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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燎原》天火038
第038章

「父精母血,不可棄也!!!!!」

夏侯惇,連同他面上猙獰的笑意,看起來就仿如一個自幽冥血海中生出的惡魔。

曹操軍的士兵們愣住了。

袁紹軍的士兵們愣住了。

就連先登死士的士兵們也都愣住了。

戰線的左翼一部,此刻竟然鴉雀無聲。

然後,大地開始震動。與此前先登部隊所帶起的震動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震動更為密集,更為快速,也更為強勁。

這一次的震動,來源於曹操軍本陣的方向。

曹操軍的身後,一排黑色的潮水,向著戰線的方向緩緩湧來。隨著他們的接近,那震動也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驚人。

「援兵!是援兵!」

曹操軍的士兵中,開始有人興奮地高叫了起來。隨即,大聲的附和開始紛紛響起。「援兵」的興奮呼聲,再度打破了這個戰場的寂靜。

此起彼伏的呼聲助長了曹軍的士氣,帶著興奮而狂熱的神情,曹操軍的士兵開始了瘋狂的反撲。

「援軍來啦!」

一名曹操軍士兵揮刀猛地劈落了對面袁紹軍士兵手中的長槍,隨後將自己的刀鋒用力捅進了他的胸膛。

「殺啊!」

一名曹操軍士兵一刀為同伴擋住劈向他的大刀,隨後那名被掩護的士兵又反手一刀將鮮血自那名偷襲的袁紹軍士兵的血管中解放出來。

「死戰不退!」

一排排的曹操軍士兵吶喊著湧向前方,用手中的兵刃甚至胸膛頂住敵人的猛攻。

瞬間爆發的強大戰鬥力,竟然使得曹操軍一度將兩倍的敵人壓在了下風。

方才跟隨著夏侯惇突破沖向先登死士隊伍的幾十名曹軍士兵,此刻也搶到了夏侯惇的身邊,強行架住依然打算向著先登死士衝去的他,向後退卻而去。

而此時,那道黑色的潮流,也已經流淌到了戰線的地方。

這時,袁紹軍士兵才看清了,他們面前出現了什麼樣的怪物。

那是一群騎兵。但是如果僅僅用「騎兵」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們,那絕對是對他們的侮辱。

那些曾經見識過呂布的並州鐵騎的士兵,可能會為那樣強大而無堅不摧的鐵甲騎兵而驚嘆不已。但是如果再將他們放到今天的戰場之上,那麼或許在他們的眼裏,即便是呂布麾下的那支鐵騎,或許只能算是一支輕騎兵部隊了。

呂布的鐵騎部隊,儘管人被甲,馬批鎧,但無論是騎兵的盔甲,還是坐騎的馬鎧,都採用的是輕便與防護力結合的鎖鏈甲。只有這樣,才能在保證防禦的同時,不損失太大的機動性。

但……但出現在袁紹士兵眼前的這支騎兵,他們簡直是一座移動的城牆!

所有騎兵,都簡直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密封的鋼鐵盒子中一樣。他們身上的鎧甲,竟然是一塊又一塊鉚接而成的鐵板。整塊的鐵板!

除了雙眼處的兩隻小孔留作觀察,與鼻孔處的一隻小孔用於呼吸之外,這套盔甲的全身上下,竟然再沒有一絲縫隙。即便是關節之處的細小縫隙,幾乎也完全由鏈甲進行了補完。

但……這樣的盔甲卻很奇妙地只是半身,正面的鐵板延伸到身體的側面不遠便突然消失。除了需要活動的雙手之外,他們的背部直到雙腿,統統都沒有覆上盔甲。看起來應該是為了減輕重量而進行的設計,拋棄了在正面突擊時不會收到攻擊的背部防護。不過對於這樣的部隊來說,拋棄其他,專精一點正面突擊,似乎也根本用不著背部的盔甲了。

自人到馬,在正面之上竟然沒有露出半點破綻!與其說是騎兵,倒不如說他們是騎在馬上的鐵塊。每一次馬蹄踏下,都可以在乾燥而堅硬的地面之上留下深達數寸的印痕,令人不得不聯想到,這樣的馬蹄踩踏到了人體之上時,將會是怎樣的場面。

而面對這樣的士兵,要怎樣才能打破他們的防禦?要怎樣才能殺死這樣的移動城池?

戰場之上,竟然會出現這樣恐怖的怪物!

袁紹軍士兵此刻震撼的心情,更是遠甚於之前曹操軍看見先登死士部隊的時候了。

淒厲的號角聲響起,原本正緩速前行的騎兵,漸漸開始了加速,但衝擊的對象卻不是戰線之上的任意一處,而是自側方繞過了鏖戰不休的兩軍先陣士兵,

目標是——先登死士部隊。

即便是袁紹軍中最為精銳的先登死士部隊,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地形上,正面面對這樣規模的密集突擊。

在有如滾動巨石一般碾盡前進道路上一切事物的氣勢的超重騎兵面前,他們架起的盾牆根本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拙劣的笑話。

沒有任何部隊能夠抵擋這樣的移動城牆。就連最精銳的重裝步兵也不可能。如林的槍陣面對這樣無可阻擋的突擊,只有兩種可能會發生:緊握在手中的槍桿完全無法刺入厚達一寸的鐵甲,被反推著以尾部刺入主人的胸膛。又或者是,槍桿乾脆彷彿脆弱的竹竿一般紛紛折斷,然後沉重的馬蹄開始盡情碾壓脆弱的人體。

而無論是先登死士手中的強弩,還是腰間的佩刀,看上去似乎最多只能在這樣的鐵甲之上刮下一絲鐵屑而已。

鐵蹄踏下所帶起的大地震慄,似乎也跟著傳到了先登死士們的身體之內。

是抵擋?還是逃跑?

面對這樣的敵人,似乎已經根本沒有了抵擋的必要。任何徒勞無功的反抗都只能愈發彰顯出自己的悲哀而已。

而逃跑?即便這批騎兵背負了多麼沉重的鐵甲,但,他們終究還是騎兵。要用兩條腿與四條腿進行賽跑,一樣也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先登死士們靜靜地留在了原地,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強弩,呼吸開始漸漸急促。

他們不怕死。只要能夠戰勝敵人,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胸膛迎向敵人的刀劍,只為了讓身後的戰友對敵人揮出致命的一刀。

但是,他們害怕這樣屈辱的完敗。害怕面對這樣一支自己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不過,即便明知不能戰勝,但先登死士也絕不能後退,即便那只是徒勞無功的反抗。

「備——」盾陣內部,拉長的洪亮命令聲再度響起。

隨之,便是一聲整齊劃一的窸窣聲。這一次,不僅是前排,就連後排的士兵也都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強弩,以一個斜上的角度越過前排戰友的頭頂,對準前方。

「候——」那聲音,依舊穩健而堅實。

那無名的恐怖重騎兵,在渾身鐵甲重量的壓迫下,始終無法加速到極高,馬兒的跑動,也不過是正常小跑的速度而已。但此時此刻,這樣緩慢的衝鋒速度反倒更加具有沉重的壓迫感。

「放!!」

重騎兵終於進入了先登死士的射程,一聲一聲不絕的機括響聲中,數百枚弩矢齊刷刷脫離了弩機,在強弦的彈動之下,以超高速向著前方飛射而去。

在界橋一戰之中,就是這樣如冰雹一般凌厲的弩矢風暴,將迎面突擊而來的公孫瓚白馬義從輕鬆撕裂,打得潰不成軍。那一戰裡,這些強勁無比的弩箭在面對輕騎兵的皮甲之時,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但是,這一次,他們的對手不是白馬義從。

高速飛行的弩矢,悲哀地發現自己面對了完全無法穿透的的防護。機括響聲之後,繼而響起的是密集的叮噹爆響。寸許厚的鐵板輕鬆地將他們拒之門外,並帶起大篷大篷碰撞而出的點點火星。而端坐在馬背之上的騎兵們,甚至連身子都沒有為此晃動半點。

「突——!」

伴隨著最後一聲嘹亮的大喝,射完了弩箭的先登死士丟下了八百具強弩,齊刷刷抽出了腰間的戰刀。

八百人,同一個動作。

踹倒了面前豎立的巨盾,八百先登向著迎面而來的曹操軍重騎兵怒喝著衝鋒了過去。

然後,就是慘烈的,毫無懸念的屠殺。

鋼刀在空中揮舞著劈向鐵盒之中的騎兵,卻只能被輕易崩開。無論人或馬,都被厚重的鐵甲重重包圍,沒有絲毫可以落手的位置。

而打算俯身下去砍馬腿的死士,最終的結果也只是被高高踏下的馬蹄輕易碾成一攤糜爛的肉泥。

雙方的交觸,甚至不能被稱作是碰撞。曹操軍的重騎兵僅僅是如同耕犁一般,碾過了向著他們湧來的先登死士而已。

留下的,只有一片找不到一具完整屍體的血泊。

八百先登,瞬間全滅。

袁紹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的戰場,似乎已經失去了轉動的能力。他的雙手激烈地顫抖個不休,仿如中風的老人一般。他的嘴大大地張著,似乎是要勉力地喘息,但卻連一絲空氣都無法吸入肺裡。火燒火燎的感覺煎熬著胸膛,但卻根本比不上內心的劇痛。

八百先登啊!那可是自己的八百先登啊!

如果說袁紹的部下中,誰是最受他重視的人,那麼答案絕不會是顏良、文醜或是張郃、高覽,而是那個死在趙雲手下的麹義。

與韋開一樣,他並不是一個精通武藝的將領。甚至用「稀鬆平常」這四個字來形容也毫不為過。無論刀槍棍棒,他都耍得爛模爛樣。

但,他卻是袁紹軍中最精通戰陣兵法的將領。否則,他在界橋之時被趙雲一箭射殺,也不會令袁紹如此大發雷霆。

而這八百先登,便是麹義一手調教出來的最強精銳,可近可遠,能攻能守。或者也可以說,這是他留給袁紹的最後遺產。

但今天,居然在這裏,以袁紹最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一戰盡墨。

袁紹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彷彿一個換了癡呆症的老人一般,雙眼無神地望向身旁的審配:「這……這是怎麼回事?」

審配望著袁紹的模樣,心頭一沉。原本自己和郭圖就都已經說過,不要那麼早就把先登部隊調往前線,但袁紹始終還是不聽。但,這樣的話若是說出口,只怕袁紹就會立刻拔出腰間佩劍,將自己的頭給斬下來,隻得小心地答道:「主公……先登部隊雖精銳,但……終究也並非天下無敵。這……這實在不能怪主公失策,只是……只是因為曹操實在太狡猾!」

「對!是因為曹操那個混蛋!」

聽見曹操的名字,袁紹此時才由方才近乎崩潰的狀況中醒過來,失去焦距的雙眼頓時被怒火所充填,蒼白的面孔也瞬間轉為漲紫,原本失魂落魄的聲音,此刻也變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都是因為曹操那個混蛋!混蛋!混蛋!我的先登!還我的先登來!!!」

「主公切莫如此動怒!」審配連忙搶上前去,扶住袁紹,心想若是由他這麼折騰下去,萬一在這裏氣昏過去,人事不省,那這一仗也不用打了。

「我怎麼能不動怒!」袁紹一把甩開審配的手,表情猙獰得有如惡鬼:「給我下命令!不留預備隊了!全軍向前殺!給我殺!殺光他們!一個俘虜也不要留!把曹操的腦袋給我拿來做尿壺用!把那支混蛋騎兵統統架在火上烤熟!聽見沒有!給我殺!快點殺啊!!!!!」

審配心中一抖,若是就這麼全軍一股腦兒地瞎衝上去,只怕曹操要樂開花了,急忙小心翼翼道:「主公……我軍雖說實力遠遠大過曹軍,但……畢竟打仗沒有這麼一窩蜂往上沖的……」

袁紹狠狠一巴掌在審配臉上,幾乎將他抽得原地轉了半圈,怒吼道:「一窩蜂地往上沖又怎樣!我們的兵力是曹阿瞞那個混蛋的兩倍,這樣的地形上還怕他玩什麼花樣麽!」

審配被袁紹打得眼冒金星,腦袋暈乎乎不知道東南西北,捂著臉晃了晃腦袋,才依舊陪著笑臉道:「主公說的是。但是,讓先登損失的不過是那一支騎兵而已。只要幹掉那支騎兵,主公心頭的氣應該也就能消了大半了吧?這樣全軍壓上,還是太冒險了一點。曹操詭計多端,萬一再用出什麼手段,反而不美。主公意下如何?」

「哼……那倒是。曹操那混帳東西,鬼點子一向很多。」袁紹甩了審配一巴掌,也算出了點氣,頭腦也稍稍冷靜了下來,重重喘了兩口氣,恨恨哼了一聲道:「但是那支騎兵像烏龜殼一樣,你說該怎麼對付?」

審配心中終於微微鬆了口氣,急忙道:「要對付他們,也不難。主公看他們身上那般鐵甲,無論是人是馬都不可能長時間承受。所以屬下敢斷言,這樣的騎兵,根本不能長時間戰鬥。就連他們的鎧甲,肯定也是臨到衝鋒之前才加掛上去。所以,只要能夠派快速的騎兵部隊纏住他們,甚至不用打,時間一長,他們自己也就趴下了。」

「哼……沒錯。這樣的鐵甲往身上一掛,鐵人也吃不消。他們頂多也就能拿來打上一兩次突擊罷了。」袁紹點點頭,面上怒意仍在,卻又浮起了一絲報復的得意笑容:「讓顏良文醜兩人,帶兩千騎兵衝上去,無論如何也要纏住他們,絕不能讓他們逃回曹操本陣去卸甲!馬上!」

「諸位覺得,我這支虎騎如何?」

曹操面帶笑容,向著項逸眾人問道,但那笑容,卻絲毫沒有帶著任何炫耀或是得意的成分,淡而溫和。

「乾!很……很強啊!大爺我頭一次見到那麼強的騎兵來著!他們叫什麼來著?虎騎?名字也很拉風啊!贊,真是超贊的啊!」

甘寧死死瞪大眼睛,還沒有從方才那支騎兵秒殺先登死士的情景中回過神來。那種無可抗拒的衝擊力,碾盡面前一切敢於反抗的事物的壓迫感,著實讓這個橫行江面的水賊大大地震驚了一把。

「浪費。」

項逸想了想,卻隻搖了搖頭,吐出了兩個字。

「哦?為什麼這麼說呢?」

曹操面上的微笑不改,沒有對甘寧的讚譽表示什麼,卻饒有興趣地問起項逸來。

「你的這支騎兵,身上的盔甲,連上馬鎧,有多重?」

項逸沒有直接回答曹操,而是淡淡開口問道。

「原本的設計,有足足三百五十斤,但這樣的重量完全無法作戰,所以後來經過改進,僅僅只有雙臂和身體正面覆甲,背部的部分統統取消了。現在……大概是三百斤不到吧。的確還是有些重,但還在騎士與坐騎的承受範圍之內。」曹操想了想,答道。

「沒錯,現在他們既然能套著這樣的鐵甲衝鋒,那麼這樣的重量當然在他們的承受範圍之內。不過我想知道,他們能承受多久呢?」

項逸搖了搖頭,淡淡笑道:「呂布的鐵騎,用的統統都是並州良馬,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給他們裝備上你這樣的超重板甲,而只是鎖鏈甲而已。如此,才能保證他麾下鐵騎的連續作戰能力。而你的馬,必定比不上呂布,但身上的裝甲卻又遠遠重於呂布鐵騎的負擔。所以,你的這支騎兵,最多只能承擔這樣的裝甲半個時辰。否則,無論人或是馬,都會被這樣沉重的負擔壓垮。」

「沒錯……」曹操點頭微笑道:「僅僅只看了一眼,就能夠發現我虎騎的弱點,的確不愧是西涼的麒麟兒。我昔日果然沒有看錯人。」

項逸沒有理會曹操的讚譽,繼續道:「而你在這批騎兵上的花費,遠遠多過了他們能帶給你的功效。最多突擊兩次之後,他們便等同於廢掉了。而僅僅是一兩次突擊,哪怕是多麼地強悍而不可阻擋,真正的戰力也比不上十倍於他們的普通部隊。所以,我說你這樣的做法是——浪費!」

「哦?是麽?」

曹操微微一笑,似乎並不在乎項逸指出的問題:「那麼,如果換了你與我戰場相逢,你打算怎麼對付我的這支虎騎突擊呢?」

項逸不假思索地答道:「很簡單。方才你始終不派這支部隊出戰,正是因為害怕袁紹的先登死士部隊,要將虎騎留作一舉殲滅他們的暗牌而已。若是他的先登不動,那麼你也絕不敢動用虎騎。否則,一旦虎騎衝鋒過之後,你便沒有了反製他的王牌。所以,若是我與你交戰,只需在你的虎騎衝鋒之後,派遣一支輕裝快速的部隊牢牢纏住他們。只要拖過半個時辰,你這支無法卸裝的虎騎必然會在戰場之上被原本用來保護自己的甲胄壓垮。」

「好!」

曹操雙目之中精光綻放,忍不住就此拍起掌來:「伯凌此言,果然與我此前所料如出一轍」

「你之前已經想到了?」項逸皺了皺眉頭,奇道:「既然知道這樣明顯的弱點,你為何還要建立這樣華而不實的部隊?」

「呵……這一點,我一直都明白,戰場之上,從來就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一支能夠完全獨當一面,沒有任何弱點的部隊。」

曹操呵呵笑了一聲道:「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精銳之名傳遍天下,幽州塞外的羌人部族,聞白馬之名便望風遁走,甚至連接戰都不敢,只能畫出公孫瓚的人形,命部下騎兵射之以泄憤。但碰上了袁紹的先登死士,卻在界橋被打得潰不成軍,葬送了一世英名。」

「而袁紹的先登死士,完勝了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面對我的虎騎,卻只能化作他們鐵蹄之下的一堆殘肢而已。就連給他們造成哪怕一點點傷害,都只能是奢望。」

曹操頓了頓,悠然道:「所以,我當然也不會天真地以為,僅僅靠著這一支虎騎,就能夠縱橫天下,不逢敵手了。為了彌補他們的弱點,我自然還有另一支部隊,能夠與他們相輔相成。」

「……另一支部隊?」周圍原本聽著兩人對話的孫策等人,此刻紛紛訝然。項逸心底也是一驚,面色凝重地望向曹操。

這樣一支虎騎,姑且不論作戰的持久力的話,已經是強得駭人聽聞了。那麼,曹操所言的另一支部隊,又該是怎樣的一支可怕隊伍?

彷彿看出了項逸心底的疑問,曹操笑了笑,伸手指向了前方的戰場:「袁紹此人雖然魯莽暴躁,但麾下還是有著不少能人。你能看出來,他們未必便看不出來。你看,那裏不是已經有了一隊騎兵向著我的虎騎馳去了麽?」

果然如曹操所言,袁紹的本陣中,開出了一支人數約莫兩千上下的騎兵隊伍,向著方屠盡了先登死士,正在緩緩撤回的虎騎急速趕去。看樣子,袁紹軍中也有人看出了虎騎的弱點,決意要將他們纏在當下,困死在戰場之上。

「所以,現在就到了他們出場的時候了!」

曹操臉上放出了興奮的光芒,眼神中燃燒起熊熊的火焰。

「去吧,我的——豹騎!」

……

隨著曹操的話聲,一支騎兵也同樣自曹操軍的本陣馳出,迎向袁紹軍馳來的那支騎兵,不過人數上,倒是相差懸殊,只不過區區五百人左右而已。

「豹騎?」項逸凝神望著那隊騎兵,仔細觀察著。相較於虎騎的可怕重裝,曹操的這一支豹騎倒是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們的身上莫說板甲,就連皮甲也完全沒有一片,僅僅隻穿著普通的布衣而已。而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刀槍劍戟樣樣不缺,甚至還有幾名士兵,手裏拿的竟然是大鉞,流星錘和狼牙棒這樣的奇形兵刃。

而領在他們當前的,遠遠望去,項逸依稀辨出竟然便是此前領命的那個曹純。

「他……難道不是虎騎的統領麽?」

項逸分明記得,曹操下令迎擊左翼襲來的先登死士,就是命令曹純領兵前去的。為何現在,卻又出現在了豹騎的隊伍當先?

「虎騎豹騎,均是子和一人統領。」曹操笑答道:「這兩軍,均是我在虎牢關下見了呂布的那一支鐵甲騎兵之後,殫精竭慮建立起的兩支部隊,能夠各有所長,互相協助。所以,他們實際上應該算作一支統一的部隊了。合稱——」

「虎豹騎!」

曹操的雙目中綻放出得意的光芒:「虎騎的作用,便是以壓倒一切的力量突破敵軍的防線,或是殲滅對手中最強悍精銳的部隊。而豹騎……等一下,你就會見識到了!」

項逸心頭一凜,仔細觀察起由曹純率領,正自曹操本陣中馳向虎騎的豹騎部隊來。

「好……好快!」

項逸不由微微驚嘆了一聲。虎騎此刻的位置,此刻正在戰線中央,離兩軍本陣的距離大致相等。而這支豹騎自本陣出發,比之袁紹軍的騎兵甚至還要晚上了一些,但速度卻是快得驚人,這短短的功夫,竟然已經在與戰線的距離上和袁紹軍差相彷彿。

看上去,他們竟然能比袁紹軍的騎兵更早觸及虎騎。

「沒錯……豹騎的戰馬,均是我軍中精挑而出的良馬。再加上他們身上,除了兵器之外不著任何甲胄,自然速度優於普通的騎兵。」

聽見曹操的解說,項逸卻緩緩搖了搖頭:「這樣……不是得不償失麽?沒有裝備甲胄的騎兵,縱使速度更快,但是近身肉搏的戰力卻已是要比對手差上了許多了。何況,你的這支豹騎人數不過五百上下,又該怎麼與對手的兩千騎兵對抗?」

「呵呵……懷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不過,繼續看下去,你自然就明白了。」

曹操說話之間,豹騎以超卓的機動力,已經抵達了戰線之處,繞過正鏖戰不休的兩軍先陣,向著其後的袁紹軍騎兵突去。

袁紹騎兵儘管在發現了豹騎之後,也儘力地催動胯下坐騎加速,但終究還是及不上對方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著豹騎搶上前來,攔在了虎騎之前。顏良與文醜眼見煮熟的鴨子這麼眼睜睜飛掉,不僅心頭大怒,領著部隊向著中途攪局的豹騎殺來。

「豹騎——殺!」

區區五百人的騎兵小隊中,竟然驟然爆響起高亢的咆哮之聲。但卻並沒有組成慣常的鋒矢陣,向著對手迎面突擊,反倒是一分為二,在兩軍接觸之間在袁紹騎兵的左右兩翼擦過。

而伴隨著齊刷刷的弦響聲,袁紹的騎兵開始紛紛墜落馬下。

豹騎在曹純的統領之下,分開兩路擦著袁紹騎兵而過,便在這交錯的瞬間,無數弩矢側向射出,將袁紹騎兵的鋒矢陣兩側削平了一片。五百枚弩矢射出,換回的是約摸一百名倒落地面的敵騎。

「弩騎兵?這就是你的神思妙想?」

項逸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失望。

早在西涼之時,元直等人便同他討論過自己軍中未來的騎兵發展方向。弩騎兵的劣勢,他本來也早已瞭然於胸。

「漢人不若胡人般善騎射,先天不具有建立精銳弓騎兵的條件。但若是以弩騎兵來替代,一樣不是一個好主意。馬背之上顛簸不停,要為弩機上弦比平地困難了許多。而以射程來看,不帶尾翼的弩矢也遠比不得弓箭。更何況,弩機的造價花費又要遠遠高於一般的騎兵弓。我想,或許這就是你只能湊出這五百人的豹騎部隊的原因了吧?一輪弩箭,不過射落對方百人而已,下面,他們又該如何上弦再射?」

項逸搖搖頭,一一數落著弩騎兵的缺點。如果說之前的虎騎還令他心頭一震的話,那麼如今的豹騎便實在有些名不副實了。

而曹操卻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項逸看下去。

原本在項逸預想中,射出了這一輪弩箭之後的豹騎,便只能無奈地進行肉搏。但令他詫異的是,這一輪交錯之後,兩支豹騎竟然在袁紹騎兵的身後交錯了一番,再度自左右翼繞回。

又是一輪弩箭齊射,沒有遠程攻擊手段的袁紹騎兵,再一次折損了百人。

「……不可能!哪有上弦如此之快的弩弓!」

項逸大駭之下,竟然脫口叫了出來。弩機複雜,不比弓箭,騎兵快馬疾馳,區區數息之間,怎麼可能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又是在顛簸不停的馬背上完成拉弦,上箭的動作?

「的確不可能。」曹操看見項逸面上的表情,心裏一番得意,呵呵笑道:

「不過……誰又跟你說過他們上弦了?」

「沒上弦?」

項逸一愣,隨即馬上反應了過來:「難道他們帶了不止一把弩?」

「五把。而且都是最精巧的短手弩。射程只有二十五步,不過如果只是用來近身射擊的話,也該算夠用了吧?」

曹操淡然一笑,不過望向項逸的表情裡卻帶了幾分炫耀的神色。

「那可不便宜啊……我現在越發能夠感受到,你為什麼只有一千人的虎騎與豹騎了……」項逸望著曹操苦笑了起來。弩機越小,越精巧,自然越發費工費時費料。而一名騎兵裝備了五把這樣的手弩,強悍歸強悍,但花在裝備上的錢可就不知凡幾了。雖說在西涼,他不掌錢糧,統統交給元直與孔明。但是這東西的大概價值,身為武將,項逸心中還是有概念的。

「貴是貴,但貴得值得。」曹操笑了笑,搖頭道:「不過……豹騎僅僅五百的人數,倒並不是因為這一點。」

「不是?」項逸心頭疑惑,但看曹操笑吟吟的模樣,似乎並不打算現在就和盤托出的樣子,於是也隻得安心地先看下去了。

顏良與文醜已是憤怒至極。明明是迎著對方騎兵衝鋒,並且完全有把握將這一隊人數遠遜的騎兵輕鬆全殲,對方卻在接觸的前一剎那散成了兩隊,繞著自己發射起弩箭來。而且他們的馬鞍之上,竟然還掛了不止一把弩機。射空一把,掛上馬鞍,再換上另一把。

明明兩軍之間擦身而過,距離不過十餘步,但自己騎兵手中的武器,卻生生夠不著敵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那一柄柄小巧弩機中的弩箭射進自己的身體。

「混蛋!有種過來真刀真槍地打一場啊!」

文醜揮舞著手中大刀,怒吼個不停,但四周遊曳著的豹騎卻對他的怒吼聲充耳不聞,只是默默按照之前訓練了千百次的方法,將一枚枚弩矢射向敵人。

五輪弩矢齊射完畢之後,這一隊袁紹騎兵也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人。

「哼……終於射完了麽!現在該輪到我們啦!看我文醜大爺怎麼乾死你們這幫軟蛋!!」

文醜看見這群騎兵終於停止了發射弩箭,向著不遠處集結而去,心中不禁大喜,怪叫著與顏良一起當先衝上前去。

而豹騎面對數量遠勝自己的對手,卻似乎完全沒有絲毫恐懼的樣子,只是靜靜地同樣集結成了一個鋒矢陣型,向前衝鋒而去。

「不退麽?其實,原本也是用不著的吧?」

項逸搖了搖頭道:「虎騎此刻已經撤回了不短距離,袁紹軍的騎兵要追也不可能再追上了。你的這支輕騎兵,不但人數處於弱勢,又沒有什麼甲胄,完全沒什麼必要和他們硬憾。」

「我明白。」

曹操撚了撚下頜的鬍鬚,面上微笑,雙眼中卻露出了一抹凌厲的目光。

「我只是……為了立威而已!」

「立威?」

項逸心頭凜然。看來,這支部隊絕不像他們表面上看起來這般,只是普通的輕騎兵而已。曹操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笨蛋,既然他說要立威,那麼,他一定有絕對的信心!

這時,兩個大小相差懸殊的鋒矢陣型,已經迎頭砰然撞在了一起。

而與二者規模完全不成比例的是,豹騎所組成的鋒矢陣,竟然如同燒熱的尖刀插入牛油之中一般,輕易地擊潰了袁紹騎兵當先的箭頭,輕鬆插進了對方陣型腹地之中。

豹騎士兵手中五花八門的兵器,看起來雜亂得像是個笑話,但當他們各自揮動起來的時候,才真正體現出他們的恐怖。

釘滿尖刺的狼牙棒,輕輕一揮便將擋上來的騎槍磕飛,隨後重重印在袁紹軍騎兵的胸膛上。凹陷的胸膛之上,同時留下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刺痕。而那名被砸飛的袁紹軍騎兵,身體尚在半空中飛過之時便已經咽下了氣,卻還順帶自馬背之上砸下了自己的兩名同伴,

西瓜大小的流星錘,慢悠悠地自空中橫掃過去。伴隨著砰然的響聲,鎚頭輕易地將與它碰撞的一枚腦袋打得粉碎。白花花的腦漿在空中飛濺四射,而鎚頭之上的鐵鏈,則還順帶著將兩名騎兵掃到了馬下,迅即被雙方的馬蹄踏成了一攤難以辨認的爛肉。

青銅大鉞勢可開山般地自空中豎劈而下,橫檔而上的騎槍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攔截作用,甚至連稍微延緩一下鉞首下落的速度都無法做到。伴隨著清脆的哢嚓響聲,大鉞自騎兵的頭頂猛力劈下,將袁紹軍士兵在馬上精準地一分為二,

除了顏良與文醜之外,這一支騎兵中,竟然無人能抵擋豹騎的一個照面!

猶如嗜血的瘋獸般,豹騎在三倍人數的袁紹騎兵中肆虐著。儘管他們身上隻穿著普通的布衣,沒有任何防護,但袁紹軍揮向他們的攻擊,卻總是會被他們手中形形色色的武器所輕易擋下。

而顏良與文醜,此刻雙雙心中駭然。

若論個人武力,這些豹騎雖說要遠強於普通的士兵,但與他們二人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但圍攻之下,卻令這兩個天下一等一的猛將也感到了吃力。

尾隨在自己身後一同衝鋒的騎兵,宛如潮水一般向著對面的曹操軍騎兵掩去,卻彷彿撞上了屹立不倒的大壩,被輕易地撲翻,隻餘下自己二人,反倒陷入了敵方騎兵的重重包圍之中。四面八方儘是向著自己揮來的各種兵器,儘管在百般招架之中,往往也能反手砍翻刺倒一名敵兵,但自己身上所承受的壓力,卻是強得駭人。

「這……這是一群什麼樣的怪物士兵!」

顏良口中呼吒連連,長槍揮動不停,心中暗暗震驚。這支騎兵小隊中的每一個士兵,居然都有著媲美普通武將的實力。圍攻之下,竟然連自己二人都有些難於招架。

「混帳!」文醜破口大罵的同時,一刀劈出,硬生生磕飛一桿招架的鐵棍,將那名騎兵斬落馬下,撥馬向後便走。直到會合了己方趕上的騎兵之後,才掉頭喘息著殺了上來。

而此時,原本見到對方僅僅是輕裝騎兵而掉以輕心的袁紹軍,才自方才的震撼中清醒了過來,絲毫不敢再大意,全力以赴與豹騎廝殺了起來。儘管如此,但在喊殺與兵器碰撞聲中慘叫落馬的,依舊大多是袁紹軍的騎兵。

曹純手中長槍刺倒了幾名袁紹軍騎兵,混戰中望見顏良與文醜兩人槍刺刀砍,已經斬殺了十餘名豹騎士兵,不由心疼萬分,挺槍迎了上去。

這五百人,俱是曹軍精銳之中的精銳,即便僅僅損傷一人,也是極大的損失,更何況現下這般。若是折損多了,回去在主公面前更是不好交待。

顏良望見亂軍叢中,一名滿面彪悍的年輕武將挺槍殺來,看裝束,應該是這支部隊的統領,心下一喜,同樣揮動手中長槍迎了上去。

「來將通名!」

曹純大喝一聲,同時一槍向著顏良刺出。

「哼……曹操真是不懂得管教小輩,居然連我顏良都不識得麽?」

顏良冷哼一聲,反手一撥,擋開曹純刺來的一槍,同時大喝一聲,回手一槍刺去。

曹純聽見顏良報上性命,不禁心中一凜。面前此人,竟然就是袁紹軍中最強兩名武將之一。而方才他身旁那滿面虯髯的大漢,看身手絲毫不弱於他,想來必定便是文醜了。沒料到,區區一支前來攔截虎騎的騎兵,竟然是這二人帶隊。

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儘管面對著這樣舉世聞名的猛將,曹純依舊沒有絲毫膽怯。若是能在這裏將二者之一挑落馬下,那麼自己的武名只怕也要響徹天下了。

「顏良?哼……今天之後這個名字就將成為歷史了!」

曹純冷笑一聲,揮槍撥開顏良回刺的一槍,目光炯炯地望向顏良,竟是充滿躍躍欲試的戰意。

「滿口胡言!」

顏良一股怒氣頓生。昔日關東聯軍討董之時,自己沒有隨同主公前往,竟然連曹操軍中這等小輩都敢對自己口出如此狂言,手上不禁又加了三分力氣,如暴風驟雨般向著曹純連攻而去。

兩槍在二人之間交錯碰撞數十擊,曹純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

自己方才那番話,實在是說得有些託大了。四庭柱威名響徹河北,的確不是自己現時能夠相抗衡的。顏良不僅招數精妙,腕力上也壓過自己一頭。數十槍相擊,自己已是左支右絀,兩隻手腕也被震得微微發麻。

此前的一股奮勇之氣,這時已經泄了大半。眼見自己將將就要堅持不住,曹純急忙虛晃一槍,撥馬便向後走去。

身側數名豹騎士兵急忙上前攔住,殺得興起的顏良哪裏肯放過曹純,但豹騎士兵越擁越多,竟是硬生生將他攔在了原地,追趕不得。

交戰短短一刻,一千五百名袁紹軍的騎兵,已經折損大半,而五百豹騎,也損失了超過一百人。這其中的半數,還是顏良文醜二人所殺。

不過雙方此時卻都不願再戰下去了。對於曹純而言,是因了這豹騎士兵死傷過多。原本預料之中,全殲這兩千騎兵,最多也不過傷亡五十人左右,還在主公的承受範圍之內。但卻沒料到,顏良與文醜二將竟然盡數身處這支騎兵隊伍之中,再戰下去,得不償失。

而顏良與文醜,卻也不敢再度追擊。這樣一支看來毫不起眼,不僅不著盔甲,就連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門的騎兵,竟然個個都擁有強悍至極的實力。對上一般的士兵,竟然殺得猶如砍瓜切菜般輕鬆。若非自己二人在此,只怕這兩千騎兵便要慘敗當場。縱使如此,自己面對這群對手,也同樣戰得辛苦萬分。

一方不願戰,一方不敢追,兩支原本同樣意欲全殲對方的騎兵部隊,最終還是彼此離開了戰圈。

「很強!」

項逸一直靜靜矗立觀望,直到兩軍散開,各自向著己方本陣回歸之時,才張口吐出了這樣兩個字。

曹操卻皺起了眉頭,暗暗在心中不滿著。原本在他預計之中,那兩千騎兵絕非豹騎的對手,但這一仗下來,卻是戰了個平手。雖然從折損的人數上看起來,自己遠遠佔了大便宜。但自己的一百名豹騎士兵,卻遠遠重要過袁紹的一千士兵了。

儘管心中暗暗心疼,但曹操的面上卻不露絲毫端倪,依舊微笑著道:「那是自然。伯凌若是直到我這五百豹騎士兵是怎麼來的,也就不會有此前的疑惑了。」

項逸望向曹操,微微昂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此時,虎騎已經緩緩自戰線返回本陣,在後勤兵的輔助之下,卸下身上沉重的甲胄。儘管只是一次出擊,但無論人或馬,看上去都已近乎虛脫的狀態。甚至有騎兵方一下地,便癱軟在了地上。

曹操望著安然歸營的虎騎,面色一寬,向著項逸道:「虎豹騎兩軍雖然僅僅一千人,但……卻已窮盡我軍中所有精銳。」

「虎騎所選,乃是我軍中最壯碩的軍士,與最高大的戰馬。否則,也不能負擔得了那麼沉重的甲胄與馬鎧。這一點,倒沒有什麼出奇。但豹騎……才真正是天下曉銳!我自陳留起家,如今已佔了兗州、司州二地,麾下五萬兵馬。豹騎士兵,盡為其中百人將!」

盡為百人將!

項逸不禁微微動容。難怪這支部隊沒有製式兵器,士兵手中所握兵器五花八門,各式各樣。原本自己心中還在疑惑,若是這支部隊如此精銳,以曹操的作風,又怎麼會連製式兵器都沒有為他們裝備,原來原因竟在這裏。

這支部隊中的士兵,竟然統統來自於原本五萬人中的低級將領。五萬人,五百名豹騎,這是真正的百裡挑一!而原本各自都是將領的他們,自然也有著自身順手的武器,而不願裝備同一製式的兵器了。

而縱使僅僅是低級將領,百人之長,不過是個小隊長的級別而已。若是與一流武將相比,自然遠遠不夠看,但,那是以武將的角度。而以五百名百人將為士兵所組成的部隊,又該有多強?

剛才的一戰,已經給出了答案。

項逸望著身旁曹操,半晌,才輕輕嘆道:「有魄力!」

曹操微微一笑道:「那麼,你現下認為,我的這支虎豹騎如何呢?」

項逸略略思索一番,道:「虎騎這般重裝部隊,正面突擊無可匹敵,當者披靡,雖然不利久戰,看似完全沒有實戰意義,但卻有豹騎加以彌補。而豹騎自身雖然沒有攻堅能力,但在肉搏方面卻是天下首屈一指。若是同等數量之下相鬥,只怕呂布的鐵騎還要略遜一籌……」

曹操哈哈一笑道:「伯凌只怕還看輕了虎豹騎吧?莫說同等數量,只要虎騎豹騎相互配合,便是對上兩倍的呂布鐵騎,我一樣勝券在握!」

「鐵騎有一萬。」項逸笑了笑,簡簡單單地回應道。

曹操面上的笑容一僵,驟然啞了下來,隨後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沒錯,呂布的鐵騎有一萬……不過我窮盡能力,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以百人將為兵,強則強矣,又哪裏能找出那麼多合格的人選?」

項逸淡淡一笑,擺了擺手道:「這些姑且不論,便是有了與呂布的並州鐵騎同等的戰力,又如何?方才豹騎這一戰,雖然戰果也算不錯,不過在我看來,與他們的實力還不成比例,想來那兩千袁紹騎兵中,應該有著顏良文醜二者之一領軍才是。而你……手下有這等強將麽?若是沒有,那麼你縱使湊出了五千虎騎,五千豹騎,也未必能輕易擊敗呂布親自領軍的一萬鐵騎。」

曹操黯然點了點頭,承認了項逸的話。不過就在他低頭的一剎那,雙眼中卻閃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而項逸,卻是絲毫沒有察覺。

「不過,我倒是有點奇怪……」項逸揚了揚眉毛,略帶不解地笑道:「雖說我們現在暫時站在同一邊,但也只是為了脫困而已。打破這囚籠之後,自然是要分道揚鑣的。不談我,這裏還有孫堅與韓玄兩個勢力的人在,異日未必便不會與你戰場相逢。你這麼毫不避諱地把虎豹騎這樣一支精銳部隊在我們面前展示得一乾二淨,難道就不會有那麼一絲擔心麽?」

此言一出,方才一直沒有開口的孫策周瑜黃忠三人,也紛紛望向了曹操,看他如何回答。

「沒什麼好擔心的。」曹操擺了擺手,坦蕩蕩地正色道:「兩軍交戰,固然有用謀之處,但若是僅僅靠藏著自己一兩支不為人知的部隊,妄圖以此求勝,那也未免太過無明了。呂布的鐵騎天下聞名,世人皆知,但呂布靠著這支部隊,還不是依然百戰百勝?他日若是戰場相逢,勝敗如何,終究看的還是雙方兵力,謀劃佈局,而並非你們知道不知道我有這樣一支精銳部隊的存在。」

項逸哈哈大笑,反詰道:「但是……今天的這一戰,你可不就是佔了袁紹不知道你這支虎豹騎的便宜麽?若他一開始就知道,你軍中藏著這麼一支重戰車般的騎兵,又怎麼會把先登輕易派上來呢?」

「說得倒是沒錯,但是……」曹操搖了搖頭,故意嘆了口氣道:「我隻說了,我不避諱讓你們知道而已。但袁紹不知道的事情,難道我還非得專程寫一封信去告訴他麽?」

………………

「難道你指望曹操專程寫一封信去告訴你麽?」

審配在心中偷偷腹誹著,卻絕不敢將這句話講出來。面前正大發雷霆的袁紹若是聽見,只怕當場便能將他的腦袋看下來。

顏良與文醜兩個可憐的傢夥,此刻又被袁紹劈頭蓋臉地一陣痛罵。不光袁紹命令中要他們解決掉的那支超重騎兵給跑了,就連後來自曹操軍本陣中殺出的那一支輕騎兵,竟然也將自己的兩千騎兵打了個損失慘重。而他們退走之時,竟然損失才不過兩成。

恥辱!這真是絕世的恥辱!如果說之前派去那山崗之上剿平項逸眾人的那一支五百人的騎兵部隊被全殲,僅僅只是令袁紹薄有怒意的話,那麼這一次的失利,則已經令他徹底抓狂了。兩千對五百,而且還是連甲胄都沒有的輕裝騎兵,居然被對方揍了個灰頭土臉,這不啻於是袁紹自己被曹操跳起來,揮起拳頭對著臉一記猛擊。

——嗯,的確是要跳起來。相對於五短身材的曹操來說,要揮拳打到高大偉岸,相貌堂堂的本初公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被袁紹詛咒到了家族譜繫上都找不到的某一代祖宗的,並不僅僅是這兩個帶了兩千騎兵,卻被對方的五百人迎頭痛揍一頓的河北猛將,也包括了正在對面本陣中,與項逸等人交談甚歡的曹孟德。袁紹的惡毒咒罵,已經追溯到了曹操十歲起便騙得他掉進茅坑裏的那一次。

「混蛋!你們兩個是混蛋!曹阿瞞也是個混蛋!居然偷偷摸摸地藏著這麼樣一支騎兵!不……不對!是他媽的兩支!!」

袁紹沖著顏良與文醜咆哮不休,但他心中憤恨的對象卻與他隔著數裡之遠:「藏!藏!藏!啊,曹阿瞞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除了這樣偷偷摸摸地使一些鬼蜮伎倆還知道點什麼!哼,掃黃巾的時候不拿出來!關東聯軍討董的時候不拿出來!偏生等到跟我打的時候就拿出來了!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得很清楚!從小你就陰謀著要對付我是不是?從小你就看不順眼我比你強對不對?告訴你,曹阿瞞!我袁本初就是比你強!一輩子都比你強!一輩子都要騎在你頭上!!!壓得你永世不得翻身!!!!!!!」

袁紹怒吼的聲音連綿不絕,到此時才終於稍稍歇了一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雙充血的雙眼放出怨毒的光芒,在帳內掃射不休。每一個被那雙紅眼盯到的人,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生怕自己惹得這位暴君再度發起飆來。

停止了暴怒的袁紹喘了兩口氣,隨後閉上了眼,仰頭向天,默然不語,良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睜開眼。那雙眼中雖然殺氣依舊凌厲,但卻已然沒有了方才那股瘋狂。

「傳令下去,呂曠呂翔的第二梯隊上前,增援戰線,繼續給曹操施壓。顏良,文醜,你們各領兩千騎兵,在呂曠呂翔接戰之後,尋找戰線薄弱處突破。若是遇到方才那支騎兵,不用顧忌傷亡,盡量跟他們打下去,哪怕就是拚人命,十個拚一個也沒關係。他這支部隊的人絕不會多,無論如何,拚下去都是他吃虧。」

此時的,袁紹,在瘋狂的發泄之後,竟然奇跡般地冷靜了下來,開始沉著地分配起作戰步驟來,看得一旁的審配郭圖,顏良文醜都是暗暗怎舌不已。自己還是頭一次看見,主公在盛怒之下還能恢復到如此心態的。

現下的袁紹,心裏所想已經不再是如何一舉擊潰曹操,如何在勝後凌辱曹操了。完全收起輕敵與狂躁心態的袁紹,現下終於開始認認真真地以曹操為對手,投入到這一場不勝則死的戰爭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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