眼前情形，李修道暗暗思忖。

離得近了，他能夠清晰感知到女子身上傳遞過來一縷天生的血脈相親感覺。

再聯想到那點無形印記是從沉香身上得來，李修道哪裏還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只不過……

這可與他想像的有所不同啊。

李修道之前聽到的，都是三聖母楊嬋因為私通劉彥昌被二郎神楊戩壓在華山之下，不見天日，甚至連兒子沉香都不能見上哪怕一面。

但是現在看楊嬋這模樣，受苦倒是沒怎麼受苦。

但情況卻反而更加麻煩，幾乎接近身死道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中想著，李修道小心放出絲神念，用人道之火包裹著，對著藍光探去。

以他的眼界見識，不難看得出來，這點藍光就是問題的核心。

一方面抹殺著三聖母神魂生機的同時，但同時又吊著一口氣，勉強維持其不至於徹底寂滅。

「好冷！」

尚未接觸，李修道就覺陰神一冷，一股彷彿要肅殺一切的冰寒順著神念波動蔓延過來。

無形無質的陰神，在這股凜冽寒意下幾乎都要泯滅。

李修道急忙運轉人道之火，在陰神上連續滾動三周，這才勉強將之驅逐開來，恢復如常。

人道之火的性質奇異，無物不可煉，無論遇上各種法力都不會吃虧。

只不過，就是限於李修道境界修為能不能將之完全發揮出來的問題了。

剛才那一番短暫交鋒，李修道雖然危急，但也不是全無好處。

人道之火的本源火種，居然微不可察地壯大了一絲。

雖然只是一絲一忽，但已讓李修道暗暗怎舌。

法力修為易得，但是這種本源卻是極為難得。

李修道體內的人道之火，傳承自上古年間。

自燧人氏鑽木取火，天地之間自生感應，從中攫取了一絲靈性，再結合人族等天地生靈隊這大功德的信仰推崇。

足足耗費了數千年光陰，才好容易積蓄滿香火願力，真正孕育化形成為一簇火苗。

其後，再經過萬年積蓄靈性，方才使其生出本我性靈，幻化為太陽道士，最終被李修道窺破來歷，吸收煉化。

由此，就可知曉其有多麼艱難了。

然而，這道藍光居然能夠補益其本源，怎麼能夠不讓李修道驚詫。

更何況……

藉著煉化的機會，他也已經對這道藍光的本質有所了解。

「煞氣，這怎麼會是煞氣？！

七十二路地脈陰煞當中，可是不曾聽說這麼一種，否則哪個修士可以禁受得起？！

三聖母楊嬋，又怎麼會需要煞氣？！」

無數念頭問題，紛至遝來，在李修道陰神當中來回衝撞升騰。

李修道剛剛凝練罡煞圓滿，對這一步的了解自然極深。

道家修鍊元神，感應天地之後，就是凝煞煉罡，從而淬鍊肉身、法力與神魂，得以精氣神熔鑄為一，為結成龍虎金丹做鋪墊。

但要知道。

三聖母楊嬋與沉香一般，人神混血而生，資質優異，修神成仙已經不知有多少個年頭，哪還需要重新開始這種奠定根基的基礎功夫。

更何況……

楊嬋修行的時候，罡煞法還未盛行，她與楊戩修行的應該都是更為古樸，直指大道根本的法訣。

除非想要祭煉什麼法寶，否則根本不需要採集煞氣。

「也不對。」

定定心神，將胸中諸多雜念一一斬滅，李修道再次看去。

三聖母楊嬋法力晦澀不定，之前李修道看得不夠分明。

但現在許是因為煉化了一絲煞氣的緣故，這回再看的時候，就是撥雲見月，一切彰顯無疑。

三聖母的境界修為確確實實是凝煞無疑。

李修道先前之所以迷惑，是因為那道不過指肚大小，但其中容納的力量卻是充塞天地，無窮無盡的煞氣影響。

煞氣與三聖母氣息相連，影響了李修道的神念感知。

三聖母目前狀態，其實與李修道剛才所做的沒有區別。

都是用自家神魂去承載接觸那道煞氣，將其一點點煉化開來，恢復為自家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