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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蓮》9.19晉|江獨家發表
拓跋演從常山王別莊中回到宮裏,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嘴角帶著笑,哪怕是和大臣說話,聲音都要比往常還柔和了不少。

他這樣,讓大臣們也越發的敢直言了,甚至還有禦史將蕭家的那對兄弟乾的好事送到他面前來。

從秦漢以來,城中都有宵禁,到了一定時刻街上就不能有人,除非有急事和手令,不然被巡街的兵士抓住給打殺了都沒有人給喊冤枉的。這種禁令在北朝也有的,這麼明目張膽的違反,不得不說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拓跋演看到禦史台的那封文書,他看了看,放到了一邊。「這個就不用給東宮送去了。」

太皇太后年紀越大,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同樣的脾氣也越發的暴躁,太醫署的禦奉說太皇太后這樣是女子到了一定年紀之後會有的癥狀,只能緩和,不能完全治癒。東宮這樣,拓跋演乾脆就完全順著東宮的意思來,最近高涼王妃傳出有身三月的好消息,長信殿內也輕鬆了不少,好歹也不是時不時就從裏頭拖出幾個人出去了。

這個節骨眼上,拓跋演還真的不想觸怒太皇太后。禦史台的這份力氣暫時是白出了。

「陛下。」他將最後一份文書看完,劉琦已經走了過來,「諸公求見陛下。」

劉琦將毛奇原來的差事給包辦了差不多一半,原來那些在宣華殿的老人們,他算是過的最好的。

「宣。」拓跋演道。

「唯唯。」劉琦得命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李平等人便進來了,太皇太后當初提拔了不少漢臣上來。北朝雖然是鮮卑人建立起來的,但是漢臣們一直得到任用,漢臣和鮮卑貴族兩方互相看不慣。到了太武帝萬年,清河崔氏一門的嫡系幾乎被滅了個遍,連帶著那些姻親一起都被打壓的消停了。

漢臣也沉寂了一朝,一直到還是到了太皇太后臨朝稱製,重用漢臣實行漢化改革,才又恢復了一些。

朝堂上免不了要站隊,不站隊的也有,不過想要做個純臣,說的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難。李平對此感受最深,隴西李氏不是王謝那種一等士族,比起清河崔氏來,還有所不足,士族說是不管哪家當皇帝都要任用,可是這任用也有高低的差別。甚至做的不好,還會掉腦袋,他年輕的時候被天子看重,可是真的得到重用,卻是在入了皇太后床帷之後。

於是朝堂上以他為首,那些被太皇太后提拔上來的漢臣都被鮮卑貴族歸為後黨。想要改革,不靠個大樹是不成的,所以後黨人還不少。

今上親政的時候,一群後黨心裏還惴惴不安,今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持那邊的政見,是親鮮卑還是傾向於漢臣。

先帝倒是表明的十分明顯,但凡東宮重用的就要剷除,若是內寵,那麼下場就更加可悲了。

李平一開始心裏有些沒底,他對太皇太后沒有任何感情,一開始不過是作為男子的獵奇心,後來是因為實現抱負不得不和太皇太后糾纏。但後來還是不得不承認,太皇太后是沒辦法從他的仕途上完全抹去了。只看著今上是不是真的對東宮上心。

所幸,天子這段時間也沒表露出來和東宮對著乾的意思,朝中大事問過太皇太后之後才實行。政見上和東宮基本上差不多,也是用的漢臣的那一套,甚至宮中也是漢風盛行,皇帝自己有時也會身著漢裝見諸位臣工。

經歷過先帝和東宮火拚的大臣們覺得自己可以鬆口氣了,太皇太后和先帝都手段酷烈,來個性格溫和的天子,真是太好了。

「臣拜見陛下。」對著禦座上的皇帝拜身下來。

拓跋演坐在禦座上受了臣工的這一禮,答禮之後賜座。

這些臣子也是精乖的,太皇太后如今身體不適,有咳血的癥狀,不過是把這個透露出去,有些人就開始觀望起來。那些文書也是送往西宮,而不是東宮了。

劉琦袖手站在那裏,見著天子和諸位大臣開始商談要事,他讓小黃門朝著那些熏爐裡再多添幾分可以提神的熏香。

毛奇看著抖了一下眉毛垂下眼來。

東宮那裏的狀況不太好,入冬以來,太皇太后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好,常常咳血,整個人的精神也萎頓下來。虧得宮中各種救命的寶貴藥材流水一樣的往東宮送,太皇太后如今也恢復了一些。

蕭麗華和蕭大娘這會都在長信殿,前幾日太皇太后放話,說想要見見幾個侄女兼孫媳婦,哪怕天寒地凍的,兩個人都要趕過來。

高涼王妃的肚子已經過了頭三個月,新婦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有把握就不敢把好消息說出去。等到過了三個月,孩子都在肚子裏坐穩了,高涼王妃和高涼王才把這個消息送入宮中。

蕭麗華看著這位姑母蒼白的臉色,拿著手帕輕輕咳嗽兩聲,上面就淡淡的一抹血樣的殷紅。

她心裏猜想太皇太后是不是得了癆病,但這個話她不敢說,更加不敢去打聽。帝後的脈案都是封好保存的,不是哪個人都能去問。她也沒那個膽子。

蕭麗華瞧著身旁蕭大娘鼓起來的肚子,她伸手接過湯藥,「我來吧。」

人懷孕了生個小病都容易出大事,何況太皇太后的病還說不會過人,蕭麗華還是覺得自己身體更好些扛得住,而且讓懷孕的堂姊上前伺候,傳出去也不像話。

她想著回去恐怕要好好洗涮一番,今天身上穿的衣裳都要全部燒掉了。她心裏感嘆這會的醫療技術,貴族們能享受到的已經是最好的了,可是在傳染病上面,誰也不敢說死,而且也不敢實行嚴格的隔離制度。

萬一要真是,那麼接觸過的人小命懸著呢。

蕭麗華還是頭一次喂人喝葯,沒有掌握裏頭的訣竅,她餵了這麼一次之後,太皇太后就讓宮人來接手。

蕭麗華退到了一邊。

「你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太皇太后看著面前的兩個侄女,最近兩日她已經讓五娘嫁給樂平王,但是五娘是三娘的同胞妹妹,她不想看到和三娘相似的那張臉,就沒讓五娘過來了。

「雖然說你們都嫁給了拓跋家的男人……咳咳……」太皇太后說著咳嗽了兩聲,「但是還要記著你們都還是蕭家的女兒,蕭家和你們是斷不開聯繫的。男人……又頂個甚麼用呢。」太皇太后說這句的時候,眼睛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兒都知道了。」蕭麗華和蕭大娘連忙說道。

兩個人對這位姑母見面的不多,但是心裏都對她怕的不行,當然是太皇太后說甚麼,她們就是甚麼。何況出嫁了也還是娘家的人,這會都還是常理。

「有些小心思也無妨,但是莫要學三娘那樣。」說起蕭妙音,太皇太后就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三娘是她從小就接進宮來,原本想著和天子好多多培養感情,誰知道感情深了,見著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姓甚麼了,既然如此,乾脆丟出宮外去,如此不知好歹留來何用。

二女哪裏敢說甚麼,自然是點頭應了。

只是蕭麗華想起這位姑母歷史上將得寵的蕭妙音趕了出去,將所謂的賢惠老實的蕭嬅立做皇后,結果太皇太后一死,皇帝就把她在宮中安排的一切給掀翻了。

蕭家沒有因為廢後興盛,反而因為後立的大蕭後而保全。這點恐怕是太皇太后始料未及的。

正說著,外頭有女官趨步進來,「太皇太后,宮外傳來消息,說是博陵長公主薨了。」

「……」蕭麗華頓時和蕭大娘面面相覷,上回踩在冬至家宴上看見這位姑祖母,怎麼這會就沒了?

「博陵薨了?」太皇太后伸手,蕭麗華連忙將她扶起來,宮人在她背後加了一個隱囊,好方便她靠著。

「……」太皇太后心裏覺得晦氣,新年了博陵倒是薨了,就算要死,也不看看時候,她想到兩個嫡出的侄子,「給我拿帛書來。」

這是要寫詔書了麽?蕭麗華心想。

她和蕭大娘退到一旁,遇上這樣的事,恐怕她們也要回去準備了。只是姑祖母,但要準備的事也多。

「你們都回去。」出了這樣的事,太皇太后也沒有心思留她們在這裏了。

蕭大娘和蕭麗華求之不得趕緊告退,走到外面,兩個人對視一眼,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博陵長公主的薨逝並不突然,她身體已經有一年多不好了,最近更是臥病在床,也就是親生子尚公主的那段時間精神了點,但冬至之後病情加重,最終在新年的一腳上沒了。

原本預備著要過年的長公主府,將喜慶華貴的東西全部撤掉,換上素帛,同時還要向代北送消息,讓蕭佻回來守孝辦理喪事。

蕭佻不是長公主親生子,但長公主名義上也是他的母親,也應該回來守孝,等到守孝三年時期滿了,才去任職。

打發人送去家書,蕭拓讓蕭斌過來,然後爺兒兩個對著沉默許久。蕭斌對於妻子是沒有多少感情,但要說怨恨也說不上,兩個人原本應該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卻偏偏扭在了一起。這麼多年夫妻兩個各自玩各自的,誰也不干涉誰。到了如今蕭斌也沒甚麼輕鬆的想法。

燕王府上也掛起了素縞,那些庶子庶女們也穿上孝服開始哭喪。

平齊郡離京畿並不遠,在陰館,蕭佻得了消息帶著荀氏趕回來。回來的時候荀氏已經大腹便便行動不便,蕭斌連忙派人好好照看這個長媳,不要讓她出甚麼事。畢竟嫡長孫的意義非同尋常,他不能把爵位傳給蕭佻,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夠抱一抱孫子。

居住在附近的諸王和公主們也都有表示,親自前來弔唁,輩分比較高的宗室就派小輩過來。

博陵長公主的喪儀辦的十分盛大,和其生前喜歡熱鬧的性格正號相配。

常山太妃打發人前去弔唁博陵,貓兒已經先去了,那是姑祖母,是大長輩,不管怎麼說都是要親自去的。

這會常山太妃有另外一件事要煩,最近貓兒神不守舍,夜裏喝的叮嚀大醉,這還不說,時不時就往外面跑,一去就是兩三天。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兒子到底是去哪裏了,這會兒子去了公主府,她讓人把時常跟著貓兒的那幾個家人叫來詢問。

一開始還不肯說,直到她問的狠了,才有那麼一兩個哆哆嗦嗦的說了。

常山太妃聽說兒子去哪裏之後,差點暈過去。貓兒怎麼好端端跑到那裏作甚麼?

她坐在床上,越想越害怕,甚至想著是不是貓兒發現這個事了。常山太妃坐不住,她立即叫人準備了馬車,她要親自上山去看看,問一問清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越想越後怕,馬車準備好,她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馬車,直接往城郊而去。

最近天公肯給個笑臉,連著幾天天都是晴的,所以路面上也不打滑。

蕭妙音回到了自己在山中的居所,她和拓跋演會了那麼一次,就回來了,沒有什麼在貓兒那裏長住的打算。

拓跋演想的好,她還是不能那麼做,事情要是傳出去,就算她回宮了,貓兒的名聲要成甚麼樣?還是她繼續回到山裏頭保險點。

她今日帶了人到道觀裡,找清則要那個道士煉丹的方子,這幾日她把方士煉丹的那些帛書全部給翻了一遍,最終她覺得那道士是真的可能把炸藥給誤打誤撞給搞出來了,其實在之前的東晉已經有道士前輩給弄出來,只是北朝不知道而已。

她記得那會闖進來的小道士是說那個煉丹的是從南朝來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一切都對的上了。

蕭妙音立刻欣喜若狂。

什麼一硝她記不太清楚了,但是道士卻把這個給弄出來了,她要是不抓住機會,就是她笨了。

清則對於她的來訪早已經習慣,蕭妙音這會還帶了上好的傷葯,此時道觀裡正好缺這個,所以哪怕臉上發熱,清則還是厚著臉皮收下來了。

蕭妙音欣賞了一把美人紅臉的美景之後,就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她和清則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已經混熟了,也不想再繞圈子。

清則聽了之後沉吟一二,「那東西危險的很,你一個女冠要來作甚?」

「自然是看日後有沒有用處。」蕭妙音笑道,「如今出了事,只是沒有用好的辦法而已,要是用對了辦法,說不定會有大用處呢。」

「……」清則看著她,「你真的想要?」

「難道這還是觀中的秘方?」蕭妙音見著清則一臉嚴肅,心裏也有些拿不準了,士族們都有那麼一些密不外傳的方子,要是道觀裡也有,那麼她說的那些話還真的有些冒犯。

「那倒不是。」清則搖了搖頭,「原本觀中並沒有此物,乃是一位從南朝來的道友帶來的。但是此物一旦被練,慘狀如何你也知道,如此,你還是想要?」

「善惡強弱都不是永遠的,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明白呀。」蕭妙音說著笑了起來,「何況,你還擔心我依葫蘆畫瓢照著這上面煉丹麽?」

蕭妙音連修行都算不上,看上去和貴女出家差不多,在別人看來只是為了遊戲人間。要是真的正兒八經的開始做道士的那些事,才叫人驚訝。

清則想了想,他從團蒲上起身,去後面的書卷中將那個房子拿出來。那個煉丹的方子,開始那個南朝道士說是能夠延年益壽,結果藥材一進去倒是把他手指給炸沒了,可見不是能夠用的。

他拿出一張黃麻紙遞給蕭妙音,「都在上面,不過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嘗試。」清則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十分凝重。

蕭妙音也慎重其事的點頭,「我一定不會私自用它。」

要是真炸藥,她要是自己親自動手那就真沒救了。蕭妙音雙手將那張黃麻紙接了過來,上面的名稱觸發了她一些記憶。

她趕緊背下來,然後又將那張方子還了回去。

清則收好之後,坐了下來,「你……」他開了口,正要說他最近得了葛洪的幾卷書卷,才開口,就聽見門外一陣嘈雜聲。

門從外面被吱呀一聲推開,外面一個錦衣貴婦眉頭緊蹙,而一個道士愁眉苦臉的跟在後面,「太妃,師兄是真的有客人。」

蕭妙音瞧著外頭的貴婦人差點傻眼,那不是貓兒的生母,常山國太妃麽?蕭妙音在宮裏的時候見過這個太妃幾面,彼此都不相熟,只是認得彼此罷了。

外頭的常山太妃看見裏頭的客人,也愣了愣。顯然她沒想到會是蕭妙音。

「你——」常山太妃目瞪口呆,她看著蕭妙音坐在團蒲上,伸出手指著她。

「……」清則回頭看見來者是常山太妃,頓時臉上幾乎黑完了,他一點都不歡迎這位太妃,見著常山太妃伸手指著蕭妙音,他站起來,擋住她的手指。

「請問太妃前來有何貴幹。」清則話語冷冷的,哪怕蕭妙音都能聽出他話語裡的不歡迎了。

「你,」常山太妃反應過來氣急,「你知道她是誰麽?」

「貧道只知道這是出家修行的女冠,至於出家之前,貧道一概不知,也沒有必要知道。」清則眉頭緊皺,「只是太妃,闖入貧道房中所謂何事?」

蕭妙音看著他們劍拔弩張,覺得自己再留著不合適,她起身來,「既然道長有貴客,那麼我想告辭了。」

「今日之事,十分對不住,另外太妃不是貧道的客。」清則道。

蕭妙音頓時頭大,這清則看起來好像和貓兒他娘不是那種關係啊,蕭妙音趕緊走了,走之前還被常山太妃用犀利的眼神盯著。

「慢走,蕭貴人。」常山太妃語帶譏誚。

「……」蕭妙音抬頭看病人一眼似的看了她一眼,結果常山太妃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上不來。

蕭妙音走了之後,清則開口,「請問太妃前來是為了何事?」

「你知不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常山太妃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是蕭貴人!」

「蕭貴人?」清則皺了下眉頭。

「沒錯,就是太皇太后的親侄女,因為惹怒了太皇太后被攆了出來。你以後不要和她有來往。」常山太妃見著清則蹙眉連忙道。

「既然已經出宮了,那麼和前塵之事也沒有多少關係了,」清則蹙眉,他對宮廷內的事沒有半點興趣,「太妃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事?」

「你!」常山太妃沒想到清則既然是這樣的一個反應,「你知道她是宮中妃嬪,還不離她遠一點?」

「貧道為何要離她遠一點?」清則簡直覺得常山太妃莫名其妙,「她曾經是貴人,都已經是成年往事,太妃一再強調此時,到底為甚麼?」

「你、你!」常山太妃氣苦,「我知道我當年對不住你,但我也是為你好。」

「太妃來還有事麽?」清則不想和常山太妃有太多的接觸,甚至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她。

「……」清則神色依然冷淡,幾乎沒有半點改變。

常山太妃這才想起自己來的本意,「常山王來過這裏麽?」要是兒子來這裏,她就真的心驚膽跳了。

「沒有。」清則背過身去,不再看她,「常山王從未來過,太妃可以放心了。」

「……」常山太妃站在那裏,看著清則坐在團蒲上,收拾那些散開的捲軸。她轉過眼去,「當年,我也是不得已。」

「這話太妃已經說過幾次了。」清則嘆口氣,「我和太妃並無關係,難道太妃還是不能放心?」

「……」常山太妃頓時啞口無言,她臉上通紅,不知道怎麼對清則這話做出回答。她退後幾步,呼吸都不能通暢了,她反身推開門,踉蹌著走出去。

外頭的風很冷,一出屋子,常山太妃就被冷風吹的一個激靈。她抬頭看看天空,灰濛濛的,像極了當年的那一日。

外面等著的侍兒見著她腳步不穩,連忙伸手過來攙扶,卻被她一把揮開。侍兒垂首惶恐的退到一邊,半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這時外面冰冷,一口涼氣吸進肚子裏,凍的常山太妃一個哆嗦,這一冷,讓她清醒過來。她想要去找蕭妙音,但是蕭妙音此刻早就沒了人影,她好像彰顯那麼一點對清則關懷的機會都沒有了。

清則這麼多年,一直和她是隔絕的。到了如今看她都是和看外人一樣,她見到蕭貴人,第一眼是驚訝,後來和蕭貴人的針鋒相對和勸說清則,與其說是害怕蕭貴人的前嬪妃身份會害了清則,不如說是抓住這個機會告訴他,她還是在乎他的,哪怕這麼多年都沒有見他。

可惜,清則根本就不將這個當做一回事。

「大王是真去了道觀麽?」她盯著下面跪著的家人冷聲問。

「……還、還去了一個女冠那裏。」

家人的話讓常山太妃差點暈厥過去,她向後退了幾步,虧得身邊的侍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去!去那個女冠那裏!」

蕭妙音不想和常山太妃有甚麼交集,在宮中的時候就和常山太妃沒甚麼交往,如今出宮了就更沒有必要了。

「娘子,後面好像有車過來了!」阿難聽到後面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在外面說道。

蕭妙音蹙眉,這時節山裏的香客幾乎於無,都窩在家裏,不敢輕易跑出來吹冷風。那麼追上來的人就只有常山太妃一個了。

常山太妃和清則之間很奇怪,外面都說清則是常山太妃的情人,但是她覺得兩人的相處根本就不像情人,怪怪的讓人說不上來。

「那就停車。」蕭妙音嘆氣,看來常山太妃今日是真的要和她杠到底了。

阿難聞言,立刻讓馬停下。在原地等待,不多時,後面的車停了下來,華貴的馬車上下來一個貴婦。

蕭妙音下車來,看著面前的貴婦,含笑行禮,「常山太妃別來無恙。」

以前的話,她是內命婦,羅氏是外命婦,一內一外互不相見。而如今,她是出家人,和羅氏更是半毛錢關係的扯不上,她倒是想看看,這個太妃到底是想做甚麼。

「蕭貴人。」常山太妃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蕭貴人自幼入宮,成年之後又身蒙天恩,如今雖然出家,但是將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貴人何必和貓兒……」

蕭妙音開始聽得迷迷糊糊,到了後面驚訝的一雙眼都要瞪圓了。

「太妃……就是這麼看常山王的?」蕭妙音不知道常山太妃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常山太妃自己在外面養了好幾個美少年,就覺得自己兒子也不正經?

「……難道還不是?」常山太妃見蕭妙音一副不肯承認的模樣,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常山王是由太妃親自撫養長大,秉性如何,太妃難道還不清楚?」蕭妙音簡直覺得莫名其妙,她知道羅氏可能是曉得貓兒經常來她這裏。但是兩個人哪裏有常山太妃想的那麼曖昧,她再怎麼沒節操,也不會對著小叔子下手啊!

「大王乃是奉了陛下的意思來照顧我一二,」蕭妙音乾脆就把話說明白了,懶得和常山太妃打啞謎,「並不是太妃想的那樣。」

「陛下?」常山太妃一開始聽到兒子經常到蕭妙音那裏,下意識的就認為兒子和蕭妙音有些甚麼,不然一個男子為何要時常到一個女主的居所?

「是的,乃是陛下的意思。」蕭妙音看著常山太妃開始慌亂起來,這氣勢洶洶的來質問她為甚麼要勾引自己兒子,結果這巴掌挨的夠好吧?

蕭妙音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些同情貓兒。自己親媽竟然把他往那個地方想。

「這……」常山太妃的臉上漲得通紅,她往往沒有想到竟然是皇帝的意思,她緊緊盯著蕭妙音,想要從從蕭妙音臉上尋得半絲蛛絲馬跡,但始終蕭妙音都是面上沒有半點慌張和躲閃。

「若是太妃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辭了。」蕭妙音面上微笑得體,她給常山太妃行了一禮之後,直接上了車,阿難看了一眼常山太妃呆立在那裏,她手裏的鞭子在馬臀上打了一下,口中一聲叱喝,馬車便開始向下面的道路跑去了。

常山太妃站在道上,過了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常山太妃對蕭妙音沒有多少好感,宮中說蕭貴人盛寵,可是平城中有不少想送庶女入宮的主母私下都說蕭貴人狐媚惑主,酸話說了不少。

但蕭貴人都出宮了,天子還這麼記掛她,甚至還拜託貓兒照顧。可見這情分已經不一般了。

要想整治蕭貴人也容易,只要直接把這件事捅到東宮面前就行,但是她一旦這麼做了,貓兒就失去了聖心。太皇太后大權在握不假,可是正統還在天子那邊。貓兒日後前途如何,都是要看天子的意思。

常山太妃過了許久才緩過來,「回去吧。」

她不回去,還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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