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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蓮》共眠
這一場登高,蕭妙音算是玩的愉快,回去的路上,她坐在犢車內,把玩著戴在身上的茱萸。茱萸通紅通紅,看著就喜人。她把玩一會,就放在一旁。什麼重陽不正之氣甚重,她多少都不太愛信這個。

阿昌也坐上了犢車,當然是來服侍照顧她的。

「這二娘子真熱情。」今天登高,僕婦們都累了一天,哪怕是阿昌這種近身服侍的,都累的不行,上了犢車才算是能夠簡單的輕快一下。想起今日裏的事,阿昌有點小感觸。

「二娘太熱情了。」蕭妙音和阿昌說道,「不過二娘也不會做甚麼壞事。」所以明知道對方不會無事獻殷勤,她也接受了下來。

「二娘……」阿昌想了想自家三娘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讓二娘圖謀的。

「那麼就做對好姐妹。」在車中蕭妙音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反正車上有簾子垂下來擋著,外頭的人也看不到裏頭,一天到晚維持著儀態真是太辛苦了。私底下當然要輕鬆輕鬆。

「說起來這幾日陛下常派人來。」阿昌說起這事就好笑,天子派人來問燕王和姑祖母是否安好,然後就是家中的三娘子,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天子是恨不得讓她趕緊回去。

「……」蕭妙音低下頭,扯弄著自己的絲絛。「兒才想在家裏多呆幾日。」

這話是真心話,宮中富貴,而且教育條件生活水平遠遠要在家中好的多。在燕王府,她不過是一個妾侍所出的小娘子,但在宮中她就是東宮的親侄女,許多人都待她客客氣氣的,連何太后對著她都是一副和氣模樣。

但是宮中畢竟是自己一個人,哪怕有東宮這麼一個姑母在,她還是渾身都都不對勁。

終究不如對著自己的生母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來的舒服。

「三娘子。」阿昌心裏知道宮中好,進了宮可以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但蕭妙音還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小娘子,自然是要更心疼她一些。

「以後說不定……就很難見到了。」蕭妙音不是傻瓜,早就知道自己在太皇太后和小皇帝面前掛了名了,如今留她在宮中,東宮就是想要她走當年那條路,等到年紀再大一點,說不定就能等到東宮的赦令了。

除非她能夠把自己弄得斷胳膊斷腿外加變成瘋婆子之類的,不然基本上也沒法躲。當然要是躲了,付出的代價也挺大。

到了如今她也只能試試能不能和小皇帝相處的來,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的手裏也是好牌,就看她會怎麼出了。

青梅竹馬的情分,總是和別處不同,不是麽?

「三娘子別多想。」阿昌趕緊勸道,她抬頭看了看四周,再三確定不會有隔牆之耳後,壓低了聲音「日後三娘子做了中宮,常娘子還不是可以時常去見您啊。」

人心都是偏的,孩子親近生母乃是天性,根本就阻擋不住。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日後很多事都不必受到拘束。

蕭妙音聽到阿昌的話,愣了一下,「中宮?」

她也想過,不過從來沒有和人提起過,現在聽阿昌提起來,好像那些隱藏在雲霧裏面的東西一下子就被扒了出來似的。

「是呀,只要三娘子做了皇后,就隨心所欲了。」阿昌哄道。

「……」她可真不信這話。

蕭妙音轉過頭去,其實她總覺得自己其實頭上著個不□□的炮灰呢。雖然知道自己要好好奮鬥,可是想起將來就覺得好慘啊……

姑媽這麼權勢赫赫,又不踢掉皇帝自己做女皇。小皇帝日後長大了,指不定要怎麼收拾她們呢。

啊啊啊,好煩!

「三娘子?」阿昌見著蕭妙音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無事。」蕭妙音悶悶的答道。

不管了啦,反正她眼下還不能自己事自己說了算。還是乾脆好好享受吧,就算到時候真的被怎麼了,也享受到了。

犢車慢悠悠,外頭的秋風吹進來,帶著代地秋日裏的乾燥。

蕭妙音捂住臉頰倒在阿昌懷裏,太幹了。

唔……回頭還要多擦些面脂。

這會還沒有什麼補水保濕霜啊,蕭妙音想到這個頓時一陣心塞。她想起貴婦們的保養手段,有個將三月桃花放入布袋中置活水中幾月,拿出搗成藥膏塗抹在臉上,可以使膚色如同桃花。

不過她年紀還小,用不上這個?而且要三月的桃花,這會還早著呢。

突然犢車一停,外面響起叱喝讓道的聲音。其中叱喝聲中還夾雜著不知道是什麼的胡語。

「阿昌?」

「三娘子稍等,婢子讓人去問問。」阿昌說著,就讓外面騎馬跟著的侍兒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侍兒不一會就回來了,「有一家子氐人像是來逃荒的,剛剛擋住了三娘子的車。」

平城原本就是漢代代城,離原來匈奴的老巢不遠,後來那邊成了諸胡雜居的地方。

草原上天災不少,這冬日裏一陣雪災就能將好幾戶人家滅個乾淨,雖然有宗主,但是扛不住有人想要混條活路,朝中原撤的。

「……」蕭妙音蹙眉道,「都是可憐人,不要做得太過火了。給他們些食物,讓他們離開吧。」

「三娘子真是菩薩心腸。」阿昌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就讓外面的侍兒去做。

今日出來,車隊內都準備著供主人平常的點心,庖廚內給蕭妙音準備的,和世子差不多,也就是相比較燕王和長公主差了那麼一點兒。

侍兒將點心裝進布袋子,走到那一家人面前。這家人都是氐人,一路逃過來面容骯髒。

「這是三娘子賞給你們的,走吧。」侍兒見著這家胡人的狼狽模樣,忍不住說話都帶了一絲嫌棄。

在小娘子們身邊服侍的侍兒都是好吃好穿,體面乾淨,看外面的人都有幾分看不上,何況這種落魄的人?

一個少年拿過布袋,「小娘子的恩德,我記著,以後會報答的。」

侍兒怎麼會信?鼻子裏哼了幾聲就轉身走了。

蕭妙音在車內聽到侍兒的回稟之後就靠在阿昌的身上。

阿昌抱著她嘮嘮絮絮,「還是三娘子心好,換了別家說不定早就被打走了。」說不定一條命還會丟了呢。

這山郊野外的,出了人命,蕭家又權大勢大,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事。

「積點德吧,好歹也是幾條命。」蕭妙音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會兒貴族都不把人命當回事。她這麼多年基本上沒責罰過服侍她的侍女僕婦,做錯了事,最多罰多做點事,至於動不動就來棍子打人什麼的。那個實在是太挑戰她三觀。

對著外面的幾條命,她也有些不忍心。

今日看著高高在上,誰知哪天就掉下來了?

「三娘子說的也是。」阿昌時不時跟著常氏聽個佛法什麼的,心裏覺得蕭妙音做的是善事。

不過想起這位娘子不好佛音,阿昌也只能在心裏嘆口氣。

回到王府,她讓人燒水準備給她沐浴,外頭跑了一整天,還爬山,她隻覺得自己一身沒法看。

院子裏的僕婦知道三娘子好潔凈,也料到了她回來就會要熱湯沐浴,還沒等侍娘到庖廚底下吩咐,就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蕭妙音根本就沒有什麼洗頭和洗身子分開的概念,穿越前是一塊兒洗,穿越後有那個條件給她任性。以前是常氏得寵,現在是她被東宮看重,自然是她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了。

她洗了澡,內外都換了簇新的細麻衣裳,披著衣服坐在床上。

阿梅坐在她身後,將她的頭髮放在香爐子上烘乾。

「姊姊。」五娘見著她坐在那裏,小短腿跑過來,蹬掉腳上的履就往床上鑽。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已經知道不和男孩子玩了,因為男孩子淘氣又愛惡作劇,而且還髒兮兮的。

五娘不愛和檀奴玩,就來找蕭妙音,甚至夜裏都恨不得和姐姐睡一塊兒。

蕭妙音由著五娘爬上床,她頭髮還在爐子上烤著,不便做太大的動作,只能給妹妹喂小塊的點心之類的。

小女孩說容易滿足也容易滿足,被姐姐餵了幾塊甜味的奶糕,就心滿意足了。

「聽別人說,陛下又派人來叫姊姊回去了。」五娘抱著常氏養的一隻小犬,對蕭妙音說道。

五娘討厭那個陛下!

這家裏頭基本上一母同胞的才會玩到一塊去,可是檀奴討厭死了!上次才扯了她的辮子,阿姨責罰過了也沒用!私下裏照樣扯她辮子!

還是姊姊好,溫柔還會喂她東西吃。五娘察覺出來,自從姊姊回來之後,其他的人對她們這個院子裏的人都和氣了不少,只差追上來噓寒問暖了。

「……哎」蕭妙音想起那位小皇帝又拍使者來,就不禁覺得一陣頭痛。明明讓她出宮回家的是小皇帝,如今急著讓她回去的也是他,這到底是要幹嘛。還是說要通過她刷太皇太后的好感?

好吧,這個是要配合的。

「小五好想姊姊不要走,檀奴是個大壞蛋!」五娘說著就鑽進蕭妙音懷裏去了。

蕭妙音七八歲,這三四個月在宮裏睡得好吃得好,長得飛快,抱住妹妹勉勉強強還不算是一個大問題。

「檀奴啊。」想起那個皮的能夠上屋子大鬧天空和孫猴子一樣的弟弟,檀奴調皮搗蛋,常氏就這麼一個兒子,也不太好管。也只能她拿著木棍子追著打。

她是姐姐,長姐若母,抽他一頓他也只有哭啼啼認下的份。

不過打完之後,自己心疼不說,回頭常氏也是偷偷抹眼淚。

這都是什麼事。

「五娘乖。」蕭妙音摸摸妹妹的羊角辮,「姊姊以後還是能回來看看你和阿姨的。」

她也想在家裏多留會兒,可是阿爺也不會準的。

蕭妙音不會對蕭斌有什麼多餘的幻想,蕭斌平日裏疼愛她是沒錯,不過事情關係到蕭家前途,那就……

「姊姊。」五娘黏在蕭妙音身邊。

第二日大早,宮中就來人了,說是陛下派人接三娘子回宮。

蕭斌今日不用上朝,也不用入宮和太皇太后商議事務,他聽到宮中來人,將蕭妙音叫來,耳提面令要她在宮中好好侍奉太皇太后和陛下之後,才讓長吏將她送出門。

小皇帝可不是只是派人來,還將車一路派過來了。蕭妙音連蕭家的車都沒用上,直接就上了宮車。

宮車入了宮門,經過幾道檢查,才能入門,然後又是走了好久才到昭陽殿。

離開幾日,偌大的昭陽殿和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西昭陽殿還是和原來一樣。

秦女官聽到她回來,連忙出來迎接,她笑著牽著蕭妙音的手,「三娘子不在的時候,陛下曾經過來看過好幾次呢。」

「陛下?」蕭妙音聽到小皇帝來了,覺得很奇怪,不過想到這座宮殿都是他住的,小皇帝自然是愛到哪裏去就到哪裏去咯。

秦女官在宮中多年,見過多少嬪妃浮沉,知道皇帝是對蕭三娘真動了心思了。

「陛下這會還在讀書,要過幾個時辰才能過來,三娘打算做些甚麼呢?」

今日授課的不是李平,李平雖然人拽拽的,而且對學生也是極其嚴格,不然蕭吉和蕭閔兩兄弟一見著他就和老鼠見了貓一樣。

但是,李平的水準真心高!不愧是東宮看上的男人!

知道今日授課的不是這位尚書,蕭妙音都沒啥去補課的興趣了,讓秦女官吩咐宮人將她平日裏愛看的書卷拿過來,她一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一邊看書。

真正學習的時候絕對不能太舒服了,一舒服就容易學不進去。結果她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困,然後腦袋一歪,趴在隱囊上呼呼大睡起來,手裏的書卷也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

秦女官見著,讓宮人們將散開的書卷收拾起來,還給趴在隱囊上的小姑娘加上一層被子。

平城地處代地,秋日其實比較冷,這位小娘子又是畏寒的體質,若是不注意說不定還真的能夠凍出病來。

宮人將屏風抬過來,將四周堵了三面。

拓跋演已經知道蕭妙音回來了,讀完那些書之後就到了西殿。

他走進西昭陽殿,宮人們垂手站在那裏,姿態是說不出的恭順。他走進去,秦女官出來對著這位陛下彎下腰。

「三娘呢。」拓跋演對這位東宮派過來的女官有稍許的尊重。

「回稟陛下,三娘看書看累了,睡了過去。」秦女官答道。

「看書還能看睡過去?」拓跋演奇道,他走進宮殿,瞧著蕭妙音枕在隱囊上,睡的正香。

他向前邁了一步,突然想起什麼,「你們都退下吧。」

秦女官頷首稱唯,帶著一眾宮人中官退到內殿之外。

等到殿內除了他和蕭妙音之外沒其他的人,他才走過去在蕭妙音身邊坐下。

他看了看蕭妙音,聽到小姑娘呼吸綿長,不是真裝睡的樣子,他才伸手戳了戳蕭妙音的臉蛋。

小姑娘的臉蛋這會兒還有些圓潤,戳起來彈性十足,手感特別好。拓跋演一時沒忍住又多戳了幾次。

他湊近了看她的臉,五官精緻秀氣,睫毛長長的,伸手覆住,睫毛在掌心裏輕輕一掃,惹得他忍不住發笑。

「想睡就睡,多好。」拓跋演看著她,心裏有些羨慕,他天不亮就要起身,然後讀書聽政,恐怕一天到頭還不能睡個回籠覺。

想著,他拉開蕭妙音身上的被子,自己鑽進去一起睡。反正她已經是被定下來了,一定會進宮,這麼做也算不上輕薄。

拓跋演從小幾乎沒有和人一起睡過。還不記事的時候就被抱到東宮撫養,按照規矩乳母等人是不可以和皇長子共榻而眠的,春夏之時,他聽著打雷聲怕的直哭,想要個人陪著睡,乳母都不敢,只能一遍遍的哄他。

他枕在隱囊上,瞧著睡的沉沉的蕭妙音,看著身邊人睡的這麼沉,他也有些困。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蕭妙音睡夢之中覺得自己身上有些沉,好像又快大石頭壓在身上,重的她踹不過氣來,伸手去推,推開了過了一會又黏了過來。

終於她強睜開眼睛,瞧著的就是一張小俊俏臉蛋。蕭妙音差點嚇得尖叫,什麼時候這傢夥貼過來的?!

拓跋演睡的沉,而且還真的是抱住她不放!

太皇太后知道小皇帝的睡姿是這麼清奇的麽?蕭妙音想起秦女官教她哪怕睡覺的時候都要規規矩矩,可是小皇帝自己睡覺和八爪魚似的,怎麼沒人管他啊!

蕭妙音推了推他,結果身上的這個十歲男孩子不動如山,他蹭了蹭她的臉頰,睡的很沉。

除非一腳把他踹開,要不然是別想脫身了。

不過……蕭妙音還真的沒那個膽子踹開他,只能幹受著了。

「阿娘……阿爺……」拓跋演睡夢中低低的呢喃了兩聲,若不是蕭妙音離的太近,還真的不容易聽到。

小皇帝父母的那些事,蕭妙音都知道,一個年紀輕輕的就因為兒子被冊立為太子丟了命,而且更慘的是孩子幾乎是一生下來就被抱到了太皇太后那裏,到死都沒見過一面。先帝……那就更不用說,私下裏都傳瘋了。

雖然說生恩不如養恩大,可是她覺得小皇帝不是個傻子,誰對他真好是分的出來的。

她嘆口氣,躺平了任由他抱著。就當她這次母性大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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