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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盈門》番外73 痕跡(一更)
李蔓心裏鬱悶,但也不敢不從,尤其想到那廝拿劍砍人的樣子,作孽啊,那是真的砍啊,脖子上的疼可不是假的。

「菊兒,你家王爺除了會拿劍砍人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不良嗜好?」路上,李蔓擔心的問著,總之,下雨打雷了,那人又將她叫回去,準沒好事煎。

「別問了,還是快些吧,別讓王爺等急了。」菊兒哪有心情理會她這些,王爺發瘋,自然有人遭殃,可王爺點名叫李蔓,那麼,有了李蔓這個倒霉鬼,其他的,她便懶得理會了。

李蔓鬱悶的咬了咬牙,一路小跑著又回到了燕錦處。

梅兒站在廊下,看到她二人過來,連忙迎了出來,「可算來了,蔓兒,你快進去吧。」

「裏邊發生什麼事了嗎?」李蔓隱約覺得有不好事在等著自己。

可是,梅兒卻急切的將她推進了屋,「好生伺候王爺。」

這話太有歧義,可不等李蔓問清楚,梅兒已經將門從外頭鎖了起來。

「喂,你們鎖門做什麼?」李蔓轉身拉門,卻怎麼也拉不開,氣的朝門上踹了一腳,太過分了吧?爛攤子就丟給她一個人了?萬一那廝發瘋,她不是逃都沒法逃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夜明珠的光輝閃爍著幽白的光,突然,一道閃電從窗邊滾過,劈啪一聲作響,李蔓本能的捂住了耳朵,卻還是聽見細微的悶悶的嗚嗚之聲戒。

是燕錦嗎?人在哪兒?

李蔓朝臥室裏頭去,掃了一圈也沒見著人,不由奇了。

「王爺,你在嗎?」

她又朝裏間找了去,還是沒有人,越發疑惑,「奇怪,這人呢?」

剛才她明明聽見有動靜啊。

才想著,又是一陣由遠及近的雷聲轟鳴,她不由皺眉,然而,就在這時,那悶悶的嗚嗚之聲又響起。

她愕然的盯著衣櫃,仔細辨別是從裏面發出來的。

躲在衣櫃裡?

李蔓伸手打開衣櫃的門,拂開一排衣服,竟在最裏頭尋見了男人的身影,他縮在那小小的角落,頭埋在膝蓋裡,蜷縮發抖的身影就像一個可憐膽小的孩子。

「王爺?」李蔓有些不確定,這還是之前那個對她橫眉冷眼的尊貴王爺嗎?

可是,裏頭的人似乎隻沉靜在自己的恐懼中,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

李蔓心裏突然不是滋味起來,但又不知如何是好,雷電來襲,他又是一陣瑟瑟發抖、驚恐嗚咽,看的她目瞪口呆的。

還真有人害怕雷電成這樣的?

「你別怕,咱們在屋子裏,雷打不進來的。」本能的,李蔓伸手撫上了他的頭,像安撫孩子那樣輕輕的撫摸著他。

大約是她溫柔的安撫起了效果,他竟緩緩抬起頭來,只是,一雙赤紅的眼睛空茫的看著她,那樣的陌生和無助。

李蔓嚇了一跳,「你這眼睛怎麼了?」比之前中毒的樣子還要可怕,眼睛充血了嗎?

「我去叫大夫。」直覺這個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肯定是個病人,李蔓二話不說,連忙起身就要去叫人,哪知,還未跨出一步,手腕被人捉住。

「你,啊。」她整個人被他用力的往後一拽,身子不穩,重重的摔進了衣櫃裡,幸好底下都是衣服,也沒讓她摔痛,只是,這男人突然撲在她懷裏算怎麼回事?

「喂,你起來。」他整個的壓在她身上,重的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燕錦似乎又聽不見她說話,隻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嗚嗚嗷嗷的像隻受傷的幼崽。

李蔓深呼了幾口氣,見推不開他,而他也沒做過分的事,便也隨他去了,只是,這外面雷雨交加,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她發現,只要雷聲一響,身上這人就使勁的抱著她,拚命的想往她身體裡擠,似乎想尋一個安全的港灣,這可苦了李蔓,小小的身子被擠在衣櫃裡,出又出不來,悶的要死,更可惡的是,這人壓在她身上,不時上下亂動著,如果不是因為他此刻不是個正常人,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裝的?然後藉著這種法子來佔她便宜了?

不過,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李蔓腦子還是清楚的,最後,騰出手來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就像哄孩子睡覺似的,輕輕的哼著曲兒。

這招似乎有用,不多時,李蔓敏銳的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變化。

是了,他的身子不發抖了,呼吸也均勻了起來,竟是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李蔓捧起他的腦袋一看,閉著眼睛,竟是睡著了。

「呵。」李蔓哭笑不得,不過,他睡著了,倒好辦的多,輕輕一推,他便從她身上翻到了一邊。

李蔓忙起身,長吐了一口惡氣,甩了甩被壓的發麻的胳膊,轉身,再看燕錦,歪倒在一堆的衣服上,薄唇抿的緊緊的,似乎睡著了,但仍舊睡的不安穩。

可一個睡著了的人,顯然要比一個清醒的隨時會發瘋的男人安全的多。

李蔓是巴

不得他一直這樣睡著,然後,她好心的從床上拿了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就任由他半歪在了衣櫃裡。

窗外,淒風苦雨仍舊沒有停歇,她走到窗戶邊,想打開窗戶透口氣,只是,才一開窗,冷風夾雜著雨滴就劈頭蓋臉的砸了來,嚇的她忙又將窗戶關起。

只是,漫漫長夜,要如何度過?

原本疲倦至極,可是經過這麼反覆的折騰,她的精神狀態竟是出奇的好。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趁那個男人熟睡之際,自己找點事做。

她酷愛讀書,可是,在李家,能看的書很少很少,可燕錦這裏,卻有一大書架子的好書。

她便隨手抽出一本來,翻了兩頁,又放了回去,因為上頭的字體於她來說是天書,一個字也沒瞧明白。

接連找了兩本,都是如此。

奇了怪了,李畫給她買的書,雖然是繁體字,可她基本都能看的懂,可這架子上的書,那些字體顯然是她沒見過的。

不死心,李蔓又翻找著,可一個不小心,抽書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兩本,她撿起來要放回去,卻發現這閣裏頭竟然放著一個檀木盒子。

這盒子本身並沒有稀奇,可是,卻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樣,對此刻的李蔓充滿了魔力,它似乎在像她召喚著,讓她打開它。

知道這樣做不好,可鬼使神差的,李蔓伸手拿了盒子,並且打開。

裏頭有一支彈弓,還有一枚折了翅膀的蝴蝶型的首飾。

李蔓對著首飾很好奇,就拿起來一瞧,本能的就覺得這應該是某支首飾上的裝飾才對,只可惜,蝴蝶的一隻翅膀掉了。

她重又將東西放好,將盒子放回原位。

不過很好奇,這是燕錦的東西嗎?這樣兩件尋常的東西放在精緻的檀木盒子裏,似乎很正視,可又將它們放在這些書後面,似乎又想隱藏。

難道?李蔓本能的覺得,這盒子裏的東西一定關係著主人珍視卻又極力逃避的一段過往。

這彈弓一般是男孩的玩物,可這蝴蝶的首飾卻是女孩飾物。

這兩者放在一起,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什麼。

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一段沒有結果的悲情戀歌?

李蔓輕輕聳眉,很難想像,燕錦這樣的男人,對一個女孩動情時,會是什麼樣兒。

將書放後,再次遮住了那個盒子,李蔓便又翻看其他,終於在一排書中找到了心儀的一本,孰料,打開一看,竟是本臨摹書帖,上頭的字不錯,雋雅秀麗,只是筆力不夠,似是未成年的女孩所寫。

細細一瞧,李蔓欣喜的發現,這書帖的內容竟是首詩,還是情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冒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看到熟悉的內容,李蔓眼眶有些發熱,真好,雖然通篇只有這一首,不過,足矣。

再翻了兩頁,竟發現,後面的雖然也是這首小詩,也是這樣的字體,但很顯然,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後者顯然是在模仿前者,並且模仿的極其神似。

呵,這姑娘字確實寫的不錯,可遠沒有到讓別人模仿臨摹的書法級別。

那麼,李蔓樂了,後面這模仿的肯定是男孩,哎,大約也能看的出來,男孩對這姑娘挺上心。

這讓李蔓越發奇了,這男孩會是燕錦嗎?那麼,女孩又是誰呢?

罷,別人的私隱,她雖好奇,不過,也沒那麼大的興趣去八卦,她倒是好奇,原主跟這燕錦的關係。

一路來到京城,她也聽了不少關於這燕錦的傳言。

其中於她最有直接關係的便是,當年太子一案,竟是燕錦做了主審,狠辣的將太子極其黨羽盡數連根剷除,這太子、黨羽就包括她知道的上官家和雲家。

然而,從今天這短暫的相處來看,她又感覺不對,燕錦這人給她的感覺挺奇怪的,也許挺兇殘,可畢竟她沒死,還有如夫人,若這人真下毒手的話,哪裏還有命在?

而且,剛才在衣櫃裡,他表現的那麼無助和脆弱。

這讓李蔓覺得,這其中定然有蹊蹺。

突然,她瞄到書桌底下有一個紙團,便好奇的撿起來,打開一看,竟也是那篇關關雎鳩,只是,墨跡是新的,有些地方還模糊了,看的出來,它的主人一開始是用心寫了它,但剛一寫完,情緒不知為何突然變了,然後,幾乎兇狠的揉了它,那力道幾乎將它揉碎,但還是沒捨得撕碎,最後扔到了地上。

不用猜也能知道,這字的主人就是燕錦,因為,今晚這裏除了他,再沒別人了。

想不到這傢夥還有這樣一段往事嗎?那麼,他苦戀的女孩如今又在哪兒呢



李蔓好奇的又朝衣櫃那邊望了望,這一望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廝長的儀錶堂堂,可是,睡覺也太不老實了吧?原本還歪在衣櫃裡,可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就滑到了衣櫃外,就那麼四仰八叉的趴在了地上,半張臉貼著地面,被子也被他蹬的老遠。

李蔓放下紙團,無奈的走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王爺,地上涼,起來到床上睡呢?」

可是,地上趴著的男人儼然昏死過去一般,李蔓忙伸手探到他的鼻端,呼吸雖輕卻均勻的很,顯然,這時候的他睡的極深極沉。

怕是不好叫醒,李蔓便放棄,好心的撿了被子,又蓋到了他身上,然後,再到書架邊,繼續搜尋感興趣的東西。

而屋外,風雨漸漸停歇了下來。

可李家男人們的心裏,風雨卻一點沒小。

四個男人,李墨和張景坐在桌子邊,沉默,李言和李畫雙雙靠在窗戶邊,看著窗外路燈下,那被風雨打彎下的枝葉。

「蔓兒怕打雷。」李畫突然幽幽的說著,想著以往,若外面打雷下雨,媳婦總是會往他懷裏擠著,得讓他抱的緊緊的,還得不停出聲哄著才肯睡,此刻,他心裏就酸溜溜的。

李言未語,只是,眉心的愁緒更深了,「你能將她送進去,就能將她帶出來。」

他視線仍舊盯著窗外,可是,屋子裏的人都知道,他這話是對張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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