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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樑畫棟》第24章 大樹
87_87481田芳的主子有誰?

最頭頂名義的兩位,該是越王周樺和王妃曹氏,接下來,是榮辱系在一起的安慶夫人和有知遇之恩的廣陵郡主。

這四位,隻廣陵郡主還建在,來者正是廣陵郡主。

廣陵郡主貴腳踏進田芳的居所,隨她而來那個僕婦江嫂子把門栓好,廣陵郡主這才把頭巾拿下來。

私自前來的廣陵郡主極盡的樸素,穿著庶民的葛布衣裙,長發盤在腦後,簪了三朵白色的薔薇花。

去世的周樺,外人說起這個得民擁戴的越王,自然把他想像成高大挺拔,俊眉鳳目的樣子,其實周樺長得一般般,丟人群裡經過的時候,絕對不會回頭看第二眼的那種。寄予這樣的基礎,即使有安慶夫人的美貌影響,廣陵郡主不是那種一見就覺得好美的女人。這些年,從有望成為宋國最高貴的女人,到禁養在越國宮廷被迫用佛經洗滌滿身的怨氣,當這份怨氣被廣陵郡主很好的隱藏在心底,剩下的就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貧乏空虛的心情。

「起來吧!」在周氏家族,廣陵郡主現在稱得上落魄潦倒,這時一個舊仆的老淚縱橫,還是讓廣陵郡主有所觸動。

田芳擦乾淨涕淚橫流的臉才起身,激動的道:「老奴見了主子這一面,死也甘心了。」

廣陵郡主面上平淡,走在堂屋的門前,立住環看了一圈目所能及的擺設,隨即轉身立在院中。

田芳在失勢的僕從裡,也可以說是落魄潦倒,他出宮四年一直靠著典當過日子,這樣的屋子,堂屋應該有一套主次分坐擺設,被田芳典當了,現在隻正中擺著最尋常的一個方桌,兩把椅子,剛剛田芳和霍修坐過,方桌上還放著沒有收起來的,用過的一套茶具。這樣的擺設,廣陵郡主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她雖然落魄潦倒,也是出身王室,和田芳尊卑有別,不能和田芳隔著一張方桌對坐,也不能看著桌面上被別人用過的茶具。

田芳羞愧不已,弓著腰向廣陵郡主告罪,先進屋把屋子收拾一下。

廣陵郡主默默的立在院中,心情複雜的看著院子裏一朵朵嬌艷綻放的玫瑰。玫瑰,是安慶夫人生前最喜愛的花,隨著視線的轉移,廣陵郡主被腳下一團精心堆放的花瓣吸引。

「剛才有個孩子在這裏玩?」廣陵郡主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那一團是什麼,和緩的問道。

剛剛收拾完屋子的田芳恭敬的答道:「剛才老奴和一個小友閑談,他六七歲的女兒在這裏玩耍。」

「那真是一個愛美的丫頭!」

剛才霍悠然拾了一堆片片凋零的玫瑰花瓣,一層一層的堆放在地上,用多種顏色的玫瑰花瓣,堆放出了一條花瓣做的衣裙。誠如尚未謀面的廣陵郡主所斷,霍悠然就是個愛美的丫頭,粉紅色,嫩黃-色,乳白色,橙紅色……田芳栽種的玫瑰,每一株一個顏色,這條顏色極盡絢麗的衣裙,代表了霍悠然對美的渴望。

被霍修奉承了許久,田芳是想過要回報一二的,所以覷著廣陵郡主有點興緻,繼續道:「我那個小友,有兩個內侄女在這次選秀之列,那家疼愛女兒……」

「是嗎?」廣陵郡主聽到這裏含笑著,腳下卻一個轉身,碾碎了這堆花瓣才邁進屋裏。

田芳嘎然而止。

這廂霍修和霍悠然落寞的走回來,一路上沒說一個字。

張氏端了兩碗擇子豆腐給父女兩解渴。

「還有嗎?」

切成蠶豆大的擇子豆腐,放了醋放了糖,倒了半碗的涼白開拌著。霍修不用杓子,端著碗渾淪囫圇吞棗的下去了一碗。

「爹,吃我這碗。」霍悠然才喝了一口。

霍修也不講究,端過女兒吃過的碗,又囫圇下去一碗。

張氏拿著那兩個碗給霍忻然道:「忻忻再拌兩碗來,給你爹去去火氣。」

「我去,我去。」霍悠然接了碗去了,霍忻然理所應當的留下來聽霍修說話。

霍修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道:「哪來的火氣,攤上這種事,我有點煩躁罷了。」

「是田大人不肯幫忙嗎?」張氏給自己緩緩打著蒲葵扇問道,她懷著身孕特別怕熱,奈何擇子豆腐這樣的性涼之物又不能用,所以天天一把蒲葵扇拿在手裏扇。

「我是願意相信,田大人是幫不了。」霍修終於嘆了一口氣道。霍修原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在離開田家的時候,霍修確定,田芳是真的落魄到,庇佑兩個農家女都不能了,正是意識到這一點,在田芳那裏怎麼使勁都沒用了,霍修才煩躁。

選秀由各地方官員同內侍省協理。聽著兩方是相互合作,其實內侍省為主,各地方官員為副,自上而下和內侍省打好招呼,是最方便最有效的一條路,田芳幫不了忙,霍修就要走另外一條路了。

霍修坐著都發愁,一般人都求在自己所轄的衙門,各地方官衙早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霍悠然拌了三碗擇子豆腐來,張氏是一碗微溫的開水。這一回霍修慢慢品著,又把家裏各種關係梳理了一遍道:「這回顯出住在附郭縣的壞處來了,難辦,難辦!」

仁和縣附郭縣,就在王座下辦公,這種位置縣衙裡的人不敢貪贓枉法,欺壓鄉民,同時就太平公執法了些,按著章程辦事難通融。霍家又不是財大氣粗的人家,怎麼向縣衙求情,還是求下兩個女兒。

說起來真是霍家兩個女兒的命也。

霍家都同意霍大姐定給了陳大鵬家的二兒子,陳家也沒有因為霍大姐急著嫁而拿喬,臨門一腳,陳大鵬的老娘死了,喪禮辦完選秀的旨意就下了。

附郭縣下的女孩子中選率比較高,霍家人在縣衙的差役面前裝孫子賠笑臉之後,秋收之前,霍大姐霍三姐還是被粗選之後拉進了進一步的審查隊伍裡。她們會在別宮洗洗刷刷養上幾天,由宮裏的醫婆一個個仔細檢查身體,有病的當然不要。再仔細相看身高,四肢,眉骨,牙齒等裡裏外外,選宮女不是選嬪妃,大致差不多就夠了,所以這一步只會有一半人因為不合格被刪下來。剩下一半人,就是宮女了。

最終宮女的人選,會在過年之前定下來。

在霍大姐霍三姐被帶走的那天晚上,霍恩病倒了,被霍文抱著大棉被放在門板上拉到城裏來求醫。幸好因為張氏有了身子,肚子漸大織不了布,把織機佃給了別人,這就空出了半間屋子。霍忻然和霍悠然挪到那裏,霍恩和霍文擠在霍忻然和霍悠然原來的房間,就是廚房隔壁的那間。

「爹,你不要太難過,聽人說待選的秀女在別宮吃的好,住的好,大姐和二姐走一遭,還有回來的機會。」事情已然這樣,兩個兒子只能指著一半的機會,撿著好聽的話說在霍恩身邊說。

事實上情況有點糟糕,霍修住在都城裏是沒有看見,那個四十餘歲還沒有長一點鬍鬚的人,看著就是內侍省下來的人,盯著霍家兩個女兒審視了好久,霍恩手上握了一個十兩的銀錠子,他鳥都不鳥一眼,把霍大姐霍三姐點走了。

好些日子霍恩沒睡過一個好覺,霍大姐霍三姐這麼一走,霍恩當場就有點撐不住,現在喝了大夫開的一碗安神補藥,呼吸綿長的睡了下去。霍文和霍修等霍恩熟睡了,才站在天井下曬著太陽說話。

錢花過了,事沒有辦好,霍家很有可能是人財兩空了。因為霍大姐霍三姐雖然不是傾城之姿,做個粗役還是很夠格的,尤其又被內侍相看過了,塞銀子都沒用。這會兒,倒是霍文拍拍霍修的肩膀安慰道:「為了那兩個丫頭,已經是出錢出力折騰了一回,現在她們的命由天,我們也不悔了。」

「大哥,娘和大嫂怎麼樣了?」苦悶的蹲在地上問。

霍文也是拉了拉褲腳,蹲在地上道:「娘和你大嫂抱頭痛哭了一回,依我看哭出來倒是好的,像爹這個樣子,才傷身子。」

「爹在我這裏多住上幾天,容我孝敬他幾天。」霍修和霍文商量道。

霍文想了想道:「也好,馬上就是農忙收割了,爹看著閑不住,還是在你這兒住著安寧……」霍文說著話,抬起臉往霍忻然睡覺的地方看,丫頭真的不比小子,尤其是每次到了農忙的時候,丫頭再怎麼勤快,也比不上有幾個兒子的人家,現在還一下子少了兩個丫頭幫襯。

「大哥也少乾點,做不完請個短工幫忙。」霍修隻當沒看見霍文眼裏的渴望,垂著頭看地面說話。

「捨不得吧。」霍文突兀的冒出了一句,這句話是對兩兄弟暗中就過繼霍忻然的終結,說完這一句,一向是糙漢子的霍文,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紅了眼睛:「你當然要捨不得,我連女兒都捨不得!大姐是我第一個女兒,三姐……三姐要是回不了,我怎麼對得住二弟!」

沒兒子就罷了,現在女兒都可能保不住,去當宮女還不如寫了身契去大戶人家做活兒,一路宮門深似海,要是不能被刪下來,也不知什麼時候,霍文才能再見到兩個女兒。

那一天,作為父親的霍文,在一口小小的天井中央,撓著頭髮流了一通眼淚。

那一年第二次下雪之後,霍大姐回來了,霍三姐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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