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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蓮》雨夜
清晨,晨光已經完全出來,將天際完全照亮。

秦女官袖著手,看著那邊坐在席上的蕭妙音。蕭妙音寅時三刻就起來了,然後就是背書,如今小皇帝已經十五歲,這年紀已經可以去朝堂,而不是一味的讀書了。李平自然是不用再來專門教那對雙胞胎。

雙胞胎兄弟太皇太后已經派另外人去教導,至於蕭妙音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她原本就是捎帶的,既然這會沒叫上她,自然也是沒有她的事。

幸虧這會主流是學那些尚書曲禮之類的東西,這些沒有師傅教,但是拓跋演看的那些書上還留著他的一些註釋,蕭妙音靠著那些,看懂也不成太大問題。

宮廷中除了錦衣玉食之外,就是這些典籍了,實在是豐富。

「三娘子,該休息會了。」秦女官瞧了瞧那邊的漏壺,算算時辰,外頭的天已經大亮,估計也不是很早了。

「嗯?過的這麼快?」蕭妙音將手裏的書卷放下,喝了一口蜜水潤了潤喉嚨。

「是呀。」秦女官笑道,「這時候,恐怕朝中諸公都已經上了朝堂了。」

貴族們尤其是身上有官職的,早上寅時二刻摸黑起身,「諸公每日天不亮的就要起來,曾經還有過因為冬日清晨太黑,看不清道路摔下河去沒命的都有。」

蕭妙音一聽頓時捂住嘴。

「……」飲過蜜水,接著上來的是銀耳粥。這東西對女子有很好的作用,聽說兩宮更是每日服用,銀耳此刻多是靠入山中採集,產量不多多處於蜀地,珍貴的很。只是一小匣子,就要好十幾車的布帛。

不過這在宮中也算不上是什麼太稀貴之物。

自從蕭妙音來了初潮之後,負責她飲食的女官就更加的注意,雖然沒有讓禦食曹裡過問,但也小心翼翼的厲害。

銀耳粥是混了梨子煮好的,不知道燉了多久,小杓輕輕一舀,濃稠的汁水就淌了出來。

蕭妙音在宮廷呆久了也和當初不一樣,她斯文的將一碗銀耳粥用完。接著就是起身到另外一處側殿用朝食。剛才那些只是她的開胃點心,還沒吃正餐呢。

蕭妙音的作風跟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提倡節儉,她也就衣不重文飾,食不追求美味。外頭的那些貴族世家,有家底的,在膳食上一日耗費就有萬錢之多,要是還有那種挑剔的,還會感嘆雖日費萬錢但無處下箸。

無疑,這種是最討太皇太后嫌棄的。

蕭妙音原本就不是這種人,入了宮之後,也知道如今是太皇太后做主,從來沒怎麼任性過。

案幾上放著一碗包了豬肉的餺飥,另外是幾碟時令蔬菜。蕭妙音的朝食就是這個,一開始掌膳的女官聽說這位蕭三娘子早膳竟然只要這點東西,苦的幾天都沒有個好臉。

宮中就算再提倡節儉,排場也不會小到哪裏去。東西要的越簡單,就越不好準備。一直到那幾樣簡單膳食被蕭妙音吃了那麼久,才放心下來。

秦女官服侍蕭妙音用膳完,蕭妙音漱口擦手之後,看向秦女官,「阿秦也去休息會吧。」在宮中久了也能明白女官們尤其是貼身服侍的女官,作息都是跟著主人走。吃飯睡覺之類的完全不規律。

這麼下去遲早是要生病的,蕭妙音知道生活作息不規律,身體容易出問題,宮中對生病的宮人內侍從來不手下留情,他們也沒有看病的權力。

「妾多謝三娘子。」秦女官也不硬撐,聽到蕭妙音讓她下去休息一會,也告退了。

蕭妙音到殿外走一圈,消消食,她這些天感覺又胖了一點。她到了發育期,胃裏就像個無底洞,不管吃多少,都沒有多少飽感。蕭妙音嚇得以為自己是不是有了甚麼毛病,畢竟這老也吃不飽的也不是個事。

結果她把這事和拓跋演一說,拓跋演說他也這樣,只是在太皇太后面前不太表現明顯。貴族們講究養生,寧可餓著也別吃太飽。

和拓跋演一比,蕭妙音覺得自己很幸福,至少她不用時不時的去太皇太后面前晃,太皇太后不宣召她,拓跋演也不好每次都帶她去東宮。正好可以讓她自由自在的吃個夠,反正也沒有誰跳出來不準她吃多了的。

比起來還是拓跋演比較慘。

想到這裏蕭妙音就噗嗤一笑,站在那裏自己可樂著。

還沒樂多久,身旁的小黃門過來稟告,「三娘子,陳留公主來探望您。」

蕭妙音如今還沒有定下名分,不過拓跋演和她青梅竹馬,情分非同一般,西昭陽殿的宮人內侍更是小心服侍,若不是她眼下還是未嫁小娘子的身份,恐怕叫她娘子的都有。

「陳留公主?」蕭妙音對這位大公主印象很深了,她無心和宮中的公主交好,但是陳留公主卻是很樂意到她這裏來。

驚訝間,陳留公主已經急匆匆的走過來了。

陳留公主的年紀比拓跋演還要大那麼一歲,先帝留下來的諸多皇子皇女中是名副其實的大姐,如今陳留公主年已滿十六,這年紀別說在盛行童婚的鮮卑族,就是在漢人裡,也是要找夫婿了。

蕭妙音最近聽過拓跋演隨口提起這位大姐的婚事,太皇太后有意讓宋王尚陳留公主。所謂的宋王也就是那個從南朝逃過來的皇子劉衡。

「小女見過貴主。」蕭妙音見到陳留公主步履匆匆的走過來,心下知道或許這位公主已經聽到風聲了,找自己或許是來求證的。

「三娘。」陳留公主今日一副鮮卑貴女的裝扮,只是頭上戴著一隻金步搖,方才她一路急匆匆走過來,髮髻間的那支步搖上的花枝顫動不已。

「你可曾聽說宋王之事了?」陳留公主胸口起伏不定,甚至連寒暄都沒有和蕭妙音說了。

蕭妙音自然是不會將拓跋演和她說過的話隨意往外面說,她看得出來拓跋演看似溫和,其實想要獲得他的信任相當難,或許她一個不小心的說漏嘴,可能就會壞事。

她不覺得拓跋演難相處,畢竟打小就生活在太皇太后的眼線當中,她又是這麼個身份,自然是要小心為上了。

「公主……」蕭妙音心下立刻決定裝傻賣癡,她眼睛裏露出迷茫也疑惑來,「宋王有事嗎?」

南朝前皇子歸順北朝是大事,宮中沒有人不知道。不然蕭妙音直接會給陳留公主一句『宋王是誰啊』

「……」陳留公主一口氣憋在喉嚨口險些上不來,面前的少女不是她能夠任意對待的對象,陳留公主只能按捺下心中的著急,「我聽說太皇太后讓宋王尚公主。」

如今宮中的公主皇女都沒有下嫁,照著長幼有序的規矩,很有可能就是陳留公主。

陳留公主才不想下嫁給那位宋王!

都說南朝文士儒雅俊美,可是一個阿爺被叛臣所殺,自己夾著尾巴渡江過來的喪家之犬哪裏稱得上儒雅二字?

「……此時兒沒有聽到過風聲。」蕭妙音眨了眨眼睛,嘴唇也抿了一下,一副瓦全不知情的模樣,「何況還未曾下旨,說不定是以訛傳訛。」

「……三娘真是好氣性。」陳留公主被她這話氣個倒昂,要是真的等到太皇太后下令讓中書省擬定了,那麼她還有甚麼迴轉的餘地?

「兒不懂貴主是甚麼意思。」蕭妙音背脊挺得筆直,雙手攏在袖中問道。宮中的公主,可以籠絡,也可以疏遠。她們基本上都是要仰仗宮中長輩,在宮外公主金枝玉葉,可是有多少交好的必要也看不到。至少從她的立場來看,是沒有多少。

拓跋演沒有同母所出的姊妹,宮中血緣關係比禮法好使的多,那麼蕭妙音是半點壓力都沒有了。

陳留公主看著蕭妙音平靜的面孔,突然意識到自己那話很是不妥,不過這會她心中著急,被她那麼一氣更是難以穩住平時的氣度。

「三娘,同是女子,又何必隱瞞甚麼?何況將來三娘之女恐怕也就今日這麼一天。」陳留公主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平常的客氣。

蕭妙音心中失笑,她和這位公主可真的稱不上有多少來往。如果說只是平常多說幾句話,送幾件小禮物就算是好友的話,那麼先帝留下來的那些皇女都是她的知心好友了。

蕭妙音重重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無奈,「公主,兒是真的不知道!」她口吻裡滿滿的都是委屈。

「不然公主可去昭陽殿,問一問陛下。」只要陳留公主有這個膽子。

陳留公主見到從蕭妙音這裏是問不到什麼了,她憤憤拂袖離開,身下蕭妙音站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若是不知內情的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陳留公主將她怎麼樣了。

蕭妙音看著陳留公主的背影漸漸走遠,她嘴角一勾,將來的事還遠著呢,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就算拚死都要為自己女兒掙出一條道出來。但是現在,她可不會因為一個和皇帝異母的公主就去賭什麼。

她沒那麼好的運氣,也賭不起。

拓跋演從不在太皇太后的面前露出自己對朝政權力的渴望,哪怕那些原本就是他應該得到的。

朝會事畢,拓跋演沒有被太皇太后召到東宮去和那些大臣一同商議要事,直接就回了昭陽殿。

拓跋演將朝堂上的那一身鮮卑服飾換下來,如今漢家的衣裳制度還未完全進入朝堂,一上朝,鮮卑和漢臣光是從衣著上就涇渭分明。披頭散髮的和衣冠楚楚的,簡直想裝作看不見都難。

拓跋演看著面前有一人高的銅鏡,他看著自己身上穿著漢人的窄袖交襟衣,頭上卻還是和鮮卑人一樣梳著一條條的小辮子。

「……陛下?」毛奇見著拓跋演站在銅鏡面前好一會,輕輕出聲提醒。

「……朕看起來是不是像漢人口中說的胡蠻?」拓跋演突然一句差點把毛奇給嚇得跪在地上。

「陛下乃是天子,怎麼會和胡蠻扯上關係。」毛奇一雙腿都要被嚇軟了,戰戰兢兢答道。

「……」拓跋演沒有說話,直接轉過身就朝殿外走去。

年少的少年精力充沛,他又不能和先帝那樣,年少就帶兵出征,何況他又不好女色。西宮中有武庫等一系列的地方,之後就是中宮居住的長秋宮,再然後就是后宮了。如今后宮內是空空如也,而長秋宮還繼續讓何太后居住著。

太皇太后還在,何太后作為媳婦,沒有任何理由讓太皇太后這個阿家給她收拾地方。

拓跋演自己在武場上抓起槍耍的虎虎生風,毛奇瞧著那槍頭蹭的一下被刺進地上,頓時碎裂的礫石飛了出來,不禁覺得身上一寒。

這天子容貌長得像生母,身長足足八尺,如今武力上更是見長。

槍頭一轉,徑自拔*出,原先刺中的地方,只剩下一個洞。毛奇有些站不住了。要是三娘子在,說不定還能好些。

毛奇想起拓跋演和蕭妙音在一起的時候,拓跋演和顏悅色,也不像這麼槍槍要刺死人一樣。

練了小半個時辰,拓跋演將手裏的槍丟給一旁的黃門,那槍頗有些重量,那幾個黃門都是身強力壯,才接到那支槍,個個向後連連退了好幾步不止。

「陛下。」毛奇趨步跟上去,後面的黃門低著頭趕緊跟上。

蕭妙音最近正在為大兄蕭佻的生辰覺得有些煩惱,蕭佻已經在中書學呆了三年,照著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想將他留在平城。

若是從鍛煉的角度來看,最好還是先外放,做個幾年的刺史,積累了經驗再慢慢向上晉陞。不過由於蕭家人才缺乏,好不容易有個已經長成了的,還有些才能,太皇太后是說什麼都不會輕易放開。

所以蕭佻如今是蕭家的紅人。

蕭妙音瞧著自己手裏這三年攢下來的家底,不知道要送什麼東西才好。

三年裏兩宮逢年過節都有賞賜,她人在宮裏根本就沒有花錢的地方,所以是越攢越多。其實送蕭佻最好是那些名家字帖。蕭佻在中書學裡混了一圈,恐怕更加喜歡這些,可是……那些她沒有。

不過這次她是要回蕭家一趟,隨便看看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弟弟檀奴早已經開始啟蒙讀書,但是常氏管束起自己的兒子總有那麼幾分氣短,有時候還是要她來督促。

拓跋演讓人去告訴西昭陽殿的黃門不必高聲稟告,他自己帶著人大搖大擺進到殿內。殿內還有些走動的宮人黃門,沒有準備之下突然見到皇帝走進來,嚇得連忙退避開侍立在那裏。

秦女官一抬頭就瞧見一個少年走進來,立刻垂下頭退在一旁。

「阿秦,你說要送些甚麼才好?」蕭妙音對著自己的那些小私房,咬著筆頭在苦惱到底是該選哪個。

結果一聲問出去卻沒有得到秦女官的回應,蕭妙音蹙眉一抬頭,就見著一雙鮮卑靴子在自己案前的不遠處。

「大郎?」蕭妙音順著那雙靴子往上看,發現還真的是拓跋演。

「今日怎麼這麼早?」平常恐怕要到下午才會來,這會還早的很吧。

「沒甚麼事,就來看看。」拓跋演讓人脫了腳上的靴子,走上席坐到她身邊,「在做甚麼?」

「大兄生辰。」蕭妙音說了一句,「算起來,大兄也快二十了。」要是算上虛歲那麼就更大了。這年紀也應該要入仕了。

「那日我想歸家。」蕭妙音道。

宮廷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哪怕貴婦們要入宮探望兩宮,都是要提前申請,她要回去也是要得到準許。

「好。」拓跋演點頭答應。

「今日陳留公主來了。」蕭妙音遲疑一下說道。

「大姊?」拓跋演有些意外,「她來了?」

平常陳留公主也來蕭妙音這裏,帶著其他的皇女們。不過蕭妙音也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些瑣碎小事。

「陳留公主問,她是不是要下嫁給宋王。」蕭妙音道。

「這件事,大姊關心也是正常。」拓跋演點點頭,平常小娘子也是差不多,家中和哪家說親,都恨不得一雙眼睛盯著。

「我沒和公主說。」蕭妙音垂下頭,手指繞了幾圈腰下的絲絛。

拓跋演聽了,轉頭就明白蕭妙音這話裡的意思,他好笑又攙和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在裏頭。

「你也太小心了。」他沒有半點怪她,相反輕輕將她向懷裏抱了抱。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長得比成人還高了,蕭妙音靠在他懷裏,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

「大姊既然想知道,告訴她就行了。」

蕭妙音剛剛抬頭又聽到他來一句,「不過沒告訴也沒甚麼要緊的,反正今明兩日她也該知道了。」

這件事太皇太后早就已經定下來了,定下來的事情沒有迴轉的餘地,知道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以前公主常常問我大兄的事。」蕭妙音看得出來陳留公主應該是喜歡蕭佻,其實照著太皇太后的作風,很有可能繼續讓蕭家尚公主,蕭佻的身份是嫡子,尚公主也有資格,他人又長得好,書也讀的棒。除了出身寒門這麼一點之外,其他的幾乎沒有甚麼。

尤其蕭佻還不好女色,身邊乾乾淨淨。

怎麼想都是好夫婿的選擇,也不怪陳留公主會動心。臨來這麼一件事,換誰一時間都無法接受。

「遲早要過去的。」拓跋演聽了蕭妙音的話頓了頓,「何況如果大姊和宋王過不來,她也不必和平常婦人那般。」

公主們是皇家女兒,哪怕在家族內有親有疏,可是對外那都是要維護的。公主們和駙馬過不去,有的是辦法。養幾個模樣俊俏的少年以慰身心,這樣的事莫說在北朝,就是在以華夏衣冠正統自居的南朝都屢見不鮮。

何況北朝的風氣在胡風的侵染下只有更彪悍的。

「我聽說南朝有個公主,養了三十多個面首……」蕭妙音心中羨慕的不行,三十多個,哪怕一夜換一個的臨幸,也要睡上一個來月。

公主艷福不淺啊。

至於駙馬正宮,不知道被遺忘在哪個角落了。

拓跋演聽出她口吻中淡淡的羨慕,身上一僵。他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對上她笑意盈盈的黑眼,「你平日裏讀那麼多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拓跋演故作嚴肅問她,蕭妙音下巴被挑著,她向後瑟縮,一副『好怕怕』的模樣,然後飛快的低頭就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一口。

牙齒在指尖上一碰,而後飛快離開,要說疼根本沒有,那點細微的擠壓觸發起一陣軟麻,從指尖順著脈絡一路到心裏。

酥酥麻麻,他喉頭一緊,直接就將人拉了過來。

「呀!」一聲少女短促的尖叫後,隻餘下稍顯粗重的呼吸聲。

事後蕭妙音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唇,想起拓跋演的表現就想狂笑,果然還是一個純情小少年,這麼一點兒手段就開始亂起來了,而且該怎麼親,他不會哦。

不過這會也不重親吻,親吻都是夫妻關起門來在榻上做的那些事裏的之一。

蕭妙音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好像怪阿姨。

**

「皇后懷持怨懟,數違教令,宮闈之內,若見鷹鸇。即無《關睢》之德,而有呂、霍之風,不可承天命,上皇后璽綬,遷瑤光寺出家為尼。」宗正站在那裏,眼中沒有半點感情的看著跪伏在地的年輕女子。

「不,不會的。」那女子聽完最後一句話,幾乎癱倒在地,「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我是太皇太后定下的皇后,陛下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我呀!」女子掙扎著爬起來,踉蹌著就要往外面沖,結果被兩個黃門壓住。

那邊掌管璽綬的女官已經將皇后六璽以及綬之類的物件拿出,送到宗正手上。

女子怔怔的看著那幾個盒子被宗正收走,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皇后璽綬被收回,廢後詔書已經頒佈,她完了。

「蕭庶人,你且給自己留份體面,陛下不會見你的。」瑤光寺裡的比丘尼滿臉褶皺,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沉聲道。

女子已經剃度出家,原本就平凡的面孔在佛前的燈火下越發的黯淡。哪怕此時僧尼可食用三凈肉,可是佛寺中的供養哪裏比得上宮中?比起初來時,她憔悴了許多。

「……」陛下會來的,一定回來的,日久見人心,他一定會來的。

「聽說皇后殿下會來寺中。」幾個小女尼嬉笑道,「蕭庶人,你的陛下可沒影子哦。」

「啊——」蕭嬅猛地從眠榻上坐起來,汗濕的髮絲貼在面頰和脖頸上。

外面守夜的侍女聽到眠榻內蕭嬅驚起的聲音,連忙披衣起身。

「四娘子。」侍女見蕭嬅坐在眠榻上,將一杯溫水拿來給她喝了。服侍她再次睡下。

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傳到蕭嬅的耳中,她在等,一直都在等。接下來幾年蕭妙音會入宮,然後太皇太后臨終之前會指定她為皇后。

她只需要等待,前生她等了那麼久,今生她也有足夠的耐心。

今生想要翻盤也不是那麼難,只要她做了皇后之後……要蕭妙音那個小賤人死——

侍女將床榻前的帷帳放下,輕輕退了出來。

外面一同守夜的同伴見著她出來,輕聲問道,「四娘子起夜了?」

「被夢魘著了。」侍女看了看漏壺,這會一時半會的也睡不著,不禁和同伴小聲抱怨起來「這麼多小娘子就……」說著指了指床帳那邊,「性情最為古怪。」

「而且啊,哪來那麼多的名堂。」

家中幾個小娘子,大娘已經被定為王妃,二娘知道做生意向宮中進獻物品來討好太皇太后,三娘留在西宮,這個四娘容貌才能兩樣都不出色。但是卻是最不好伺候的,在她面前服侍哪怕是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步走錯,被打一頓還是輕的。

瞧著前幾個前途光明的娘子,也沒有這麼作踐人的,甚至前途最好的三娘對下人也是和顏悅色,別說打罵,重話都少說。

「睡吧。」侍女嘆口氣。

蕭嬅躺在床榻上,雙眼緊緊的盯了帳頂一會,終於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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