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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第121章
俞霏凡做夢都沒想到,北冥夜居然真的回來了,她知道他那天和名可去了機場,雖然不知道兩人去了哪裏,但人不在東陵卻是事實。

兩天兩夜,他們沒有回過帝苑,她已經絕望了,有名可在他身邊,他根本不會想起自己。

可他卻真的回來了,只因為答應過自己,要和她一起回東方國際。

他還像過去一樣,只要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得到。

雖然回來之後對自己依然和他走的時候一樣的冷漠,只是讓佚湯給了她一通電話讓她下午到機場見,但至少,他回來了不是嗎?

他是為她回來的。

北冥夜和名可回到東陵的時候已經是十三號的上午,他們沒有回帝苑,而是回了名可的學校,讓這丫頭和肖湘再聚片刻。

看到名可回來,肖湘也被嚇壞了,怎麼都沒想到在去東方國際之前,兩人還能見上一面。

名可心裏有很多事情,想要和她說,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時間也是有限,事情只能暫時壓在心裏,一切,等她從東方國際回來之後再說。

至於肖湘,心裏也有很多話想要和她說,卻和名可一樣,也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

慕子川說了要帶她一起去東方國際,她其實還沒有想,那地方,她一點都不想去,什麼北冥家族,跟她分明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慕子川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居然讓她爸爸知道他有意帶她去出席北冥老爺子的壽宴。

那是北冥家族,是東方國際五大家族之一,能和北冥家族的人搭上關係,是東陵多少商界人士夢寐以求的事情?

生意可以做到東方國際去,機會絕對會多很多。

她爸爸知道慕子川的意思之後,就讓她媽媽開始做她的思想工作,現在,臨近北冥老爺子的壽宴日子,媽媽幾乎是每隔一個小時就會來一次電話,就連夜晚的時間都不願意錯過。

肖湘知道,她在不答應,爸爸和媽媽只怕要親自到學校來逮人了。

只是,這些事情怎麼跟名可說?尤其,名可只能回來待一會,很快就要離開了。

「北冥先生回帝國集團了嗎?」肖湘問道。

名可搖了搖頭:「他就在學校外頭,在後門等著。」

「他沒有回公司,一直在這裏等你?」肖湘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人家是誰?帝國集團的總裁呀!他從外頭玩了幾天回來,第一時間不是回自己的公司,而是陪名可回了學校,甚至,還一直在外頭等著!

肖湘忽然就覺得,名可真的很幸運,北冥夜也真的很疼她,疼的叫人羨慕妒忌恨了。

名可當然知道肖湘在震撼些什麼,因為在她知道北冥夜的意圖之後,就連自己都被嚇到了。

但人家北冥大總裁就是這麼慣著她,她能說什麼呢?被他慣著,總好過被他欺負吧?

「你趕緊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和他走吧,別在這裏獃著了。」她在這裏多呆一會,肖湘都覺得壓力大得很,雖然也有點捨不得,但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有會見面了。

不管怎麼說,北冥夜現在就在學校外頭等著,名可還在這裏,她真的有壓力。

「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她催著她從椅子上起來,將她推向衣櫃:「衣服要不要?還缺些什麼?」

「什麼都不缺。」名可回頭看著她,無奈道:「你什麼都幫我收好了,去了那邊他也會給我買,我什麼都不缺,湘湘,做什麼呢,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就這麼想把她弄走麽?不知道她這次去東方國際至少要去半個月嗎?半個月才能見面,她就不想自己。

「下午幾點的機票?」肖湘沒轍,看著她又在椅子上坐了回去,忍不住就怨念了起來:「你變了,現在不像過去那樣怕北冥先生了。」

「他又不欺負我,我幹嘛要怕他?」好不容易這幾天那傢夥對自己的態度好了那麼多,現在正是享受他的溫柔的時候呢,雖然,連她都不知道北冥夜什麼時候真的可能會溫柔。

「你就得瑟吧,等回頭又惹毛人家,可別回來我這裏哭。」肖湘其實看得出她現在的好心情,這丫頭真的是,給她一點陽光她就燦爛了,就忘了人過去時怎麼折騰她的了。

「對了,那天我發給你文檔看了沒有?」名可看著她,她不催自己了,她又開始悠哉悠哉的了:「劇本快寫完了,回頭你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潤色一下,應該再給我一天的時間就能寫完。」

「你到了東方國際之後還有時間去寫?」肖湘有點懷疑。

「晚上總會有時間的吧。」總不能讓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忙碌。

「你確定跟在北冥先生身邊,晚上真的會有時間?」肖湘盯著她,一臉邪惡的笑意:「我還以為,在他身邊,你晚上的時候是最忙的。」

名可才反應過來,一張臉唰地漲得通紅,瞪了她一眼,不悅道;「那你呢?你最近和子川大哥怎麼樣?我不在的日子是不是很爽?沒人管你了,玩瘋了吧?」

「少跟我貧嘴,說你和北冥先生呢。」

「說你喝子川大哥呢!」

時間在兩個人的吵吵鬧鬧中迅速溜走,不管舍不捨得,十一點一到,名可還是要離開了。

肖湘送她出學校,北冥夜的車子還在後門某個熟悉的角落裏停著,肖湘只是站在門口,看著名可自己過去,直到她上了車,她才籲了一口氣,轉身返回校園裏。

車裏,北冥夜看了看腕錶,「進去兩個半小時。」

名可有點心虛的吐了吐粉舌:「你說可以多聊一會的。」

目光落在他腿上的筆記本上,他剛才一定也在工作吧,反正他也是在工作,何必在乎她進去是兩分鐘還是兩個小時?他工作的時候,自己也不好打攪他呀!

對她的駁嘴,北冥夜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不理會。

他確實是在工作,她進去的兩個多小時,他將過去幾天積存下來的工作都做完了。

這幾天為了陪她,基本上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

「做完了嗎?」名可側頭看著他。

北冥夜沉眸了下,才將筆記本闔上:「去吃午飯。」

一起回東方國際的,除了俞霏凡還有北冥連城。

至於北冥洵和北冥黛黛,因為時間尚早,他們打算過幾天再回去。

登機的時候,讓名可意外的是,居然連南宮烈也來了。

一行六人將整個商務艙包下,雖然座位很寬鬆,但,名可北冥夜還是坐在了一起,至於其他人則是各坐各的,一路上十幾個小時,除了名可和佚湯偶爾說幾句話引發一點小話題,這些人,竟一個個連話都不愛說。

後來北冥夜似乎見不得自己女人總是繞過自己和佚湯說話,將她腦袋瓜往自己身上帶去,這下,整個商務艙更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了。

如果不是老爺子下了令一定要把名可帶回去,北冥夜這次東方國際之行還真不願名可出現在這些人面前。

但既然老爺子已經發了話,下了最後通牒,不把人帶回去讓他見一見,以後他要做的事情或許還更多。

到了東方國際之後,北冥夜說了,以後的日子裏,要麼跟著他,要麼跟著北冥連城,不許一個人單獨出門。

她不知道北冥夜為什麼指定要她跟在北冥連城身邊,尤其他來了之後就把自己丟在一個公寓裏,丟給了北冥連城,而他和俞霏凡以及佚湯、南宮烈都不知道去哪裏,也不知道做什麼了。

來東方國際的頭一天,她和北冥連城基本上就待在了公寓裏頭,整個公寓只有她和北冥連城兩個。

北冥連城回來之後便一直拿著筆記本,似乎很忙碌。

名可覺得很無聊,也將自己的筆記本取出來,將答應了龍楚陽要寫的那個劇本繼續接下去,已經快尾聲了,再過幾天應該就能趕出來。

這段時間龍楚陽似乎不在東陵,他們僅僅在網上聯繫過幾回,他每次也都是匆匆與她討論了下劇本便下了線。

似乎每個人都這麼忙,所以名可也不能讓自己閑下來,因為心裏一閑,腦袋瓜裡便會有無數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糾纏自己,時間一久連自己都覺得沒意思。

現在對她來說賺錢才是最重要的,她一定要賺錢,賺足夠的錢,這樣她和奶奶還有爸爸的將來才會有保障。

靠別人,始終不如靠自己。

從上午下了飛機到中午,整整幾個小時,北冥連城和名可都在自己的房間獃著,偶爾北冥連城回到大廳拿飲料,經過她門外時總會到她那裏敲一敲門。

到最後名可直接將房門打開,省得他來敲門驚嚇到自己。

這麼緊張,好像東方國際就是個地獄那般,去哪都會有危險。

其實她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雖然很清楚那個傳說中的北冥老爺子不喜歡自己,不過,他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至於會取她的命吧?再怎麼說,這也是個文明的社會。

十二點的時候,北冥連城將電腦關上從房間裡出來,見名可還在電腦屏幕上敲敲打打,他蹙了蹙眉,舉步走了進去。

名可因為太投入,寫到結尾的時候,寫得連自己的眼角都不自覺淌下了眼淚,卻還是渾然不覺,當然她也不知道北冥連城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見到她那張精緻小巧的側臉上居然有一行清淚滑下,他眉心又皺得更緊了,他繼續往前兩步,視線與她一起落在屏幕上,看著她敲出來的那些字眼。

不過是生離死別而已,有必要哭嗎?自己寫出來的東西難道不知道都是假的?哭成這樣還真是無聊。

不過,他還算合作,給了她足夠的耐心,讓她把自己的文給敲完,而他也將她那個結局給看完了。

一別二十多年,等兩個人都老了才相遇,這樣的文藝片,要是他,他絕對不會去看,更加體會不到她自己寫著也會落淚的那份心情。

見她眼淚還在慢慢滑落,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將紙盒裏的紙巾抽了出來遞給了她。

名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後還站了個人,等到他在自己身旁走動,她差點被嚇得連眼淚都要倒流回去。

「你幹嘛一聲不哼站在我身後?」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她忙別過臉匆匆忙忙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乾。

居然在這傢夥面前流眼淚,實在是太丟人了。

「我不來還不知道這世上有這樣的白癡,一邊寫故事一邊流眼淚。」真沒見過這麼白癡的女人。

「什麼白癡?這叫境界,你懂什麼。」名可瞪了他一眼,將剛才寫的文檔保存好才關了電腦,站了起來抬眼看著他問道:「幹嘛?找我有事?」

「你不看看現在幾點。」北冥連城哼了哼。

名可立即把桌面上的手機拿了起來,一看,一點半,居然已經那麼晚了。

「我餓了。」一看時間,肚子就叫了起來,她手落在肚皮上,看著他問道:「有吃的嗎?」

北冥連城看了腕錶一眼,轉身朝房外走去,他居然在她身後站了整整一個多小時,連自己都未曾察覺,時間便已經流逝得那麼快了。

一個多小時像個傻瓜一樣看著她打字,看著她哭,還真是無聊。

看著他徑直往公寓外走去,名可在玄關處換了鞋子,也跟著他出了門,來到街上。

街上熱鬧得很,雖然不是市中心,算不上有多繁華,但人也是不少。

以為他會帶自己去有名的酒店或是西餐廳,吃那些符合他們高貴身份的昂貴午餐,但沒想到他居然把自己帶到小巷子裏,要了兩碗面,把其中一碗推給她。

「你吃這個?」名可看著他面前那碗熱騰騰的面一眼,又看著他,眼底藏不住訝異:「你中午真的吃這個?」

這麵條,如果她剛才沒聽錯,應該是十幾塊一碗。

他是帝國集團的三少爺,北冥家收養的第三個兒子,就算是收養,那身價也是絕對不低,他居然吃十幾塊的午餐!

同樣是兄弟,都是北冥家的人,他和北冥夜的區別怎麼怎麼大?

北冥夜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尊貴得如帝王一樣,可北冥連城現在看來卻真的接地氣,只不過長得這麼帥,哪怕當平民,也是平民中最出色的。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羨慕不來呀!

北冥連城抬起眉角瞟了名可一眼:「要是不喜歡,自己去別的攤子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不是,喜歡。」反正餓了吃什麼不是吃,名可只是驚訝於他這樣身份的人居然吃這麼廉價的午餐,但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有什麼在意的?

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頓時眉眼一亮,叫了起來:「這面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北冥連城不再理她,又要了三個滷蛋,丟給她一個便埋頭苦吃了起來。

不過十幾分鐘,一大碗面全被他吞進肚子裏,名可也解決了至少一半,捧著飽脹的肚子,她拿起紙巾擦了擦唇角,看著他道:「我吃飽了。」

「浪費,再吃一點。」他垂眸看著她面前剩下那半碗麵條,冷哼道。

名可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真的吃不下了。」

北冥連城這才不理會她,結了帳和她一起從巷子裏出來,經過水果攤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要不要買點東西回去吃?」

這些女人就是麻煩,又要吃零食又要吃水果,老大把這女人丟給自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照顧好。

「我們是不是要回去?」名可看著他,見他點頭,她才走到水果攤前買了幾種水果,回頭全遞給他。

「自己不會拿嗎?」北冥連城看著她遞給自己的袋子,一臉嫌棄。

「我是女孩子,你跟我出來怎麼可以不拿東西?」名可理所當然把袋子塞到他懷中。

北冥連城無奈,把袋子提了過去,又盯著她:「還有沒有什麼東西要買?買點回去,省得晚上還要出來。」

「你下午沒事做嗎?」她眨了眨眼眸。

「做什麼?」北冥連城心裏頓時響起了警鈴的聲音,一臉不耐:「回去自然有事。」

「工作總是做不完的,既然來了,不如再走走。」她的劇本才剛寫完,現在回去肯定不會有心思去做其他事情,審核這種事等過會她心情平復了才能進行,所以這個時候,已經吃得飽飽的,最好逛逛街走一走好幫助消化。

北冥連城是真的不喜歡陪女人逛街,那不是他願意做的事情,不過,見名可沉鬱了一整天的臉終於好看了些,為了她眼底那一點光亮,他也只能耐著性子與她一起在街上逛了起來。

這女人雖然在飛機上的時候一直和佚湯說話,但,眼底那點鬱氣,誰看不出來?

他們走的不是那些什麼大商場和百貨公司,而是專找小巷子鑽進去,那裏頭有許多價格低廉,又有特色的小玩意兒,比起百貨公司那些昂貴的東西更能引起名可的注意。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逛了一會,她總覺得有幾分怪異。

回頭一看,北冥連城依然走在她身後,一臉淡然,眼底也沒有任何波瀾,可是,為什麼總覺得身後的氣息那麼奇怪?

又走了好一會,她忽然回頭看著北冥連城,問道:「你不覺得嗎?」

「覺得什麼?」北冥連城提了提手裏的袋子,一臉不耐:「看完了沒有?看完了就回去。」

「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名可返回走了幾步,視線從他臂彎下往後頭張望,人來人往的又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可是,那種被監視的感覺為什麼這麼濃烈?

「沒什麼奇怪,快點選,選好了我們回去。」北冥連城催促道。

名可卻不解了,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要是有什麼奇怪的,連城隊長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大概真的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才會總覺得有人在跟著他們。

又往巷子前走了一會,眼看已經沒有什麼特別新奇的東西了,該買的也都買了不少,她才回頭走到北冥連城跟前。

正要開口說什麼,卻忽然眼尖地看到身後不遠處,有人拿著照相機給他們拍照。

「什麼人?」她大喝了一聲,抬腿便追了過去,來到那男人跟前,皺緊了眉心:「你在拍什麼?你想做什麼?」

男人看著她,臉色有幾分迥異,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向他們靠近的北冥連城,頓時就被北冥連城身上那股寒氣給嚇到了。

他忙搖頭道:「沒什麼,我就想拍點照片,我沒做什麼。」

「你為什麼要拍我?」

「我沒拍你。」

北冥連城走過來了,他一靠近,那份寒氣便更深沉,男人嚇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但又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

他挺直背樑,聲音也沉了下來:「這條路不是你們開的,我拍點東西都不成嗎?」

「你為什麼要拍我?」名可依然盯著他,沉聲問道。

剛才分明在拍她和北冥連城,難道一路上跟蹤他們的人就是他?他是哪裏的記者?這回又想要寫些什麼?是不是又要把她和北冥連城寫成一對?

這種記者她真的受夠了,無中生有,為了賺那點錢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有些人就是硬生生毀在這種狗仔隊筆下的。

「我真的沒有拍你,拍點景色也不行嗎?」那男人語氣也不怎麼好,但因為有北冥連城這麼高大壯實的男人站在名可身後,他雖然氣悶,卻也沒敢怎麼發作:「我給你看看還不成?自己瞧瞧,我什麼時候拍了你?」

名額把他的照相機拿了過來,一張一張看過去,人家拍的確實是景色,偶爾有一兩張拍到她和北冥連城,但很明顯只是因為他們兩人離他拍的景太近,才會無意中拍到些身形,但連一張臉都看不清。

這樣說人家偷拍自己,確實牽強了些。

她吐了一口氣,把照相機還給那男人,勉強擠出一點笑意:「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在偷拍我,剛才得罪了,真不好意思。」

那男人見她道歉便神氣了,重重哼了哼,想要罵幾句的,可在瞥見北冥連城森寒的目光後,所有想要罵人的話便只能咽回到肚子裏。

隻當今天倒霉了,出門碰到這些人!

拿了照相機轉身便走了,走遠之後,終於開始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

名可也不知道覺得好笑還是好氣,今天自己沒被罵也多虧了身後這個男人。

回頭對上北冥連城有幾分冰冷的目光,她聳了聳肩,無奈道:「我真以為他在拍我們。」

「那現在呢?」北冥連城垂眸看著名可,淡言問道。

「現在……」名可眨了眨眼眸,忽然笑道:「現在回去吧,買了這麼多戰利品,回去再好好欣賞。」

既然是誤會一場,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其實都怪他和北冥夜,把東方國際的氣氛弄的緊張兮兮的,才會讓她心裏一直下意識防備著什麼。

剛才總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大概也就是自己太緊張,心理作用罷了。

她轉身,原路返回。

北冥連城冰冷的目光到過小巷一頭的角落,那裏,兩個男人立即往攤子後一躲。

他眼底淌過不屑,提好東西追上名可的步伐。

……

啪的一聲,一隻杯子打在北冥夜胸膛上,上頭滾燙的茶水溢了他一身。

哪怕滾燙,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冷眸看著坐在他面前那位已經六十歲、可卻還是中氣十足的男人。

「龍家已經把他們失散多年的孫女找回來,這事你怎麼解釋?」北冥雄一手拍在椅子把手上,氣得指尖都在發抖:「你讓查了那麼久,你居然讓龍家的人捷足先登,龍珊珊回去了,龍家的人怎麼可能會放手?那是我的外孫女,你居然把她丟給龍家!」

北冥夜不說話,只是抿著唇看著他。

北冥雄氣得又抓起茶壺,把整個茶壺砸在他身上,上頭的水還是那麼滾燙,剛燒開的,落在肩頭上,沿著肩頭滲下來,他身上那件玄黑的襯衫已經濕了一大片。

熱氣在衣服的面料上慢慢蒸騰起,外頭都燙成這樣,裏頭不難想像。

「你倒是說話!」北冥雄已經氣得連臉都漲得通紅了。

北冥夜這才看著他,話語一如過去的平靜,有幾分冷然也有幾分不願與人親近的疏遠:「被龍楚寒快一步,我無話可說。」

好一句「無話可說」,又將北冥雄氣得大掌不斷在發抖。

龍家和北冥家鬥了這麼多年,現在龍珊珊已經回了龍家,他的外孫女,龍家的人以後絕對不可能讓她和自己親近,那可是他的月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他的胸膛不斷在起伏,雖然看起來還像五十齣頭,並不顯得年老,但畢竟年歲在那裏,這一氣,又氣得心臟都隱隱在抽痛。

見他臉色不太對勁,北冥夜走到一旁的書桌前,從抽屜裡將他的葯取了出來,回到他跟前放在矮幾上:「先吃藥再說。」

北冥雄低喘了兩口氣,心臟一旦抽痛,連話都說不出口了,剛才一直憋著,到這會已經完全憋不住。

他顫抖著手從瓶子擰開,從裏頭倒了兩粒葯,不需要茶水,直接便咽了下去,葯下去之後,大概過了四五分鐘,氣息總算緩了過來。

「事實已經擺在那裏,你再生氣只會自己找罪受。」北冥夜看著他,聲音還是那麼平淡,算不上很尊敬,但也沒有任何不尊敬的感覺。

這麼多年來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是這樣,北冥雄也已經習慣了,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吐出,終於他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打開,讓陽光從外頭滲入落在自己的身上。

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情也總算是平復了些。

「我要我的外孫女,你把龍珊珊給我從龍家弄過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

「身份已經公開,你再弄過來有什麼用?到時候龍家老頭子還是可以讓她回去。」北冥夜不疾不徐,盯著他的背影淡言回道。

北冥雄的大掌在不斷收緊,指尖氣得一陣陣發涼。

就因為比龍楚寒慢了一步,他連自己的外孫女都要失去了,那是他家月兒唯一的女兒!

這麼一想,心臟又開始抽痛了,可他自己很清楚若是再繼續這樣氣下去,心臟一定會負荷不了。

大掌落在窗戶上,指尖緊緊扣著窗沿,半響他才道:「這事我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但我要你保證,我壽宴那天,讓龍珊珊出現在我面前。」

他不能只看著一張照片,看著那些查回來的資料來悼念他的月兒,他一定要親眼看到她的女兒,一定要親眼看到她的女兒好好活在自己的面前。

尤其,北冥夜不能將珊珊帶到他的身邊,龍家那個地方龍蛇混雜,萬一當年下手的人要對付珊珊,他那可憐的小丫頭怎麼可能應付得了這一切?

一個在外頭活了二十年,對豪門這種恩怨毫不知情的小丫頭,他一想到心裏就難受。

「這一點我沒辦法向你保證。」北冥夜沒有因為他的憤怒而討好,依然以一貫的態度淡言道:「她人在龍家,來不來是她和龍家人的事情,我管不了。」

「你真要把我活活氣死,心裏才高興嗎?」北冥雄回頭看著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眼底的憤怒卻散去了許多。

這事他自己也知道,只是,他那麼相信他的能力,誰知道他卻一次次讓自己失望。

「你是不是都忙著玩女人,把正事都給忘了?」

就因為身邊有一個叫名可的女人,他沉迷女色,才會讓龍楚寒先他一步把人找回去嗎?

「你居然比不上龍家那個混小子!」說了不生氣的,可一想到自己訓練出來的人居然不如龍楚寒,心裏的怒火漸漸又長了起來。

北冥夜卻依然冷然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底也似乎無風無浪,沒有半點波瀾。

看到他這模樣,北冥雄就更加氣了,若他能有點情緒反應,或許他還好受些,養了這麼多年,居然還像根木頭一樣。

就連在外頭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那些虛偽的笑意,此時此刻也不願意丟給他半點。

養他,真是白養了!

他又順了兩口氣,等自己的呼吸順下來,才看著北冥夜冷聲道:「那個叫名可的女孩,今晚你帶她回來吃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妖孽把你迷成這樣。」

「那得要連城願意放人才行。」提到名可,北冥夜依然沒有半點異樣的表情,隨意道。

「和連城有什麼關係?」北冥雄慢慢走了回去在椅子上坐下,本想喝茶的,但茶壺都被自己砸了,指尖便只是在矮幾上劃過,手裏沒個東西,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

看了北冥夜一眼,他臉色沉下:「別給我找借口,今晚,將人帶回來。」

北冥夜冷眼看著北冥雄一系列的舉動,輕抿的薄唇依然那麼薄涼:「她現在和連城在一起,要是連城放人,那便帶她回來,要是連城不放,你該知道我說什麼都沒用。」

北冥雄眸色一沉,怒道:「那個女人和連城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和連城在一起?她不是你的女人嗎?你們兄弟兩個……」

「沒錯,我們兄弟兩人在玩一個女人。」北冥夜哼了哼,眼底淌過的笑意,就連北冥雄這個老狐狸也沒注意到。

聽到他這話,北冥雄差點又想拿起什麼往他身上砸去,但他知道這傢夥只是故意想要氣自己,表面上讓他吃藥不要生氣,事實上不把他氣死他不甘心。

這就是他養出來的白眼狼。

他用力喘了兩口氣,眼底的激動慢慢平復了下來:「連城沒你那麼荒唐,沒必要說這種謊言來故意氣我。」

北冥夜不說話,薄唇依然抿成一條線,一條冰冷而又不屑的線。

「既然她和連城在一起,那就讓連城也回來吃飯。」北冥雄又道。

連城那個混小子,回了東方國際居然也不先回家裏報個到,跟他打一聲招呼,他這些年是不是太慣著他,把他都慣出一身壞毛病來了?

「好,你的話我會傳達給連城。」北冥夜眸光一動,聲音沉沉的:「還有事嗎?若是沒事,我要回去換衣服了。」

「你不在家裏住,要去哪裏?」

「住外頭的公寓。」

北冥雄眼底的怒火又漲了幾分。

這麼大一個北冥家,這些傢夥回來之後經都住在外頭,也不知道是嫌他家裏人太多太吵,還是嫌這裏的傭人伺候得不好。

「什麼時候連城回來住了,我便跟他回來,反正我們晚上要用同一個女人。」北冥夜終於還是笑了笑,轉身往門外走去。

身後的北冥雄又氣得幾乎連椅子都要抓碎,但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與他一起從書房離開。

見他從後頭跟著出來,北冥夜在走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等待著他,等他走到自己跟前,才扶著他從樓上下去。

俞霏凡就坐在下頭大廳的沙發上,端端正正坐著,這個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怯弱,但更多的乖巧。

見到北冥雄下來,她站了起來迎了過去,輕輕喚了聲:「老爺。」

目光不自覺在北冥夜身上一掃而過,看到他衣服上的茶漬,上頭還有茶葉。

她目光跳動了下,想要過去給他把衣服上的茶葉拂下來,但北冥雄在這裏,她卻只是一動不敢亂動,低垂頭顱站在他身邊。

可她剛才關注北冥夜那一眼還是看在北冥雄眼裏了,重重哼了哼,他推開北冥夜,舉步往大廳沙發走去。

俞霏凡緊跟了過去,等他坐下來之後,她繞到他身後,給他按摩了起來。

北冥夜只是淡淡看了兩人一眼,便舉步朝外頭走去。

「別忘了今晚讓連城回來吃飯。」身後北冥雄依然帶著點點怒氣的聲音響起:「還有那個女人,你不要再讓我失望,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些什麼事情。」

北冥夜卻只是淺笑,回過頭來看他的時候,眼底還殘餘著點點愉悅的光芒:「那要不要夜裏還讓我們在這裏度過?我怕北冥家的房間裏頭沒有我們喜歡那種尺寸的大床。」

北冥雄已經拿起沙發前矮幾上的茶壺了,但北冥夜彷彿有先見那般,率先從大廳裡離開出了門,再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北冥雄那茶壺便重重摔落在地上,哐啷一聲,直接碎成好幾片。

站在他身後的俞霏凡連哼都不敢哼一聲,看著那碎掉的茶壺,想起北冥夜身上那些茶跡,不難想像剛才在書房裏頭兩人曾經發生過什麼爭執。

那爭執是不是都因為名可?老爺子不喜歡名可這是顯然易見的,只不過,他為什麼要生那麼大的氣?

「力氣大點,是不是沒吃飯?」北冥雄一肚子怒火沒地方發泄,忍不住便往俞霏凡身上傾倒而出:「是不是那小子一走,你的心也不在了?既然這麼喜歡,那就跟著他出去,以後不要再回來。」

「不是。」俞霏凡這回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顯得乖巧,加重了指上的力道,她柔聲問道:「這樣行嗎?老爺。」

見她那麼乖巧,北冥雄那一肚子怒火也沒辦法發出來,無緣無故的,他也不想為難她:「只要你乖一點,不像那幾個混小子那樣,我不會待薄你的。」

「我知道,老爺,難道我還不夠乖巧嗎?」她笑了笑,只是笑意隻殘餘在唇角,完全沒有爬上眉梢。

過去她還能仗著北冥夜護著自己,可現在北冥夜也不像過去那樣看重她了,她哪裏還敢在北冥雄面前耍小性子?

得罪了北冥夜不打緊,看在姐姐的份上他絕對不會太過於為難她,只要她認錯,誠心改過,他還能像過去那樣,哪怕不再寵,該有的照顧也不會少。

但要是得罪了北冥雄,她不敢想像自己以後在東方國際又或者在東陵,自己還能不能安然活下去。

忽然,北冥雄的大掌握上了落在自己肩頭的小手,他淺嘆了一聲,憤怒之後只剩下無奈:「霏凡,你不要像你姐姐那樣不懂事,只要乖乖留在我身邊,你的將來,我可以保證一定比他們任何人都好。」

「我知道,我這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嘛。」俞霏凡依然笑得溫柔,只是眼底在看著北冥雄的時候,眼底的厭惡迅速閃過,但那聲音還是柔得能滴出水那般:「我過去不懂事,以為他喜歡我真心對我好,才會冒犯你,老爺,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現在看出來那傢夥不是真心待你了嗎?」想起北冥夜,北冥雄還是忍不住哼了哼。

俞霏凡點了點頭,似一臉無奈:「他喜歡的是那個叫名可的女人,不是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老爺,我知道錯了,有名可在,他根本不可能多看我一眼,他的心已經徹徹底底落在名可身上了,我輸得心服口服,以後也不會再對他有任何奢望。」

「那個名可真的這麼能討他歡心?」北冥雄蹙起了眉,人還沒有見過,名字倒是聽得不少。

俞霏凡依然點了點頭,聲音還是那麼柔和,只是眼底的怨恨越來越濃:「我是真的沒見過夜對哪個女人這麼關愛的,我想……他應該是愛上名可了。」

雖然心裏很不樂意這麼說,但有些話她還是要說的:「為了名可,他甚至挑上了龍家的人,和龍楚陽鬧得極不愉快。在東陵的日子,他每日都讓那女人留在自己身邊,那份寵溺完全沒有任何人比得過。」

「你姐姐在的時候也比不過嗎?」北冥雄兩道濃密的眉皺得更緊,眼底不知道閃過些什麼。

俞霏凡又笑了笑,這次似乎笑得極為無奈:「姐姐在的時候也完全不能與名可在他身邊的時候相比,其實他對姐姐並沒有多少感情,老爺,你是知道的,一直以來都是姐姐在對他付出,他什麼時候憐惜過?這回卻不一樣,這次他為了名可連命都可以不要,上回我和名可遭人綁架,他先救的也是名可。」

北冥雄不說話,只是聽著她不斷在述說,一雙眼眸便慢慢合上了,人靠在沙發背上,整個人也似乎放鬆了下來。

俞霏凡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思考問題,還是在沉睡,但他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再多說了。

老爺子雖然已經老了,可卻老奸巨猾,完全不像表面看來這麼簡單。

有些東西說多了不僅不會有好效果,反倒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在適當的時候她還是住了嘴,隻專心伺候著他。

至於北冥雄,自然不是真的睡了過去,只是心裏在琢磨著俞霏凡和北冥夜的話。

兩個人的話不知道誰真誰假,但不管誰真誰假,名可這兩個字,又再一次深深烙在他的心底。回了公寓之後,無所事事的名可直接倒在床上午睡了起來。

昨天晚上是在飛機上度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雖然有北冥夜一直抱著,她也睡了個美美的覺,但,始終是不如在床上睡著舒服。

現在趴在床上,果然沒過多久就沉沉睡過去了。

其間北冥連城看過她兩回,為了方便他「監視」自己,名可連睡覺房門打開,省得他敲門的聲音吵醒她,所以,北冥連城偶爾到大廳走動的時候,還能看到床上那個睡得跟隻小豬一樣的女人。

北冥夜回來的時候,名可還沒有醒來。

給他開門的北冥連城一眼便看到他襯衫上的茶漬,他抿了唇,在他身後將大廳的門關上:「老爺子潑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北冥夜不以為然道。

北冥連城不說話,人都那麼老了,脾氣居然還這麼暴躁,至少,在別人面前總是像個暴君一樣,也不怕會氣得自己心血管爆裂重傷。

「什麼時候要見你的女人?」回房之前,他看著向名可的房間走去的北冥夜問道。

「今晚。」北冥夜丟下這兩個字,大步進了名可的房間,將房門關上。

今晚……性子,還真是急。

北冥連城只是沉默了下,便也邁步進了自己的房間,隨手關了門。

北冥夜進門的時候,睡了兩個小時的名可已經有點要醒來的跡象,感覺到一份森寒的氣息在逼近自己,她皺了皺眉頭,終於睜開了一雙眼眸。

北冥夜就站在床邊,正在俯視著她,在她醒來的那一霎,他眼底那點幽黯一閃而過,轉身就要往浴室走去。

名可卻眼尖地看到他肩頭到胸口出那一片茶漬,忙從床上爬了起來,在他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的時候,她訝異道:「你衣服怎麼回事?」

拿茶水潑北冥大總裁,誰膽子這麼大?不想活了嗎?

不對,這裏是東方國際,這裏,還有一個北冥老爺子,難道是……

北冥夜卻不理會她,進了浴室關了門,洗澡去了。

這個澡洗得很快,不過十幾分鐘他已經從浴室裡出來,出來的時候,名可還坐在床邊,正在等他。

看到他出來,她忙站了起來迎了過去,看著他微微敞開的浴袍之下那片胸膛,果不其然,真的看到一塊燙紅的地方。

「讓我看看。」她伸手就要去扒他的袍子。

北冥夜卻扣上她的腕,輕輕拉下:「醒來了還不趕緊去刷牙,有口氣。」

名可小臉蒙上一點窘迫的氣息,但她還是揪上他的衣襟,嘟噥起小嘴:「不要給我岔開話題,你受傷了。」

「一點小事。」想要將她手再次拉下來,可她一直緊緊揪住他的衣襟,北冥夜無奈,放開手隨她去了。

名可終於順利將他的浴袍扒開,也順利看到那片被燙傷的皮膚,傷得不算重,但他皮粗肉厚的居然也燙成這樣,落在他身上的茶水溫度有多高,可想而知。

「是不是老爺子?」她心裏被揪疼了下,牽了他走到床邊坐下,立即去行李箱裏翻找了起來。

北冥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名可也不奢望他能回答,這些事情,是他們自己家的事,不管怎麼說,她一個外人確實沒有資格去管。

她只是有點心疼……

從箱子裏將一隻藥膏翻了出來,她向北冥夜走去。

北冥夜卻笑了笑,揶揄道:「你沒刷牙,連臉都沒有洗,別靠近我。」

名可臉一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才轉身往浴室走去。

以前不知道是誰,早上醒來的時候,人家還沒有刷牙洗臉他還不是親得起勁,現在居然就嫌棄起來了,果然男人對女人的熱度就是保持不了太久,這不相處的時間才剛多了些,立即就變了嘴臉了。

不過,相比起他對自己的取笑,他那片被燙傷的皮膚更讓她在意些。

那個老爺子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對自己的養子都這麼粗暴,怪不得北冥夜和北冥連城這兩兄弟的性格都不怎麼好……

但話說回來,北冥洵就性格就很不錯,為人溫和有禮,比起哥哥和弟弟,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

想著想著,心思又落在北冥夜那片被燙傷的皮膚上了,心疼,不管願不願意承認,還是為他疼得慌。

女人,一旦淪陷了,關注的人,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名可出來的時候,北冥夜已經打開筆記本,正在做事。

但這次名可說什麼都不願意讓他矇混過去,拉著他回到床邊,非要給他上過葯再說。

指尖挑起一點藥膏,帶著體溫的指腹和藥膏一起在他皮膚上輕輕劃過,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那般,這麼溫柔的一面,竟讓北冥夜有點捨不得移開目光。

一種說不出的眷戀,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原來在外頭不管面對多少風風雨雨,只要回到家,家裏有這麼個小女人在等待著自己,平平淡淡,就可以是一輩子的事。

可惜,他這一輩子,註定過不上這樣平淡的日子。

大掌扣上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拉了下來。

「做什麼?還有寫地方沒上藥。」名可皺起了小巧的眉心,眼裏只有他被燙傷的地方,其餘的東西一概看不見。

「今晚要回去吃飯,時間不到一個小時,快去準備。」北冥夜淡淡道,金屬質感的低沉嗓音輕易又亂了人心魂。

不過,她聽得醉歸醉,還是不願意讓他的傷口就這樣被拋棄。

「等上完葯再準備。」不就是吃個飯麽?需要準備什麼?不過,回去……回哪裏去?

指尖一抖,在反應過來之後,人差點就從床上蹦了下去。

她霍地抬頭看著他,震撼到小嘴圓張了,完全合不攏。

回去……該不會是回那個家吧?回去見北冥老爺子!她還沒準備好,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事先,怎麼沒有人告訴她?

她都不知道回去見北冥老爺子究竟算什麼意思,之前北冥夜公開說要帶她回去見家長,但這個家長似乎不怎麼有安全感……實在是聽他們說起老爺子的時候,總會給她一種可怖的感覺。

她今晚……就要去見那個傳說中的北冥老爺子了嗎?

「怎麼?害怕了?」北冥夜眉目因為她這副怔愣中的呆萌樣染上了點點愉悅的光芒,一整天的沉鬱,在見到她之後輕易就被輕鬆愉悅給取代了。

「有點。」名可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的不安,不過,眼底的震撼總算是被壓下去了,她又挑起一點藥膏,繼續仔細給他抹了起來:「別動,等上完葯再說,不要動,不……唔……」

突如其來一個吻,女人被吻得暈陶陶的,男人也吻得身體一陣繃緊。

在他霸道的氣息之下,名可立即就棄械投降了,小嘴被吻住了,連身體都在他的氣息之下如同被魔咒禁錮了一樣,掙不開,永遠逃脫不了了。

「嗯……」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她輕輕扭動身軀,以此抗議。

北冥夜知道的,她沉醉之後的反抗,一定是因為自己那超爛的吻技讓她快窒息了,實在搞不懂,他從小的學習能力都不差,為什麼吻技就是怎麼學都學不好?

問題是,他有機會學嗎?

放開了她被吻得紅腫的小嘴,他前額抵在她的額角上,兩個人一起在大口喘著氣。

名可不是不慌,但還是故作鎮定道:「我得要去準備一下,你別再胡思亂想,乖乖的。」

從他身下艱難地逃了出去,看著依然半躺在床上的男人的下半身,她眼底透著堅定:「讓它聽話點,我再給你上點葯。」

北冥夜沉默,半秒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丫頭,語言上調戲他了!

她居然敢調戲他!

真是……膽子肥了!

磨磨蹭蹭的,六點過一會,兩個人終於在北冥連城第三次不耐煩地跑過來踹門的時候,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北冥連城那是相當的鬱悶,本來不想回那個家的,不是為了老大他懶得回去,結果他願意回去,這兩個人卻拖拖拉拉,簡直浪費他的時間。

好在,在將房門踹破之前,終於可以走了。

名可今晚穿著一件素雅低調的白色連衣裙,一頭長發沒有經過特殊打理,只是隨意披散了下來,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長發已經快要腰際了。

跟了北冥夜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去理會過,現在這樣,乍眼一看,簡直就像是畫卷裡走出的古代女子一般,眉不畫而黛,小嘴不點而朱,清新自然,美得很純很真。

就連北冥連城這種一直不怎麼喜歡女人的看到,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更別提北冥夜了,一路上,只要一看到她就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狠狠吞進肚子裏。

北冥連城在前頭開著車子,兩個人在後面,一路上沒少癡纏。

不過,在靠近北冥家的時候,名可明顯能感覺到北冥夜那份外溢的寒氣,和平時的寒氣相比,現在的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森寒。

眼前那座建築越來越清晰,雄偉,壯觀,古典,貴氣……比有錢人還要有錢人,說不出的尊貴華麗。

帝苑是現代化的堡壘,北冥家則是一座古代的宮殿,從停車庫裏出來,看著眼前的一磚一瓦,說不慌是不可能的。

心裏,始終是有幾分不安。

但她一張小臉依然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別怕,我在。」身邊的男人摟了摟她纖細的腰,和她一起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尚未進大廳,管家東方禦已經迎了出來,目光不無好奇地落在名可身上,但也只是一掃而過,便看著北冥夜和北冥連城道:「大少爺,三少爺,老爺讓你們去書房。」

見北冥夜沉了下眸,東方禦笑道:「我會代為照顧名可小姐,請放心。」

北冥夜這才交待了名可兩句讓她在院子裏坐坐,便和北冥連城進了主屋,到樓上書房去了。

東方禦一直跟在名可身邊,弄的名可有幾分尷尬,為了兩個人不至於無所事事,她以參觀一下北冥家為借口,在院子裏走動了起來。

北冥家兩位少爺和老爺子不知道說什麼去了,一說就是半個小時,名可實在走得有點累,又晃回到前院裏,站在一排栽種了多年的茉莉花前,彎身吻著怡人的花香。

北冥雄和北冥夜一起出來的時候,遠遠便看到茉莉花從中那抹纖細的身影。

花影映在她身上,和餘輝交織在一起,竟有幾分綽約的感覺,長發如瀑布般滑落,將她點綴得如精靈一般,一身素雅的裙子在風中淺淺飄揚,很雅,很純。

當她注意到有人出現在不遠處,轉身往這一方望來的時候,小巧精緻的面容在夕陽的照耀下,渲染開一層薄薄的聖潔氣息。

一個總是喜歡穿梭在花海中的女孩,一個美到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小仙子。

一個,消失了多年,卻從未被遺忘的精靈……

北冥雄的心臟在一瞬間被撕扯了起來,屏著呼吸,他幾步走了過去:「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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