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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第185章
「我等你,等你出來。」時間差不多了,名可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這裏呆下去。

小心翼翼將他的大掌放回到他身側,她看著他道:「你要乖乖的,別再使性子,讓醫生難做。人家為了治你,已經承受住太多的壓力,我怕你再瞪他一眼,他會立即承受不住倒下去。」

北冥夜沒說話,只是悠悠地看著她,等她站了起來,他才輕聲道:「過幾天是我的生日,你這女人,已經忘記了吧?」

「怎麼可能?」只是,只怕他的生日得要在醫院裏過了。

卻不想北冥夜忽然勾起了唇,笑得愉悅:「生日的那天,我會舉辦一個盛宴,為你。」

為她?

她來不及細問,人已經被他催促著離開了病房,回去的時候,心裏還一直想著他那話。

舉辦盛宴,為她……為她做什麼?又不是她的生日。

更何況離他生日就剩幾天的時間,這短短幾天裏他能好起來嗎?還說什麼舉辦盛宴,自己的生日還得要在醫院過呢,想那麼多。

不過,一想到他的笑,心裏便又甜絲絲的,也是徹底安心了。

他又活過來了,如同肖湘說的那樣,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他都可以活過來,甚至活得好好的。

她那個強悍到如同神坻一樣的男人,總算又好了。

……

其實那天名可心裏一直糾結著件事兒,只是怕自己問出來,身邊的男人會不高興,所以一直憋到吃晚飯的時候,她依然不敢開口詢問。

越是相處,了解得便越多,這傢夥的脾氣還真的沒她想像的那麼好,至少在某些涉及到他原則的問題上,他的脾氣真的差到爆。

她怎麼都忘不了昨天晚上自己開口給火狼求情時,他那冷冰冰的一句「多打半個小時」,有些話自己不說還好,說了,還真的極有可能會壞事。

所以也一直忍一直忍,忍到連飯都有點吃不下去。

「想知道火狼現在是什麼情況?」名可不敢開口問,北冥連城倒是主動提出來了。

瞥了眼她剩下至少四分之三的簡餐,他哼了哼:「把東西吃完,我可以考慮一下告訴你。」

某女立即拿起剛放下的筷子,大口吞咽了起來。

五分鐘後,她摸著已經撐得完全塞不下任何東西的肚皮,哀怨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我真的……」

北冥連城挑了挑眉,臉色似乎不怎麼好看。

她不再多說,繼續拿著筷子撥弄碗裏的飯粒,很想一口氣將它們弄進肚子裏,但,真的吃不下了,再吃,她說不準會當場吐出來。

其實她一直低著頭,才會看不到北冥連城眼底藏著的那點笑意,這女人傻乎乎的,為了一個曾經害過自己的人,至於這樣?

輕咳了聲,他端起被子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才道:「就在這家醫院裏,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十幾分鐘之後,當推開那扇房門,看清楚躺在病床上那個人可憐兮兮的慘狀後,名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對他說什麼。

眼睛雖然閉著,但眼簾不時抖動,濃眉也緊緊皺在一起,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痛,只是一直在忍著。

護士說他身邊沒有家屬在照顧,送他來的人也只是付了一點醫療費用,頂多只能撐上兩天,兩天之後如果還沒有家屬前來續款,醫院得要替他申請社會援助了。

連城隊長……好吧,還能給他付上兩天的醫療費,她是不是該稱讚他一句大方?要換了別人,也許直接將他扔在港灣裡就不管了。

「我等會會去給他續費,麻煩你們幫忙照顧著,我還有其他事,不能時常來看他。」她道。

「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護士小姐一直在這樓層做事,並不認識她,只是臨走的時候提醒了下:「他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連葯也不吃,剛才餐務阿姨給他送粥過去了,但好像還是不願意動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目送護士離開之後,她才進門,進了門看到火狼打滿了石膏的四肢,眉心頓時就擰了起來。

「連飯都不吃,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像樣麽?」

她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將病床搖了起來,拉來一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下,把餐務阿姨送來的粥端在手裏:「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不吃我就走了,我沒那麼好的耐性。」

說著,舀起一杓子的粥湊到他唇邊。

名可的出現還是讓火狼訝異了還一會,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當滿滿一杓粥湊近自己的時候,他根本想都不想的,張嘴就吃了。

沒有一點拒絕,更沒有一點遲疑,一大碗粥,他一口不剩吃得乾乾淨淨。

她有點懷疑了,敢情剛才那個護士跟她說的都是糊塗話?聽的和親眼看到的怎麼區別那麼大?

這男人雖然一身是傷,也很明顯傷得非常非常重,短時間裏一定好不起來。

但,他除了因為偶爾不小心扯到傷口痛得輕微皺眉之外,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哪裏有半分「不想活」的頹廢樣子。

剛才吃得那麼歡,人家明顯沒有不想活……

「能不能給我倒杯水?」火狼側著頭,看著她。

「呃?好。」放下空碗,她起身給他將床頭櫃上的杯子拿起來,到洗手間裡洗乾淨,再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慢慢喂完。

「還想吃。」火狼話總是不多,現在和過去都一樣,「能再給我弄一碗粥嗎?」

她只是微愣了下,便出了門,直接去樓下餐廳給他打回一碗粥,再次全喂入他的肚子裏。

「吃藥行麽?」盯著他吃飽喝足之後,她問。

「麻煩連同中午那份一起餵給我。」他平靜道。

起初名可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再後來,等看著他將一份葯咽進去,她才抿了下唇,淡淡問道:「你不是不願意吃飯,只是因為沒人喂你?」

心有點酸,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心太軟,只是,這男人真的……

不是一個道上的人,就算有憐憫,卻也是各有各的人生。

她只是不知道,他都這麼慘了,她到底還要不要讓他聽到那些所謂的真相?萬一,他承受不住……

名可別過臉,收起自己同情的目光,對火狼這種人來說,別人的同情他一定不願意要。

不能指責醫院的人照顧不周,只能說,現實就這樣,他連醫療費都挺不過付到明天,明天之後還有沒有人來給他付錢都不一定,人家不樂意伺候著,並不奇怪。

「不能一次吃兩份。」見他盯著被她放下來的另一份葯,她看了下時間,才道:「我盡量記得晚上十一點過來喂你另一份,如果記不得,你就自認倒霉好了。」

沒想火狼真的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那就請費點神記牢。」

她張了張嘴,滿心訝異:「你倒是一點都沒有頹廢的樣子,活得挺起勁的嘛。」

摸了摸兜裡的手機,那是連城隊長的手機,但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將它拿出來了,難得他現在還算樂觀,何必將他最後一點希望都毀了?

女神這東西,有時候可以成為男人的精神食糧,一旦這形象奔潰,他會不會也跟著潰不成軍?

她有點不想再看到他更加悲慘的人生了,也許,日後他自己總會明白,甚至人值得,什麼又是不值得。

「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以後不要再回夏千金身邊了,她……不值得你那樣。」也許等他好起來,回到夏千金身邊之後,他們和他立即又會變成仇敵。

夏千金受了那樣的委屈,火狼知道之後一定會氣得想撕了她。

不過,那是他出去之後的事情,現在,她不想提。

過一日是一日,煩惱的事情何必想太多。

「嗯。」火狼閉上眼,輕輕應了聲。

「嗯?」嗯什麼?

因為分了下神,名可有點反應不過來。

「好了以後,離開她。」他沒有睜開眼,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不是在強作平靜,反倒在說出這話後,人一下子便似乎輕鬆了許多。

名可有點語塞,人家聽了她的,她反倒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站了起來:「那……我走了,你自己安靜歇一會。」

聽到他這麼說,心終於安了,就讓他心裏保留著女神的一切美好吧,反正他說了會離開,以後別再受那個女人的控制就好。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說離開,她就相信了。

不是天真,只是篤信。

正要轉身離開,卻瞥見吊在床邊那隻盛滿液體的袋子,看著那隻袋子,名可遲疑了下。

恰逢火狼睜開眼看著她,沿著她的視線,立馬知道她在看著什麼。

古銅色的臉微微紅了下,可以冷靜面對很多事情,但卻不是事事都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他其實真的沒有多少次虛弱到這地步的機會,竟連……連這種事都無能為力。

見名可真的彎身給他折騰了起來,他立即道:「別弄……臟。」

「不將它倒出來,會憋死你。」她回頭白了他一眼,將醫院準備好的小塑料桶放在尿袋下頭,之後將袋子下方的蓋子擰開。

聽著不雅的聲音慢慢傳來,火狼閉上眼,忍著羞澀,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女人……居然不嫌臟,連這種事都給他做,如果是小姐……她一定不願意。

心有點酸,哪怕真的已經下定決心不回去了,但,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名可將袋子再次擰緊,才提著小塑料桶進了洗手間,沒過多久便走了回來,將塑料桶放回到床下。

她去洗了手,出來的時候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便往門外走去。

身後的男人猶豫了好一會,才在她出門之前啞聲問道:「她……現在怎樣了?」

名可抿了下唇,連頭都沒回:「死不了。」

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再輕輕將房門關上。

孽緣!人家一直在利用他,他還是那樣的死心塌地,不知道該罵他愚蠢,還是說他太傻……

回去之後將手機還給北冥連城,正在筆記本上折騰這什麼的北冥連城隨意問道:「給他聽了?什麼反應?」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她撇了撇嘴,拿了一本雜誌往病床走去:「沒放給他聽,算了,讓他心裏好受點吧,現在傷得跟個什麼似的。我忘了刪除,你自己回頭刪掉它吧。」

北冥連城指尖頓了下,眼底不知閃過些什麼,片刻之後,才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做他的事情。

那夜十一點多,名可準時出現在火狼的病房裏,喂他吃過葯喝過水,再給他將袋子裏的東西清理乾淨,臨走的時候,她道:「明天我有事要忙,我會找個阿姨來照顧你,我就不來了。」

想了想,又道:「醫藥費我都給你付好了,儘管安心在這裏養傷,以後賺到錢再還給我,我其實很窮的,賺錢不容易。」

火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北冥夜的女人會窮?普天之下,有誰會相信?

但他還是在她出門之前道:「多謝,錢以後我一定會雙倍還給你。」

「雙倍就不必了,我還沒那麼貪心。」她拉開門,忽然又似想起什麼,有幾分猶豫。

「有話儘管說。」火狼盯著她的背影道,事實上,有那麼點不希望她這麼快就離開。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照顧自己,北冥夜……明天要從重症病房出來了吧?

倒不是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只是,房間裡有個人也好,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太孤清……雖然,他其實早就習慣了這種孤單的生活。

名可還在猶豫,不知道猶豫了多久,才緩緩回頭看著他:「我照顧你,算不算賣了你一個人情?還有,你之前害我,但我從沒有害過你,這次打你也不是我的主意……」

「你說,我答應你。」說來說去,就是想要他做什麼。

火狼倒沒有覺得失望,反倒被她這不自在又有點小貪心的模樣給取悅到了。

至少,這女人還是挺實在的,很真實,一點不假。

「你發誓你出去之後,不會再來害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她一口氣說道:「要報仇,你找他們男人,別找我,因為我照顧過你,你得要知道報恩。」

名可的話聽起來似乎挺沒良心的,但火狼知道,她這麼做並不單單是為了自己。

北冥夜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一旦她出事,到頭來受傷害的極有可能就是她身邊的人,她很聰明,知道只有自己安全了,關心她的人才能活得好。

至於北冥夜和北冥連城他們,自然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無需怕他去報仇。

「好,我答應你,永遠不會對你出手。」事實上,在她失蹤之後,他就已經對自己賭過誓,只要她可以活著回來,今生今世,他絕對不會害她了。

只是,這女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名可終於展顏笑了,笑得很是滿足。

「我相信你,謝謝。」將房門關上,她邁著愉悅的步伐往十八樓返回。

被留在病房裏的男人在看到她滿足的笑意之後,出現在腦海裡的只有一個字:傻。

是真的傻,對一個「敵人」所說的話,她就不知道懷疑嗎?可剛才那一臉笑意,卻讓他清楚知道,她真的相信他。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人?是不是正因為她的傻,才會讓那個冷冰冰殘酷無情的男人,也為她失落了一顆心?

火狼並沒有想那麼多,等她離開之後,他便閉上眼,準備休息。

不料過了幾分鐘,他還沒來得及睡著,病房的門便再一次被推開了。

他倏地睜開眼,眼底的驚喜在看到走進來的人之後,頓時變成冷漠。

一直抿著唇,看著走到床邊的北冥連城,他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連眼底也是平靜無波,似乎不管對方要來做什麼,都與自己無關那樣。

「那丫頭有些東西不敢給你聽,怕你連最後一點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但,我不介意替她把事情做完。」

北冥連城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拿了出來,把某一段名可讓他刪掉、他卻一直保存下來的錄音點開,錄音裏頭的聲音立即在安靜的病房響了起來。

聽到名可打夏千金的那些動靜,以及夏千金淒涼的慘叫聲,火狼五指越握越緊,卻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沒有辦法恨名可,夏千金之前甚至還想過要找人毀了她之後再殺掉,她現在這樣只不過是以牙還牙。

可他答應過自己,一輩子都會保護小姐,哪怕自己已經決定了要離開,還是無法冷靜面對她被人欺負的一幕幕。

「滾。」他閉上眼,咬牙道。

名可說過夏千金還死不了,至少她現在還活著,可他依然恨自己,恨他在小姐有危險的時候,沒有好好保護她。

「氣什麼?聽下去再說。」北冥連城冷冷一哼,依然拿著手機,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火狼睜開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忍著胸口那股翻湧的血氣,強迫自己繼續聽下去。

北冥連城不會做無聊的事情,拿這東西來絕不僅僅只是為了氣他。

那段錄音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名可和夏千金對話的聲音便開始了,雖然,夏千金的聲音很沙啞,但他還是一字一句聽得很清楚。

那是他蠢……短短幾個字,她說得很輕蔑,其實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並不是真心喜歡他,只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止不住沉悶了起來。

但後面那些話卻真的很出乎他意料,他一直篤信她是善良的,哪怕她其實已經做了不少壞事,他還是願意去相信她。

可他沒想到,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是這麼不善良,救他,只是因為他有利用的價值……利用,他忽然很想笑,卻不知是想笑自己的愚蠢,還是笑她父女倆的貪婪。

原來這麼多年的真心陪伴,心甘情願的守候,在她眼裏竟是一文不值。

「你可以走了。」錄音結束之後,他再次閉上眼,安靜地道。

北冥連城不是來對付他的,以他的性格,要是來對付自己,早就已經動例了手,何必給他聽這些,讓他看清事實?

北冥連城確實沒想過要動他,把手機收了起來,他兩手插在褲兜裡,瞟了他一眼,聲音一如往常的淡然:「要不要我通知你的朋友,讓他們帶你走?」

「好。」這次火狼完全沒有拒絕,立馬便答應了。

北冥連城不再多說,舉步朝門外走去。

房門再一次被關上,聽著外頭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火狼才緩緩睜開眼睛,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忽然又有點想笑的衝動。

明明聽著她的命令去做害人的事情,已經聽了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次,他卻一直因為她當初對自己的救助而覺得她善良,要說到愚蠢,這世間有誰能蠢得過他?

原來,最愚蠢的那個,一直都是他……

那天夜裏北冥連城出去之後一直沒有回來,名可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是他沒回來之前,她一個人在房間裡總是輾轉難眠。

到十二點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那頭傳來了吵雜的聲音,她在知道,原來他並不在醫院裏,大晚上的不知道在外頭做什麼。

他還是沒有跟她說他在做的事,只是聽出她的不安後,承諾了立即會回來。

其實,並不是必須要有人陪著,名可才能睡得著,只是因為北冥夜明天就要出來,心裏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反正就是睡不安穩。

這幾天身邊一直有個人陪伴著,偶爾剩自己一個人在病房的時候,才驚覺其實她還是會害怕的。

被綁,陰謀,槍戰,流血,等待,報復,一手血腥……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待著,真的不想。

不過十幾分鐘,北冥連城真的趕了回來,看到凌亂的髮絲落在額前,就連他額角也隱隱有一層薄汗,名可知道,他真的是在「趕」回來,趕得很焦急。

「怎麼回事?」北冥連城進門的時候還帶著一身寒風的氣息,見名可趴在床上發獃,他走了過去,垂眸盯著她:「身體不舒服?」

「沒有,就是一個人……」怕麽?好像也不是……她不知道她在不安些什麼。

北冥連城沒有再問,將外套脫了下來,他回頭看著她:「我去洗澡,你一個人在房間裡怕不怕?」

她撇了撇嘴:「你說呢?」

北冥連城沒說話,只是眼底閃過點點愉悅的氣息。

其實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當感覺到她需要自己的時候,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陪伴,他……都覺得滿足。

一種莫名的滿足,滿足到只要看著她,就想笑。

可他臉上還是沒有笑容,笑意全都藏在眼底了,拿了睡袍,他轉身進了浴室。

一個澡不過頂多耗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因為想著名可一個人在外頭,不知道會不會心裏不舒服,他連頭髮都來不及擦乾便匆匆忙忙披上睡袍走了出來,但沒想到,她居然已經安靜睡過去了。

睡得這麼安穩,真讓他有種想要過去將她納入懷中的衝動,安心,是不是因為他回來了?

在床邊坐下,看著她安靜的面容,哪怕兩張床中間隔了很大一塊地方,北冥連城都覺得他們彷彿緊緊挨在一起那般。

只是沒等他盯著她白皙的臉孔看太久,桌上的電話又響了,在將她吵醒之前,他立即將電話接通,轉身走進洗手間,並將房門關上。

電話那頭傳來了穆一的聲音:「隊長,東籬回來了,接下來要怎麼辦?要不要我去問問他最近都在做些什麼?」

「不用。」北冥連城眸光輕閃,沉默了片刻,他道:「和以前那樣,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好奇的話隨便問兩句,但不要追問太多,給我密切留意他最近的舉動。」

「我知道了。」穆一應了一聲,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隊長,你是不是懷疑東籬背叛了我們?可是東籬他……他一直都挺好的……」

大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他真的不希望看到東離有一天因為做錯了什麼,而遭到基地的報復。

「我什麼都沒懷疑,讓你做的事,你做好就行,其他事沒有必要多問。」

北冥連城掛了電話,回到房內,將手機放在一旁,他依然看著名可,後者卻還是睡得深沉,完全沒有因為他的走動影響半點睡眠質量。

他那雙墨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看著燈光打在她身上,在牆邊投出來的影子,心有點悶。

有些事,他到現在還是沒理清。

那天的監控裡為什麼會有東籬的身影?他為什麼要去那個碼頭,時間上還那麼吻合?

他明明跟在火狼和夏千金的後方,可在名可有危險的時候卻沒有出手相救,為什麼會這樣?

這件事情他從頭到尾沒有跟名可提起過,因為他不知道能不能說,如果這丫頭知道了,心裏又會胡思亂想了吧?

他收回目光,心情有點說不出的煩悶,好在明天老大就出來了,把這丫頭交還給老大,他也該去做做自己的事情了。

從床上躺了下去,將被子扯了過來,他翻了個身,面向名可那張床的方向,依然直勾勾盯著她,身體深處那份熟悉的躁動又慢慢燃燒了起來。

毛病始終是沒有辦法根除,看來真的得要再去那家醫院,讓醫生想個辦法徹底治療一次。

第二天一早,才六點半,名可便爬了起來。

想著北冥夜八點的時候會從重症病房出來,所以在這之前,她得要先把自己計劃的事情做好。

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她立即下了一樓的餐廳,打好了粥,便毫不遲疑地往火狼的病房趕去。

等喂他吃完早餐,服過葯,她得要去醫院的後勤部給他挑一位阿姨,讓人家照顧他幾天。

她這幾天要守著北冥夜,肯定抽不出精力來管他,更何況北冥夜也一定不會喜歡她和火狼有任何接觸。

對他的憐憫是有,但不算很多,和北冥夜一比,那就真的算不上什麼了,她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乾的男人,讓北冥夜不高興,所以能做的,盡量在北冥夜出來之前給他做好。

只是她沒想到的,火狼居然已經轉院了。

聽護士說,今天凌晨他的朋友來了,給他辦了出院手續,連天都還沒亮便急匆匆離開,說是要轉醫院,方便他的朋友照顧他。

名可不知道火狼還有些什麼朋友,似乎之前聽北冥夜說過他是特種部隊出來的,在特種部隊裡的時候確實有不少生死之交。

既然是他的朋友,她就安心了,這個男人以後要走什麼路,也跟她沒有關係了。

那份粥拿在手裏,她遲疑了下,便又下了一樓,再多打了一份,然後直接回到十八樓,和北冥連城吃過早飯之後,就一直守在重症病房外頭的樓道裡等待著。

知道她和北冥夜的關係,梁醫生不敢耽擱,給北冥夜在裏頭做完最後一輪檢查,終於在七點半的時候將人推出來了。

分明昨天才見到,但現在,在重症病房之外的地方再看到這張臉,看到他那雙幽深好看的眼睛,名可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心裏酸酸的,酸得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一直握著他的手,和護士們一起將他送到了特護病房,再把自己的東西也搬了過來,讓護士加了床,她便一直留在病房裏,陪在北冥夜的身邊。

一連幾天,名可幾乎半步都沒有離開過北冥夜,期間有不少人來探病,卻幾乎全都被北冥連城擋了回去。

他老大不喜歡這麼熱鬧的場面,事實上他雖然時常掛著笑,也經常出現在熱鬧的宴會、酒席上,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個冷情的人。

與其花精力去應付那些他不在乎的人,不如把時間留下來,和他的小女人一起慢慢度過。

就這樣過了三天,北冥夜奇跡般地好了起來,就連梁醫生也被他康復的速度給震驚到了,好幾回在名可面前忍不住稱讚起他的強悍來。

醫治了這麼多病人,從來沒見過哪一個病人的生命力有他這麼頑強。

名可聽著這些話,心裏卻沒有高興起來,反倒一直心酸,也心疼得很。

任何一種成功都絕對不是偶爾,北冥夜能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還不是被環境逼出來的?

他過去曾受過多少苦,別人不知道,她卻可以想像,好在,那些日子都過去了。

到第四天清晨,北冥夜就坐不住了,盯著坐在病床邊、正在給他削平果的女人,他再一次沉著臉道:「我該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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