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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389 桌下筆跡
新的一卷開始啦,因為上一章是收尾章,所以篇幅略小了些,但是這章補上了噢噢噢



開春後三月,城裡城外早已被昂揚的綠意覆蓋,處處一片嶄新的生機。

三月初,正是外出遊玩踏青的好時節。

城中年輕的男女,多是成群結隊的出了城去,賞青玩水。

這一日,蟲蟲私塾裡的先生正逢休沐,無課可上,便央求著月娘和落銀帶他一道兒出城踏春,泛舟垂釣。

落銀挨不過他的撒嬌,又想著再要不了多久便要到了茶莊最忙的時候,到時候想出來也沒這個時間了,便答應了下來。

蟲蟲高興之餘,還不忘抓著落銀的袖子,道:「那可以邀曾大哥一起麽?」

落銀愣了愣,問為何,只聽蟲蟲答道:「曾大哥可以教我垂釣——」

「還有呢?」落銀挑眉看著他。

蟲蟲一陣心虛,默默將抓著落銀衣袖的手收了回來,垂首小聲的咕噥道,「拾香姐姐給我買了棗泥糕……」

落銀「唔」了一聲,而後點頭道:「知恩圖報乃是美德。」

蟲蟲嘿嘿笑了。

落銀這便差人送了信兒給曾通玄,邀他和曾平康一道去郊外踏春。

很快,曾府便有迴音,曾通玄沒有異議,將時辰定在了卯時,在城外蕪山腳下的莊子裡接頭。

蕪山莊是曾家早年買下的一處莊子。主要是用以避暑和郊外遊玩時落腳所用。

莊子前不遠處就有一方綠湖,剛好用以泛舟垂釣。

拾香從肖肖那得來消息,當即歡天喜地的收拾了些自己做的點心。朝前堂找了落銀去了。

於是,月娘落銀和蟲蟲拾香四人,便乘了馬車朝著城外而去。

馬車裡,拾香臉上不掩喜悅。

落銀隨意的撩開了簾子,朝外頭看了一眼。

今日陽光充沛明媚,街上行人濟濟,略有些噪雜。

混亂中。落銀似乎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婦人身影。

她皺眉再一細看,卻又沒有了蹤影。

該不是她眼花了吧?

「怎麼了銀兒?」月娘見她神色迷惘。出聲詢問道。

落銀搖搖頭,道:「沒什麼,方才好像認錯人了。」

那身穿棕色褙子在包子攤前的婦人,竟然是像極了當年白頭山同王大賴有染的寡婦程氏……

大概真的是她看錯了。程氏怎麼會來到樂寧了呢。

落銀沒有再去多想。

……

白國公府。

白瑾瑜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對鏡一套又一套的比著衣裙。

「你覺得本小姐是穿這套好看,還是方才那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的好看?」白瑾瑜邊拿起了另一件,邊朝丫鬟問道。

身側翻出來的衣裙,已經壓了高高的一堆。

丫鬟垂首恭聲道:「小姐穿哪一套都極好看。」

白瑾瑜卻皺眉嗤了一聲,搖著頭道:「問你能問出什麼來……」

邊又自顧自的咕噥著:「這件我固然是喜歡,可我那套新打的頭面卻很襯那套銀絲蘇緞裙……」

丫鬟在一旁嘴角抽搐著,心道不過是出去踏個春而已,至於將那麼繁瑣的一套頭面都搬出來麽?

白瑾瑜自己倒是沒了耐心。有些心煩地道:「罷了罷了,就這套吧,伺候我更衣——」

丫鬟應了一聲「是」

待白瑾瑜收拾停當。帶著四名丫鬟要出門的時候,身側的大丫鬟提醒道:「小姐,昨個兒夫人不是說讓您帶上二少爺一同出去嗎?要奴婢去請二少爺嗎?」

「請他幹什麼!」白瑾瑜喝道:「他若是跟去,那豈不是要煩死了!」

大丫鬟低眉「噯」了一聲,不敢再多勸。一方面,卻細心的讓人去稟了況氏。

況氏聽了消息。無奈的搖了頭,「這丫頭可真真是一點兒事都不懂……」

說著。看了一眼在一側規規矩矩習字的白明印,道:「昨日說好放你一日假,不用習字了。」

「是,母親。」白明印垂著頭將毛筆放下,立在一旁。

見他這副局促怕人的模樣,況氏不禁又是皺眉。

這孩子什麼都好,雖然幼時沒有念過書,但從這幾個月來看,學東西是個頂兒快的,的確聰明伶俐。

可壞就壞在,太怕人了,跟下人說句話都臉紅。

這樣的性子,日後怎麼跟在白景亭身後學東西,長見識,結識權貴?

況氏搖頭嘆嘆氣,隻想著日後再好好的教一教他。

「你若無事,便回自己的院子玩去吧。」

白明印低低應了一聲,卻沒有要走的打算。

況氏瞧出端倪,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事要同母親講?」

白明印這才開口,猶猶豫豫的道:「印兒想乾娘了,能否……能否去看看她?」

況氏立即豎起眉頭喝道:「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能再喊她乾娘,你現如今是國公府的嫡子,怎能認一個粗鄙的婦人做乾娘?!」

白明印小小的身子嚇得一抖,連忙跪倒,「孩兒……孩兒知錯了……」

他口中的乾娘,是在進白府前一直照料著他的一位婦人,孩子從小喪母,便一直乾娘乾娘的喊著。

況氏氣不打一處來,剛想打發白明印下去,卻聽身側的婆子說道:「夫人,我看倒不如將她給接進府裡來——」

「什麼!」況氏險些跳腳,「接進府裡作何?真將人接進來做二少爺的乾娘不成!」

國公府的嫡子有一個粗鄙婦人做乾娘。且還住在府裡,這傳出去讓她這個夫人的臉往哪兒擱!

「夫人您先聽奴婢說完……」這婆子是況氏身邊的老人兒,知道況氏的脾性。連忙就解釋道:「奴婢的意思是,將人接進來當個粗使婆子,這樣二少爺也不能總想著往外跑了。這二來嘛……」

婆子說著微微彎下了身,在況氏耳畔小聲的說道:「咱們將人捏在手裡看管著,不是好過她萬一慫恿著二少爺出府或是借著二少爺圖咱們府裡的便宜……要好的多嗎?而且這樣以來,二少爺還會記著您的恩情——」

況氏聽罷覺得有些道理,不由點頭。

而後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白明印。已然恢復了一貫慈母的神態,「地上涼快起來吧……母親這便讓人接她進府。日後她就在咱們府裡幹活兒,你沒事可以去見見她。」

「……謝謝母親!」白明印喜不勝收,連忙起身。

「只是你得答應母親一件事情,日後主僕有別。你萬不能再稱呼她為乾娘,不然會被下人們笑話的,知道嗎?」況氏循循善誘。

孩子高興的不行,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無關緊要的,當即便乖巧的應了下來,眉開眼笑的回自己院子去了。

「還是你有辦法。」況氏稱讚了婆子一句。

婆子笑著道:「哪裡……只是夫人沒怎麼教養過孩子,缺少經驗罷了,小姐自幼養在府裡自然同夫人親切,可小少爺今年已經十餘歲。早早的已經懂事了,縱然平日裡不愛說話但想必心裡定有計較——日後少爺是要掌著咱們整個國公府的,夫人可萬不能在這種小事上。讓少爺對您生了隔閡啊。」

「你說的對。」況氏近來事事順心,故很能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可唯獨有一件事情,至今都壓在她的心頭,每每一想,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那就是白世錦生前手下的那份財產,到底在何處?

這三個月來。在她百般的試探下,幾乎可以肯定葉家那丫頭對此事。的確是不知情的。

上次她也去白世錦院子裡找過了,什麼線索都沒有。

況氏定神想了想,忽然想到上次好像獨獨漏掉了白世錦的書房。

思及此,況氏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就又去了秋霜院。

秋霜院裡自打從白世錦走了之後,便只有白福和丹璐守著收拾打掃了,三日前,白福也已被況氏用年事已高為由,打發到了外面的莊子裡去。

故此刻,偌大的秋霜院裡,隻餘下了一個丫鬟丹璐。

「奴婢見過夫人。」見況氏過來,丹璐按捺下心口的厭惡,朝著她行禮。

白世錦還活著的時候,丹璐就格外討厭這位做事沒有輕重,只顧自己利益的夫人。

況氏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道:「我去書房找個東西,你在外頭守著吧。」

丹璐卻道:「不知夫人要找什麼,奴婢幫您找吧,書房裡老爺的遺物,一直都是由奴婢來打理的。」

況氏瞪了她一眼,不悅道:「話那麼多做什麼,老實在外頭守著就是了!」

丹璐咬咬唇,隻得守在了外頭。

況氏推開書房的門,就覺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鼻。

這是白世錦生前最愛熏的香氣,沒想到他死了那麼久,這丫頭還將這裡打理的跟以前一樣。

況氏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開始四處翻找了起來。

就連書架上的書,也都沒有放過一本。

四處翻找了一遍無果,況氏坐在書案後歇了歇,有些氣急敗壞。

打眼瞟了書案上的一個黑匣子,況氏忙撈至眼前。

匣子並沒有上鎖,況氏打開了來看,只見裡頭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有把玩的琉璃珠,有幾塊成色不錯的玉佩,還有半截斷筆。

況氏來了好奇心,將那下半截斷筆拿在手裡瞧了瞧,心道這個破東西還留著做什麼。

剛想丟掉,一個不慎,卻將匣子打翻了來,裡頭的東西嘩啦啦的滾的到處都是。

況氏彎下身去撿拾。

其中有一塊玉佩滾落到了桌下方,況氏隻得將半身伸到了桌下去。

將玉佩夠在了手中,剛欲抽身出來,餘光卻瞥見書桌下赫然插著半截筆身,正是她方才要扔掉的另一半。

況氏疑惑的定睛瞧去,只見筆身沒入桌木約指甲的長度,桌是實木的,厚度極佳,故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

然而斷筆的旁邊……還赫然寫著扭曲且潦草的一行字!

「這是什麼東西……」況氏眯起眼睛細細看去。

待將那七個扭曲的字辨認清楚,拚在一起讀了一遍之後,況氏頓時間大驚失色!

字體雖然潦草,但還是能看得出來,這分明是白世錦的字跡!

「這麼說,公公的死竟然是……」況氏慌亂無措的抽身出來,東西也來不及去整理,就神色驚惶的離了秋霜院。

另一邊,好巧不巧的,白瑾瑜和一眾小姐們泛舟之際,意外遇上了落銀等人。

「那不是白家小姐嗎?」拾香出聲驚訝地道。

落銀看去,見果真是一身花團錦簇的白瑾瑜,並著一群穿著華麗的貴家小姐。

「真是掃興……出趟門竟然也能碰到她——」白瑾瑜不悅的撇了撇嘴。

同她關係交好的大多是知道她跟落銀關係不妙,循著白瑾瑜的目光看去,卻聽得一串年輕男子爽朗的笑音。

再然後,便見對面船上坐著一位身著藏青色寬袍的年輕男子,眉目朗逸,不知幾人說到了什麼,引起一陣的笑聲。

「豈有此理!竟然拿我來說笑!」白瑾瑜超乎常人的自作多情再一次顯現了出來。

一側的幾位小姐,卻是齊刷刷的紅了臉,只因曾平康往此處投來的無意一瞥。

出來踏春瞧見的年輕男子不少,但是這麼俊逸且氣度超凡的,卻還是頭一個!

正當是懷/春的年紀,眼下春/光泛/濫,又正值懷/春的大好時令,幾名小姐的注意力理所當然的放在了曾平康的身上。

見身邊的人這麼一副不爭氣的模樣,白瑾瑜更是氣的不行,剛欲出聲朝對面挑釁,卻聽岸邊傳來一道極熟悉的聲音,喊道——「小姐,小姐!」

這是她貼身丫鬟藍靈的聲音。

白瑾瑜皺眉朝岸邊望去,就見丫鬟藍靈正死命的沖她招著手。

應該是府裡有什麼事情,況氏讓丫鬟來找她。

白瑾瑜雖然是不情願,但隻得命艄夫將畫舫擺靠回岸。

心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出來散散心也這麼不順當,先是遇到葉落銀,再又是府裡來人攪她興緻。

待近了岸邊,白瑾瑜才得以瞧清藍靈竟然是一臉的淚水,神色張皇失措。

白瑾瑜和一乾小姐們都被她這副樣子給嚇了一跳!

「你哭什麼玩意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白瑾瑜連忙問道。

藍靈邊哭著邊道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小姐……夫人她上吊自縊了!」

「你說什麼!」白瑾瑜眼前一黑,不可置信的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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