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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221.方佩儀之心
?明顯是敷衍的樣子,方佩儀也看得出來,她緘默了一會兒,把剩下小半碗的粥吃了,話在肚子裏來回打磨,漸漸聚齊了勇氣,道:「殿下為什麼要那麼心切呢?殿下居長,長幼有序,已經是一個極大的優勢,當此之時,不爭即是爭。何必那麼心切的去確定那個名分呢?」

景王並不想繼續敷衍方佩儀,所以沉默不語。

方佩儀也是安安靜靜的,直視了景王一陣,又含著一種乞求的語氣道:「子諒,我們要沉得住氣~」

景王溫和的臉上縈繞著燥氣,他握了拳放在桌幾上,眼垂下來看不到神態道:「父皇拖了十幾年不再立太子,父皇為什麼不立?」

自問自答,景王聲音尚算平靜,道:「父皇是不想像元祐初年一樣,被朝臣們按著長幼秩序簇擁出一位太子。此時拖延到現在,已經不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那一套了。要問嫡子,中宮無嫡子,要問長子,我上面還有二哥三哥。」

二十年前,皇后曾想撫養當時還是二皇子的吳王,長子已是太子,次子成為半個中宮嫡子,太子一系和皇后一系擰成一團,朝中大臣支持的反對的,也是各有說法,最後歸為一場延慶宮大火。太子是廢殺了,有不敬東宮之嫌的二皇子也撿不著這個便宜,封了吳王離京就藩。

荊王的生母是亦力把裡獻上來的貢女,亦力把裡是朝廷在西北邊的附屬國,這些年數度反叛。如今朝廷的衛所已經退居到嘉峪關,荊王這種血統是不可能立為儲君的。

「長幼有序?真到了立儲的時候,單論長幼,已經不能服人了。」景王看著是紋絲不動,放在桌幾上的的拳頭力壓下去,道:「不然七弟何以與我相爭。」

襄王!方佩儀內心也是愁悵的,好像忽然一個轉身,一直安安靜靜的在邊緣待著的七皇子,抬頭挺胸的走了過來,一步步走近,原來也是那麼高大的一個人。

「是,襄王是有爭儲之心。」方佩儀沉重的道,可是她想來想去,還是那一句話:「靖嬪從未得到父皇的寵愛,要不是懷了孩子,父皇都不知道她在哪裏。洪家那樣的出身,也不值得交好。」

兩人還有一點認知上的分歧,景王信了朱妙華的話,相信靖嬪在不久之後就會病故。方佩儀不知道,就算朱妙華說了,無來由的事情她也不相信,宮裏有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葯,一病拖個幾年,誰知道往後怎麼樣。

「宮外的朝務由父皇做主,宮裏的事情,父皇和母后乾坤分定,到了關鍵的時候,母后也不會不管的。殿下再等一等,等靖嬪死了,九皇子教由何人撫養的問題,母后也會插手的。」叉著已經隆起一個小簸箕大的腰肢,方佩儀懇切的道:「母后會攔住永福宮的。」

方佩儀說的不爭也有個底線,絕不讓淑妃母子插手九皇子的事。但是這對景王來說,是不夠的!景王還是沒有動,他的身體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緊緊的繃住了,他的眼神也像離弓之箭一樣,帶著那種憤進的寒厲:「十年前,我是半大的少年,七弟還完全是個孩子;五年前我行將弱冠,七弟是個半大的少年。我和七弟差了五歲,年小的時候顯得出來,若長幼秩序並不能壓製他的野心,在父皇心中也毫無分量。我們一年年的大了,現在,或者再過五年,我和七弟都在盛年,到時候景王和襄王有何差別?」

方佩儀挺著酸脹的腰肢怔住,她凝視了景王半晌,也試圖體會景王這一份被人迫近的心情。

景王的目光中,焦慮越來越盛了,他忽然慘淡的笑了道:「我的母妃已經有六年不曾侍寢了,淑妃娘娘去年還生了一個女兒。」

面對這句話,方佩儀吭不出聲來。她也是做女人了,有了丈夫成為妻子,享受過床笫之歡。她能明白,皇上是在六年前,就對德妃沒有了那方面的興趣,但是皇上對淑妃還保留了興趣。那麼點床笫之間的興趣有怎樣的微妙,方佩儀無言以對。

這時景王抬頭瞥了一眼他的王妃,略微苦澀的笑了笑。有幾句話,他是萬萬不能和方佩儀說的。就在前年,大前年他還不是那麼的急切,他是從容淡定的,他甚至想,皇上永遠不立儲君,一直拖下去,拖到駕崩了能怎麼樣呢?所以他嫻熟的運用男子成熟的魅力俘獲了方佩儀。皇上駕崩之後,皇后成為了太后,國朝以孝治天下,太后還是有那麼一點權力的,在擇立新君的時候有一份舉足輕重的話語權。

然後去年他的七弟往西南一行。他和朱妙華在去年五月做過一次交易,他同時也知道了趙彥恆是拚了命的把李氏娶了回來。

襄王一見鍾情?

景王才不相信這套說辭,他在武林園的時候就對趙彥恆說過,襄王眼光獨到,娶了一個好王妃。

京城中那麼多的名門閨秀,趙彥恆一個都不選,從西南把李氏挖出來。一個祖父是曾經的當朝首輔,一個祖父是曾經的兵馬大元帥,此二人位極人臣,相互聯手的時候權傾天下,這兩人死了二十年餘威仍在。李氏的父親,李氏的母親,這些都不是等閑的角色,還有朱李兩家的所有姻親故交。

李氏確實是一個好王妃,比京城中那些華而不實的名門閨秀強多了,確實也值得趙彥恆拚了命的把李氏娶了回來。

一個女人都那麼拚了,一個帝位?景王可以看見,他的七弟對至尊皇權如狼似虎的野心。自他們的四哥死後,景王一直以為,他是那一個當仁不讓的帝位繼承者,怎麼能允許趙彥恆窺伺。

「我為兄長,將來如何能對自己的弟弟俯首稱臣!」景王的身體似澆築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有放在桌幾上的拳頭,手臂的青筋暴突了起來。

「王爺……」方佩儀揚高了聲音喝了一句,艱難的站了起來,一雙嬌小的手覆蓋在景王的拳頭上。景王這個冷厲的樣子全然沒有了昔日的儒雅,叫方佩儀感覺到好陌生,她帶著一種惶恐不安道:「請您把心靜下來,千萬不能亂了陣腳,我和孩子,還都指望著您啊~」

「當然,我會有分寸的。」景王銳利的目光先放在方佩儀身上,幾番浮動,才恢復一些溫煦的神態,道:「我會有分寸的,我想這也不是一件難事。母后清靜慣了;淑妃有兒有女;賢妃自四哥去後萬念俱灰。母妃這麼些年……父皇應該知道她在祈盼著什麼,若父皇對我們母子有心,我想這也不是一件難事。」

「你有分寸就好。」話說了一圈,實則是誰也沒有說服誰,最後還是方佩儀在態度上服了軟,收著用過的碗筷,低著頭道:「現在夜也涼了,你要是繼續看書,加一件夾衣。」

「我來吧。」

景王在小事上總是體貼的讓方佩儀沉醉。他把湯盅,蒸籠,碗筷都收到食盒裏,一手提了食盒,一手扶了方佩儀出書房,在石階上又對方佩儀的奶娘秦氏和煦的道:「小心扶了王妃回去,下次別讓王妃提重物。」

秦氏連點了兩次頭,攙扶著方佩儀回了主院,立刻把方佩儀的繡鞋脫下來。

懷孕七月有餘,肚子挺了起來,腳也腫了起來。秦氏把方佩儀的雙腳抱在懷裏揉,道:「這個月份就腫成這樣了,往後兩個多月還有得辛苦。王妃,依我的淺見,宮裏宮外的事您就少操份心吧。宮裏有皇后,宮外有伯爺。」

秦氏的意思是,宮裏皇后可以轄製德妃,宮外承恩伯可以勸誡王爺。可是德妃是她嫡親的婆婆,她的大哥只是領了爵位的承恩伯,和景王是臣與君的關係。

「媽媽不要說這個話。」

方佩儀的父親在元祐十年的動蕩中被先太子迫害致死了,母親在她兩歲的時候就病故了。她對父母一點印象都沒有,和自小照顧她長大的奶娘秦氏情分就很不一樣。她在景王面前都不表現的軟弱,在秦氏面前顯了出來,細聲囁嚅道:「自我嫁給王爺之後,人前人後,母后都不準我喊她姑媽了。」

「王妃……」秦氏愛憐把方佩儀摟在懷裏。

方佩儀亦縮著身子窩在了秦氏的懷裏,泣聲道:「在姑媽和大哥的心裏,我先是景王妃,後才是方家的人。」

她知道的宮裏宮外的事,就是皇后和承恩伯告訴她的,她的意思,也是他們的意思。方家能為景王提的建議,也就是那樣了,景王聽還是不聽,方家不會再干涉更多了。

滿腹惆悵的時候,方佩儀腹中的胎兒掙動了一下,是小手還是小腳,動得方佩儀都著實痛了一下,不過方佩儀抽了一口氣之後,開懷的笑了出來,雙手環抱著還在腹中的孩子,柔聲道:「希望我能為王爺生個兒子。

淑妃這十年囂張跋扈,對皇后卻沒有一點兒不恭敬的地方。趙彥恆處處也是盡了人子之孝,娶了一個王妃,李氏侍奉皇后之心,也絕不在淑妃之後。

景王和襄王,誰做了新帝,她的姑母都是母后皇太后。

方佩儀堅定的對自己念叨道:「一定要生兒子。」

她一定要生下擁有皇族和方家血脈的兒子,那樣她的姑母還有大哥,才能傾盡全力的幫助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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