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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燎原》天火021
五千步卒的損失算不上什麼,將作為炮灰的他們派往城頭時,韓遂就沒有期望過他們能夠活著回來,但一萬騎兵,而且是最精銳的一萬騎兵盡數丟在了城下,這才是韓遂所不能接受的結果。

原屬馬家的武威郡姑臧城新近被攻佔,而金城則一直是韓遂的大本營,這兩地都留下了一定數量的部隊防守,原本韓遂帶出的,就只有三萬五千騎兵與一萬五千步兵而已。在前後陸續損失了近兩萬騎兵之後,他目前手中的部隊實力相對於對面的敵人已經不佔優勢了。

雖然騎兵的數量依舊佔到對方的兩倍,但自己的炮灰步兵卻遠遠不及對方的質量。看看他們身上的鎧甲——清一色的細密魚鱗甲,鍛錏、釺、兜鍪一應俱全,就連手中的長矛也是純鐵打製。高高豎起的長矛密密麻麻,如同一片會移動的鋼鐵森林向著自己的方向緩步前進。韓遂絲毫不懷疑,己方的那些強征而來的步卒在和對方的第一個照面之後就會馬上全線崩潰。

「那麼,只有儘速用自己的騎兵擊潰對方的騎兵,然後再通過機動來打亂對方的陣型,伺機突擊攪亂陣勢了。」韓遂在腦中儘速地盤算著:「讓閻行去幹掉對面那個鬼神般的武將,然後以兩倍的優勢,要擊潰失去了精神支柱的騎兵應該不難……失去了騎兵的護翼,他們的步兵就成了無法移動的刺蝟。慢慢地繞行,總能夠找到突破的破綻……」

韓遂的心中,補救的計劃已經漸漸成型。當然,他絕對不會犯下腦抽的毛病,去用裝備皮甲的輕型騎兵去正面衝擊嚴陣以待的重步兵——那和找死沒有什麼兩樣。除了呂布的鐵甲騎兵之外,當世沒有第二支部隊可以做到這一點。

韓遂此刻開始痛恨起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重視步兵的建設。只要有一支和對面一樣強大的步兵部隊……

不,用不著達到那種程度!只要有他的步兵部隊足以能夠在正面戰線堅持一刻時間,他就有把握讓自己的騎兵在對方的步兵戰線側後找出薄弱點,並且一舉撕裂看似堅固的鋼鐵人牆。再強悍的重裝步兵在無法轉身時遭到來自側翼或身後騎兵突擊——哪怕是斥候騎兵的突擊,都會令得他們無可避免地陷入混亂與恐慌。他們在正面對騎兵的威脅越大——也就是說,長矛的長度越長——也就越加大了轉身迎敵的難度。這也正是韓遂與死去的馬騰一向秉持騎兵至上觀念的由來。

但很可惜的是,韓遂現在沒有這個時間去重新訓練與整裝他的步卒了。那麼,他就只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騎兵,以及——閻行的身上。

「該我出馬了吧?」閻行斜斜瞟了一眼韓遂,開口道:「看樣子,你的部隊應該沒有機會取勝了。」

「不,再等等……讓我的騎兵把他們的騎兵引出來,否則即便你能擊殺那個手持巨槍的武將,我也沒有機會去擴大戰果。再等等吧。」韓遂眯著眼望向對面的陣列,騎兵深深隱藏在步兵陣後,一同緩緩向前推進,謹慎地不給韓遂捉住他們腳步的機會。

「哼,隨便你好了。你要怎麼安排作戰是你的事,我隻負責殺了那個主將,這是我的交換條件。除此之外的一切,我不管。」閻行冷冷回了一句,隨後真的不再理會,甚至連雙眼都閉了起來,看都不看面前的戰場一眼。

「還有那個軍師……那個不惜轟塌自己的城牆來取得對我方優勢的軍師。」韓遂提醒著閻行:「不要問我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我不信這一點。那員武將用的是槍而不是戟,那麼肯定不會是呂布了……而呂布麾下的大將只有張遼高順二人,我卻從沒聽說他們同時還是超卓的智將。那麼……城中一定還有一個精於計算,並且敢於將自己置於死地來獲取勝利的鬼謀之才。難道是李儒……不管是誰,他我也要。如果不能抓活的,那就殺了他,否則你就別想娶小舞。要知道,我韓遂的女兒,區區一條命可是換不來的啊!哈哈哈哈!」

聽著韓遂那令人生憎的得意笑聲,閻行的面上流露出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之情。儘管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頭扭向了另一邊。

中軍留下了一萬騎兵,而其餘的五千人則依然分列兩隊向近衛軍的左右兩側包抄過去。為了保持陣型,對面的軍列移動得很是緩慢,這給了羌騎兵們足夠的時間去完成他們的任務。隨著他們漸漸自兩側接近近衛軍的後翼,近衛軍的陣型也開始了改變。步兵依舊保持著整齊的方陣緩緩前進,絲毫不理會即將繞到自己背後的騎兵。而近衛騎兵的四支楔形陣則則自左右各分出了一支,向著沖向自己的西涼騎兵迎了上去。

「看剛才在城下的那一場交手,似乎敵軍陣營裡只有那一個猛將而已啊……」韓遂皺著眉頭,細細分析計算著當下的情勢與地方的實力。「只有張橫的那一路遭到了他的突擊,而李堪則完全是被側翼的友軍投降所影響。他們並沒有太多人手,這點看起來不像是偽裝。那麼……他們的部隊實力就絕不可能平均。四支騎兵隊……那個猛將究竟會在哪一支裡?」

「哪一支……究竟是哪一支!」韓遂伸出手來輕輕捏著自己的眉心,大腦正在飛速地運轉著。韓遂軍沒有軍師,不僅僅是因為手下沒有合適的人才,同時也是因為韓遂完全可以自己勝任這一職務。無論是操控部下的權術手腕,又或是戰場指揮的統率能力,還是在帳後分析局勢運籌帷幄的心計,他都穩居涼州的頭號交椅。若非如此,此前並無猛將的韓遂軍,如何能一直與馬騰維持著互相無可奈何的均勢?

只是直到遇上了這一路「呂布的先遣部隊」,他才連著吃了兩次大虧。

第一次還可以解釋為是手下的衝動與無明,才將部隊帶進了死地。不過韓遂自問自己若是處在那個局勢,只怕同樣難以識破那個不將伏兵安排在山谷中,而是尾隨在自己部隊後的計策。

而這一次,韓遂則是徹底地沒有料到,對方會不惜放棄整段城牆,只為了營造一個開闊的出口來對自己的騎兵進行側面突擊。這不僅僅需要智慧,更需要膽識和氣魄——若是一旦失敗,那就等於自己平白放棄了所有的防禦,把整座城池拱手讓給了敵人。

那麼……這一次……這一次敵人又會使出什麼樣的詭計?

韓遂揉捏自己眉心的手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面對這一次的對手時總是有著縮手縮腳的無力感。

「好吧,不管怎樣,他總不可能在方才趁亂回到城裏吧……其實我不需要在這裏猜測他究竟藏在哪一支隊伍裡,只要……把四支部隊全數引開就可以了。剩下的部隊自然就有了活動的空間。不管他在哪一支部隊裡,我都沒有必要與他正面交鋒。我的兩千五百人纏住對面的一支騎兵,那麼我還有五千人可以用來進行機動作戰。他們列陣的步兵看來只有一萬上下,除非列成無法移動的環形防禦陣勢,否則絕對會被我在漫長的戰線上找到突破點……就是這樣!」

韓遂的嘴角重新揚了起來。無論如何,他的部隊依然在騎兵的數量上佔據著優勢。而即便總體實力相當,但騎兵方面佔有優勢的一方總會擁有戰役的主動權。只要抓住這個主動權,不再犯下輕率的錯誤,勝利,總還是他的!

不過,專註於這一場戰役的韓遂卻沒有想到,即便贏得了這場慘勝,他又還能餘下什麼本錢,來面對他意念之中料想將要出現的呂布軍後援部隊?

當然,或許他想到了,但無論如何,眼前的勝利是一定要獲取的。拋開眼前的戰局去考慮更遠的事情,那也沒有什麼意義。

「來吧……」韓遂低低地自喉嚨中憋出了兩個字,望著遠處正糾纏著的四支騎兵隊,決然地揮了揮手。

又是兩支各兩千五百人的騎兵隊自陣中出動,依舊沿著左右的弧線,越過了正面的近衛軍步兵隊向他們的後方馳去。果然如同韓遂預料的那樣,對方的騎兵不敢怠慢,依舊如上一波一樣,剩餘的兩支騎兵隊也離開了與自己互為護衛的步兵陣列,與韓遂的兩支騎兵互相對峙著運動起來,並且在羌騎兵有意識的引導之下,漸漸地在纏鬥中遠離了前方的步兵。

「果然……」韓遂興奮得快要跳了起來,但一向注意著自己在部下面前形象的他還是強忍著剋製住了自己激動的心情,沒有表現得太過失態。為人主者,當喜怒不形於色。永遠不讓部下猜透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是正確的禦下之道。

「敵方的軍師果然並不是那個領兵的武將,而且一定是一個不能上陣的文士,所以他才會沒有出陣,而是留在了城中吧……這也是為什麼這支部隊現在表現得如此無腦的原因了。輕而易舉地就被我引開了所有的騎兵部隊……剩下的步兵再強,也只有任我宰割了!」

「只剩下五千人了麽?」想了想自己手中剩餘的騎兵隊,韓遂還是皺了皺眉頭。不過那樣應該也已經夠了,只是自己身邊的防護力量應該會比較薄弱吧……那些步兵可實在不值得去信任。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對方已經沒有了可以進行突襲的騎兵部隊,即便自己身邊的騎兵稍微少了點,也足以護持自己了。畢竟,這本就是為了防備那萬一的。

「留一千人下來,剩下的四千人,給我突擊他們的步兵!」韓遂在將此前的四批部隊派出之時,就已經對他們交待了行動的計劃。先期要死死拖住地方的騎兵,一旦他們露出返程的動向,就馬上尾隨過去擺出突擊的陣勢,逼迫他們掉頭防禦。而一旦敵騎開始追擊,就掉頭向開闊地帶進行機動,避免進行真正的近身廝殺。

但是到了敵方的四支部隊都被吸引出來之後,本陣的最後一批騎兵隊就會突出進攻側翼空虛的步兵陣列。在這個時候,前四批羌騎就必須馬上放棄纏鬥,而不惜一切代價阻擊面前的對手,不管付出多大的傷亡,也一定要攔住他們回援的腳步。

果然,在第五支羌騎出動,如同面對一隻健壯的牛犢,正在打著轉尋找可供撲擊的角度的餓狼一般,遊曳著尋找薄弱環節以待突擊的時候,對面的步兵陣列開始了騷動和混亂。即便是正面再堅不可摧的步兵方陣,一旦被突破側翼都會被輕易地吞噬乾淨。而面對數量接近一半的敵騎,步兵很難完全擺出沒有死角的防禦。

原本已經被吸引得漸行漸遠的四個騎兵隊列,此刻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己方步兵的危機,紛紛掉轉了方向回頭趕去,但原本一直遊走著避免接觸的羌騎此刻卻如同瘋了一般,死死地咬住他們不放,在戰場四周形成了四個膠著的騎兵戰團。

這一來,四支騎兵已經徹底喪失了有組織的機動能力,再也無法回援自己的步兵了。

「勝利……最終還是我的……」韓遂的臉上開始綻放出得意的笑容。雖然他的損失依然相當慘重,但至少這場戰鬥,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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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槍林中,項逸手握著霸王,站立在他的戰馬身側,面對著戰場另一端正調動著部隊的韓遂軍。他的身後,是四十名同樣牽著戰馬站立著的彪悍士兵。

他沒有回頭,就這麼背著身,透過身前的近衛軍士兵,眺望著遠方的敵軍。

「你們,是跟隨我最早的一批人!」

「你們,是聯軍中第一批與呂布的鐵騎交手,卻背負著方悅將軍敗軍之師汙名的一批人!」

「你們,是與我項逸一起,在虎牢關的城頭上浴血搏殺,並且幾乎為聯軍奪下城頭的一批人!」

「你們,是跟著我項逸,自虎牢關直到長安,即使一路上要靠打劫來繼續前進,也一直沒有離棄我的一批人!」

「今天,我要帶著你們再一次殺過去!我們的對面,是一千彪悍的羌騎兵,和一萬西涼軍的步卒,而我們這裏,只有我與你們四十人!」

項逸轉回頭,對著身後的四十人大喝道。

「你們怕不怕!」

「跟隨項將軍!」

……

好熟悉的場景……

好熟悉的對話……

項逸的腦海中頓時一陣恍惚,此前曾經出現過的那種奇異的熟悉感再一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不過在這樣的時刻,他沒有心情和時間再去關注這種東西。緊緊閉上了眼睛,然後再度睜開時,他的雙眼已經是一片清明。

「上馬!」

四十人整齊劃一地飛身上馬,隨後,原本遮擋在他們陣前的槍林齊刷刷分開,留給了他們一條寬闊的大道。

這條大道,筆直地指向韓遂軍中,那高高的麾蓋。

「突擊!」項逸高高舉起閃耀著烏金色的長槍霸王,向著身後的四十人怒吼道。

「突擊!」四十名騎士也呼應著舉起手中的騎槍,自胸膛最深處迸發出撕裂靈魂的呼喊。

四十一騎,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鋒矢陣,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氣勢,沖向了面前的韓遂軍。

「什麼!」韓遂死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所看到的景象。「他……他竟然不在騎兵隊列裡!」

步兵隊列高高豎起的長矛組成了鋼鐵森林般的障礙,並不僅僅是為了立威,同時也是遮蓋的隱蔽物。雖說要為大隊的騎兵提供掩護並不現實,但若只是下了馬的區區四十一人,那卻完全沒有問題。

第五支騎兵此刻已經繞到了步兵的背後,不過陣中似乎還另有一名指揮官在調動著部隊,使得不論他們機動到哪一個方向,都會發現自己正面對著如林般劍指向自己的密集槍陣。

而關於正在廣闊的平原之上糾結的四團騎兵,此刻更想分開他們的,卻恰恰是造成目前局面的韓遂本人。因為此刻能夠阻攔這四十一騎的,只剩下了本陣中的一千騎兵。

不過,此時此刻如何的驚訝都無濟於事,重要的是,一定要在那四十一人衝到己方本陣之前將他們攔住。隨著韓遂咬牙切齒的一聲令下,剩餘的一千騎兵在馬玩的帶領下傾巢而出,撲向那區區的四十一人,四十一馬。

「主公!馬玩說過,要為主公效死一生,今天……便是馬玩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本陣中唯一剩下的一名西涼八部,正是此前兵敗狄道,倉皇逃竄而回的馬玩。

「馬玩此去,再不會棄部而逃!敵將若是活下來,那麼必定意味著馬玩死了,反之亦然……主公,今後……請多保重!」

他翻身躍上馬背,在馬上向著韓遂躬身一禮,再不回頭,領著最後的一千騎兵向著那四十一騎迎上去。

「你滿意了吧?」閻行望著遠去的馬玩,向著韓遂冷笑道:「先是讓他為自己兵敗之事緊張萬分,然後再揭穿他偽裝出來的慘狀,最後卻大度地饒過他,還表示自己不介意部下的失敗……你已經成功地讓這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為你去死了。真是好本事啊,韓遂。」

韓遂聽見閻行的譏諷之語,面上卻絲毫沒有露出羞赧的表情,而是淡然道:「禦下之道本就是這樣。能讓屬下甘心為自己去死,就是我的本事,不是麽?」

「哼……」閻行輕蔑地冷哼一聲,望向正在高速接近的兩支隊伍。

儘管是以一千對四十一這樣懸殊的差距,但令人驚悚的是,無論是在哪一方看來,似乎佔盡優勢的一方都是那四十一人。在一連串的對陣中,自韓遂軍的將領直到羌騎兵,統統早已士氣被奪,不復往日的兇悍。

此時,雙方的人馬相隔已不足百丈。

「二十縱,五十橫!把他們全部擋在我們的面前,一步也不能靠近主公!」隨著馬玩的命令,羌騎兵們紛紛自動地在高速疾馳中調整著自己的位置,爭取將自己的陣型調整成寬闊的攔截陣。

而項逸的命令相比之下則隨意得多。他鬆開了韁繩,雙手一起握住了霸王的槍桿,僅僅隻用身體重心的調整和雙腿的力道來調控著胯下的戰馬,一邊高喝著:「放棄陣型!我們不需要什麼陣型!向著前方衝過去,殺掉所有攔在你們前進路線上的敵人!一直到達韓遂的本陣之下!告訴我,你們的目標是什麼!」

「韓遂的——首級!」

四十人異口同聲地開口高吼起來,將胸腔中最為彪悍與血性的狂躁之氣盡數在這一聲嘶吼中發泄得淋漓盡致。

元直的計算,韋開的指揮,已經給他們創造出了一切的有利條件。而現在掌握在他們手中的,是一個稍縱即逝的絕佳機會。整個計劃中的最後一環,必須由他們來執行到底。

用這最強的突擊,一次取下韓遂的首級。

轉瞬之間,兩支隊伍便轟然撞在了一起。明明數量相差如此懸殊,但在氣勢上的差距卻更加明顯——區區四十一騎,竟然完全地壓倒了向著他們浩浩蕩蕩衝來的千騎隊。四十名河內兵已經拋開了所有的顧慮與恐懼,甚至他們的目光都沒有投射在近在咫尺的羌騎兵身上,而是遠遠地越過他們,緊緊鎖住遠處的韓遂。

殺了他!只要殺了他,勝利就是我們的!

伴隨著聲聲慘叫,羌騎兵們紛紛落馬。相比於這四十一騎的奮不顧身,他們卻早已戰戰兢兢,失去了與敵人廝殺血戰的勇氣,除了一馬當先的馬玩,餘下的人雖然還保持著陣型,卻似乎僅僅只能夠壓抑住自己逃跑的慾望而已。

「死吧!」項逸一槍刺出,貫穿了兩名羌騎的身體,輕輕一抖便將他們挑飛出去,正要回槍之時,便聽見側面一聲大吼,一柄槍尖低低地向自己的小腹挑來。

「一定要將他一擊致命!」馬玩這麼想著。看過了方才城牆之下,項逸殺入己方騎兵隊中的雄姿之後,他很清楚自己與這員武將的實力差距。與自己高下相若的張橫,都被他一槍斬首,自己若是與他正面交戰,必死無疑。若想擊殺此人,那便只有偷襲了。

「讓我死?」項逸冷笑一聲,甚至沒有收槍回救,而只是輕輕伸出左手向著馬玩遞出的長槍上握去。馬玩凝聚了全身氣力刺出的這一槍,原本以為抓住了敵將的空檔,卻沒想到他竟然隻用單手便將其緊緊握住。

馬玩拚盡全力往回一奪,可那敵將只是單手握著槍尖,長槍竟好似長在了他手上一般紋絲不動。

「好大的力氣!」馬玩暗暗驚訝道,忙鬆開手打算棄槍,同時回手要抽出腰間的馬刀,準備再欺進項逸身邊,用短兵器給他致命一擊。

然而項逸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馬玩方一鬆手,自己的長槍便如毒蛇一般在空中抖了一抖,在極短的時間內向上揚起三寸,隨後如鞭子一般自上而下猛抽下來。

伴隨著清脆的抽擊聲,槍桿狠狠打在了馬玩的右腿上,隨後便是一陣鑽心的刺痛傳來。馬玩的大腿頓時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折成了兩段,只有下半節還連著小腿,掛在馬鐙之上。

然而馬玩還沒有放棄,他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強忍著不發出一絲慘叫,不知從哪裏爆發出一股蠻力,隻用左腿在馬鐙上奮力一蹬,整個人自馬鞍上飛起,向著項逸撲了過去,手中依然握著那柄剛抽出的馬刀。

「就是死,也要把你拖下馬背!」馬玩依舊一言不發,只是在心中默默狂吼著,雙目死死瞪著項逸,幾乎要脫出眼眶。他握刀的手上骨節與青筋暴突而起,幾乎要將刀柄捏碎。

然而面對實力的差距,不管有多拚命也無法對結局產生什麼改變。項逸依舊沒有揮動霸王,只是將奪來的長槍信手一揮,向著半空中的馬玩電射而去。

如果說剛才的那一下抽擊是如靈蛇般詭異,那麼這一擊便像是蛟龍的飛舞。儘管只是以槍尾擊在馬玩的胸前,但那無可阻擋的去勢依舊推動著長槍插入了馬玩的胸膛。

長槍在插入了馬玩胸膛之後依舊去勢未衰,帶動了他整個人向後飆飛,直直飛出了十餘丈,越過了雙方激戰的人團,才停下了去勢,連人帶槍一起砰然摔落地上,激起一片煙塵。

「還……還沒完……」馬玩竟然在這一槍下還沒有喪命,掙扎著自地上爬起,不過折斷了一條腿,又被自己的長槍貫穿胸膛的他也僅僅只能勉強站立而已,方才剛剛抽出的馬刀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裏。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堅穩地站立在項逸前進的路線上,平伸著雙手,雙眼如惡鬼般死死盯視著已突破了羌騎防線的項逸。

「不能讓你去到主公身邊!!!!!!!!」

不知道肺部被貫穿的馬玩,究竟是用什麼力量發出了這樣響徹整個戰場的吼聲。

「愚忠。」項逸面如寒霜,片刻間已經疾馳到馬玩的面前,霸王揮出,槍尖再度自另一處刺入馬玩的胸膛,隨著馬的去勢將整個人挑在了槍上,再度揮了出去。

這一次,馬玩再也沒有站起來。

項逸卻片刻未停,依舊向著韓遂衝去。

此刻二人的距離,已不足三十丈。

「你可以動了……」看著馬玩的慘死,韓遂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只是開口對著閻行說了一句話。

「還差十丈……」閻行的話剛說完,他已經憑空自韓遂身邊消失。

就在這兩句話的功夫之內,十丈已過。

而閻行消失之後,韓遂的身邊卻依然響著他的語聲:「若再背諾,就死!」

「來了麽……」看見了韓遂身邊的那個忽然消失的身影,項逸明白,那個人就是閻行。

沒有回頭,沒有遲疑,只是將霸王輕輕向著背後一橫,只聽「叮」一聲輕響,項逸握槍的手感到微微一震,馬的去勢卻絲毫未減,彷彿他根本不願意與閻行交手一般。

閻行驟然瞬閃至項逸的身後的突襲一擊,正是瞄準了下肩胛,最難防禦的死角之一。面前的這個敵將武力超卓他是知道的,也並沒有期望能將他一擊必殺,但這一擊竟然連他的速度也沒有絲毫減慢,卻是閻行沒有料想到的。

就是這一擊不中,令得閻行稍稍愣了一愣神。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項逸已經直衝向前而去。

「想殺韓遂麽……雖然我很討厭他,但此時此刻,他還不能被你殺掉!」閻行一咬牙,人在半空中再度一閃,繼續撲向馬背上的項逸。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後頸。

項逸卻似乎後腦杓上長上了眼睛一般,人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向左一偏,堪堪讓閻行的一刺自頸邊擦過,同時霸王橫揮向幾乎已經貼住他脊背的閻行。

儘管因為距離過近,槍刃無法掃到閻行的身體,但他依舊不敢讓槍桿碰到自己。方才馬玩的死已經讓他很清楚這個武將手中槍的威力。即便只是奪來的普通長槍,都能一擊擊斷馬玩的腿骨,更不用說他手中握著的這柄巨大得不像話的奇形長槍了。看著那鎏上金沙的暗沉槍桿,閻行毫不懷疑自己的身體如果讓它碰上,會被輕鬆地凌空擊成兩段。

第三次瞬閃,閻行避過了這一槍,不過也喪失了一次再度追擊的機會。就在這片刻的時間之內,項逸已經衝到了韓遂面前。

閻行……竟然沒有攔住他!

韓遂眼睜睜地看著項逸領著四十一騎,一路突破了馬玩率領的千人隊阻擊,輕易擊殺馬玩,又擋下了閻行的兩擊,衝到了他的面前。

好快!

自從步兵陣線中出發開始,他的速度竟然沒有絲毫的減慢。

風馳電騁,當者披靡。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呂布?

韓遂瞪大了眼睛,望著這個已經殺到自己面前的武將。不……他年輕的面孔,以及手中所握的暗金色長槍,都說明了他絕不會是那個應該已經年過三旬,以手中方天畫戟揚名天下的飛將呂布。

但他竟然也是那麼強,一千名騎兵再加上閻行,竟然不能讓他的腳步慢下分毫。

那……他究竟是誰!

望著揮向自己頸項的長槍,帶著永遠得不到回答的疑問與驚訝,韓遂的眼前閃過了一片漫長的漆黑。

韓遂,授首!

而此時,距離他得到整個涼州還不足區區十日。

而直到他死,他也沒有弄清楚,自己面對的敵人究竟來自何方。

……

四周的西涼步卒只是冷冷地站在那裏觀望著,沒有人上來阻攔,但也沒有人試圖逃跑。彷彿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項逸一槍斬下韓遂的腦袋,看著它咕嚕嚕地滾在地上,嘴角滑過一絲冷笑,扭頭望向背後已經停下動作的閻行:

「怎麼?為什麼不上來為你的主公報仇?」

「他不是我的主公。我也不是為他殺人。」閻行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漠然,冷淡得如同清水一般。

項逸這時才有心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年輕人。他的身材不算太高,但卻瘦得驚人,這才令得他看起來顯得相對於實際的身高要高挑得多。他的臉上帶著一股冷漠而孤寂的神色,嘴唇緊緊地抿著。即使在望向別人的時候,也總是低著頭,使得深陷眼窩中的眼睛看起來陰鶩異常。

項逸還注意到,他握著匕首的右手之上,紋著一個暗紅色的字——

朔。

項逸眉尖微微一動。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字似乎並不只是普通的紋身而已。

此時那被派往攔截項逸的一千騎兵,已經看見了韓遂的死,紛紛一鬨而散,四處奔逃而去。而正死死攔截著四隊近衛騎兵的羌騎也被影響,向著戰場之外潰退而去。

四十名河內兵在項逸突破了馬玩所率領的一千騎兵之後,便放棄了突破,而是奮力地在其中絞殺起來,阻止他們的回援。

他們雖然盡皆身上帶傷,卻奇跡般地沒有一人陣亡,此刻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勒住馬靜立在原地,遠遠眺望著遠處一萬西涼士卒之前的項逸與閻行。

出發之前,項逸就告訴過他們,將戰之時,不要他們插手。

項逸將閻行上下掃了兩眼,這才開口問道:「不是你的主公?那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閻行緩緩搖了搖頭,用那雙眸子緊緊項逸:「你不需要知道。告訴我,韓遂已死,你們下面打算把他的家屬怎麼辦?」

項逸皺起了眉頭,打量著面前這個瘦削青年:「你很關心這個麽?兩軍交戰,禍不及妻兒,婦孺的命我們不要。」

「那好,至少現在我沒有與你交手的必要了。」閻行點點頭道:「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若是以後有人要為韓遂報仇,我依然會來殺你。」

「好。」項逸雖然奇怪於面前的閻行為何在韓遂死後便失去了與他繼續交手的意圖,以及那個『有人』究竟是指何人,但也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問緣由:「你若要來,我等著你。」

「那就這樣吧。」閻行收回匕首,在空地上一閃而沒。

「等等!」

項逸方一開口,原本瞬間消失的閻行又鬼魅般閃回,重新出現在原來站立的地點,就連衣角也依然低垂著,彷彿從來沒有移動過一般。

「改變主意了?」閻行緩緩又自腰間抽出了那柄匕首:「那麼來吧。」

項逸擺了擺手道:「不,我現在沒必要和你打。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右手手背上的那個字是胎記還是紋身?」

閻行低頭望了望自己手背,搖頭道:「都不是。以前沒有的。」

「以前?」項逸腦海間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你所謂的以前,是不是十餘天前,你得到瞬閃的能力以前?」

閻行驀然抬頭,雙眼中浮現出一道異色:「你怎麼知道我的能力是新近得到的?」

項逸淡淡道:「猜的。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和你一樣,突然得到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能力。只不過,他的能力不是瞬閃而已。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發現自己能力的那一天,也就是西京事變,呂布殺掉董卓的那一天。」

閻行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惑:「沒錯……那麼說你知道這個字的來歷?你說的那個人,手背上也有同樣的字?」

「不。我不知道。」項逸緩緩搖了搖頭:「我沒有見到那個人。希望以後我還能見到他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知道這個字,還有你能力的來龍去脈。」

閻行低下頭想了想,搖頭道:「現在不行。我還有必須要去見的人。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下一次你我見面,不管我是不是為殺你而去,我都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好,那麼你去吧。」項逸點了點頭道:「記得你我的約定。」

「嗯……」閻行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項逸。霸王項羽的項,絕倫逸群的逸。」

「好名字。」閻行一直冷淡而沒有表情的臉也略微帶上了點笑意:「我的名字,馬超應該已經告訴你了。那麼,下次再見了。」

隨著話音落下,閻行再度自原地消失。

看看空無一物的平地,項逸笑了起來:「真是有意思的傢夥……那麼……下次再見了。」

語畢,他轉頭望向身後依舊靜立著的一萬西涼步卒。

「都是漢人麽?」

靜悄悄一片,沒有人開口回答。

「韓遂已經死了,你們自由了。想回家的,就各自回家。願意加入我們的,到西平來。」

簡單的一句話說完,項逸一騎絕塵,向著西平馳去。

————————

「什麼!你怎麼會就這麼讓閻行跑了!」

馬雲鷺怒氣沖沖地瞪著項逸,漂亮的大眼睛裏露出的凶光似乎要將項逸整個吞掉。

「因為如果他不想和我打,我也留不住他。沒有人可以留住他。」項逸斜斜瞥了一眼氣鼓鼓的馬雲鷺,冷冷道:「如果你覺得他必須死,那麼自己去找他吧。」

「你!」馬雲鷺重重哼了一聲,卻始終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當日閻行與馬超的一戰,她在陣後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項逸說得是實情。況且即便閻行不跑,她對上閻行也只有送命的份。

「可惜沒有親手殺了韓遂?」項逸不理癟著小嘴的馬雲鷺,對著一旁悶不做聲的馬超道:「閻行說過了,等他辦完事之後,如果有人要為韓遂報仇,他會回來找我。如果到時候你的傷好了,就由你出手吧。」

「不必了……」馬超嘆了口氣,緩緩道:「你在一旁有閻行攻擊的情況之下,能夠殺了韓遂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怎麼還敢奢望太多?況且……我馬家敗亡,也不該算在閻行的頭上。聽你所言,似乎他也不打算為韓遂賣命。既然韓遂已死,也算報了仇了。」

「能這麼想……很好。」項逸點了點頭道:「那麼韓遂已死,金城與姑臧應該是唾手可得。下一步,就向那裏進發吧!」

「對了……那麼西平呢?這裏的城牆已經失去了防禦的作用,我們需要放棄這裏麽?」馬超皺眉問道。

那一段轟然到達的城牆,出自元直的手筆。

在韓遂軍到達之前,利用這兩天時間將整段城牆盡數自底部挖空。黃土夯成的城牆,只要花費上一定的時間,就可以輕易挖穿。同時再在城牆之下用木柱支撐起來。雖然從外面看來依舊是完好無損的城牆,但其實已是搖搖欲墜。

而木柱的假設也經過了元直精心的計算,使得在敵軍到達城牆下之後,能夠讓己方的騎兵以反方向平治拉動牽在木柱之上的繩索時,能夠簡單地將受力全部轉移到向著城牆外側的方向。

讓韓遂自以為算準了己方的行動而擺出針對性的陣型,恰恰正是元直的計策本身。

「若是孔明那傢夥在這裏,他一定不會同意我這麼做的。」這是元直望著被逐漸掏空的城牆時的感嘆

「他不久就要到了吧……這也是你最後一次用這樣行險的計劃了。」項逸也微笑著道:「那個謹慎的傢夥排斥一切被他認為『瘋狂『的行為,不得不說,他還真是我們三個人中最乖的那個乖寶寶呢。」

「本來他也是我們中最膽小的一個嘛……」元直面上露出了壞壞的笑意……

「在你們的心目中,城牆很重要麼?」項逸做出了一個貌似疑惑的表情望著馬超:「你們西涼的城牆都是這麼低矮粗劣,我還以為你們不在乎這種東西呢。」

「但那也不能完全沒有城牆啊!」馬超急急分辯道:「再矮再破的城牆也是城牆,也可以阻擋敵兵的長驅直入!留下了那麼大的缺口,那也太輕率了!」

項逸站起身來,望了望身周的眾人,以低沉的嗓音緩緩道:「城牆,只不過是防禦的工具而已。真正參與戰爭的,是人本身。沒有一座城池是僅僅依靠高大的城牆與寬廣的護城河就能夠防禦敵人的進攻的。所以,我不信賴什麼城牆,隻信賴人。」

「人就是城,人就是牆,人就是護城河!」項逸的聲音如雷鳴般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但是……」馬超想了想,質疑道:「我們沒有足夠的人……連番征戰,近衛軍的騎兵與步兵現在已經不到兩萬了吧?僅僅這樣的數目,守備一座城還可以,但接收了金城和姑臧之後,恐怕還不足以支撐三座城市的防禦。」

「現在我們暫時還不必擔心那麼多。韓遂已死,呂布應該也不會進攻我們。那麼……我們的威脅隻餘下那些周邊的羌人部落。不過此時最最難捱的冬天已經過去,他們應該在忙著放牧牛馬,沒有功夫來對我們進行襲擾。我們至少有半年的時間可以用來擴軍備戰。等我們的準備工作結束之後……」

項逸的臉上露出了殘忍……不,應該說是猙獰的微笑:「我會讓這個即將被征服的民族知道,漢人並不像他們所想像的那樣軟弱可欺呢!」

「什麼!」馬超瞪大了眼睛,被項逸的話驚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你打算和羌人全面開戰?這不是開玩笑吧!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和我父親以及韓遂一樣,繼續與那些部落保持友好的關係,這樣才能求得他們的幫助……畢竟我們真正的敵人應該是東邊的諸侯不是麽?」

「當然不是。」項逸依然在微笑,但那微笑的表情幾乎可以用邪惡來形容:「我曾經立志要給這個天下帶來安寧與平定,讓所有的人都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但是……我從來沒有認為那些塞外的異族也包括在這個範疇之內!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但是那些只知道逐水草而居,衣獸皮,冠羽毛的夷狄們有什麼?」

項逸越說越激動,雙眼中流露出的殺氣濃得有如實質:「每當春夏水草肥美之時,他們去放牧,而一旦到了寒冷的冬天,牲畜沒有了食物,便理所當然地南下對我們漢人大肆劫掠。可笑的是,漢朝竟然還一直以『和親』為美名,將冠以宗室頭銜的宮女,甚至乾脆就將貨真價實的公主嫁入匈奴。聯姻?將公主送去作為敵酋的洩慾工具就叫做聯姻?和平?真正的和平只有依靠戰爭來獲得!老一代的單於死了,我們的漢人女子還要繼續接受他的兒子們的凌辱,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是我們泱泱華夏最大的恥辱麽!」

「你看看西平城裏的景象、那些食不果腹,面黃肌瘦,連一件完整的衣服都穿不上的人們!馬超,我不知道金城和姑臧是什麼樣的,不過作為馬家少主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涼州的漢人,只不過是羌人們放牧的另一批羔羊而已。每到冬天,他們便會來這裏收穫他們的所得,無論是錢財,還是食物,甚至是女人!同時,還要屠殺掉那些敢於反抗他們的漢人,以便自己的牧群中隻保留著那些乖乖聽話的你牛羊。馬超!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這都是我的杜撰!!」

面對著項逸聲色俱厲的面孔,馬超的額頭上滲出了大粒大粒的汗珠,不安地低下了頭:「不……你說的沒錯……」

項逸繼續逼視著馬超,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面前左右晃動著:「所以,如果我還想要從羌人那裏得到他們援助的騎兵,就必須開放我的城市,奉獻出我的子民,來供他們任意地燒殺搶掠,對不對?呵呵……或許你的父親願意,或許韓遂願意……但是我項逸——不!願!意!」

「我會讓他們驚恐地,一旦覺醒時,原本被他們看做羔羊的漢人,將會露出鋒利的爪牙,變成比他們更加殘暴而強壯的獅虎。」

「讓他們……那些夷狄們變作羔羊,否則,就讓他們滅絕吧!」

「不然,我怎麼能為我中國子民帶來安寧平定的生活呢?」

元直默默地望著慷慨激昂的項逸,目光中同樣燃燒著衝天的火焰。

「果然……在先生那裏就一直為本朝……不,應該是漢朝的所謂和親政策憤憤不平的你,終於得到了發泄的機會了啊!」

「我現在還記得,先生教到漢書之時,你是如何為陳湯的那一句豪言而折服的。那時的你,就曾立志要立下比陳湯更大的功績呢……」

「沒錯……」項逸向前伸出手,緩緩握成拳頭,似乎是要將什麼東西握在掌中一般:「陳湯那一句『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實在是深得我心。雖然現在漢朝已經結束了,但中國仍在,華夏仍在。所以,我要讓夷狄們永遠記得這一點……」

「不管中原大地到了什麼朝代,這一句話永遠有效:犯華夏者,雖遠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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