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美人歸》222.中秋夜
?八月十五,月光融融。

橘黃色的燭光下,慈眉善目的禮官聲如洪鐘的高唱:「一拜天地。」

著新郎新娘禮服的陳介琪李月緩緩的擺了天地。

「二拜高堂。」

陳介琪說他的父母雙亡,李老太太人在昆明。喜娘把李月攙起來,面向西南方向。金絲綉出來的富貴花開蓋頭垂下來,著一身紛繁華麗禮服的李月顯得婉約靜美,膚如凝脂的一雙玉手柔美的搭著,微微屈下膝蓋顯出了婀娜的身段。

陳介琪身如玉樹,眉如墨畫,眼如點漆。鄭重的向西南方向叩拜之後,緩緩的直起身來,面對只有十個人人,幾乎是空蕩蕩的中堂,陳介琪俊朗的臉上漾著另人目眩的淺笑。

「夫妻對拜。」

陳介琪的視線放在金光閃爍的紅頭蓋上。今天是他心心念念的婚禮,按照贅婚的俗禮,李月做了四人抬的婚轎,他知道漢人的婚禮說的是八抬大轎;按照二婚的俗禮,這場婚禮也放在了晚上舉行;特意選在了八月十五,一家一家的都在團聚,觀禮的只有樂曦李薑這對小夫妻,宋多福及宋家三口,和他

在龍河嶺結識的幾個相互照應的兄弟。

這不是他想送給李月的婚禮。

喜袍撩起來,陳介琪低垂下眼瞼,一雙眼眸在無人注視的時候閃耀著犀利的光芒,他的嘴角噙著一抹高傲不羈的微笑。

將來,他要重新舉行一次婚禮,給李月一個盛大無比的婚禮。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在莊嚴寶相的佛像前,他要宴請所有的僧侶,臣屬和百姓。他要整個阿瑜陀耶用最隆重的儀式和最歡騰的熱情,來迎接他們的國後。

同一個時刻,李斐身處在笙歌燕舞,觥籌交錯的宮宴中數度出神,眼前優美的舞蹈和耳畔輕靈的曲樂,統統都是一片空白。

寬大的衣袖之下,趙彥恆用力的握住李斐的手,他一轉頭,顯出一個乾淨俊秀的笑靨。

李斐回過神來,見前面的位置空了,恍惚錯過了什麼,忙問:「三姐和駙馬去哪裏了?」

「他們綵衣娛親去了。」趙彥恆和李斐交頭接耳的道。

李斐抬頭望著皎潔的圓月,聽著壽春公主和駙馬柳潭用箜篌和長簫,合奏了一曲委婉閑愁的樂章。那份輕愁,也不止李斐一個人聽出來了,壽春公主的養母妃貞妃向皇上欠笑道:「聽著倒是挺好聽的,可是臣妾聽著怎麼有一絲難過呢,大節下的,兩個孩子也不懂事。」

皇上深知溫和的笑了笑,道:「你不懂,這是一首好曲子。」

壽春公主和柳潭走到了禦前,皇上和和氣氣的和女兒女婿說了一陣話,柳潭歸回了坐席,壽春公主攙著貞妃到靖嬪和九皇子席上去了。

靖嬪著了一件薑黃色宮裙,盈盈的月色,濃重的妝容也看不出她真實的氣色,和貞妃母子說談之間還有悅色。中秋夜宴,諸位都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四歲的九皇子抬著頭仰望了一陣,或是聽得太無聊了,跑到了德妃的席位上,由著德妃給他剝葡萄吃。

皇族之家嬪妃子嗣太多,聚首在一起像串親戚一樣。

趙彥恆拉起了李斐,向皇上祝酒。

甜絲絲的菊花酒含在舌根,皇上忽而和李斐道:「今天是你母親成婚?」

「是的,父皇。」李斐甜笑起來,道:「五哥和三姐都送了賀禮去,還有黔國公府,清平伯府等幾十家故交,揚州的廖夫人還送了一尊送子觀音……」沒有宣國公府的賀禮。

二婚又是贅婚,各府都是心照不宣的禮到人不到,也不差一份禮錢。

「繼父也是佔了名分了。」皇上說得老大不痛快。他人老了也是彆扭上了,覺得陳介琪作為沒落的安南王室後裔,曾經的山賊,入了贅也沒有了翊衛校尉的頭銜,身份太低。

這麼低的身份,按照家禮,算兒子半個老丈人吧。

趙彥恆把玩著手上的銀鍍金鏨花七棱杯,輕輕淺笑,一種渾不在意的樣子。

李斐稍微露出為難的樣子,隨即釋然的笑道:「兒臣覺得皇室的體面不能有絲毫的損傷。父親,兒臣也只有父皇和宣國公兩位父親,那一位日後見了面,敬呼一聲叔叔吧。」

趙彥恆背對著諸人,連李斐都落在身後,就緊緊的站在皇上的禦桌旁邊,大紅色親王禮服和皇上明黃色的龍袍聯袂,趙彥恆低著頭低聲道:「和離的時候不是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宣國公一個月就歡喜了,李夫人獨自撫育了我的王妃,歲月如梭啊,您就寬了心吧。」

皇上又好笑又好氣,道:「朕還不是想著你的體面。」

「那就跟犯不上了。」趙彥恆刻意往皇上嬪妃那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皇上的這些妻妾除了皇后,德妃,貞妃,莊妃四個是三品以上官宦之家的嫡女出身,其他或是庶女,或是六七品小官之家出來的,麗妃靖嬪祥嬪等好幾個,小家碧玉都說不上,得算成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子。然後這些女人納進了后宮,皇親國戚就多了起來,而且許多是一夜暴富的窮親戚。

趙彥恆口氣特別不屑的,道:「祥嬪娘年的娘家人,現在吃飯不砸吧嘴了吧。」

祥嬪是在趙彥恆九歲的時候封嬪,嬪位的冊封儀之後,按製宣了祥嬪的娘家人進宮賜賞,明明學了余月的規矩是把人調教好了,或許是進了宮見識了皇家的威儀,一下子怔得全忘了,對著滿座的禦膳,祥嬪的父母吃起來像豬供食似的,砸吧砸吧,吹口湯唾沫星子往外噴。

侍膳的宮人往外一說,又有妒忌祥嬪聖眷的一撥人張揚,傳得底下沒人不知道,祥嬪也就半年的風光,就漸漸失寵了。

現在這個久失聖寵的祥嬪,只能每年節慶的時候在皇上面前露個臉,著著盛妝出現在那裏,皇上也未必那正眼瞧她。

皇上當面受了兒子的譏諷,說惱是惱,不過他的後妃及後妃身後是怎麼樣的家族,他自己也是知道的,瞧上女人的時候隨心所欲,過後丟到了一邊,自有內府供養著她們一輩子,皇上也無甚在意,只是佯怒道:「越來越沒規矩了,都編排到了你老子頭上,你老子是誰,你可看清楚。」

趙彥恆垂著頭乖乖挨訓的樣子,聽訓完了抬起了頭還一副笑臉,一點懼怕都沒有,道:「您是皇上,您是皇帝老兒,做老兒脾氣得頂頂好了,朝廷天天都是雞毛蒜皮的扯皮事,父皇的涵養可好了。」

「怎麼?」皇上嬉笑間夾著一絲絲凜利,道:「你覺得朝上的事情是雞毛蒜皮?」

趙彥恆撓了一下後脖頸,斂了些笑意道:「治國如治家,就是想想百姓們每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百姓太多地域太廣,事情成堆成堆的堆在禦案上,每個官吏們還都拿出火急火燎的架勢,這麼多事堆在一起,誰都嚷嚷著急辦,這是眼界的問題。一個人掉在井裏,他的眼界就井口那麼大。父皇富有四海,俯瞰眾生,那些急辦難辦的事情,在父皇的眼裏,就是雞毛蒜皮那麼點事。」

「就你嘴巴裡說出來的歪理多!」皇上其實挺喜歡他這個七兒子這股子睥睨的傲氣,眉梢躍起來,笑得眼角全是皺紋:「這些話別讓大臣們聽見,不然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一堆的大道理,那些禦史腐儒們得追著襄王好好論道了。」

趙彥恆已經把嘴巴閉成河蚌一樣,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受教了。

宮宴上鼓樂吹笙,連李斐都聽不清這對父子在說什麼,往後的人都更加聽不清楚,只能看見這對天家父子相談甚歡的樣子。

景王的眼睛不錯眼的盯在皇上和趙彥恆身上,捏著細細的酒柄,引頸一揚,酒杯是空的,隻落下了兩滴酒液。

方佩儀看到了景王的失態,執起越窯青釉劃花宴樂人物紋注壺,卻是笑盈盈的和景王道:「來,殿下,妾身和你對飲一杯。」

這個時候,淑妃穿著一件煙柳色的宮裙,抱著太和公主湊到禦前,歡歡喜喜的笑道:「皇上快聽聽,咱們女兒會喊『父皇』了。」

「哦,思柔還不會說話,太和倒先開口喚人了。」皇上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最小的孩子吸引了過去。

太和甚得皇上慈父一般的關愛,小小的孩子只有羊羔兒一般的依賴,搖著雙手的銀鈴鐺就向她的父皇撲過去了。

換上也是很自然的抱了過來,面對面的讓太和坐在腿上,掂了掂重量道:「過個幾天就紮實了許多。」

「兩個奶娘天天抱著她在禦花園裏溜,腿都溜細了。」淑妃碰碰太和肉呼呼的雙下巴,催道:「你快再喊一次,父皇擎等著呢。」

淑妃故意把『父皇』二字說得又重又緩,等著太和鸚鵡學舌呢,不過太和理也不理,突然對皇上龍袍上華麗的十二章感興趣,伸著兩隻手想摸一摸,手太短摸不到,上半身就使著牛勁兒的撲過去。

皇上慈愛的把小女兒提著胸口抱著。

太和臉貼臉的和皇上靠近了,粉嘟嘟的雙唇蠕動了兩下,張嘴道:「父……」皇那個字說不出來,反噴了皇上一臉的口水。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