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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燎原》天火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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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有多少部隊了?」

第一次會議正在召開,屋內坐著的,是目前掌控西涼的項逸集團幾個核心權力人物——項逸、元直、韋開、馬超,還有剛剛來到西涼的孔明。而水鏡先生卻沒有出現在這裏。

三天前,他已經離開了西平。用他的話說,項逸他們現在已經不需要他來指導了,就讓他悠閑地四處旅行,度過餘下的時光吧。儘管項逸和元直都十分不舍,但終究還是拗不過他,隻得恭送指導了他們成長的老師離開了涼州。

「居然有自己有多少兵力都不知道的主公……這樣的傢夥倒還真是少有……」元直在嘴裏咕噥著,向著項逸翻了個白眼。

「在韓遂敗亡之後,他餘下的那些步兵們大部分都紛紛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不過我們已經在三座城內都貼上了告示,對城內居民闡明了我們募兵的待遇和條件,所以不少韓遂麾下的士兵又重新握起了武器加入了我們的陣營。畢竟我們提供的軍餉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優厚的條件了。現在的兵力一共是步兵三萬五千人,但是騎兵依然只有七千之數。畢竟那些羌騎兵們散去之後,都是回歸了自己的部落,不可能來投靠我們。而儘管在西平一戰之後俘獲了一批戰馬,但因為騎兵的訓練周期太長,所以我們自己短期內也難以加以整補。」韋開馬上站起身來,向著項逸答道。

「坐下說話,這裏沒有人需要站著。」項逸向著韋開擺了擺手,隨後皺眉問道:「三萬五千……那麼說我們現在已經招募了兩萬新兵?」項逸皺了皺眉頭:「這樣的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一點?我們本來就不能給他們提供和近衛軍同樣的製式武器與盔甲,再加上那麼高的新兵比例,會不會反倒影響了戰鬥力?」

「短期內肯定是會有影響,但是問題應該不大。畢竟我們暫時不會有什麼仗要打。」韋開想了想,謹慎地回答道:「一萬五千近衛軍中,我劃出了五千人與新兵打亂混編。老兵與新兵一帶四的比例,在訓練中應該是足夠了,如果在秋天的時候才需要與羌人作戰的話,那麼到時候差不多也可以訓練完成了。而餘下的一萬近衛軍,我則不打算再動,讓他們保持純粹,算是我們最穩定的一支精銳力量吧。只是……在裝備這一點上有點棘手,畢竟西涼這裏沒什麼大商家,冶鍊業也不發達,要統一裝備只怕不太現實。」

「嗯……這樣說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項逸點了點頭,轉頭問向馬超:「你久居西涼,能確認羌人在秋冬來臨之前都不會進犯麽?」

「肯定不會!」馬超自信滿滿地回答道:「對於羌人來說,牧牛牧羊才是他們的生活方式,只有在確定自己的食物不夠消耗的情況下,才會進犯我們漢人的領地進行劫掠。春夏時節的放牧對他們來說,要比劫掠更為重要。」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涼州的漢人們比他們更窮,光靠打劫是填不飽自己的肚皮的吧?」元直冷笑著插口道:「如果這裏的漢人們擁有的財富是現在的十倍,你認為羌人們還會隻把劫掠當成自己的副業麽?」

馬超臉上一熱,訕訕地說不出話來,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卻沒想到元直這麼直白地揭露了出來。

「那麼,我們還有大約半年的時間。」項逸沖著元直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韋開,這半年裏,你能把這些新兵訓練成什麼樣子?」

韋開搖了搖頭:「光靠訓練是沒有用的,新兵再訓練也永遠只是新兵。只有當他們上過戰場,流過血,殺過人,才會產生截然不同的質變。況且再加上裝備的差距,他們絕不可能達到近衛軍這樣的素質。不過至少我可以保證的是,他們不會再像原來一樣,只要稍一與敵人接觸便馬上崩潰逃亡,而且只要經歷過一次戰鬥,就能迅速地成長起來。」

「具體點吧……」韋開說得依舊不是那麼清楚,項逸乾脆換了個說法:「半年後,讓這些新兵在列陣的情況下正面迎接近同樣數量的近衛騎兵的衝擊,告訴我結果會是怎樣的?」

韋開閉上眼想了想,答道:「如果是在平地上的話,近衛騎兵在損失一成之後可以擊潰他們。」

「那就夠了。」項逸看起來對這樣的結論還算滿意:「現在的近衛騎兵已經比之前在長安城內時要強上了許多。在數量相當的情況下,能讓他們損失一成已經是不錯的戰績了。至少在當年的關東聯軍內,絕大多數的部隊也不過是這個素質。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另外……孟起,說一說你對騎兵的看法!」

馬超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項逸的意思:「……什麼叫做對騎兵的看法?」

「呵呵,可能是我沒說清楚吧……」項逸笑了笑,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什麼樣的騎兵,應該是我們下面的主要發展方向?是呂布鐵騎那樣全副重甲的重騎兵,還是犧牲一部分防護以換去更大機動性的輕騎兵?又或者是像羌人一般,以弓箭為主要武器的弓騎兵?」

馬超點點頭,隨後仔細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我只能說,前兩者各有各的長處,但可以肯定的是,弓騎兵這個想法絕對是不現實的。」

「哦?為什麼?」項逸饒有興趣地望著馬超,質疑道:「但是當日在關東聯軍時,呂布在虎牢關下的第一戰,就是以弓騎兵的箭雨擊潰了方悅的步兵,隨後再揮軍掩殺過去。兩萬五千人一戰潰敗,最後只有不到八千人從那場屠殺中逃了出來。為什麼你反倒覺得弓騎兵是不現實的?」

「對於出身西涼的我,至少該對騎兵了解得更多一點吧?」馬超雖然沒有再提什麼名門、世族之類的詞語,但言談間很明顯還是有著那麼一份自傲:「呂布的鐵甲騎兵只有那麼一支,我沒有見過,不敢妄下評論,所以對於輕騎重騎的優劣不好發表意見,但我卻是從小看著羌人的弓騎兵長大的。」

「羌人,是一個全民皆兵的民族。他們的男子在學會走路之前,就已經懂得了騎馬。他們的人生中,騎在馬背上的時間要比躺在床上的時間還要更長。對於這樣將騎射刻印進自己靈魂中的民族,要建立弓騎兵自然是很簡單的事情,但對於漢人來說,要在顛簸不停的馬背上僅以雙腳操控戰馬前進的方向,同時還要以箭矢準確命中目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做到這一點,需要花上漫長的時間去訓練,這是漢人永遠無法與馬背上長大的羌人相比的。如果說是騎射部隊,那我倒覺得可以單手發射的弩騎兵的戰鬥力要更強一些。但是要裝備上弦更困難,射程更短,同時造價還要更高的弩機,同樣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而呂布……那情況又是不同的。首先,他的威勢實在太強,強到了僅僅是這兩個字就足以在士兵的心目中留下難以磨滅的恐懼。其次,那一戰發生在黑夜之中,黑暗本就容易加深人的恐懼,讓士兵更容易潰逃。我想如果在那一戰後有人去檢驗戰場之上留下的全部屍體的話,一定會發現真正身上插著羽箭倒下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真正最大的傷亡,還是在他們崩潰之後遭受的追擊。先前的弓箭射擊,只是起到了一點輔助作用而已。」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項逸點了點頭,望向一旁的韋開:「你的看法呢?」

韋開點點頭道:「我同意這個說法。馬背上開弓射擊要比站立時難上百倍。如果說呂布的鐵甲騎兵在擁有天下無敵的正面突擊能力的同時,還都是合格的弓箭騎兵,我覺得這絕不可能。況且,為弓騎兵裝備上鐵甲,也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鐵甲必定會大幅降低部隊的機動性,而一支失去了速度的弓騎兵,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好吧,那麼就排除掉弓騎兵這一選項吧。至於是重騎兵還是輕騎兵……」

「那還是很遙遠的問題吧……」元直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項逸的話:「連馬都沒有,談什麼重騎兵還是輕騎兵?至少也應該在解決了羌人之後,再來考慮這個問題吧?難道你在連米都沒有的時候,就在考慮是煮飯還是熬粥了麽?」

「好吧……那就以後再說好了……」儘管被元直打斷,項逸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道:「下面是關於韓遂軍俘虜的問題。西涼八部中,成宜、張橫、馬玩三人先後死在我的手裏,侯選在西涼落城的時候喪命,程銀在指揮攻城的時候被壓死在崩塌的城牆下。餘下的三人裡,梁興在金城陣亡,只有李堪與楊秋二人被我俘虜。此二人是用……還是殺?」

「只有這兩人麽?韓遂的兩個兒子居然那麼硬氣,一直負隅頑抗到了最後?」馬超訝異地問道:「我可是聽說那兩個傢夥都是廢物來著。」

「他們投降了。」項逸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不過我覺得斬草要除根,所以當場就把他們殺了。」

馬超不禁暗暗抽了一口涼氣。面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令他難以捉摸。

對於元直隨意到近乎不恭敬的玩笑,他可以完全不在乎地一笑置之。他可以很親切地告訴自己,他是自己的同伴而不是主公。聽元直說,他在關東聯軍時甚至可以為一個素昧平生的死去將領,孤身犯險,單騎衝到虎牢關的城頭下去搶回他的首級。

而他卻也會在狄道一戰中,親口下令將山谷內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敵人盡數燒死。會在韓遂的兩個兒子已經投降之後,依舊將他們盡數斬首,僅僅只是因為覺得斬草要除根。

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做?」項逸似乎看出了馬超的疑惑,開口道:「還是僅僅單純地覺得,我這樣做太過殘忍?」

馬超一驚,抬起頭望著項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不用緊張,你會想不通也是正常的。」項逸淡淡地笑了笑,讓馬超的心裏寬慰了許多:「殺俘在你看來,是違背你的道德的吧?對我來說,一樣是如此。」

「但是……我所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更多的與我綁在一起的人們。元直,孔明,韋開,還有那些追隨著我的將士們,甚至……也包括你和你的妹妹。如果對我來說,殺掉一兩個敵對的人會更為有利,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去動手。不管他是否已經向我們投降了。」

項逸望著馬超,語氣溫和地繼續道:「狄道那一戰,我縱火焚盡了被堵在谷中的千餘騎兵。但如果換了你,你會怎麼做?我沒有時間再去解除他們的武裝,那樣的話,勢必會浪費不少的時間,並且拖延我接下來的行軍速度。當時我的手中只有八千騎兵,如果韓遂在那時追擊到了我的身後,該怎麼辦?我也不可能放走他們,那樣的結果只能是讓他們再回到韓遂的陣營中,並且再一次走上戰場與我為敵。或許下一戰多出了這千餘人,戰場上就會出現不一樣的結果。」

「那……那韓遂的兩個兒子呢?他們只是兩個廢物而已,而且已經投降了,難道這樣的人你都不能放過麽?」馬超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開口質問起來。

「你怎麼能夠保證他們真的是兩個廢物?」項逸笑了起來:「楚莊王三年不飛,一飛衝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他們中若是有一個楚莊王呢?勾踐敗於夫差,忍辱負重,臥薪嘗膽,歸國之後,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三千越甲終吞吳。他們中若是有一個勾踐呢?韓信少年時鬱鬱不得志,受亭長之欺,忍胯下之辱,最後卻能成就不世軍功。他們中若是有一個韓信呢?」

馬超囁嚅著嘴唇,已是說不出話來。

「雖說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但……你現在的確還只是個孩子。」項逸微嘆一聲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簡單地用『道德』或『非道德』來判斷的。我曾經也有過和你一樣的階段,不過現在,我已經想通了。」

「那麼……如果韓遂還有個女兒的話,是不是為了斬草除根,你也要把她給殺了?」

說出這句話的人,卻不是馬超。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個人影已經悄然出現在了牆角的陰影處,正對著項逸的背後,抱著膝蓋靜靜地坐在那裏。

方才的那句話,正是出自他的口。

「閻行!」馬超已經第一個站了起來,雙目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死死盯著角落裏的那個男人。

「當然不會。」項逸輕輕笑了笑,沒有轉過身來,就這樣背對著那個人影回答道:「閻行,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婦孺的命我不要。」

那個人影已經緩緩站了起來,瘦削的身形,深陷的眼窩中黯黑一片,滿面冷漠與孤寂。

「你說過你會回來找我的,果然沒有食言。」項逸這時才轉過身來,打量著閻行,隨後又笑了起來:「我突然覺得,依你的能力,似乎做刺客要比做武將適合得多。」

「我只會正大光明地殺人。」閻行不屑地吐出這樣一句話,緩緩搖了搖頭,依舊站在牆角的陰影之中,低垂著頭,隻留一絲目光斜斜向上望著項逸。

「那還真是可惜了。」項逸點點頭道:「你曾經說過,如果有人決意要為韓遂報仇,你還會再來殺我。那麼……你今天來是要殺我?」

「不是。」閻行這一次連頭都沒有搖:「她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對她來說,那個人……那個人死掉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來,只是兌現我的承諾,告訴你想知道的那些事。」

「你很重諾。」項逸笑了笑道:「那麼,你是要在這裏說,還是打算跟我單獨談談?」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在哪裏說都是一樣的。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和你打一場。」閻行說出的話卻讓屋內眾人一愣。

「行。」沒有問為什麼,項逸倒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那麼出去吧,屋外地方比較大。打完之後,我就可以知道了吧?」

「我在屋外等你。」閻行點了點頭,隨即一閃身,消失在了眾人的目光之下。

當項逸推開門走出去時,閻行已經站定在了屋外的空地上,靜靜地等待著項逸。

「稍等片刻,我的兵器此刻不在手邊。」項逸沖著閻行解釋道:「你可以先坐下休息一會。另外,要給你換把武器麽?」

「不必。」閻行吐出兩個字,隨即便就這樣站立著閉上了眼睛,絲毫不理會周圍眾人。

不多時,一名河內兵已經扛來了項逸的霸王。沉重的槍身即便是扛在身上,也把他的步伐壓得沉甸甸的。而項逸卻只是輕鬆地單手握住槍桿,就將它輕易地抓了起來。

庭院方圓十丈,用作兩人間的打鬥已經足夠了,其他人都已經散落在了庭院的周圍,或緊張或輕鬆地關注著場內的兩人。

「將我擊敗的那個人……閻行。項逸,你能戰勝他麽?讓我馬孟起來看看吧!」馬超目光死死地盯著兩人,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若不是頸傷還沒有完全恢復,他便要開口請戰,讓閻行先跟自己再打上一場了。

「那麼,開始吧……」項逸隨手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霸王,目光炯炯地望著面前的閻行:「讓你先攻。」

閻行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自懷裏掏出了那柄匕首。下一刻,再一次詭異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除了馬超之外,其餘人都是第一次在那麼近的距離看見他的異能。

上一次交手,項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殺掉韓遂上面,僅僅只是擋住了閻行的三擊而已。而閻行在韓遂被殺之後,也奇怪地沒有再繼續戰鬥下去。

而這一次,項逸才真正地要面對閻行那神出鬼沒的身法,和無孔不入的刺擊。

閻行不停地在項逸的四周閃爍起來,但卻沒有馬上發起攻擊,只是要用自己的瞬移擾亂項逸的心神,讓他開始急躁,開始疏忽起來。

而項逸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甚至連脖子都沒有隨著閻行的移動而轉動,手中的霸王也沒有一絲顫抖。

如果說閻行是一陣迅猛絕倫的狂暴颶風,那麼項逸就是巍然屹立在暴風之中的巨岩。

颶風就是再猛再狂再暴,又怎能讓巨岩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終於,先行忍耐不下去的還是閻行。下一次閃耀,閻行已經出現在了項逸的頭頂。

閻行的瞬閃,不僅僅可以控制自己出現的位置,甚至連出現時的體位也一樣在他的掌控之下。明明上一刻原本是正面朝著項逸,但瞬閃過後,他卻是整個人面朝下地出現在了項逸的頭頂上方。

匕首輕輕刺向項逸的脖頸,並不快,因為那根本沒有必要。閻行出現的位置,離項逸已經不足一尺。只要手腕輕輕一動,就可以輕易劃破項逸的大動脈。

然而項逸的反應能力卻要遠遠超過閻行的想像。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約略一偏頭,匕首堪堪自頸部的皮膚間劃過,離開項逸的動脈不過只是一根髮絲的距離。

隨即項逸手一擰,霸王的槍尖自下而上挑向頭頂的閻行。

然而閻行的閃耀速度,卻更要快過項逸手中長槍。當槍尖掃中閻行身體所在位置時,他卻已經又消失在了原地。

「下面!」

自天而地,閻行剛剛自項逸的頭頂消失,就又出現在了項逸分開的雙腿之間。槍尖此刻仍舊在上撩的過程當中,強大的慣性讓項逸根本來不及回援。

閻行的匕首瞄準的目標,是項逸的胯下。

項逸一邊抬起右腿,一個內側屈膝,撞向閻行握著匕首的手。

眼看項逸的膝蓋就要狠狠撞上閻行的肘關節,只要輕輕挨上,閻行的右臂一定會馬上折斷。然而閻行卻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間再一次瞬閃開來,躲過了這一擊。

「好快……即便進入了攻擊位置也會馬上被反擊啊!」閻行閃出了一丈多遠,停下了身形,緊緊皺起了眉頭望著項逸。

「這個人……沒有死角麽?」閻行在腦海中不停地計算著,尋找項逸的破綻,然而看著面前這個氣度淵停的男人,竟是找不到一個能突入的角度。或者說,即便找到了,也會在瞬閃之後馬上遭到反擊。

然而項逸的感覺卻也是一樣。閻行的速度太快,而且每一次出現的位置根本沒有規律可尋,快到讓他完全無法捕捉到他的動作。

如果僅僅只是速度的原因,那麼即便再快,閻行在移動時留下的軌跡也會是一條線。只要這樣,項逸就有機會抓住他的動作,提前判斷出他的動向,將他截下。但閻行移動的方式卻是周圍空間中的一個個點,完全背離了物體運動的常識。

「到底該怎麼抓住他?」儘管閻行與他這一戰並非死鬥,項逸也不想在這裏輕易輸掉。

「到底該怎麼擊中他?」閻行也同樣在心中暗暗想道。他那雙冰冷的雙眼死死盯著項逸,彎下了身子,手中的匕首輕輕左右滑動著。

無聲無息地,閻行再一次發動了瞬閃,只不過這次的目標卻不再是項逸,而是換成了……他手中的霸王。

「那柄槍,只要封住他手中的那柄槍就可以了!」儘管是如此沉重巨大的一柄長槍,在項逸的手中依舊轉動如風。儘管閻行的瞬閃已經超越了單純的速度,但當他出現在敵人身周,開始攻擊之時卻是無法移動的。若是只求擊中項逸,那麼項逸的長槍同樣也能夠揮中他的身體。

一柄普通的匕首,若不是刺中心臟、大腦這樣的要害,是不可能造成一擊致命的傷害的。而以項逸手中那柄巨大得駭人的長槍,只要讓它掃中自己的身體,無論是哪個部位都會輕易粉碎吧……

「先來對付那柄槍吧……只希望不要被他發現我的那個秘密就好了。」

閻行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重新展開了攻擊。

當項逸發現閻行消失在原地之時,馬上就展開了全部的注意力,在那一瞬間鎖定閻行的位置。正當他渾身肌肉盡數繃緊的時候,卻看到閻行沒有出現在他身周能夠攻擊到他的地點,而是出現在了自己槍尖之上,離開地面有著一丈二三尺的地點。

片刻之間,閻行已經伸出了左手,握住了霸王槍頭下緣的部分,隨即手輕輕一松,整個人倚上了槍身,順著槍身向下滑去。而他右手中的匕首,則僅僅貼住了槍桿,隨著他人下落的去勢滑向項逸握槍的雙手。

隕鐵的槍桿之上鎏上了點點細小的金剛砂,使得整個槍桿都泛出暗金色的同時,也加大了與手的摩擦,防止脫手。此刻在閻行下滑的同時,匕首與金剛砂也重重蹭在了一起。一陣刺耳的尖銳摩擦聲頓時響徹在場所有人的耳膜,而那匕首與槍身交接處,則爆起了大團大團的火星,將項逸和閻行兩人的臉都映照得通明。

一張彪悍而堅毅的臉,雙眼之中燃燒著興奮與渴望的火焰。

一張漠然而冷酷的臉,就連雙眼裏射出的也是冰冷的寒光。

「撤手!」閻行口中輕輕喝出這一聲。

照那匕首削去的去勢,若是項逸不撤手,的確馬上就會被刃鋒削去十指。

「真的要撤手麽?」馬超的瞳孔一陣收縮,手心已經沁出了汗珠。若是換了他自己在場中碰上這樣的局面,那手中槍是必丟無疑了。該如何破解這一招?項逸能不能破解這一招?

「嗚……太快了……要不行了!呀~~~~~」馬超的思路被又一聲呻吟般的叫聲打斷,又是元直……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怪異,聽起來似乎帶著一絲……柔媚?身旁的孔明臉上依舊帶著他那終年不變的平和微笑,只是側頭看了看元直一眼。

「哼……似曾相識的一幕,只不過攻守的雙方換了過來而已。那麼,就讓我試試那一招吧!」

項逸嘴角稍稍一彎,臉上露出了興奮的微笑。絲毫不顧那帶著無數火星急速滑落的匕首,輕輕一抖手,一股大力的震波自手腕傳到了槍桿之上,再沿著槍身向上傳去。

「來看看,那個人對我用的那一招,在你的身上有沒有效果吧!」

製作呂布畫戟星殞,與項逸手中長槍霸王的,都是同一塊隕鐵。並州鑄兵大師蒲齊打造的這兩柄兵刃,都帶著那隕鐵的奇異性質,明明是堅硬異常的金屬質地,同時卻又帶著良好的韌性。這使得星殞與霸王雖然都是沉重鋒銳的重型長兵器,但卻同樣擁有一定程度上的彈力。那輕輕一抖手所帶來的震波,竟似被槍身放大了一般,越是向上,越是強烈。

隨著震波的上傳,火花大盛,原本尖銳的摩擦聲頓時變成了無數爆豆般的撞擊。那是在不停顫動的槍桿與緊貼著它的匕首之間的撞擊,令得在場的其他人都紛紛捂住了耳朵。而閻行原本緊握著霸王的另一隻手,也被高速顫動的槍身震了開來。

閻行原本一直冰冷的目光中,也終於出現了一絲訝異。本以為能夠鐵定讓項逸撤手的一招,最後的結果卻是自己被震開。

「要撤手的是你!」項逸吐氣開聲,上步擰腰,一轉手,卻沒有繼續攻擊,而是將霸王插入了地面之中,隨後奮力反手一揮,大片的泥土被剷出,在項逸的面前飛射開來,掃出了一個扇面。閻行,此刻正在這個扇面的覆蓋範圍正中。

儘管只是泥土,但看著項逸揮動長槍時的力度,與泥土飛射而出時帶起的破空聲,閻行知道,被這樣掃中依然會受傷。

再一次瞬閃,閻行已經繞過了項逸,出現在了他的背後,而項逸的長槍在揮出大片泥土之後,卻已經也同時掃到了自己身後。

「就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裏!」

剛一出現的閻行,此刻已經來不及進行下一次的瞬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項逸手中的霸王斬向他的腰間。

「大意了……要死麽?」閻行已經來不及躲避,只能儘可能地在空中扭動了一點身體,讓自己手中的匕首盡量橫在自己與槍刃之間。

不過……光是那閃著凌厲寒光的碩大槍頭,就已經大過了閻行手中的匕首兩倍有餘。就憑那凡鐵的匕首,能擋住霸王麽?

「當!」地一聲金鐵交鳴,閻行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並沒有死,長槍在空中揮動的過程中轉了九十度,以平面的槍背撞上了閻行的匕首。

儘管項逸已經減了不少力道,又是以槍背撞上閻行的匕首,然而閻行依舊在半空中被橫掃得飛了出去。

儘管沒有被槍刃掃中,但閻行已經如炮彈般被撞得飛了起來,幾乎要撞到了院牆。若是這一下再撞實了,那身上的骨頭只怕要斷上數根。

就在他的脊背已經快要接觸到院牆之時,閻行再一次奇跡般地在空中消失,回到了項逸身旁的地上,而原本身在空中時所攜帶的巨大慣性,也在一次瞬閃之後便完全消失。不過閻行此刻卻好像連站都無法站穩,單手撐地跪倒在了地上。

「整個右手都被震麻了……內臟好像也被輕微震傷了,不過幸好沒什麼大礙。這傢夥好大的力氣!」閻行喘了口粗氣,判斷著自己身上的傷勢。

「如何?」項逸輕輕一揮手,將霸王插在了地上,向著閻行走了過去。

「我敗了。」閻行依舊面無表情,望了望項逸,掙扎著站了起來,伸手微微揉捏了一下右臂:「看來當日即便我能與你交手,也阻止不了你殺韓遂了。」

「你只是為了驗證這件事,才要與我再戰一次麽?」項逸啞然失笑道:「你的能力雖強,卻隻擅攻而不擅守,要取人性命容易,要擋住別人卻難上加難。你就是再強上一倍,我也一樣有把握在你的護衛下取走韓遂的首級。只不過……我就未必能全身而退罷了。」

閻行聽見項逸說到自己擅攻而不擅守時,雙眼的瞳孔猛一陣收縮,但隨即馬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開口道:「那麼,你現在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了。」

「要在這裏說麽?」項逸擺了擺手,指向了屋內:「進屋去吧。」

閻行這一次沒有再使用閃耀,而是跟著眾人一起走進了屋內。

……

「想我先從哪裏說起?」

閻行依舊是一張死板的臉,不過雙眼之間卻有了些友善之意,抬眼望著項逸問道。

「就從,你發現自己的能力之前開始吧。」項逸想了想回答道:「我聽馬超說,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這樣一個人。在那一戰之前,你是什麼身份?」

「馬超沒有聽說過我?那太正常不過了。」閻行冷笑了一聲,瞥了一眼對面正死死盯著他的馬超:「他是堂堂的馬家少主,怎麼會知道這世上有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存在?我……只是韓遂軍中的一個小卒而已。」

「小卒?難道你是說……」項逸一愣,隨後皺起了眉頭。

「沒錯。就是和在西平城下被拉去攻城的那些步兵一樣,我原來,就是一個被強征入伍的步兵,一個完全沒有明天,不知道何時就會在戰場上送命的炮灰。」閻行的雙眼中透出了一股怨毒:「我們沒有軍餉,只有破爛的兵器和幾乎無法禦寒的衣物,甚至連足夠的食物都無法得到。我們不是戰士,僅僅只是韓遂的奴隸而已。當韓遂看著他的那五千步兵被活埋在城牆之下時,他有過一絲心疼或惋惜麽?沒有!對他來說,這些人命本來就是用來犧牲的!只要他們的死能給韓遂換來哪怕一點點利益,他就會覺得這是完全值得的!」

馬超也是一愣。他竟是沒想到,閻行居然是這般出身。一個炮灰一樣死不足惜的小卒,竟然能在戰場之上將他正大光明地擊敗,這話若是說給以前的他聽,只怕會讓他笑到崩潰。但此刻,他卻絲毫笑不出來。

「但是那一天……對,就是你所說的西京事變那一天,我變了。我不再是以前那個沒有什麼本事,只有一條隨時會被奪走的生命的步卒。那天晚上,因為飢餓,我偷偷跑到了騎兵的兵營裡,想偷偷弄上點東西填飽肚子。但是,很不幸地,我似乎沒有什麼做賊的天份。我被抓住了,然後是無止境的拷打與虐待……那些羌騎兵,原本就根本沒有把我們漢人當成人來看待,何況是……我這樣一個偷東西被抓到的步卒?」

即便只是重新回憶,閻行的聲音裡依舊充滿了無盡的憤恨:「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待我的麽?他們抓到我之後顯得非常開心,因為我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樂趣。先是毆打,不停的毆打……避開了我身上所有的要害,但卻通通招呼在了人體對痛覺最敏感的地方。他們沒有用兵器,因為他們害怕我死得太快,沒得玩了。等到那座營帳裡的所有人都打到滿意了之後,他們把我緊緊捆在一個木架之上,插在雪地裡當作……靶子!」

「你是說……射箭的靶子麽?」馬超張了張嘴,輕聲吐出了這個問題。

「那你以為還會是什麼呢?」閻行臉上的冷笑越發駭人:「他們甚至還在打賭,有誰能在一百步的距離內一箭射中我的下身……那時,我已經認命了,只求速死而已。但就在第一個人已經拉滿弓,箭要離弦之時,我突然感覺到了身體內的變化。」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的身體中有著奇怪的力量在流動,而且還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該如何運用那力量……然後,我看見了那個羌人手中的弓弦一陣顫抖,箭已經離弦向我飆射而來……」

「然後,我只是心念一動,就發現自己已經自木架上脫身而出,閃出了數丈的距離。而那個羌人的箭,已經釘在了木架之上。所有人似乎都傻了,直愣愣地望著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而我卻很明白,我得到了什麼樣的力量。似乎那是和我的力量本身一起出現在我的身體之中的。與此同時,我的手背上也出現了那個字。那個暗紅色的『朔』。然後我就知道了,這些羌人,他們都會死……」閻行高高昂起了原本低垂的頭,望著屋頂冷笑了起來。

馬超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原本眼中一直燃燒著的仇恨,也已經漸漸熄滅了下去。

「我的能力是瞬閃,這點你們都很明白了。在那種情況下,要幹掉那群猝不及防,還處在震驚狀態中的羌兵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他們大概有二十多個人吧,但卻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以前令我覺得強大得可怕的羌騎兵,現在卻脆弱得可笑。他們只會驚叫著四處扭頭尋找我的蹤跡,卻被我輕易地自背後割斷喉嚨。等到周圍帳幕裡的羌兵紛紛趕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殺光了那二十多人,離開了軍營……只要我想走,這個天下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那麼……你後來怎麼還會在韓遂麾下,還成為了馬家覆滅的直接原因?」項逸皺眉問道:「按照你說的來看,你不是應該深恨韓遂的麽?」

「當然!我當然恨他!怎麼可能不恨!」閻行死死咬著牙齒,那副樣子簡直是要吃人一般:「離開了那裏之後,我就找了個地方藏匿了起來,恢復體力。畢竟之前被那群羌兵折磨得太厲害,我需要休息。畢竟韓遂是不會憑空飛了的……當我確認了我的狀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之後,我開始了對他的復仇……」

「憑藉我的能力,要潛入金城實在太容易了。甚至連一個衛兵都沒有發現我。之前你說過,我更適合去做一個刺客而不是武將,對吧?」閻行對項逸道:「但是……我可從來不認為我應該去做刺客那種卑賤的職業,除了……為我自己向韓遂復仇!」

「但是我失敗了……」閻行深深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有仇恨,有無奈,還有柔情:「我沒有能下得了手。當我輕易地用匕首抹過門口兩個親兵的脖子,摸進了韓遂的房間時,看見的卻不只是一個人。在那個房間裡的除了韓遂,還有他的女兒……」

「你不會想告訴我們,你一見鍾情地愛上了韓遂的女兒吧?」元直苦笑著插話道:「這樣的橋段是不是太老套了一點?為什麼無論在什麼年代,什麼地方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沒錯!」閻行的話音嚴肅得像是在傳道:「僅僅只是一眼,我就愛上了韓遂的女兒……小舞。她簡直就是一個……一個天使!她的身上絲毫沒有遺傳到韓遂的陰狠與狡猾,她的眼睛裏只有無盡的純潔和天真!如果說傾城傾國就是美女的標準,那麼她……可以傾覆整個天下!」

「喂,項逸,你取回韓遂首級的時候我也見過,他那張臉看起來……不像是能生出那麼漂亮的女兒啊!」元直偷偷捅了捅項逸,擠眉弄眼地悄聲道。

項逸一巴掌抽回了元直的手指,狠狠瞪了他一樣。方才與閻行交手時的帳還沒有跟這個白癡算呢。

「韓遂只看了我一眼,就明白了我是要來取他性命的。但小舞她……她卻開心地拍著手,問我是不是會變戲法,為什麼可以突然出現在房間裡。她一點都不害怕我,反而纏著我問東問西,卻沒發現她的父親已經在她身後顫抖了起來。」

「莫非這女孩子智力異於常人……」元直偷偷小聲嘀咕了一句,幸好,閻行沒有聽見。

「看著她那漆黑的眼睛望著我,我竟然下不了手了。我發現我沒有辦法在她的面前殺掉她的父親……我……我竟然心軟了!」閻行長嘆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嘆自己不夠堅決,還是在嘆自己對小舞的動情。

「那……那後來呢?」馬超將上身緊張地伏低,伸著頭望著閻行,已經被他的故事深深地吸引。

「後來……我一咬牙,告訴了她,我為殺韓遂而來。然後她微微一愣,原本如花的笑靨頓時凋落了下來。她咬著嘴唇,倔強地望著我,但是我卻看不清她凝聚著的雙眼中藏著的,究竟是哀傷,是憤怒,還是恐懼……」

「望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咬著下唇的潔白牙齒,輕輕抖動的鼻翼,還有那雙讓人一見就想吻上去的柔媚眼睛,我知道,我已經殺不了韓遂了……也已經離不開她了。」

閻行長出一口氣,閉上了雙眼,臉上泛出了一絲苦澀。

「那她……她喜歡你麽?」馬超緊接著問道。

「那當然!我和她,就是那種天生註定了要在一起的兩個人!她生來就是我的,而我也生來就是她的!但是……」

即便那個人已經死了,每當再次提到他的時候,閻行臉上還是會出現不可抑止的憤恨:「但是他……韓遂,在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已經不會有危險之後,馬上就開始盤算起了如何利用我的主意……」

「本來,即便不殺他,我也可以帶著小舞走,離開西涼,但……但我做不到。他畢竟是小舞的親生父親。而且,儘管愛著我,小舞也不可能就這樣離開他……」

元直原本正在靜靜地聽著,此刻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但仔細想著閻行的話,卻找不出什麼不妥之處。

「奇怪……為什麼我總覺得他說的話有什麼隱瞞之處?」元直緊緊皺著眉頭思考著……

「對了!他以前說過,如果有人堅持要為韓遂報仇,他還會來殺項逸的!但是他今天來這裏,卻僅僅只是和項逸較量了一場而已……如果那個小舞真的連殺父之仇都能夠放棄,那為什麼此前甚至連跟著他離開韓遂都不願意!」

「一定隱瞞了什麼……」元直再看向閻行的時候,目光中就帶了一絲警惕。這個男人……為什麼要撒謊?

而孔明依舊微笑著望著閻行,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似乎正專註地傾聽著他的講述,什麼都沒有注意到一般。

「你希望能和小舞在一起,所以韓遂抓住了這一點,逼迫你為他效力?」項逸已經大致猜到了下面的發展,問出這一句也只是確認而已。

「沒錯。他原本答應過我,只要擊敗馬超,把西涼完全抓在自己手中,就讓我和小舞成婚。但當這一切結束之後,他……他居然反悔了!」

原本聽見閻行說到韓遂要他擊敗自己時,馬超面上還升起一絲怒氣,但隨即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閻行本也深恨韓遂,只是因為一個女人才淪落為韓遂手中的工具。於情於理,馬超也無法讓自己怪罪於他。

要怪,或許也只能怪韓遂吧……而他現在,也已經死於項逸的槍下了。

「原本西平城下的那一戰,他再次承諾我,只要殺了項逸,他就把小舞嫁給我……所以,我再一次相信了他。」

「你還敢相信他?他既然能騙你第一次,為什麼又不能騙你第二次?」項逸冷笑了一聲道:「你真的覺得,這一次他就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不信又能如何?」閻行搖了搖頭,恨聲道:「我只能選擇相信他。不過我也決定了,只要他敢再一次背諾,我一定會殺了他,然後帶著小舞走,不管小舞會恨我多久!」

「明白了……」項逸點了點頭:「那麼,你下面有什麼打算?帶著韓遂的女兒去隱居?」

「不。」閻行搖了搖頭,拔出了他的匕首,凝視著鋒刃上的寒光:「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打算加入你們。」

「為什麼?」搶在項逸開口之前,元直發話了:「你之前不是告訴過我們,你此前只求能與韓遂的女兒,那個叫小舞的女孩在一起就滿足了麽?現在韓遂已經死了,而小舞也不打算再為他的父親報仇。一切都已經解決了吧?你現在突然開口,說要加入我們,那不是很奇怪麽?」

「因為……」閻行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將那個暗紅色的篆體朔字展露在了所有人眼前:「它在呼喚我。」

「呼喚你?」閻行的話讓所有人都不得其解。元直皺起了眉頭,仔細盯著閻行手上的字:「你是說,這個字有它自己的意志?他在呼喚你做什麼?」

「呼喚我去戰鬥……」閻行低沉的聲音在大家的耳間響起:「呼喚我用盡我的生命去戰鬥。除了它帶給了我瞬閃的能力以外,我對它一無所知,但我卻能聽到它在我心中發出的聲音……」

看到那個字之後,孔明的眼睛一閃,臉色凝重了起來。但頃刻間便恢復回來,臉上又還原了那淡然的微笑。

「接受麽?」閻行收回了右手,轉頭望向項逸。

「只是單純地為了戰鬥而戰鬥麽?」項逸凝眉思索一番,開口道:「那麼說,無論和什麼人戰鬥,你都不介意了。同樣的,無論和什麼人交手,你也不介意了。即便你原本是因為痛恨韓遂而不願意為他戰鬥,但現在呢?為什麼選擇了我?」

「因為近。」

「……」

「好吧……我明白了。那麼,從今天起你也是我們的一員了。」項逸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你是個不錯的武將,而我需要你這樣的人。」

「一言為定。」

閻行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我去把小舞接來。以後……」

「我就是你的部下了……主公。」

隨後,閻行身形一動,瞬閃消失在眾人眼裏。

「為什麼!」元直皺起眉頭望向項逸:「為什麼收下他?」

項逸淡淡一笑道:「怎麼?你不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武將麽?」

「話是這麼說,但……你真的覺得他可以信任?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小舞會放棄報仇?如果她連讓閻行帶她走都不能接受的話,她對她父親的感情應該很深吧?你殺了韓遂,她無論如何也該鬧著要閻行為她報仇才是!但是閻行卻沒有來殺你,只是和你較量了一番,這太不正常了吧!」元直揮舞著雙手,急急開口道。

「所以你覺得他說的話不盡不實?」項逸笑了笑:「我看出了這一點,但我還是覺得他可以信任。」

「為什麼!他的解釋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啊!既然你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覺得他可以信任!」聽見項逸說他聽出了閻行話中的破綻,元直更是難以同意項逸的說法。

「他會有什麼惡意的話,根本沒有必要非得加入我們才可以。以他的身手,若是想來刺殺我,都有很大的機會得手,更不必說你們了。他要把她的女人帶來,那更是變相的交託人質,反倒更限制了他的行動。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沒有惡意。」

項逸笑著拍了拍元直的肩膀:「相信我吧,我既然看準了他,就絕不會走眼。他可能不是一個好相處的傢夥,但也不會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小人。」

「但願如你所說……」元直撇了撇嘴,又看向孔明和馬超:「你們呢?你們也說說話啊。孔明,你不是一向自詡是天下最聰明的智者麽?馬超,閻行可是昔日差點殺掉你的人啊!」

馬超咬了咬嘴唇,雙目閃爍不定,良久才彷彿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般開口道:「我不恨他了……他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為韓遂作戰,也不是他的本意。我輸給他,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等我的傷勢完全康復之後,我會繼續挑戰他,直到我能擊敗他為止!在那之前……在那之前就讓他留下吧!」

孔明溫然一笑,輕聲道:「我也希望讓他留下。那個人……那個字……如果按我的猜想的話,或許藏著很重大的秘密呢……」

「秘密?什麼秘密?」元直一愣,隨即繼續追問道。但孔明卻只是搖搖頭,不肯再說下去。

「只是猜測而已,所以還不能肯定。待我確認了之後,我會告訴你們的……」

孔明擺了擺手,表示不再討論這個問題,而是轉向項逸道:「我倒是對某件事情很好奇,項逸,你能為我解答一下麽?」

「什麼問題?」項逸看看孔明,無論是面龐還是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帶著和煦的笑意,看不透內心的想法。

「在閻行到來之前就想問你了,只是被打岔了而已。我想知道,你現在是把所有治軍與指揮的事情都交給了韋開麽?」

一旁坐著的韋開頓時身上一陣繃緊,低下了頭,不知道孔明此刻提出這個問題,還當著他的面,是什麼用意。

項逸緩緩皺起了眉頭,望了望韋開,又望了望孔明:「是這樣的。你覺得……不妥?」

「沒什麼不妥,如果你決意如此的話。」孔明微笑著搖了搖頭:「如果韋開的指揮天賦真的如你所說那麼出眾,把一切的指揮都下放給他也無妨。不過……身為首領,甚至……現在也可以被稱作一方諸侯的你,這本來應該是你的權力吧?」

「沒錯。」項逸坦然地點了點頭:「從古至今,天下間的上位者都要掌握軍權,這似乎是必然的。不過……在我看來,我沒必要非把這一點牢牢抓在手上。第一,我沒有把自己看做大家的主公或是首領。如果非要說的話,那麼我想,我只不過是一個將大家凝聚在一起的人而已。」

「第二,我承認韋開在這一點上做得比我更強。既然把這件事交給他對我們來說會得到更好的效果,那麼我願意放棄你所謂的這份權力。同時,我也信任韋開,就像他在西京事變之時也能信任我,願意跟隨我一樣。而且他本來也就是近衛軍的副將,如果我強行奪去他的指揮權,無論是士兵們,還是韋開自己,恐怕都會對我產生不滿吧。」

「第三,我更喜歡享受斬將奪旗,躍馬搏殺的樂趣。在戰場之上能夠滿足我的,只有敵人的生命,與敵大將的首級,而不是傳令兵帶來的殲滅敵人多少,俘獲敵人多少的情報。我出現的地方,只會是敵陣而不是我的本陣。」

聽著項逸的話,韋開已經在幾下緊緊握住了他的拳頭。儘管低垂著腦袋,但他的目光中依然射出著感激的目光,只是沒有人能夠看見。

「就是這樣。」項逸結束了他的陳述:「有這三點,你覺得夠了麽?」

「看來你已經想得很周到了……」孔明點頭笑道:「那麼……足夠了。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項逸向著孔明輕輕一笑,緩緩起身走到韋開的面前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韋開,願意做我的指揮官麽?」

韋開抬起頭來,眼神飄忽一陣,終於凝定了下來:「我……我不是什麼武藝卓絕的猛將,能夠衝鋒陷陣,也不是智計百出的軍師,能夠運籌帷幄。我唯一懂得的,就只是待在重重士兵的包圍之後,指揮他們去打仗而已……但是,如果有人需要我,那麼哪怕我只有這最簡單的一點才華,我也會……也會把它發揮到極致!」

「那麼,以後就都拜託你了!」項逸展顏笑道:「沒有你,我怎麼能放心地獨自沖在戰場之前呢?相信我,你很重要!」

「肉麻……實在是太肉麻了……」元直鄙夷地看著面前的兩人,偷偷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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