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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388 三十年,我也等得
落銀聽罷覺得腦海中一陣恍惚。

這是什麼意思……

榮寅領命伐青,同白瑾瑜被選為太子妃一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嗎……

歐陽芊見她神色,覺察到了不對之處。

卻見落銀神色怔怔,忽然轉頭朝肖肖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啊?」肖肖愣了愣,而後忙道:「大概剛過了辰時。」

辰時!

榮寅出城的時辰該是巳時末……

也就是說,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了!

落銀倏然站起了身,對歐陽芊道:「茶理來日再論,現有急事不便相陪,見諒!」

說罷,便提裙朝著廳外奔走而去。

「誒!小姐!您去哪兒!忘記拿傘了!」肖肖抓起門後的傘,連忙追了出去。

饒是歐陽芊,一時間也沒能從這變故中反應過來,怔了許久,才明白何以落銀在聽到她那句話之後,竟有如此反應。

原來,睿郡王榮寅不光有一腔為意中人投身沙場的魄力,還有一番如此綿長良苦的用心……

歐陽芊說不好湧上心頭的是怎樣一番滋味。

……

「還有多久能趕到城門?」落銀焦急的掀開簾子,朝車夫詢問道。

「起碼還要大半個時辰呢——」車夫答道。

雪越下越大,馬兒跑的也越來越吃力,又不敢趕得過快。以防車輪打滑。

落銀心急如焚,半個時辰……肯定是來不及的!

都怪她一葉障目,太小心眼。如若不然,定能早早猜到真相!

他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她說什麼也要再見他一面,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囑咐他——

「再趕快些!」她催促著車夫,渾然不顧在雪天裏趕快車的危險。

車夫見她是真的著急,也只有聽從吩咐,揚起了手中的馬鞭。

「駕!」

馬蹄聲和車轍聲愈來愈急促。

落銀坐在因速度太快。加上雪地過滑而顛簸搖晃馬車中,是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顛的錯了位置。加上晨早沒有心思用飯,此刻隻覺得頭昏眼花,幾欲作嘔。

她一手扶著馬車壁,一手緊緊壓在胸口的位置。

說來也算運氣。這番趕路到城門前,竟也沒出什麼差池,虧的車夫的技術高超。

「小姐,到城門了——」

車夫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見簾子被掀開,落銀自馬車裏跳了下來。

車夫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眼見她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剛欲伸臂去扶,卻見那道削弱的身形極快的穩住之後。立馬就不管不顧的朝著城門處跑了去。

城門處的百姓已在逐漸的散去。

宮中前來送行的百官,也都乘轎離去。

城門處,哪裏還有榮寅的身影!

落銀心下一慌。飛快地跑到城樓下,朝看守城門的士兵急急問道:「今日出征的睿郡王……可是已經走了?」

那士兵打量了她一眼,遂道:「走了得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什麼?

落銀朝城外望去,只見有無數的馬蹄車轍還有步軍行走過的痕跡,凌亂而密簇。

當下沒有猶豫,她拔腿又朝著城門外跑去。

「小姐!」

車夫在後面見她發了瘋一樣。喊也喊不住。

風雪漸大在耳邊呼嘯個不停,拍在臉上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前方的盧。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沒有盡頭一樣。

眼前的景象,似乎跟當年白頭山的景象重疊在了一起。

彼時正是大雪天,他不告而別,一走就是那麼久,再沒了音訊——

而這次,他更是深入險境,前途未知,歸期不定。倘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落銀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她咬著牙,奮力想前跑去。

不知過了城外幾裡路,本就重病未愈的她,渾身已經濕透,有雪水更多的卻是汗水,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跌坐在雪地中,再沒有了絲毫的力氣。

髻發也在奔跑的過程中散落,此刻緊緊貼在臉上,濕膩膩的冷。

郊外的風肆虐,身側老樹枯枝隨風搖動,甩落了樹榦上厚厚的積雪,朝著她身上砸去。

四周,寂靜無聲。

原本還依稀可聞的浩蕩馬蹄聲,終也徹底的銷聲匿跡。

落銀扶著枯樹,艱難的站起了身。整個人已經狼狽不堪。

「小姐——」身後傳來車夫的呼喊聲。

馬蹄聲震震。

落銀緩緩轉回身去,見車夫已經勒馬跳下了駕座,朝著自己疾步走來。

「嗒嗒嗒……」

雪地裡的馬蹄聲卻仍舊未消,而且越來越清晰!

落銀怔忪了片刻,驀然轉回了頭去。

一身戎裝烏甲的少年正策馬朝著此處而來!

落銀覺得似在做夢一般,然而大腦來不及多做反應,腳下好似又有了力氣,朝著前方奔去。

「落銀?!」馬上的榮寅既驚且喜,百步之外忽然勒住了狂奔的馬,馬兒哷哷的叫了兩聲,前蹄驟然揚起,鼻翼中呼出一陣白氣兒來。

榮寅跳下馬來,大步上前一步擁住了奔跑而來的落銀。

他身上的盔甲堅硬而冰涼,然而落銀卻絲毫覺察不到冷,伸手纖弱的雙臂緊緊反擁住他,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折回來了——」

二人幾乎同一時間問道。

「我想送送你……」落銀聲音哽咽,眼圈頓時紅了。

「我想回去看看你……」榮寅笑道,「讓他們在前方官道候著,我想回去見你一面。」

這幾日他拚了命的剋製住自己,沒有去見她。然而行至城外十裡,卻始終覺得心口處空虛的厲害,像是遺落了最為重要的東西。

他想,如果不能在走之前再見她一面,將會是他最大的遺憾。

所以他趕回來了。

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會在此處看到她。

原本還在想,萬一她不願意見自己,該如何是好?

落銀的眼淚砸在他冰涼的盔甲上,沙沙軟軟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那日跟你說了那樣的話,對不起……」

當時他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無妨——」榮寅話剛出口,卻意識到了不對。

「你……都知道了?」

落銀抽泣著,沒有回答他,抱著他的雙手力氣卻是越來越大,「你一定要事事以自己的安危為先,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

榮寅口氣裏帶著笑,「我答應你,一定會。等我三年,最多三年……我便回來娶你——」

落銀卻奮力的搖頭,「不急,不急於這三年,你萬萬不能求勝心切!只要你能平安的回來,三年,十年,縱然是三十年我也等得了!」

只要他能平安無事,多久都無妨!

榮寅禁不住又笑了,「我不會讓你等那麼久,你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落銀滿含著淚水,重重點頭。

大雪,仍舊沒有休意。

出征的號角聲漸漸揚遠,卻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鹹豐二十七年臘月底,睿郡王榮寅受命率榮家軍四十萬餘,遠征大青。

兩國之間平息了近六十年有餘的戰火,再次點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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