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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蓮》149.大勝
阿難聽教自己書的先生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真正帶兵的人如果能活下來,基本上就沒有幾個是軟心腸的。阿難磨礪了這麼些年,對於這話有深刻的感受,但凡心慈手軟,她手下就可能死掉幾個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準備好了麽?」阿難一宿未眠,知道一場戰事就要來臨,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去睡覺。

前來的是她在清河王妃的莊子上培養出來的女兵,這些女兵經過這麼幾年,外表上已經和男人沒有多大的區別。這些女兵是不會和那些士兵睡在一個營帳內的,不管做什麼都是統統分開,這也是清河王妃臨走之前讓自己的堂弟拜託的。

蕭家兩代皇后,權勢赫赫,扶著安排的人也不得不聽命。

這樣倒是給她們許多便利。

「已經準備好了。」女兵答道,聲音粗噶,聽不出是女子的聲音。

「嗯。」阿難起身,將放在榻上另一頭的衣服拿起來穿好,那邊是一套的鎧甲,她的鎧甲是明光鎧,軍中有許多人還用不上這個。

「王妃和殿下,對於那些東西再三囑咐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阿難說著嘆了一口氣,她也曾經見識過這種東西恐怖之處。初見之時她險些以為那是上天降下來的怒火,後來才是知道被道士煉出來的。

「但是眼下也不得不用了。」

護城河的事,沒有多大的辦法。天氣變冷河水結冰,難道還能找個道士來作法不成?王妃和她說過,求人不如求己,這件事上也是一樣的。

她穿好鎧甲就走了出去。

阿難雖然是空降過來的,而且營中還盛傳她背後有人,但她到底有實實在在的功績在,尤其上戰場的時候一馬當先,殺出一條猩紅血路的場景,讓在場的人記憶猶新,所以那些士兵看到她的時候,立刻恭恭敬敬站好。

因為今日說不定有一場惡戰,旦日時分,夥頭兵們就將朝食給準備好,今日的夥食勉強算是不錯,用豬牛骨熬了湯,雖然時間短了點,但對於士兵來說聊勝於無。

阿難接過了自己的一份朝食咬了幾口,戰場之上半點時間都不能浪費,她幾下就將手裏的東西吃乾淨,才吞下去,那邊就傳來警示的鼓聲。

「……是偷襲!」阿難立刻反應過來。

頓時吃飯的士兵們罵娘聲一片,「要來打好歹也得讓人吃完啊!他是他阿娘和隔壁人生的吧!」

頓時幾個人將蒸餅一口的要在嘴裏抓起自己的武器就往城門聚集。

太守聽見戰報,早早的就上了城門,他只有和城池共存亡。一旦真的城破,他也不可能活著了。

他站在城門上,發現對面一片火光,正打算沿著結了冰的護城河走過來。

「……」太守對方還真的是打算沿著結冰了的護城河過來,立刻下令,「上來!」

機台改良後的投石機被推到距離城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被一同推上來的還有十幾隻箱子。

打開了裏頭都是滿滿的包的結結實實的包。

指揮的將官一聲令下,兵士們將裏頭的藥包取出來,放在投石機原本放置石頭的地方,這些木頭架子都是改良過的,而且兵士們也經過了許許多多次的訓練,一般是不會出狀況。

「放!」藥包上的引線被點燃,一聲令下,兵士們紛紛拉動手上的梢。長軸向上一翹,上面的藥包便向著城外飛拋而出。

阿難抬頭,看見從頭上飛過的包袱,當日清河王妃走的時候,一批工匠被留在了平城,他們的手很巧,甚至還能改造投石機。

敵軍看著頭頂上飛來的東西不知所以然,有些人還看著天上那些飛來的方方正正的包裹。

還在伸手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那些包轟的一下爆炸,一股眾人從來沒有問過的味道瀰漫開來。隨著爆炸,還有數不清的鐵屑鐵珠從裏頭飛射出來,重重的好不留情的刺進了那些人的肉裡。

甚至那一團團落下來的明火還將有敵軍士兵的衣物點燃,那些落下來的藥粉覆蓋在那些人的身上,遇見了火苗就迅速燃燒。

平城的冬日來的早,冷且乾燥。那些身上著火的人沒命的在地上滾,想要將身上的活撲滅,還有人就在河面上滾了一通。

這時天上飛來越來越多和方才一樣的藥包,一個個爆炸,有些人被那裏頭射出來的鐵片刺得鮮血淋漓。

有些人被上著了眼睛,有些人抱著血淋淋的腿,在地上不停的哀叫。鮮血蜿蜒染紅了土地。

風吹來,一股濃厚的硝煙逼得人喘息不能。

但是攻擊仍然在繼續,箱子裏的火藥不停的被士兵放在投石機上投擲過去,而對面的敵軍此刻卻已經是陣型大亂,那些環首刀在這些東西面前,並不管用,而且,一陣風吹來,火勢比方才更加大。

身上著火的人拚命的想要到冰面上去,但冰面融化談何容易?隨著火勢的蔓延,原本還掙扎的人慘叫漸漸衰弱,最後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裏,唯一還活躍著的便是他身上的火苗。

處處慘狀駭破了那些叛軍的膽子。漸漸的就往後退,一開始只有幾個人,可是隨著頭來的火光不停的爭奪,後退逃跑的人也多了起來,幾個,十幾個,幾十個,上百個。一窩蜂的都往後面跑,個個都往遠處跑。

莫那縷原本在那裏指揮作戰,見著此刻情形,險些沒氣死,他之所以偷襲平城,就是因為恆州傳來的消息不妙,他必須有個地方,誰知道一打起來這些人竟然是這幅熊樣!

「誰準他們跑的?」莫那縷面色漆黑,他從胡床上起來,風吹來,帶著一股難聞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氣味,還夾帶著一股淡淡的人肉燒焦味兒。

「下令誰敢陣前脫逃,殺無赦!」莫那縷臉上很不好看,方才他也看到從城門那裏拋出來的火光了,那是甚麼他並不清楚,但眼下情形十分的不妙。

清則今日換了一身的明光鎧,坐在胡床上,他原本神色獃滯,但聞到硝煙味道,他漸漸回過身來。他還記得坐在道觀裡,那個來自南朝的道士煉丹將屋子都給轟塌了的往事。而且那會還險些引發大火……

他腦子裏想起了自己交給蕭妙音的那個方子。

難、難道?!

他和莫那縷一樣從胡床上站起來,遠處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躍。

「好……太好了……」他喃喃道,臉上露出癡狂一般的神情,他此刻恨不得伸手擁抱這一團烈火!

清則看得出來,陣型已經被大亂,一旦亂了再想恢復就難。這怎麼叫他不高興?想起師長們倒在血泊中,他隻覺得胸中一股惡氣在此刻終於被抒發出來。

「蒼天有眼!」清則大呼。

莫那縷聽到這句,身後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你給老子嚎甚麼嚎?別忘了,我若是敗了,你不但活不下去,而且會死的很慘!」

清則此刻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唇邊泛起冷笑「比起我的生死,尚書右僕射還是關心你自己吧。」

此刻敗勢已經展現,要想挽回可就難了,尤其對方使用的東西眾人根本就沒有見過,除了清則一人之外,誰也不知道那是甚麼。

「善惡終有道。」清則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他原本俊美的容貌在此刻都帶了一股帶著血氣的猙獰,「你做下的事,終於要你來嘗嘗這果了。」

莫那縷一鬆手,就把清則推出好遠。

他雙眼血紅,如同一隻困獸,他怎麼會輸,又怎麼可以輸!他好不容易從洛陽到了這裏,舉起了對元演有怨恨的鮮卑貴族,他還沒有給元演那個小子好看,竟然就這麼輸了?!

他怎麼甘心,又怎麼能甘心!

直到有一個家將渾身是血的到莫那縷面前跪下,開口帶著一股哭音,「郎主,大郎君沒了!」

莫那縷的兒子們也在軍中,莫那縷原本是想著要好好鍛煉兒子,誰知道竟然葬送了兒子性命!

家將那話如同一聲巨雷在他耳畔炸響,莫那縷一時間身體搖搖欲墜。那些親兵瞧著莫那縷搖晃的身體,幾步上去扶住他,莫那縷口中瀰漫著一股血氣。

寒風越發凜冽,這寒冷刺骨的風不但沒有將那些火勢去掉半分,反而,反而向這邊引過來。

太守在城牆上,看著護城河面上那些火光,心安之餘不得不震驚,這些東西竟然還真的有這等的威力……

「這些都是從皇后子弟的手中出來的?」太守吸一口氣都是火藥燃燒後的嗆人氣味和那一股人肉焦臭。

「正是。此事……聽聞皇后也知曉。」阿難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事情全部推到蕭弘的頭上,蕭弘在遷都之前,也有好道術的事跡流傳。

「……」太守聽後面上的驚訝一閃而過,他看著下面那些死屍,心中感嘆,這個蕭弘可是弄出了不得了的東西。

皇后知曉,估計陛下也知道。蕭家真的這個方子恐怕是保不住留給後代子孫了。想到這裏,太守又是為蕭家一嘆。

有了這個,蕭家日後真的壯大起來,也不比那些士族差上多少。

**

壞消息對於莫那縷來說是接二連三的,他幾個兒子,在這一場仗裡折了三個。火勢一來,眾人都奔逃逃命,哪裏還顧的了尊卑?

他的那幾個兒子不是被火燒死的,而重傷之後,鮮血流個不止,最後沒救。聽家將說,那會幾個郎君的身上的血一路噴出有一丈高。

莫那縷沒有想到自己的雄心壯志竟然讓幾個兒子將命都給丟了!

但是他也來不及悲傷,甚至連兒子的屍體都不能去收斂。只能丟給平城的守軍,自己帶著人頭也不回的向恆州跑。結果到了半路,前去探路的滿臉慌張的回來,「恆州丟了!」

恆州一州的兵馬哪怕再多也不能抵得上朝廷的大軍,莫那縷其實心裏一直知道,但是總是存著一絲的僥倖,說不定就讓他給熬過去呢?要知道這世上的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個甚麼樣子。

這下恆州也不能去了,帶來消息的人說,朝廷大軍攻佔了恆州,那些守城的鮮卑貴族,死了的就算了,沒死的一律抓了送往洛陽聽候天子發落。

皇帝到了如今也沒有動身回洛陽,而是真的南下指揮和南朝作戰了。

莫那縷得知,不知道該氣惱還是別的,他做出這般的事,元演反而半點都不動,只是派出任城王來。

「小子狂妄,當真狂妄!」莫那縷在馬背上笑著笑著就吐了一口血。

如今恆州已經丟了,但是莫那縷覺得自己還沒有輸的徹底,他還有六鎮,六鎮原本是為了對付北方的蠕蠕所設立的,那裏有重兵,若是策反了其中一個帶兵的將領,那麼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帝為了保持六鎮彪悍的戰鬥力,漢化之風還未曾吹拂到六鎮。莫那縷冷笑,恐怕這也是元演小子的失策之處吧。

**

恆州被攻打下來,那些和莫那縷造反的鮮卑貴族被抓了個七七八八,還有莫那縷的妻子樓氏也被從娘家裏拖出來,上了囚車,和那些囚犯一起押解往洛陽。

這造反的人眼瞧著都去了一半還多,哪裏還是能成功的樣子,尤其近來皇帝連連發來帛書,藉著這件事將朝堂內那些不服管不想接受漢化的鮮卑貴族也給收拾了一批。

謀反這件事,要說牽連甚廣那還真的是相當的廣,其中的尺度都是由上位者拿捏。

朝堂上的位置空出來許多,正好可以給那些後來者騰出地兒來。

蕭妙音接到了常山太妃的求見,她對羅太妃基本上沒多大的興趣,甚至關於那件宮廷秘聞都是懶得去追根究底,她這態度一擺出來,原本外面想要探尋秘密的,也不得不消停下來。

原本羅太妃再在家裏呆那麼一段時間,等到叛亂完全收拾好了,基本上也沒有人記得這回事了。

外人對當年之事的關注,並不是為了所謂真相,不過就是滿足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愛好罷了。久而久之也就會記不得了。

可是這會羅太妃竟然要進宮。

蕭妙音自然是允了的,她想不出來有什麼拒絕這位太妃的理由,誰知羅太妃一進來就請求皇后屏退左右。

蕭妙音揚了揚眉毛,到底還是準了。

等到殿內只有兩人之後,羅太妃從床上起來,對著蕭妙音跪下,蕭妙音就知道她來見她是想要說些什麼了。

「皇后也知道當年宮中的規矩。」說起當年的是,羅太妃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的慘笑,「后宮中妃嬪若是有人生下皇長子,就要被賜死。」

「可是畜生尚且知道要求生,又何況是人呢,那會宮廷中的嬪妃為了活命,不惜在有身還沒有被診斷出來之前,喝下墮胎藥,打掉腹中胎兒好給自己一絲生機。」

蕭妙音聽著羅太妃的話,沒有打斷她,這件事她都知道,但是聽羅太妃說起來,還是能夠聞見裏頭的血腥味。

「而我也是其中的人之一。」羅太妃說著笑了笑,「殿下恐怕早已經知道這事,而我來是來求殿下的。」

「太妃不必如此,我已經說了,莫那縷說的都是假的。」蕭妙音加重了語氣,這是早就定下來了,羅太妃這次來說這個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有些時候真相是什麼完全不重要,只是在於想真相是個什麼樣子。

「殿下。」羅太妃俯身下來,她似乎沒有聽到蕭妙音說的那些話似的,「那個孩子,」她哽咽了一下,「就是清則啊……」

「他?!」蕭妙音一驚,她想了想,她見到清則的時候,的確是覺得他的長相很眼熟,和貓兒有點兒相似。如今想起來,清則既然是貓兒的同母兄長,長得相似也說的過去了。

「太妃告訴我此事,是為了甚麼?」蕭妙音也曾經受過清則的照顧,她在深山裏生了病還是清則來診治治療的。

「望殿下能開恩。」羅太妃跪在那裏,對著蕭妙音就是磕頭,「當年是我貪生糊塗,做下了這樣的事,可是清則他沒有這樣的野心啊!」羅家將孩子送到道觀裡之後,也甚少看完,如果不是她按捺不住去看他的話,可能清則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說起來還是她害了自己的兒子。

「這話說的太晚了。」蕭妙音覺得一陣頭痛,「太妃也應該知道,這事……」她看見羅太妃滿臉的淚,話到了喉嚨口也說不出來了。

謀反這個罪名,尤其又是被莫那縷拎出來充新帝的,想要活命都難。拓跋演他可不會認下這個兄長,到時候更多的可能是將人直接按照謀反處死。

皇帝對於任何能夠威脅到自己地位的人和事,都是零容忍,不管無辜還是不無辜。

「皇后殿下,老妾也是無法了,」羅太妃原先也打算將長子作為一枚棄子丟出去,保全常山王這一大家子。

可是時間久了,她這心腸也漸漸的硬不起來了,尤其晚上入睡還能夢見長子剛出生的那一段。

「……」蕭妙音聽了也覺得頭大,清則對她有恩,但是這事的確是棘手,「我知道了,太妃請回去吧。」

不管她下了什麼樣的決定,羅太妃這裏她不會說一個字。

羅太妃身上顫了一下,拿不準皇后的意思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她已經將話都說了,皇后答應也也好,不答應也罷,那都是皇后自己的事了。

等到羅太妃退出去之後,蕭妙音才嘆了一口氣,靠在憑幾上。她拍手讓外面等候的劉琦進來。

「我記得前段日子,捷報已經傳來了?」蕭妙音問。

「是的,任城王已經將恆州收了回來,另外平城也安然無恙。」劉琦答道。

「那麼有首惡莫那縷的消息麽?」

「小人聽說莫那縷兵敗之後,不知去了何方。」劉琦猶豫了一下,其實照著如今莫那縷的敗勢,倒是有可能前往蠕蠕一代,不過要去蠕蠕那裏,必須要通過六鎮。六鎮是重兵鎮守之地,查的比哪個地方都嚴,沒有一套完整的路引,想要過去,可真的不容易。

至於去南朝,那還更難了。

劉琦想了幾個,都是莫那縷逃出去的,如今莫那縷的三族都已經被投入大獄,就等著甚麼時候行刑了。在北朝已經完全沒有莫那縷的棲息之地。

「……」蕭妙音坐在那裏,她搖了搖頭,這可真的難辦了。

她的手再長,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六鎮那個地方去。

「將筆墨拿來。」蕭妙音想了一下,還是出聲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

北面平叛的捷報傳來,皇帝鑾駕返回洛陽。當然南朝的進攻已經被擊退了。兩朝是誰也不能把對方給吞下去。

北朝作戰彪悍但是水戰是弱項,而南朝又有長江天險可守。南朝此刻也不敢再提北伐之事,這一次北朝皇帝直接帶人將南朝給狠狠的打了回去,士氣低迷,天時人和地利,南朝還真的佔不到便宜。

如此,原本打的頭破血流的,這會都安靜下來了。

皇帝回到了洛陽,蕭妙音肚子已經挺起來了,過了四五個月之後,肚子就和吹氣球一樣的鼓起來。走路自己還可以走,還是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阿鸞知道阿爺回來了,興高采烈的就跑來要蕭妙音帶著他去找拓跋演。

蕭妙音知道阿鸞這段時間就等著父親回來,他這幾個月裡攢了不少的描紅,等著拓跋演回來給他看。

還沒等她帶著兒子去,拓跋演就自己來了。

阿鸞聽到阿爺來了,一個熊撲就掛在了拓跋演的腿上。

「阿爺回來了!」小孩子長得飛快,幾個月不見,他人又重了不少。

拓跋演看上去有些累,他抱起兒子坐到床上,阿鸞獻寶似的將那些他得了師傅讚賞的字拿出來給他來。

拓跋演一張不落全都看完,他低下頭對兒子誇讚,「阿鸞寫的字越來越好了。」

阿鸞就大大的笑起來。

小孩子的願望說好滿足也真的很容易滿足,陪著阿鸞玩了一會,拓跋演讓人將阿鸞抱下去休息之後,再也不遮掩那一身的疲憊。

蕭妙音見著他一臉疲憊,伸手坐在他眉心上揉了一下,「很累?」

「嗯。」拓跋演應了一聲,他躺在,將耳朵貼在蕭妙音隆起的肚子上,聽著裏頭的動靜。

「阿妙,有時候我在想,當年我的阿娘是不是可以不用自盡?」突然拓跋演貼著她的肚子開口了。

「嗯?」蕭妙音低下頭,帶著些許驚訝,怎麼好好的想起這件事來了,難道拓跋演還真的知道當年這件事了?

她心中一驚。

「罷了,當年的事說再多也沒有益處。」拓跋演很快就不去想了,他的母親早就按照祖製自盡,這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也只能有一個正統。

「等到這事一了,我就冊命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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