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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燎原》天火032
第032章

「好了,人已經來齊了麽?」

又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再沒有新的抵達者,看起來,似乎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

甘寧向著項逸昂了昂頭,投過去一道挑釁的目光。

儘管方才黃忠老頭到來時,他已經得知了項逸的身份。說起來,項逸此刻的名聲已經不比他更小了。幾乎以一己之力取下了昔日董卓也沒有完全征服的涼州,即使僅僅從傳聞來看,項逸也絕不會是一個弱者。

但儘管如此,約定的架還是不能不打的。

甘寧自樹上一躍而下,項逸也緩緩站了起來。

後來的黃忠,慈苦,孫策和周瑜四人不明所以,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看著甘寧與項逸二人。

項逸站起身來,走到了一旁的戰馬身邊,自馬鞍上取下了掛著的霸王。

漆黑的槍身上閃著奪目的金光,槍尖的寒氣幾乎滲透出了數丈。

「傢夥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本事怎麼樣了。」

甘寧儘管嘴上這麼說,但眼神卻已經變得慎重了起來。他雖然只是一個水賊,但戰鬥經驗只怕要比一般的武將還要多過不少,自然能夠分辨面前對手的強弱。

「你呢?」

項逸注意到,面前的甘寧竟然兩手空空,沒有握著任何兵刃。

「本大爺的兵刃,馬上你就會見到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呢……」

甘寧神秘莫測地一笑,自腰間抽出了那串鈴鐺。

「不如,就先用這個來跟你玩玩好了……」

項逸這時才留意到,甘寧一直纏在腰間的鈴鐺,竟然是串在一條鴿蛋粗細的鐵鏈之上,在腰間繞了兩圈。自腰間解下之後,長度也達到了六七尺之長,用來做兵刃,也差不多夠用了。

甘寧摘下了鈴鏈,在手上略略繞了一圈,纏穩了使得它不致輕易脫手,隨即輕輕一揮,那條鈴鏈便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同時,也帶起一片清脆的響聲。混著鐵鏈的破空之聲,一長串小鈴鐺的撞擊竟然像是帶著某種魔力一般,說不出的悅耳。

「知道本大爺為什麼叫做鈴之甘寧了麽?不僅僅是因為本大爺的身上掛著鈴鐺,而是因為……在戰鬥的時候,本大爺的鈴鐺會一直響徹對手的耳朵,直到他們死去哦!」

甘寧將鈴鏈在自己的手中舞成了一個圓,虎虎生風,一步步向著項逸逼近了過去。而四周的孫策等人,則已經自動地散成了一個圈。

「甘大哥!一定要打贏啊!你可是我的偶像,我看好你!」孫策興奮地揮著手臂,沖著甘寧加油打氣起來。甘寧這種過著刀口舔血日子的水賊,在家教嚴格的他看來自然有著無窮的吸引力,而一旁的項逸……誰管他是個什麼樣的傢夥!

甘寧沖著孫策伸出了一隻拇指,隨後高高舉起,向著太陽,滿臉的自信。

呂布則手握著畫戟,隻對項逸開口說了一句簡單的話。

「輸給他,我就直接殺了你。」

「哼……真是喜歡管閑事。」

項逸聞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但他心裏清楚得很,若是在這裏輸給了甘寧,呂布真的會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呂布一直期待著,自己能夠成長為足以挑戰他的人。而若是連這裏的甘寧都打不過的話,哪裏還有挑戰呂布的資格?

若是這樣,不如現在就要了他的性命也罷。

甘寧的鈴鏈帶著清脆的響聲,當先向著項逸揮去。原本就已經在手中繞圈個不停的鈴鏈,再被甘寧這麼猛力一揮,其中挾帶的力量著實不小。以那鐵鏈的粗細和重量,若是在人身上抽實了,那威力只怕不遜色於一般的兵刃了。

甘寧以往橫行江面,劫掠殺人,統統都是靠著這條鈴鏈。若非如此,也不會以鈴之甘寧的名號響徹天下。儘管如今,這條鈴鏈已經被別的武器所替換,但畢竟用慣了多年的傢夥,握在手中還是多了分熟悉。

項逸凝視著揮來的鈴鏈,手中長槍輕輕向上一磕,便將那條鈴鏈磕得彈飛回去,隨即虎吼一聲,一槍刺向甘寧。

尖銳的破空聲,在這一刻甚至壓倒了鈴鏈的響聲。槍刃此刻已經不再是一柄死物,而是有如自深水中驚醒的蛟龍,蜿蜒遊動著射向甘寧。

以甘寧的眼力,竟然也難以判斷出,項逸的這一槍取的是他那一處部位。

而此時,槍刃上所帶出的氣勁,已經侵襲到了甘寧的體表。一頭亂髮被激得向後狂飆,就連插在髮絲間的鳥羽,也被那股氣勁吹走了幾根。

呂布的嘴角,一絲微笑漸漸浮起。

此刻項逸的這一槍,無論從速度,力道還是籠罩的範圍來看,都已經達到了當日西京城中,最後傷了他左手那凌空一擲的水準。

但那一晚,項逸是重傷之下的決死一擊,已經賭上了所有的精力與氣勢,但現在,卻還只是與甘寧一戰的開端而已。

換言之,若是現在的項逸,再度擲出那搏命的一槍,自然要比當日遠遠強出了。

「看來……這小子的成長的確很快啊……」

即便判斷不出槍勢的走向,那對甘寧來說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因為,他手中握著的是鈴鏈。

面前儘管已經看不清不停顫抖著的槍尖的去向,但甘寧一揮手,鈴鏈在面前繼續舞成了一團黑黃參雜的圓影。

鏈影幾乎籠罩了甘寧面前的所有空間,在項逸的槍刃刺破鏈影的同時,鈴鏈也帶著慣性,一圈圈繞緊了霸王。

這是只有軟兵刃才能發揮出的功效——纏。此時,霸王的槍尖,已經離甘寧不足一尺。

項逸刺出的一槍,就這麼被鈴鏈一重重一道道包裹在了其中,隻感覺重重的力道一絲絲纏繞著自己手中的霸王,如同抽絲剝繭一般將自己刺出的力道一點點卸走。

甘寧反手一抽,便要將項逸手中霸王盪開,但……握在項逸手中的霸王,卻似穩如泰山,竟然一盪之下,紋絲不動。

「怎麼……你的本事就僅止於此麽?」

項逸冷笑一聲,霸王一抖一顫,那原本緊緊纏住了槍身的鈴鏈,竟然被一下抖開。隨後,長槍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刺向甘寧的胸腹之間。

「你們這些隱曜,不是個個都有著不同尋常的異能麽,怎麼還不拿出來?」

槍尖,原本就已經離甘寧不足一尺,以項逸這一槍的速度,甘寧又該如何閃開?

他沒有閃,雙足猛地一彈地,向後飛射而出。但這樣做,也不過只能減緩一點被刺中的時間而已。人的移動,又怎能跟得上刺出的長槍?

但……項逸的這一槍,竟然還是失手了。

「叮」的一聲脆響,項逸的槍尖,撞在了一塊硬物之上,硬生生被迫停。

甘寧的胸前,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間,不知怎的出現了一塊冰。

堅如鋼鐵的冰。

甘寧甩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臉上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般無賴,而是正經了起來。

「不錯……果然對得起你的名聲呢。西涼的……麒麟兒啊。看樣子,若是不拿出壓箱底的功夫,今天本大爺會敗在這裏呢!」

「即便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你以為你就不會敗了麽?」項逸冷笑一聲,收回了刺出的霸王:「隱曜,在我看來還算不上如何了不起。不過……只是靠著異能逞威風罷了。」

話雖如此,但項逸還是打起了精神。看起來,面前的這個男人的能力,應該是操縱冰吧。不過……當下的這種天氣,應該正好克制他的能力吧。

如今已到了盛夏時分,剛過午後的太陽,熱烈得令人無法直視,對著大地不停散發著它那無窮無盡的熱力。

即使是堅冰,在烈日之下也只能乖乖融化吧。

「是麽?還沒試過之前,不要胡亂開口說大話哦!」

甘寧收回了手中的鈴鏈,重新掛到了腰間,似乎不再打算使用它。

而他的手,則又如同之前一般,不知從何處變出了一個碩大的水囊來。

「說起來,其實還是以前的鈴鏈用得更順手一點來著。只不過……現在本大爺有更好的武器來取代它了。」

甘寧伸出了右手,將左手握著的水囊高高舉起,自上而下對著右手澆了下去。

晶亮的水花自囊口傾瀉而下,奇怪的是,原本已經被孫策幾乎喝空的水囊,此刻竟然像是無窮無盡一般,怎麼也倒不完。

而囊口流出的水柱,一碰到甘寧的右手,馬上便在瞬間凝結成冰,並且隨著水柱的繼續流動,甘寧手上的冰塊也漸漸成型。

簡直……就像是變戲法一般,甘寧的右手上,在頃刻間便出現了一柄奇形兵刃,如蛇般彎曲,在尖端分成了兩股小叉。

「這,就是本大爺現在所用的兵刃了。本大爺叫它……凍牙。怎麼樣,不錯的名字吧?」

甘寧得意地笑了笑,向著項逸示威般地揮了揮手中的凍牙刃:「來吧,既然我已經亮出了我的異能,那麼你……也不能再藏私了吧?」

「我?」項逸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我可不是隱曜呢。」

「不是隱曜?」

甘寧將水囊在手中一晃,又再度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大笑道:「不是隱曜,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沒有異能的你,又拿什麼來跟本大爺打?」

「怎麼?難道對你來說,離開了異能就不會戰鬥了麽?」

項逸不屑地一笑,手中霸王一揮,向著甘寧擺開了架勢:「少廢話了,趕快來吧!」

「等等,還有一步。」

甘寧伸出左手,輕輕地在右手的凍牙之上撫摸起來。

自下而上,經由他的手滑過的地方,那凍牙竟然在項逸的眼前消失無蹤!

不……不是消失。項逸仔細地看過去,還是能夠看到一道淡淡的影子。但,相比於之前那清晰可見的兵刃形狀,現在的凍牙已經很難用肉眼發現了。

「再透明的水凝結成的冰,也是可以看見的,原因麽,就是因為冰面總不會達到絕對的平整,依舊會留下反射光線的細小坑窪。」

「但是……在本大爺的手上,凍牙可是可以達到絕對的光滑,近乎於無形的程度哦!」

「項逸小子,你能躲開本大爺的這柄看不見的凍牙麽?」

甘寧看似空手的右手在空中輕輕揮了兩下,縱聲大笑道:「要麼,還是現在趕快承認自己的弱小吧!否則,只怕會有危險哦!」

項逸不屑地擺了擺腦袋,俾睨的目光投向甘寧。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已經足夠表達他想說的話了。

——少廢話,打吧!

「那麼,開始吧!」

甘寧雙眼猛地銳利起來,一縱身,凌空躍起,已經將他那看似空無一物的右手向著項逸揮去。

項逸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的確,那柄名為凍牙的冰刀,若非特意凝神去看,的確難以發現。而甘寧跳上了半空中之後,藉著自上而下射來的陽光,更是連那原本淡淡的一條影子都已經看不見了。

但是,看不見兵刃又如何?

凍牙在剛被甘寧製造出來的時候,項逸已經清楚地把它看了個遍。即便現在已經消失,但,它的尺寸,形狀,都已經被項逸牢牢記在了心裏。

既然如此,看得見看不見,又有什麼關係呢?

縱使刀身隱於無形,但人,卻還是能被看見的吧。只要看著甘寧右手的位置,自然也就能判斷出凍牙的位置了。

「似乎也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傢夥呢……」

長槍一橫,便擋在了凍牙下劈的位置之上。的確與項逸所料不差,儘管看不見,但憑藉著記憶,霸王還是精準地擋住了凍牙。

甘寧造出的冰,似乎硬度的確很高的樣子,即使與霸王的槍刃硬碰硬,也絲毫沒有什麼折損。甘寧不停的揮刀,但卻每每都被項逸輕鬆地擋住,隻餘下乒乒乓乓的聲音在項逸身周響個不停。

「記憶力真不錯啊……」看見自己一連串的攻擊通通無效,甘寧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厲聲一喝,手中凍牙繼續向著項逸腰間橫掃過去。

「沒用的!」項逸回手一擋,清脆的撞擊聲再度傳來,但這一次,霸王竟然沒能擋住甘寧的進攻。

腰間一痛,已經被劃出了一道口子,不深,但卻足足有半尺來長。

項逸訝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鮮血順著腰間傷口點點滴滴流下。

一擊得手,甘寧猛地一甩手,原本沾在凍牙之上的血跡一甩而空,隨後再度撲向了項逸。

項逸緊緊皺起了眉頭,想不通究竟為什麼明明擋住了凍牙,但自己卻依舊受到了攻擊。

看著甘寧揮動的右手,項逸再一次揮出霸王招架,但這一次依舊如此,儘管一聲清響傳來,而自己的手上也的確感到了與凍牙的接觸,但左肩之上還是多出了一條傷口。

收回冰刀的同時,甘寧依舊如上一次一般,猛地一甩手,點點血珠自刀身之上飛離灑落。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項逸舒展開了眉頭,低下頭望著自己身上的兩道傷口,語氣裡已經充滿了自信。

「甘寧……看起來,你並不像表現出的那麼粗枝大葉呢。」

正是甘寧每一次攻擊得手之後甩開血珠的那個舉動,提醒了項逸。

之前的數十擊都被擋下,足以說明項逸已經看破了凍牙的形狀和長度。即便看不見它,僅僅憑藉記憶也足以掌握它的動向了。

而甩開因為攻擊得手而沾染上的血珠,正說明了甘寧依舊不願意讓項逸「看」得到手中的凍牙。

那麼,很顯然,在凍牙消失在自己的雙眼之中以後,它的外形繼續發生了變化。

甘寧,必定是有能力隨意改變手中冰刃的形狀的,但他此前依舊當著項逸的面,凝水成冰,讓項逸把凍牙的形狀看個囫圇,用意很明顯,就是要讓項逸記住凍牙的形狀,隨即形成思維定勢。

——它,就是那個樣子的。

而在項逸已經習慣了按照記憶中的凍牙形狀進行格擋之後,再在項逸看不見的情況下,悄悄讓手中的凍牙產生變化。

「發現了麽……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甘寧似乎並不在意項逸的醒悟,依舊自信滿滿地笑望著他,將凍牙握在手中揮了一揮。

「本大爺的攻擊手段,可不只有肉搏一種呀……」

似乎害怕項逸不明白,甘寧還繼續給他講解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通過不同的使力技巧,以及物體的不同外形,可以讓它們在被擲出的時候擁有不同的飛行弧線吧?」

甘寧的左手又伸進了鼻孔,用力地摳挖起來,一臉的得意洋洋。看上去,這一戰,他已經勝了。

「當然,也不外乎直線與弧線兩種了。但是,在你看不見的時候,你能夠準確地判斷出,向你飛來的冰刃的角度、速度與旋轉的力道麽?」

項逸心中一沉,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甘寧將會採取的攻擊方式了。

「那麼,讓本大爺來看一看吧,傳說中的那個西涼麒麟兒,究竟能不能接住我的這一招!」

「——冰刃翔空!」

隨著甘寧的大喝,他也一揮右手,將那原本握在手中,看不見的凍牙向著項逸擲出。

「在哪裏?!」

之前擊中自己的兩擊,甘寧應該是在凍牙的側面製造出了一條延伸的長刃,即便在揮動時被自己的霸王擋住主體,但側刃依舊劃傷了自己的身體。

而現在被甘寧擲出的冰刃,只怕已經又換了一個外形了。

的確,如同甘寧所言,不同的外形,不同的力道,的確會產生不同的飛行軌跡。但一般的暗器,總還是有著行跡可循。縱使再刁鑽的角度,只要速度跟得上,自然可以輕易將其擊落。

但現下甘寧擲出的冰刃,卻是肉眼難以察覺,完完全全的「暗器」了!

項逸凝聚滿了全副精神,豎起耳朵仔細捕捉著冰刃帶起的破空聲。

左後!

儘管極其細微,但一絲尖銳的嘶嘶聲依舊被項逸捕捉到,霸王猛地自身後揮去。

雖說對於聽聲辨位並不算擅長,但此刻,也只有搏一搏了。

揮空!

血濺!

霸王在空中徒勞地劃過一道弧線,沒有撞上任何東西,而項逸的身上,也爆出了一團血花。

這一次的傷勢,要遠遠重過了前兩次。一片弧形的冰刀自左肩切入,重重地撞上了肩胛骨與鎖骨之間的縫隙之中。

很快,便已經被滾燙的熱血所融化,混在其中一起滾滾流出。

呂布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儘管甘寧的異能相當詭異,但,要破解也並不是沒有法子,甚至,是非常簡單的法子。

但是面前的項逸,為什麼一直這樣被動挨打?這,似乎不符合他的性子吧。

呂布的心裏,已經開始不滿起來。

難道說,自己看錯了人麽?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或許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等待他的成長了吧?不如……就在這裏把他解決掉好了。

「呵呵……這樣的攻擊,早該拿出來嘛……」

項逸擺了擺自己的左臂,雖然有些疼痛,但這樣的傷勢還不足以影響自己的行動。

方才的那一擊,顯然要比自己之前挨上的重得多了。

「是麽?那麼……別心急,下面還有更精彩的呢!」

甘寧臉上帶著咄咄逼人的笑意,左手緩緩抬起。

這一次,他甚至連水囊都沒有拿出,而項逸驚訝地看見,空氣中,一團小小的水球正在凝結,越變越大。

「本大爺所屬的隱曜,是羅睺之中的辰星。最根本的能力,並不是控制冰,而是……水啊!」

隨著甘寧的話,那一團水球已經開始不停地變化形狀,化作數十道細細的水流,在他的周身繚繞了起來。

看上去,就有如數十條水龍,繞著甘寧盤旋飛舞一般。

難怪適才的那一槍,竟然會突然撞上一塊冰甲。看樣子,掏出水囊,現場製造凍牙,只不過是在給自己演戲看而已。而以甘寧的真實實力,完全可以在任意的時間,任意的地點製造冰刃啊。

「嘿嘿……小子,本大爺還不想殺你,所以接下來的這一招,你可要認真對待啊!否則的話,你很可能會當場死在這裏呀!」

甘寧狂笑不停,而身周繞著他飛速流動的水流,也開始在他的操縱之下不停凝結著。

然後,漸漸地消失在項逸的視線之中。

「小子,知道本大爺的身周有多少冰刃麽?」甘寧打了個響指,得意地開口道:「剛才的一記冰刃翔空,你都已經無法招架了,那麼,下面的這一招,你該怎麼面對?」

「來吧!華·冰刃亂舞!」

依舊是看不見的攻擊,僅僅只有破空聲昭示著冰刃的存在。但這一次,可不像之前那般。至少數十枚的冰刃,循著不同的軌跡,以不同的角度和速度,向著項逸飛射而來。

全方位的一招,沒有死角的一招。無論項逸怎樣格擋,都不可能將自己的這一招完全接下。

何況,要擋下無形的冰刃,難度可要遠遠大過有形的暗器了。

「看樣子,這是你的最後一招了吧……」

項逸此刻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表情,反倒依舊自信滿滿,似乎方才留下三道傷口,以及此刻正面對著數十枚無形冰刃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那麼……就這樣結束吧!」

「騰」地一聲,項逸雙腳在地上猛力一蹬,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飛射向剛射出數十枚冰刃的甘寧。

方才一直沒有主動進攻,只是被動地招架的項逸,只不過是為了看清楚甘寧的所有能力而已。

既然現在已經明了,那麼,就無須再耗下去了。

儘管看不見向自己飛射而來的冰刃,但……那又有什麼關係?

項逸與霸王一同,化為一道黑金色的閃電,直刺向面前的甘寧。

項逸始終堅信,只要有了足夠的速度與力量,無論什麼樣的異能,也終究只是華而不實和花哨伎倆。

數十枚冰刃飛射的角度各自不同,有直擊,有側擊,有背擊,但是在項逸驟然爆發的突刺之下,需要面對的也不過只是迎面飛來的幾枚而已。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項逸將勝負賭在了這唯一的一槍之上。

甘寧甫一射出冰刃,便已經發現了項逸竟然不閃不避,選擇了與自己對攻,不禁為之一愣。

既然避不了,擋不了,那麼,就不去避,不去擋!

血花飛濺,一息之間,項逸的身上已經釘上了五枚冰刃。胸腹之間三枚,左側大腿一枚,右臂之上一枚。

儘管這一擊的冰刃尺寸要比之前稍小,但配合上項逸自身前沖的力道,冰刃所造成的殺傷力卻絲毫未見減輕。腿上與手臂的冰刃,已經穿過了肌肉,傷到了骨頭。

儘管疼痛瞬間傳來,但卻絲毫沒有減緩項逸的突刺。而循著其餘路線飛行的冰刃,卻都已經落空。

拚著受了五枚冰刃,項逸已經脫離了大範圍的包圍圈,而且不僅如此,還已經將甘寧納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內。

「破!」

隨著項逸的厲喝,霸王直刺甘寧的小腹。

「混蛋……」甘寧沒有想到項逸完全用的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倉促之下,也來不及再行閃避,左手橫攔在了槍尖的位置。

一團水球再度在空氣中凝結而出,在間不容髮的剎那之間凝結成冰,形成了一面冰盾。

一定可以擋住!

項逸在之前的那一擊中,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只要擋下他如今的這一擊,勝利,必將屬於自己。

一旁的呂布終於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看來,這個小子依舊和以前一樣,只知道這樣一往無前,不惜代價獲取勝利的打法呢。

方才的狼狽招架,似乎只是想藉此看看甘寧的能力。而此刻,才是真正的全力以赴。

「叮」一聲脆響,霸王的槍尖已經擊中了甘寧倉促凝結出的冰盾表面。

冰盾瞬間破裂,化為了片片冰碎,在空中四處飛濺開來,而霸王卻好像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般,以著絲毫不減的速度與力量穿過了冰盾,釘在了盾下甘寧的左手之上。

槍尖穿過左手,其勢不衰,眼見就要將甘寧的左手一分為二,再繼續插入他的胸膛。

項逸卻倏然停下,彷彿方才根本沒有動過一般。霸王牢牢握在他的手中,紋絲不動。還差三寸,就要帶著甘寧的左手插入甘寧的胸膛。即便如此,也已經在甘寧的掌心留下了一個寬約兩寸的傷口。

甘寧此刻已經面色鐵青,渾身顫抖地望著就在眼前的槍尖,凝視半晌,卻突然仰頭爆發出一陣大笑來。

「好!好!西涼麒麟兒,果然名不虛傳!甘寧我今天領教了!」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口稱本大爺。

第六章劉篌

「甘大哥,你有沒有事!」

眼見兩人交手已完,孫策連忙自一旁沖了上來,跑到甘寧身旁大呼小叫起來。

「我沒事。」

甘寧嘆了口氣,對著孫策擺了擺手:「項逸最後留了手,否則,只怕我受傷的就不只是一隻左手了。」

孫策卻不管甘寧說什麼,一把抓起了甘寧的左手。

「!!」

項逸不禁一陣惡寒,這小子……難道……

之前說甘寧是他的偶像,那倒也沒什麼,但此刻這樣的動作,由不得別人不浮想聯翩。

難道孫堅的這個兒子……竟然有龍陽之好?

甘寧似乎也被孫策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把手抽回來,卻被孫策牢牢攥緊。

「喂……這個……小朋友,你想幹嘛?」

甘寧渾身也是一陣不自在,儘管橫行長江多年,不論什麼樣的陣仗都見過不少,但……被一個大男人這樣握住手,還是讓他有點吃不消。

「甘大哥別動!」

孫策似乎卻沒有發現甘寧與項逸表情的怪異,而是低著頭低聲道。

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自被孫策握著的左手一路傳遍了甘寧的全身。

「不……不是吧……我被一個男人握著手,竟然會有感覺??!!」

甘寧此刻的心裏已經電閃雷鳴。那股麻酥酥的感覺,攪得他心神不寧,就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而赤裸著上身的他,在陽光之下已經清晰地暴露出了自己的感受。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自左手一路蔓延而上,逐漸佈滿了全身。

「幸好這小子崇拜的對象不是我……」項逸面對此情此景,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但接下來,他卻發現了不對。

被孫策握住的那隻手,竟然逐漸開始了變化。

原本兩寸長的傷口,此刻在逐漸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甘寧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自己的左手在被孫策握住之後,隨著那麻癢的感覺,傷口的血竟然很快止住,而肌肉與皮膚,也同樣正在飛速生長著。

「這是……?」甘寧已經大概明白了,孫策這是正在為自己療傷,倒並非有什麼出格的企圖。自己方才的緊張,倒實在是想歪了。

那股麻癢的感覺,應該就是自己的身體正在加速癒合時所帶來的。

但,儘管明白了這一點,對於眼前的場景,甘寧實在還是有些不自在。

不過幸好,手上的傷勢並不算嚴重,不多時,便已經癒合完畢,隻留下一道淡淡的傷痕。

「好了,甘大哥!」孫策這才放開甘寧的手,一臉燦爛的笑容:「這是我的能力了,不管多重的傷勢,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都能治好!怎樣,厲害吧!」

「呃……多謝。」甘寧伸出手來抓了抓頭,不自然地道謝道:「不過……難道你給人療傷的時候,一定要這麼抓著麽?」

「是啊!哪裏受傷就要接觸哪裏。」孫策點了點頭道。

「那個……你也不能光是給本大爺一個人治療吧!你看,那邊的項逸受的傷,比本大爺要重多了,你也幫他一下如何?」

甘寧兩眼一轉,臉上掛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伸手指向了一旁的項逸。

若非項逸最後一刻留手,甘寧此刻的傷勢絕不可能僅此而已。但項逸本身所受的傷,卻要比甘寧重得多了。尤其是最後的五枚冰刃,結結實實地釘在了他的身上。雖然此刻都已經融化無形,但那傷勢依舊不輕。

「好啦,甘大哥!」儘管項逸方才是甘寧的對手,但對於孫策而言,二人倒也並沒有什麼怨懟,當下便爽快地點了點頭,走到了項逸的身邊。

「我不需要。」

項逸望著向自己走來的孫策,不禁微微向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僵硬了起來。

他的傷口幾乎遍佈全身,他可不想讓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摸來摸去。

「甘大哥,他說不要啊!」

「不要?」甘寧嘿嘿一笑,伸出雙手握拳,將指節捏得啪嗒啪嗒直響,隨後向著項逸猛撲過去。

「混蛋!你幹嘛!」

項逸面色大變,猛地一甩身子,就要將抱住他的甘寧甩開,但甘寧竟然彷彿黏在了身上一般,竟是怎麼甩都甩不脫。

「嘿嘿……快點,孫策!」

甘寧沖著孫策大笑著嚷道。畢竟他在船上生活多年,多在船間縱躍如飛,攀爬自如,靈活性自然是一等一的。項逸身上的傷勢,畢竟還是影響了些許行動,此刻竟然在甘寧的鉗製之下動彈不得。

這一刻,孫策也一臉壞笑地按著甘寧的吩咐撲上了項逸的身子。

「混蛋!不要摸!」

項逸滿臉通紅地掙扎個不停,但再加上了一個孫策之後,要掙脫開更多了幾分難度。

呂布在旁邊淡淡一笑,既然知道甘寧與孫策沒什麼惡意,那便也不再去管了。倒是黃忠皺起了眉頭,一臉不爽地望著滾在一起的三人,低聲嘀咕著什麼「有傷風化……世風日下」之類的言辭。

適才在甘寧身上出現過的那股酥麻感覺,此刻在項逸身上再度重現。

「啊!」項逸渾身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頓時連頭髮都要豎了起來。

「繼續!繼續啊!」甘寧察覺到孫策已經開始了治癒,一臉興奮地大笑起來……

直到孫策將項逸身上的傷口統統癒合完畢,兩人才從兀自掙扎不停的項逸身上爬起,相視一笑。

項逸一縱身,自地上跳起,站在原地,向著兩人虎視眈眈,滿臉通紅。

被一個男人摸遍了全身上下,這讓他如何能夠忍受?何況,還是在甘寧的強迫之下……

正當暴怒的項逸要翻臉時,一個柔和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

「怎麼……隻來了這麼點人麽?」

所有人都渾身一警。響起的這個聲音,明顯不是這裏任何一個人的,但……這小山崗之上,幾時又多了這樣一個人來?

一個長衫書生靜立在眾人身後數十步開外的空地之上,身後跟著一個一臉可愛的青衣小僮。

他的臉修長而白皙,雙眉細如柳葉,唇紅齒白,雙目明亮而深邃,鼻樑精緻而挺拔,睫毛細長柔軟。一頭漆黑的長發自肩頭直披下來。若不是眾人方才聽見了他的語聲,雖然柔和,但聲線明顯是男子的音調,只怕就要將他當成男裝打扮的女孩子了。

但……這主僕二人是何時出現在這裏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就連呂布的雙目,也漸漸眯縫了起來。

「你……就是那個人?」

一直盤膝而坐的呂布,此刻竟也提起了手中的方天畫戟,站起身來,逼視著兀然出現的那個書生。

「正是在下。」書生宛然一笑,向著眾人施了一禮。那動人的風貌,竟讓在場的眾人同時一窒。

項逸想著,若是這男子換上女裝,只怕他的相貌,未必便會遜色於貂蟬了。

「嗯……日曜,句陳,辰星,月曜,冀忽……」那奇怪的書生掃了一眼眾人,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比預期的少了一些呢……」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小小的遺憾,轉頭望向呂布淺笑道:「呂溫侯,張遼和高順兩人,怎麼沒有隨你前來呢?」

「怎麼?我做事情難道也要按著你的安排麽?」呂布冷哼一聲,雙目炯炯望著那書生:「怎麼安排我的屬下,是我自己的事情。」

「是麽……那也隨便你了。」那書生輕輕一笑,繼續向著黃忠問道:「黃將軍的那位同僚,又是出了什麼狀況?」

黃忠面色突變,死死盯著書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不勞閣下費心。閣下既然知道他,難道覺得……那樣的傢夥能帶出來麽?」

「那是那是!」書生哈哈笑了兩聲,用拳頭輕輕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沒錯,是我疏忽了。不過……今天倒是來了一位令我意想不到的客人呢……最近名聲鵲起的那一位,西涼的麒麟兒哦!原本沒有給你發出邀請,沒料到,閣下今日也出現在了這裏,想必……是跟隨呂溫侯一同到來的吧。」

項逸打量著面前的這個書生打扮的男子,看上去,他完全不像一個身負武藝的人。不僅手無寸鐵,而且僅僅從舉止來看,應該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文人而已。

但是,若他只是一個普通文士,又怎麼可能在這裏那麼多高手面前悄無聲息地出現?

項逸神色不動,淡淡問道:「謬讚了,敢問閣下的名字是……?」

「呵……真是不好意思,居然忘記自我介紹了。」那書生翩然一笑道:「在下……草字劉篌。」

原本就已經如女性般柔媚的臉,此刻一笑起來,看起來更是多了一份妖嬈。他若是個女人,必定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了。

「劉篌?」

項逸在腦海中飛速反覆搜索著這個名字,但最終還是得出了結論,這個名字,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僅是項逸,在場的所有人在聽到劉篌自報姓名之後,都紛紛面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不用想了……」劉篌微笑著淡淡道:「在下一介山野村夫,從不曾聞達於天下,諸位又怎麼會曾聽過在下的名字呢?」

「好吧,不管你是誰,既然我們都已經到了這裏,你此刻應該公佈你的目的了吧?」呂布直直盯視著那個自稱劉篌的傢夥,語氣低緩道。

劉篌又是淡淡一笑,轉頭望向了山崗之下,開口道:「諸位接到在下邀請的,此刻的確是已經到了。但是……還有一些並非受在下邀請而來的客人,現下卻還沒來哦……」

項逸一時納悶,不明白劉篌所指。看周圍眾人的反應,都是因為劉篌邀請而來的了。但……他口中所指並非受他邀請的客人,又是什麼人?

項逸望了一眼呂布,見他也緩緩搖了搖頭,似乎這一節,他此前也並不了解了。

「稍安勿躁,諸位既然已經等了那麼一陣子,那應該也不在乎多等那麼些時間吧……」

說著,劉篌也不再開口,就這麼背轉身,負手向著山崗之下的遠處凝望起來。而他身後隨著的那個僮兒,則是始終乖巧地一言不發,

項逸等人心頭俱是迷霧重重,但卻又不好發問,隻得就這麼隨著那神秘男子劉篌等下去。

期間,只有甘寧不時面露不耐煩的樣子,在周邊晃來晃去地打轉,又或是不時狠狠瞪上劉篌一眼,但,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不住地離開。

孫策也偶有露出焦躁的神態,但很快,也便被他那名同伴周瑜以眼神製止住了。

黃忠不愧年歲較長,自始至終都是顯得耐心十足,即便劉篌出現之後依然要等待,他也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態,在一旁悠然自得。

而慈苦則乾脆盤膝坐倒了地上,手裏撚著那串名為念珠的飾品,一顆顆擰動不停,口中繼續念念有詞,看那表情,十足虔誠。

等候良久,知道太陽已經逐漸偏西,劉篌才終於悠然長聲開口。

「好了,如今……該來的人,終於差不多都已來齊了。」

與此同時,遠方的地平線上,緩緩出現了兩支軍隊。

「曹操……袁紹?」儘管還只是在地平線上浮現的輪廓,但黃忠隻望著南北兩個方向隨意掃了一眼,竟然就已經看清了雙方的陣營,疑惑開口道。

「沒錯,正是曹操和袁紹!」劉篌似乎並不驚訝於黃忠的這份眼力,欣然笑道:「這裏,就將是他們二人的——決戰之地了!」

「你怎麼知道!」

雪亮的戟鋒如電光般劃過,橫在了劉篌如天鵝般雪白修長的脖頸之上。

呂布一臉殺氣地望著劉篌,穩如磐石的戟鋒離開劉篌的脖頸不過是一根頭髮絲的距離。只要呂布的手略略移動,那纖細修長的脖子必然被畫戟輕鬆地一分為二。

數根被戟鋒切斷的黑髮,自劉篌的肩頭緩緩滑落。

「袁紹和曹操之間將有一戰,這件事如今的確天下皆知。但是,在你的信送抵我那裏的時候,只怕袁紹自己都還不知道,戰場會在什麼地方……」

呂布冰冷生硬的語調裡充滿寒意,只要劉篌一個回答不好,下一秒,他的人頭一定會與身體天涯永隔。

原本到來這裏,呂布就從來沒有信任過這個自始至終都透著神秘的傢夥。

在那封信裡,除了通知呂布時間與地點之外,劉篌隻留下了一句話。

「欲達至強之路,煩請前來一聚。」

而之前慈苦那個比丘在說話的時候,呂布儘管始終保持著閉目養神的姿勢,但所有的話,但卻沒有漏過一句。

看樣子,在給慈苦的信裡,應該就是以達到佛家所言的什麼大圓滿之類的境界來誘惑他了。

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除了孫策那個還沒成熟的半大孩子之外,其餘的人,都不是無所事事,閑得滿天下跑的傢夥。

那麼,很顯然,劉篌不僅能夠知道,哪些是他想要的人,更清楚地了解,每一個人心中的慾望。

而他所給出的,都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

再加上如今,他竟然在月余之前,就能夠將見面的地點放在了袁紹與曹操交戰的戰場之上。這樣的人,豈不是太可怕了一點?

劉篌緩緩轉過身,微笑著望著呂布。儘管咽喉之上便正橫著是天下最強武將的兵鋒,他的臉上卻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或是害怕。

「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恐懼。」

帶著輕鬆的笑意,劉篌凝視著呂布的眼睛,緩緩開口道。

呂布仰天大笑,偏了偏腦袋。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無稽了。有生之年,他還從來沒有對什麼人產生過恐懼的感情。

「如果你的職業是一個優伶的話,那麼,你的笑話說得很成功。」

「你在想……有生之年,你還從來沒有對什麼人產生過恐懼的感情。」

劉篌淡然自若的聲音卻彷彿金鉄交鳴一般敲打著呂布的心扉。隨著他的話聲,呂布的瞳孔開始慢慢的收縮。

「其實……你有過。只不過,你如今已經忘了而已。」

劉篌輕鬆松地將一根手指搭上了呂布的戟鋒,將它輕輕推開,面上依舊帶著輕鬆的笑意:「或許,以後我會讓你再度想起吧。」

一滴冷汗自呂布的額角滴下。

劉篌的勁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比之普通的壯漢都有不如,完全和他那纖弱的體型相符合。

但是,在劉篌的手碰上了他的戟鋒之後,他竟然……偏偏動不了了!!!

那種感覺,並不是身體被控制的那種僵硬,有力氣也使不上的狀態,而是——呂布發現自己不想動。

是的,不想動。望著劉篌輕輕推開畫戟的動作,呂布的心裏竟然認為,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劉篌的手指觸碰到畫戟之後,到他的手指離開畫戟的那段時間內,呂布完全失去了揮動畫戟取下這個人首級的念頭。儘管在數息之前,他還剛剛做出了這個決定。

直到劉篌放下手時,呂布才從方才那恐怖的精神狀態中脫離出來。

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除了當事人之外,周圍的眾人也完全被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徹底震驚了。

在他們眼裏看到的,是劉篌僅僅以一根手指的力量,便將緊握在天下第一武將,呂布手中的畫戟推了開去。

而以他那種輕描淡寫的姿態來看,似乎就和從懷裏掏出件什麼東西一樣平常。

「呂溫侯,我想,你還是不要再做無用的嘗試比較好呢。」

劉篌淡淡的一句話,便讓讓正要重新揮動畫戟的呂布停下了還沒有開始的動作。

「對,這才乖哦。」劉篌笑了笑,依舊如女子般秀美絕倫的面孔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但這般在平常人眼裏動人以極的神態,此刻在眾人的眼裏,卻已經蒙上了幾分駭人。

「為什麼……我竟然……無法反抗他?」

呂布心裏隱隱生出了一股駭然寒意。方才的感覺,再一次在他的身上出現。明明自己決意要將面前的這個長著女性面孔的怪異男人一擊斃於手中,但,這個念頭卻在聽到他開口的一霎那煙消雲散。

彷彿……就像是天生植根在自己腦海中的一個念頭,告訴自己不可以對他動手一樣。

劉篌的表情依舊那麼輕鬆寫意,彷彿根本不明白自己方才做過了什麼一般,輕輕伸出手,指點著山崗之下,正在緩緩接近著對方的袁紹與曹操兩軍:「諸位眼前的,應該就是中原北方最強大的兩股勢力了……」

「難道你召集他們這些人來,就是為了陪你一起看戰場麽?」

項逸冷冷開口打斷了劉篌的話。儘管並不明白原因,但他還是從方才劉篌與呂布兩人的對話與動作之間,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即便第一次,他輕鬆推開呂布的畫戟,也可以用天賦神力來解釋的話,但是第二次,就太過反常了。至少在項逸的了解裡,呂布絕不會是一個因為僅僅一句連威脅都算不上的勸告,就打消自己原本打算的人。

「呵呵……項逸,難道你不覺得……這將會是一場劃時代的戰爭麽?」

劉篌伸出手輕輕撫弄了一下自己如飛瀑般披散而下的漆黑長發,語氣中充滿強烈的感染力:「能夠親眼見證,甚至參與這樣一場決定天下大勢的戰爭,將會是你們此後一生都為之感到自豪與榮耀的事情呢!」

「參與?」項逸笑了兩聲,滿臉的不屑:「這是曹操和袁紹的戰爭吧?和我們這裏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

劉篌緩緩搖了搖頭,面帶笑意望向了依舊在遠方向戰場開進的曹操軍陣營裡,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因為,在這一場戰爭裡,有一個新的勢力即將崛起。而在未來的數年裏……將會取得這個天下!」

「新的勢力?取得天下?」

項逸望著劉篌那張笑意盎然,精緻到令人驚嘆的臉,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在心底開始萌芽。

「喂,你在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說!本大爺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樣裝神弄鬼的傢夥了耶!」

甘寧蹲在地上,一邊摳著鼻孔一邊大聲怪叫道:「你下面難道是打算要說,你召集我們來,就是為了讓我們加入你的麾下吧!然後,跟著你這個『新勢力』去一舉摧毀袁紹和曹操兩方,然後再一統天下麽?拜託,當反派也需要敬業精神的,先去想點不那麼白目的台詞再出場好不好!」

「小鈴鐺,難道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反派麽?」

劉篌對甘寧的稱呼,讓所有人寒毛一豎。儘管被稱為鈴之甘寧,但「小鈴鐺」這樣肉麻到了極點的名字,搭配在一臉流氓嘴臉的甘寧身上,那樣的不協調度實在太過誇張了點。

「不過……你倒是已經很接近正確的答案了呢。」劉篌慢條斯理地繼續悠然道:「但是,那個將要統一天下的人,可不是我呢。甚至直到現在,他或許都沒有想到自己正面臨這樣一個機遇哦。不過……除了他,似乎也沒有別的人選了吧。」

「什麼人?」

那股危險的感覺在心頭越來越是濃重。項逸漸漸開始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或許真的正在計劃之中。

「說起來,那個人倒是和你也勉強算是交過手呢……呂溫侯。」

劉篌沒有直接回答項逸,反倒是轉頭望向了一旁的呂布,輕啟朱唇笑道:「如何,想不想猜猜那個人的身份?」

「和我交過手又活下來的人不多吧?哼,不過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麼能夠符合的答案也只有一個了。只不過……我真是很奇怪,你怎麼會覺得他有可能問鼎天下?」

呂布略略一思索,一個名字已經出現在了心裏,冷聲道:「儘管他的兩個部將的確不弱,但以他目前的實力,即便加上曹操,只怕也未必會是袁紹的對手,更何況……談到問鼎天下了。他還差得遠呢。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呂布漸漸眯縫起了雙眼,似乎要將劉篌看穿一般:「最重要的問題是,你是什麼人,以及,你為什麼選擇了劉備那個廢物?」

「亂說別人是廢物,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先小小地批評了一下呂布之後,劉篌才開始微笑著回答呂布的問題:「第一,我是什麼人。嗯……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呢。如果要從哲學的範疇上來回答,恐怕需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跟你闡述清楚……當然,那些事情,你們並不需要了解。如果簡單的說的話……」

劉篌的笑容,倏然凝結,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嚴肅而凝重的面龐,甚至,還帶著一點小小的哀傷。

「我……是一個在有生之年,絕對不能見到漢室滅亡的人。」

如女子般絕美的傾城之貌,配上他此刻略帶沙啞而惆悵的嗓音,頓時令整個山崗之上都籠罩了一層濃濃的滄桑氣息。

「但是漢室已經滅亡了。而且……就滅在我的手上!」

不屑與邪惡的笑意瞬間在呂布的臉上蔓延開來:「那麼……現在是不是到了你該死的時候了?或者……那個時候早就該到了?」

「不……我還沒有死,所以,至少在現在,漢室還不能滅亡。」

劉篌搖了搖頭,雙目中一縷異色浮現:「既然王莽之亂後,劉秀依舊可以中興,那麼,為什麼這種事情現在不能再發生一次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次,除了周瑜與慈苦兩人之外,就連老將軍黃忠也大笑了起來。

「喂……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個出了名的草鞋販子真的會有什麼皇族血統吧!」

甘寧依舊蹲在地上,捂著肚子,伸手指著劉篌笑得幾乎站不起來:「那樣的傢夥如果是漢室宗親的話,那本大爺我就是上一個皇帝老兒的私生子啦!」

劉備此前被天子加入族譜,號稱皇叔,只不過都是憑他一口的說辭而已。而當時的天子,當時的朝廷,又哪裏還有什麼皇室尊嚴可言?既然公孫瓚將劉備帶到了天子面前,聲稱他有著漢室宗親的血脈,天子難道真的能駁了他這個面子,真的會拿出族譜來一頁頁地翻查麽?

作為一方大勢力的公孫瓚,想為自己的部下要一個光彩一點的頭銜——這就是當時天下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而不管面前的這個渾身上下都籠罩著濃濃的神秘氣氛的男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真實身份,他竟然會真的打算,將劉備這個冒牌貨給捧上天下之主的位置上,去延續所謂的漢家天下,這實在是太荒誕了吧?

劉篌微笑著搖了搖頭,絲毫不理會那些放肆的笑聲。他的聲音很輕,但卻輕易地壓過了眾人的笑聲,清晰地在他們的耳朵內響起。

「不,他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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