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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70離京
虞氏和夏語澹正說著話,梅氏遣人過來,請夏語澹過去。

德陽公主命長吏官前來向喬家道謝,喬贏和夏語澹各有謝禮。

長吏官是男人,自有喬家男丁接待,梅氏接待的是公主府女官,陳嬤嬤。公主府按製有兩位七品的女官。德陽公主原有陳梁兩位嬤嬤佔了這個品級,公主與范侯大婚初年,梁嬤嬤因為對駙馬不敬,被公主上奏皇上而革職,至今這個位置也沒有補上,所以德陽公主府,只有一位女官,陳嬤嬤掌管內事且深受公主駙馬器重。

夏語澹由一群丫鬟媳婦簇擁著,來至梅氏處。陳嬤嬤原是坐著的,就站起來向夏語澹行禮,夏語澹不敢託大,側身避之,又還了半禮,見梅氏招她坐在自己身旁,夏語澹也很從容的,像女兒似得挨著梅氏而坐。

陳嬤嬤對著梅氏贊道:「也就貴府能養出這樣的女孩子,真真有鍾靈毓秀之德。」

梅氏謙讓道:「不敢當,她一直養在太爺那邊,太爺獨居鰥獨之人,對女孩子難免溺愛,能做到莊重守禮就夠了。」

喬費聚女人一堆,但沒有一個是妻子,對外就是個喪妻的老鰥夫。

陳嬤嬤笑道:「夫人謙遜了,老國公的品行,皇上也是誇過的,道:喬公幾十年來,封章直言又守分從時,乃國之良臣。姑娘長於老國公膝下,也有一分老國公的耿直。言語樸直又一片護愛侄子之心。」

梅氏拉過夏語澹的手輕撫,微笑著點頭。公主把皇上的話都搬出來了,馮家還敢再指摘夏語澹的不是?不能指摘夏語澹,馮四姑娘的事還怎麼理論?再說喬贏玷汙了她的名節,就要落了個以怨抱恩,脅機攀附的口舌。

凡仕宦之人,是被名聲所製,而被名聲所累,有時不得不折中而全名節,只是馮家心太大,招惹的兩家太強大,兩家連起手來,馮家以府中女孩兒的名聲做賭,也不能另喬范兩家動容,後退半步,只能結下死仇而已。

此事,三緘其口,三府的主子及下人不再提及,清譽有損的馮四姑娘還是端她侯門姑娘的范兒,她還小,只有十四歲,怎麼捨得餘下的年華就青燈古佛以全節烈了,這是後話。

現在夏語澹已經回到了屋子,看公主府給她的謝禮。

是個三尺長的青奴,不是竹篾編的,是翡翠黏的,共六百六十六片,銅錢大的芙蓉種,半透明的淺綠色,清澈清涼。

原是皇家內庫裡的東西,公主下降的時候做了陪嫁,就這麼送了出去。

芙蓉種是質地一般的翡翠,也是翡翠呀,六百六十六片,毫無疑問,這個笨傢夥是夏語澹手裏最大一筆財產了,沒有之一,如果能換成錢的話。

正好夏語澹是怕熱的,夏天就抱了它消暑了。

風頭過後,夏語澹的生活也沒有多少改變。畢竟,沒有夏語澹出頭,喬范兩家也能收拾得了馮家。

在虞氏身邊,夏語澹是與世無爭的,上不用看嫡母臉色,中不用在姐妹之間周旋,下沒有僕人為難。這麼安逸的環境,夏語澹在讀過書之後,從頭把繪畫撿起來,正所謂,三日不練,筆墨枯死。二十年的功底,在荒廢十幾年之後,想要獲得精進,只能重頭把基礎打一遍。

元興二十七年夏,西寧又發生了政變。

西寧在元興十六年立國,對內是稱帝的,但大梁的臣民隻尊大梁的皇帝為帝,是不認西寧帝號的,西寧的皇帝稱國主。

西寧國主歷經三任,每一任繼位,都是血淋淋的踩著前一任的屍體上去。第一任國主,對外是說,因為元興二十一年對大梁的作戰,戰敗自裁,其實是被他的長子所弒。他的長子繼位,為第二任,在元興二十七年夏,又被其親叔叔所弒。

第二任國主是親梁派,在位五年裏,邊關未有大規模的摩擦。現在的西寧國主,據說身高六尺,勇武過人,力能舉鼎,一上位就大殺宗室,及西域幾個已經降服的王室。

大梁西陲,一時又成為舉朝關注的重點。

孟鮮,字希文,文華殿學士,隸屬翰林院,正五品。文華殿是太孫讀書的地方,文華殿學士是太孫的老師。現在,孟希文整冠整衣,隨大總管謝闊入內,在場的信國公韓令宗,錦衣衛指揮使許能達皆為皇上心腹重臣,孟鮮向皇上行禮直言道:「臣今日要給殿下第一次講大學,久候不至殿下,鬥膽請問陛下,殿下現在何處?」

如同每個小孩子,上學時總想著逃課。太孫不僅想,還付諸行動,常常逃課,偏偏皇上還很是溺愛,為他遮掩,一年中,有一半時間不在文華殿讀書。殿下尚武,不在文華殿的一半時間,都用在武功上,另外一半,就說不清楚了。

皇上這一次也不知道太孫在哪裏,正在和兩位重臣說這個事,但面對三十許,如晚輩一樣看大的孟鮮,依然笑道:「要讀大學了?怎麼這麼快就讀大學了?他還小呢。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對於太孫來說,大學意味著他正式長大的開始,得正式一些,挑個好時候,朕看,明年挑個好日子,再講大學不遲。」

太孫的課業,都是上過摺子皇上批閱過的,皇上金口一開,給太孫放了大假。那個摺子是向皇上彙報,太孫的小學已經通讀了,小學讀完了,自然該讀大學,延後到明年,這幾個月,幹嗎?

孟鮮隻管太孫的一項課業,其他方面不是他決定的,只能遵從聖意,但孟鮮也沒有退下,還杵在那裏,皇上沒有回答他,太孫現在何處。

正站著,掌內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訴的通政使司,通政使譚亮,中秋時節,滿臉大汗的握著一份密奏進殿。

謝闊接了,轉呈皇上。

皇上啟閱,笑道:「一天不見,都跑到大同去了。」

大同,往西距京三百裡。

這個奏章是大同府同知何景年上的,何景年攔著了七個形跡可疑的人,說形跡可疑,是他們非法交易馬匹,說非法交易,是他們用跑得累趴在地上的七匹馬,換別的馬。何景年出於防範,就派人查問,一查問就查出趙翊歆一行人來。趙翊歆雖然尊貴至太孫,無詔也不得離京。何景年公事公辦,向大同衛指揮使韓令宸借了兩百人,把趙翊歆一行人包圍在他們下榻的客棧,再向皇上上奏。

韓令宸是韓令宗的胞弟。

皇上把奏章遞給韓令宗,韓令宗臉色微變,下跪請罪道:「臣實在不知,書囡參與了此事。」

趙翊歆一行七人,分別是:趙翊歆,信國公之孫韓書囡,靖平侯之弟范恬,永嘉侯之子陸潯,文安伯之子彭遊藝,太孫內侍王喜,馮撲。韓范陸彭四人是趙翊歆的伴讀。

皇上笑著請韓令宗起道:「太孫是君,書囡是該先聽他的話,而不是你的。」

「他們到了大同,必經宣化,順天,兩處也是邊防重地,就看不出他們形跡可疑了?」皇上繼而變色道:「傳旨,革去宣化,順天兩地知府。賞何景年金兩百。」

「臣是否前去把殿下請回來?」許能達試著問道。趙翊歆以前閒遊出去,都是許能達暗中保護,護送出去,護送回來。不過以前趙翊歆只在京城內閒遊,這次跑出三百裡了。

皇上閑適的靠在座位上,問道:「西北的事議得怎麼樣了。」

韓令宗答道:「周王世子主張拒之,穎寧侯主張納之,內閣與兵部戶部眾人分立兩派,尚未議決。」

因為新上任的西寧國主大屠宗室,前太子錢明秉率了三萬部眾要投梁。西寧皇族是黨項人,錢是他們給自己取的漢姓。

三萬西寧人要是拒之,由著他們內部再廝殺一次,大梁只要作壁上觀就好,要是納之,吸收的好,當然能為大梁所用,可是有很多問題,是不是真的投過來?投過來會不會叛變?怎麼劃出土地安置他們?怎麼讓他們和漢族融合在一起?

是拒是納,各有損益。兩邊損益,也權衡不出明顯的偏頗來,因為未來不可估摸。

皇上心裏下了很大的決心,面上平靜道:「這件事情,左右就是那些意思,就讓太孫裁奪吧。太孫既要裁奪,就讓他過去吧。」

譚亮還在場呢,出聲阻諫道:「皇上,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怎可入兇險之地,請皇上三思。」

皇上沒有說話,看著孟鮮。

孟鮮辯道:「我朝太祖皇帝,歷經六十餘戰,身負十六處傷,才開創了大梁王朝。太宗皇帝,早年以儲君之身,戍守燕京,親禦強敵,而成為一代明主。歷朝開朝之初,前幾位皇帝都是大有作為,及至三四代後,便多為龍馭深宮的守成之君,文氣多重於武氣,再之後,多是安逸平庸之君,舉朝重文輕武,對內對外,皆失去了威服的能力。臣以為,一個合格的儲君,應該去切身體驗一下邊關的風雲,從中領會一番軍事的功績,殿下不是簡單的,家中積攢千金的富人,殿下坐著儲位,身處權利的中心,本身就已經站在兇險邊緣,應當隨時保持著陷入險地的警惕之心,和面臨險地的,從容不迫的皇家風範。」

「既然來投的,是西寧的前王儲。朕也用同等的人招待他。」皇上由衷笑道:「朕要讓那些西寧人好好看看,我大梁儲君的風采!」

許能達率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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