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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樑畫棟》第23章 主子
87_87481「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霍悠然一路上哼著歌到家。

「娘,你都瘦了好多!」

有月兒不見的開場白,不是瘦了,就是胖了。張氏真的瘦了很多,霍忻然目測掉了十斤的樣子,霍悠然知道後一臉心疼的說道。張氏本就體態輕盈,現在就有點偏瘦了。

張氏倒是不在意的捧過霍忻然,霍悠然的臉笑道:「忻忻和悠悠也瘦了。」

「不是瘦,是長大了!」兩人臉頰掉了嬰兒肥,是抽個兒了。

霍修在廚房放好了從老家帶來的東西,見櫃子上扣著一碗飯,一盤炒芋絲,一飯一菜隻略動一動的樣子,特意進來問張氏要吃什麼菜。

「吃點味道重的東西……買些青鱗子,別買太大,就指頭長,炸酥煨爛了連著魚刺也能吃。本來今早就想吃這個,想著自己一個人又懶得做那麼麻煩的菜,主要是一邊想吃又一邊噁心魚的腥味,所以隻簡單炒了一盤芋絲,做出來又不想吃,還是想吃青鱗子。」張氏一手一個牽著霍忻然霍悠然,笑盈盈的爽利道:「對了,錢嫂子來過,她消息這樣通,一天就知道我的喜事,包了兩斤香蕈,兩斤筍乾,兩斤白糖來,我收著了。」

錢嫂子是李勛的妻子。

霍修心思一動,趕快拿了錢去市集,叫賣魚的用水養著拉了一豆腐桶的青鱗子,少說有五十斤,另外還打了八斤酒糟,八斤菜油。這陣勢,就不是簡單做一盤菜了。青鱗子不稀罕,漁網放下去捕上來小麻袋,五十斤才三百錢,這魚和麻雀似的,去鱗去內臟,做好了費工夫,配的酒糟菜油更費錢,張氏一聞就聞出來的,霍修下了血本,買了上好的酒糟和最好的菜油,這一筆比魚錢還貴一輩。

這兩年沒孩子在身邊,兩口子怎麼過日子不是過日子,張氏節約慣了,聞著酒香和油香,張氏勾出來的饞蟲生生憋下去一半,心疼的道:「四郎……」

「我做好了送禮,我們自家順便留一些,不心疼哦。」霍修走過張氏身邊笑著解釋了一句,拿了數個盆子出來,舀出一盆魚,修理出一條魚來才玩笑著對霍忻然霍悠然道:「你們不是說能幹活兒,這些魚就我們爺三兒辦了。」

張氏雖然心疼了,也預備忍著噁心來處理魚。

霍忻然霍悠然連忙挽上袖子,因聲道:「娘,你別摸這些腥臭,我們都能弄好的,保證弄得乾乾淨淨。」

三人弄好了十幾條,霍修先簡單的紅燒了一頓讓張氏下飯。

在霍修買魚的時候,霍忻然霍悠然就把霍大姐和霍三姐的麻煩事說了。

「家裏有兩個女孩子又難辦了些。」霍修走後,張氏第一次開了胃口,所以吃完了一頓飯才開口說這句話。

若只有一個,小吏見家人確實捨不得的,意思意思要點錢就把眼睛閉上了,兩個女孩子都想避開這次選秀?

難!

到時候一個留下,一個選上,事情做一半,霍家人還是難受。

「別,別,你坐著吧,我來收拾。」張氏習慣了吃了飯收拾碗筷,這個事也霍修做了,道:「所以要提早找找關係,套套交情,上門不好空著手,我們自家費點功夫,做些吃食出來,也是個由頭。」

五十斤青鱗子真費了一番功夫,三個人趁著魚新鮮弄到天黑,浸到八斤酒糟裡過一夜,第二天霍修又早起用菜油炸過一遍,配上切成小丁的香蕈,筍絲,加上薑蒜和醬料,用炭的火力滿滿的煨著。

等收掉了湯汁,在鍋裡冷卻,盛在罈子裏用炸過魚的菜油封口,就是一道精緻的小菜,吃飯配粥,下酒拌面都好吃。

「原來我們家裏,不是娘做菜最好吃,是爹做菜最好吃!」

就著還在鍋裡煨的魚,霍悠然吃了滿滿兩碗飯,對著霍修豎起大拇指的誇。

張氏不住的給霍忻然霍悠然夾魚,狹促的道:「這個菜我也做不出來,多吃點,一般吃不到你爹的手藝。」

「富過三代,才知吃穿。這點手藝還是你阿公小時候在舊主那裏吃著琢磨出來的,你阿公說和小時候吃過的差遠了,不過你阿公也說了,那時候確實靡費了,河裏普通的小魚,十八個花樣變出來吃它,吃進嘴裏都夠銀子打一條的了,你阿公說再不能花這麼多錢用在一盤魚上,家裏養出一張張叼嘴。」霍修苦笑著道。

京兆韋氏,在霍家的生活裡消亡了四十年,隔著三代人,能傳得下來的,一代傳一代,對霍家的人來說仍然意味深長,似模似樣的弄出一個菜來,都可以拿出去送人。

一鍋魚霍修分裝了三個罈子,一罈子給張氏配粥用,一罈子算是送給李旭家的回禮,一罈子,霍修厚著臉皮,登了那個退下來的內給事中田芳田大人的門。

原來就是隻算認識有這麼一個人的面子情,但是禮多人不怪嘛!

為了兩個侄女兒,霍修也算拚了,鑽著門縫坐在田家。這樣磨了兩個月,過了先王百日,選秀的明旨發了。

旨意發下去的再次上門,霍修特意領著霍悠然來,田芳看著在院子裏摘花瓣玩的霍悠然,爽快的說道:「小哥兒操什麼,你的姑娘,就算現在長得伶俐秀氣了些,也輪不上她……」後半句又沉下臉來說:「要是想著做女官,你的姑娘雖然伶俐秀氣了些,但身後沒個腰杆子撐著,進去了也是前途莫測。」

五十幾歲的田芳,可能是身體的缺陷導致了衰老的速度,比年齡相仿的霍恩還要慘老許多,手上臉上可以看見許多豆大的老年斑。

先王才喪百日,明旨隻說選宮女,田芳就說宮女。女官,還是宮女,但是有品秩,有俸祿的宮女,做上了女官又跟對了主子,比一般的小嬪妃還要風光,《舊唐書》中,李淵之子李元名的左右,就奉勸過他要去主動拜見新帝身邊的女官,所以好多人巴巴的想把女兒送進宮的,有好些還真不是為了王宮裏一個正常的男人去的,是去競爭那幾個為數不多的女官位置。那個位置也代表了有權有勢。

但是坐上女官的位置多難?

因為越國國小,雖然沿襲了唐朝六局女官那一套,但化繁為簡,每局一個掌印尚宮,一個監察尚宮,左右兩個一個司令尚宮,一個典綜尚宮,和權勢沾邊的就二十四個人,而所有宮女有多少?三千多人,沒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那樣有權有勢的女官,內庭還真有一套不對外公開的選拔培養制度,說出來真不比外頭十年寒窗苦讀想一登龍門的男子們容易,也還真是從六七歲,七八歲就開始栽培。但是想想那個概率,在權力盤庚錯節的越國內庭,沒有權勢的霍家女勝出的機會可以忽略不計,即使田芳覺得霍悠然伶俐秀氣也無用。

霍修倒是不防聽到這等秘辛,擺擺手也不想往裏打探道:「大人多慮了,我就一個女兒,我還捨不得讓她一個人去裏頭拚殺。是我的兄長,他有兩個女兒到了年紀,也是捨不得她們去那裏頭耗了青春。」

田芳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霍修帶了霍悠然過來的目的,稀有的女官是奢望,海選出來的普通宮女該比之簡單許多。

「大人,我是將心比心,若我是我大哥,也捨不得兩個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她們一生最好的青春,就在宮裏那麼過了。」霍修誠心的在田芳面前底下頭懇求:「我是仔細的打聽過了,這一回選秀,是各地方官員同內侍省協理。」

田芳託了一下霍修的手道:「內侍省本是伺候主子的奴婢,眼裏只有主子,只要主子一句話,殺人放火都乾,現在選秀,也是為了主子,要選出最能伺候主子的女人。只要覺得這個女人能令主子歡顏,再多的人攔著,想藏著捂著?也必須在主子跟前盡了忠才是。」

這是把選秀第二個意思明言了,新王周崇熬到半百的年紀,熬到老父親死了,他是急哄哄的在享受一個國君的權利,越國治下的女人,先要接受國君的檢閱。

「若她們有傾城之貌,傾城之貌不該一介庶民擁有,她們是該去陪王伴駕。」霍修厚著臉皮訕笑道:「我的兩個侄女兒庸人之姿,在大人們眼裏實在可有可無。」

田芳自嘲的說道:「小哥兒倒是看得起我,我已經退下來四年了,宮裏人事懸浮,人走茶涼,尤其是內侍省,主子走了一波,奴婢還不知道換了幾波。」

霍修磨了兩個月的功夫,田芳嘴上還是自認無能為力,端起茶來送客。

「時辰不早了,我和小女就告辭了。」霍修沒有黏著,很自然得體的告辭離去。

田芳等霍修父女走遠了才去栓門,一握住門拴,外頭有人敲門。

田芳隨手打開,先見了正面一個三十多歲,穿著尋常青布衣服,抱著青布頭巾的僕婦。那僕婦確認了一下開門的田芳,微微彎了身向右側走了一步,這個彎腰的禮敬,不是對著田芳,而是對著這個僕婦背後隱藏的另一個婦女。

一股常年禮佛的檀香味撲面而來,田芳只看見那個婦女被頭巾包的只剩下額頭三分之一的臉,雖然十幾年不見,田芳也認出了來者,伏跪至一邊,哀戚到老淚縱橫。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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