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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樑畫棟》第25章 抓蛇
87_87481轉年春來發幾枝,張氏在三月生下一個兒子,霍修請了丈母娘來照顧張氏月子。

「姥姥,讓我來抱弟弟。我會哄弟弟。」換了尿布重新包著繈褓的小二掙著手腳在張婆懷裏直哭,霍悠然展著手抱過還沒有滿月的,軟軟香香的弟弟。

張氏在床上坐著道:「娘去躺一會兒吧,這個小東西沒日沒夜的鬧著。」

「也好!」張婆嘴上說著也好,還是先洗了手上的尿布才躺著歇息。

霍悠然哄得小二眯了眼,貪戀著懷裏的軟香這麼抱著。

「睡了就把他放下吧。」張氏輕聲道。

霍悠然親了口小兒的睡顏小聲道:「我正稀罕著,我再抱會兒。」

張氏輕柔的道:「我想叫你去買條五花肉,做頓紅燒肉,我估摸著忻忻要回來,要是忻忻今兒不回來,也得給你們做口好吃的。」

每逢春,就是那幾畝茶樹收穫的時候,霍忻然和霍悠然都有下去採摘,三天前霍悠然回來,而霍忻然說要到山裏找點山貨,沒和霍悠然說清楚山貨是什麼,總之不是彎腰能撿的東西。

在去採茶之前,那時張氏還沒有生產,霍忻然和霍悠然半夜聽到霍修和張氏的談話,家裏那麼巴掌大的地兒,要聽到很容易,話題也很簡單:錢。

居都城,大不易。

去年霍恩病了來小兒子家住一回,一家五口子就那麼窩在兩間屋子住著,霍恩病好就回了,還不是屋子小,雖然受窮的人家,其實講究不起來,祖孫三代床板一鋪睡在一個房間的都有,但那不就是窘迫的日子嘛。

眼見著家裏添丁進口,兩口子是不想再窘迫下去了。多年積蓄之外,兩口子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算進去了,為了換個大一點的房子,這個小的房子得賣掉;現在官府還禁著牛皮的買賣,張氏陪嫁的兩口牛皮箱子越來越值錢了,也可以賣掉,本來加上這兩筆是夠的,小兩口為了攢這筆錢攢了快十年,但是去年為了打點霍大姐霍三姐的事,霍修拿著老父親的棺材本燙手,私下貼補了一些,這就又不夠了,張氏沒抱怨,只是說把織機抵了,一口氣先把房子拿下再說。

算來算去,錢就是不夠,若說借,借的錢也是錢,借的錢還是要還,算來算去都是不夠。

霍忻然聽到這裏,就想著給家裏出點力,不是說他出力錢就夠了,缺錢的時候,能弄一點是弄一點,所以霍忻然鑽錢眼兒裡去了,但是霍悠然怕家裏擔心,沒有直說,張氏還以為霍忻然是留在施家田幫大伯家多乾幾天活。

「誒。」說到霍忻然,霍悠然心裏就打鼓,輕手輕腳的把小二放在張氏邊上,拿了錢去集市,直奔張屠戶的攤位,不想霍忻然就出現在張屠戶的攤位上。他們中間放了一個窄口竹匾魚簍,張屠戶正向魚簍裡伸手。

「哥,娘說要買肉給你做紅燒肉吃。」那一見霍悠然狂喜,跑向霍忻然,說著最質樸的話。

「悠悠別過來。」張屠戶急忙道,霍忻然沖霍悠然笑了一下,倒是繼續輕鬆的對張屠戶道:「張伯伯放心吧,有毒沒毒我知道,這幾條蛇沒毒。」

張屠戶叫霍悠然別過來,是想著她害怕,霍忻然去山裏弄了什麼山貨出來?

蛇!

霍忻然抓的都不怕,霍悠然見了也必須不害怕,手臂粗的蛇吐著蛇信,塞滿了大半個背簍,相互纏繞著蛇身變成四頭怪獸往出口攀爬,霍悠然手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嘴上還努力鎮定的道:「哥,你抓蛇了。」

盡量說的像抓了四隻麻雀一樣。

霍悠然已經很努力了,張屠戶聽起來,還是聽出了驚慌的意味,他也正被霍忻然背的一簍蛇給驚慌住了,再問道:「忻忻,這些蛇真是你抓的?」好像為了準確的表達他的驚慌,張屠戶還向霍悠然道:「這四條蛇,每條分量都不輕。」

霍忻然早就想清楚了,點了下頭表示肯定!

「真是你抓來的,不是你大伯抓的?」張屠戶願意承認這些蛇是霍修他大哥抓的,也難以置信是霍修的兒子抓的,霍忻然才八歲,就有那麼老練的身手,那這個兒子也太……

霍家太會生兒子了!

霍修好福氣!

張屠戶這樣想。

霍忻然倒是可以撒個謊,把這筆帳算在霍文頭上,但是撒謊會被拆穿的,還不如一開始就承認了,反正這個身體已經八歲了,所以霍忻然緩緩出口道:「張伯伯,這些蛇是我花了三個晚上抓來的。」

霍忻然覺得他八歲,勉強可以讓人信服他抓了蛇的事情,但是張屠戶還是後怕道:「你才幾歲,就敢去抓蛇?」

「哥……」

霍悠然面對霍忻然,不是後怕,倒是酸楚。他們兄妹兩人,前世那會兒,就因為父親生意的失敗,才剛剛開始,就失去了無憂無慮的童年。現在霍忻然花了三個晚上,以狩獵者的姿態在黑暗中蹲守,去抓成年男子都不敢輕易下手的獵物。

霍忻然還是風輕雲淡的笑了笑,掙著一雙央求的眼睛看張屠戶道:「還要請張伯伯幫我找個好買主。」

集市裏就沒有人像賣豬肉一樣把蛇拿出來叫賣的,不是沒有人吃,只要能吃的東西,猴腦,熊掌,虎鞭,都大有人吃。大家不是不吃蛇,而是蛇的價格比集市上一般肉質高出許多,普通人家不會買,買的都是些大戶,生意做熟了,就那麼些人會買,若是放在集市上叫賣反而賤價了。

這個是人脈,但是霍忻然第一次抓蛇來賣,也不知道願意出錢賣蛇的人家,而且,一條蛇,根據品種和大小一條一個價,往往一口價,買賣雙方站著說價的那一下,就是底氣,張屠戶都那麼驚恐霍忻然拿出四條蛇來,先不管別人驚恐了,就一個八歲的男娃娃站對面,先輕看了。

張屠戶賣豬肉賣了十年,認識幾個好這一口的財主。這是霍忻然在張婆那裏聽新奇聽到的,余店村的人偶爾弄到了一條蛇,就有托張屠戶出手的。

那還是偶爾一條,現在是四條。

唐朝柳宗元著《捕蛇者說》,蛇不是那麼容易捕的,捕蛇者三代喪命在蛇口。張屠戶倒不知道這些文章,光憑了生活經驗,就得被霍忻然震撼。

「不行,這件事情我得先和你爹說了。你才幾歲,就敢去抓蛇!」張屠戶帶著不知道該責罵還是該讚許的複雜心情又念叨了一回,堅定的道:「這件事我必須和你爹說了,否則你嘗到了甜頭,有這一回還有下一回。這回是你運氣好,遇到的都是沒毒的蛇,要是有毒的呢,要是遇到了被咬上一口?四鄉八村年年有個把人不小心被毒蛇咬死的,再別提去抓蛇被咬死的,這錢那麼好掙?這是拿命掙的錢,我必須要和你爹說!」

霍忻然不是運氣好,他蟄伏三天,見了數條有毒的蛇爬過,有毒的蛇他現在小小的身體不敢招惹,都是辯清楚了才下手,不過這些話也不能和張屠戶坦白。

是呀,他這輩子才活八年,見過幾條蛇,能分得清楚哪條有毒的,哪條沒毒的。八年的生活軌跡,就沒人給他上過這堂課,就只能認下『運氣好』了。

「真沒事,我以前在天上飛,也要做好掉落荒野島的準備,野外生存是基礎課。」

張屠戶還在肉攤上,晚一點再去霍修家,反正現在霍修一定不在家。霍忻然把蛇簍放在張屠戶那兒,空著手和霍悠然一起回家,街面上人來人往,霍忻然只能和霍悠然小小聲道。

「話是那麼說,但你現在和以前是一樣的嗎?」在張屠戶面前,霍悠然不拆霍忻然的台,只有兄妹兩個人的時候,霍悠然說了這麼幾個字,就捂著住看酸脹的眼睛。

以前,那真是好久以前,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上輩子趙哲高考之後再考了軍校,那會兒沒什麼為了祖國獻身偉大的情懷,很現實,很殘酷,因為軍校是唯一免學費雜費的學校,連上學來回的路費都可以報銷,還每一個月有一筆津貼可以拿。

趙哲那時候想,他今年上大學,妹妹第二年也要考大學,他去上個不要錢的軍校,還能掙點錢回來給妹妹上學。

霍悠然做了霍悠然還常常想,因果循環,趙哲英年早逝,趙嬋同赴黃泉,這很公平。

但是現在,霍忻然又去做了那麼危險的事。

張屠戶說的那一句,拿命掙錢,在霍悠然的耳邊環繞。

「人命沒那麼容易丟的,那時候是走背運了。你們不懂的人就喜歡瞎操心,抓條蛇沒那麼危險,吃口飯還有被噎死的,喝口水還有被嗆死的。」

霍悠然都提起『以前』了,霍忻然試圖安慰以前結束時留給霍忻然的陰影。

霍悠然佇足怒瞪了霍忻然一樣,大了一個聲道:「那你就和爹娘去說,你抓的那些東西,就和你吃口飯喝口水那麼簡單。」

霍悠然說完了這句話,就再不理霍忻然,開速的邁著腳步回家,不過霍悠然的脾氣隻耍到家門口,就站著等後面的霍忻然。畢竟待會兒大家像張屠戶一樣驚恐和害怕的時候,霍悠然不能增添這種情緒,她還要堅定的站在霍忻然身邊,試圖讓所有人堅信,抓條蛇而已,對霍忻然來說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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