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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滿宮堂》第三十四章
「考試如何啊。」趙昭背著手問道,「時間是否緊張。」

凌蔚點點頭:「是挺緊張的。特別是策論的時候,來不及謄寫,肚子就餓了,隻得中斷先去弄飯吃。如果鄉試的時候題量更大、題目更難一下,我擔心草稿還沒寫完就餓了。寫文如果不一氣呵成,恐怕會影響文章的連貫性。」

趙昭:「……」

凌蔚:「所以學生就想著,答卷之前就先先蒸一些小饅頭,可以一口一個的那種,一直用小火溫著。等餓了就可以揭開吃,又不會弄髒試卷。等寫完草稿之後再做飯,吃飽之後小睡一會兒,精力充沛,再修改文章,最後謄寫。這樣時間也會充裕些。」

趙昭:「……」

凌蔚:「學生認為,若是難度和題量再加大一倍,草稿加謄寫,估計就得寫到午時之後了。還不如放慢速度,把草稿和謄寫分別放在上午和下午,時間充裕些。」

趙昭:「等等,鄉試和院試不一樣!鄉試是一科考三天!」

凌蔚:「對哦,那我第一天不用做飯了,免得打斷了思路,就蒸饅頭吃好了……鄉試的時候玉米、南瓜、紅薯都成熟了,蒸玉米南瓜紅薯吃也不錯。剩下兩天吃點好的。」

趙昭:「……除了吃的,你還能想到其他的嗎?」

凌蔚:「……確實,後兩天肯定很難熬。但是帶其他東西去,會被認為是作弊吧?老師有什麼建議?」

趙昭:「……你可以不用一天就把考卷完成。」

凌蔚:「老師說得對。那學生第一天寫草稿,第二天修改加謄寫。睡一覺起來,說不定有不同的感悟。」

趙昭覺得說不上是心塞還是心喜,怎麼好想給自己這個得意弟子兩下子呢?

「反正不急,瑾堂可以第一天寫草稿,第二天修改,第三天再看看有什麼可修改的,再修改一次後謄寫。這樣三天都有些事做。」趙圭強忍著笑。

凌蔚點頭:「那就這樣。」

這樣你個……趙昭更加心塞。

但是他又說不出哪裏心塞。

「就……這樣吧。」趙昭揮揮手,讓凌蔚滾出去。再看他一眼,趙昭真的會忍不住敲他腦袋。

「哎喲,瑾堂,不厚道啊。」趙圭跟著凌蔚一起出了書房,道,「既然你如此擅長庖廚,為何不對你師兄露兩手?」

「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我這不是怕你們嘲笑我。」凌蔚開玩笑道。

趙圭笑道:「孟子曰君子遠庖廚,說的是君子不忍殺生的心理,和不下廚有什麼關係?」

「師父心性豁達,即使在逃亡流浪途中,也盡全力讓我和他過的更舒服。因地製宜、因時製宜,也能做出許多美酒佳肴。我也學了幾手皮毛,多已交給府中廚子。術業有專攻,現在廚子做的比我好多了。師兄若是有興趣,待科舉後,我做東,請你到府上大吃一頓。」凌蔚邀請道。

趙圭笑道:「那可說定了,你其他幾個師兄肯定也會舔著臉上門討口食,到時候可別把我們拒之門外。」

「小弟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凌蔚嘆氣,「只是要等科舉後了。怪不得考場上每年逼瘋那麼多人,壓力真的很大呀。」

趙圭:「……」

小師弟你還能在考場上琢磨吃的,壓力哪裏大了?和你一個考場,聞著你的飯菜香味的人壓力才大好吧?你知不知道這件事都傳開了,連你師兄我都被好幾個同僚打趣了!

算了,這也是小師弟的能耐嘛。一直以來是最小的,所以當有了小師弟之後就把小師弟當親弟弟寵的趙圭喜滋滋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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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正試的時候,凌蔚的名聲已經傳開了。所以當複試的時候,凌蔚帶著大包小包的食材進考場的時候,負責檢查考生行禮的官員都忍不住對凌蔚行了注目禮。

而當有人發現自己和凌蔚座位接近的時候,甚至忍不住露出絕望的目光。

本來壓力就更大了,結果自己啃著乾糧抓頭撓腮的時候,聞到飯菜的美味,不但勾起了肚子裏的饞蟲,還會想著有個人已經答好試卷,優哉遊哉的搗鼓吃食了,那心情就更煩躁了。

幾乎所有聽過凌蔚在考場上的事跡的考生都一直認為,考試的位置在凌蔚附近的,那就是最地獄的位置。

想起來前一屆考試有一個考生在考場上因為答不出來試卷被逼瘋了,把考試隔間全砸了。雖然那考生被「請」了出去,但是那被打翻的馬桶味道久久不散,周圍的人受盡了折磨。

凌蔚周圍的位置,就跟那被打翻了的馬桶周圍的位置一樣地位了。

若凌蔚知道了,不知道是何種心情。

然而他現在還是很放鬆的。

有了第一次考試的經驗,凌蔚覺得,原來這考試也就這樣嘛。比起高考中考研究生考試什麼的,簡直時間充裕到無聊了。而且環境也不錯,還可以自己做吃的。若不是周圍風景不好,當野餐也是不錯的。

複試的時候,因為心情更放鬆,凌蔚答題的思路越加的順暢。而他提前就規劃好了考試的時候吃什麼,所以答題的時候就算餓了,也不會分神想著午餐和晚餐的事,注意力也集中不少。

至少他自己對自己這次的答題很滿意,覺得比正試更完美。

考完最後一場的時候,凌蔚吃著肥而不膩的東坡肉,陪著噴香的大米飯,愜意無比。

嗯,這次就算得不到案首,好歹積累了經驗,剩下幾場考試,也不會怯場了。

監考官忍不住第三次「路過」凌蔚面前,心裏想著,這下院試也結束了,鄉試什麼的也輪不到他監考,用不著避嫌了,而他和趙祭酒也有著幾分交情,舔著臉問問凌蔚這幾場考試吃的是什麼,總是可以的吧?

怎麼每次凌蔚都能拿出從未見過的美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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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卷官齊刷刷的圍在一份試卷前。

五位閱卷官平時可不是一直和和氣氣的,為一份試卷的評等,大吵一架的時候都是有的。如今這麼整齊一致的神情,實在是難得。

「各位同僚這是怎麼了?」主考官林學政好奇的走過來。

「沒什麼,還不是那一位。」付鴻嘆了一口氣,「即使作為閱卷官,還是忍不住嫉妒啊。」

「這一手字,即使名字是糊住的,都知道是誰寫的。」錢拾光也忍不住苦笑道。

其他學子都是儘可能的模仿大家的字跡,一是更加美觀,二也是擔憂考官徇私舞弊。

凌蔚的字雖然獨具一格,但也是楷體字,融匯了前朝幾大書法家的風格。而凌蔚只在狀元樓留了兩次墨跡,但很快就被人收走,而且其書法進步很快,若非其老師,估計都不會認出這是誰寫的。

但其他考官偏偏認出來了。

因為凌蔚是唯一一個將經義試卷都做完的人。這個在交卷的時候,收卷的考官會率先檢查其試卷整潔後才封卷(當著考生的面,若卷面有汙,會直接在封皮上寫上標註,以免有閱卷官徇私舞弊,故意弄髒考生的卷子)。所以考官回來就說,凌蔚了得,試卷都答完了。

而他們批改了這麼多考卷,也只見到一份全答上的試卷。

更令人驚訝的是,凌蔚不但全答上了,還全答對了。

他們自己出的題自己明白,那其中有多少題有多偏,考的有多細。甚至一些填事件的精確到了月份不說,還需要通背整篇文章,根據前後文才能計算得出。

若不是試題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若不是知道這人是凌蔚,他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了考題。

而一旦知道那試卷是凌蔚的,那麼凌蔚的字跡就非常好辨認了。

若是第一次經義的考卷讓他們對凌蔚的才華半信半疑,那麼後來的幾門考試,他們甚至都想把其考卷搬回家收藏起來了。

凌蔚善詩詞是早就聽說過的,其詩詞也確實不負盛名。而其史論和策論也非常了不得。策論論據嚴瑾,所言之物之豐富,讓他們這群考官都嘖嘖稱奇。

據說凌蔚跟隨仙人師父遊歷海外各國,見識之豐富,非常人能比。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而史論的駢體賦,先不說其論點,隻憑文筆之華麗,就讓人讀之滿口生香。

考官們各有各的偏好,有的愛好文筆之華麗,詞句之對仗;有的愛好行文樸素,言之有物。而凌蔚不但言之有物,文筆也十分華麗。文中有諸多妙句,足以讓世人稱讚。

誰都知道,在科考的時候,原本十分的實力,能拿出五六分,已經是了不得。畢竟妙文需要情感,也需要靈感,而考場有固定命題,還有時間限制,甚至還有巨大的心理壓力。因此從古至今,在科考中出現的好詩好文,幾乎沒有。

而凌蔚每一場考試的試卷,都讓人拍案叫絕。

說完內容,再說那一手字。

趙祭酒讓凌蔚備考,以練字為主的事,有人稱讚,也有很多人諷刺譏笑。

有人說趙祭酒太過狂妄,也有人說凌蔚是否是字跡太過不堪入目。

然而他們現在看到凌蔚的字,才知道趙祭酒的意思。

這哪是凌蔚寫的不好,而是寫得太好。在他們當中許多人還在模仿前人書法,隻得其形,不得神韻之時,凌蔚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並且趨於小成。

別的考生字跡就算端正,也能看出其浮躁;一些考生更是可能時間不夠,字跡略顯潦草。

而凌蔚的試卷,則如同一幅書法作品一般,拿出去掛牆上,都有人交口稱讚。

這時候,這群考官才理解,為什麼趙祭酒一反常態如此高調的「炫耀」徒弟,而丁侍郎為何也會一反常態,對趙祭酒表示自己的酸意。

即使他們是考官,都忍不住對凌蔚有股酸意,對趙祭酒有股酸意。

對凌蔚酸,是酸其天賦。明明不到四年前,還被人嘲笑目不識丁,如今,說是大學問人,都不為過;

對趙祭酒酸,是酸其眼光。當時多少人嘲笑趙祭酒收了這麼個大齡還不識字的徒弟,而如今,這個徒弟足以把趙祭酒的名聲推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凌蔚這才華,註定名揚天下,甚至名留丹青。而作為凌蔚的老師,趙祭酒當然也能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凌蔚毫無懸念的成為了正試的第一名。在個人風格這麼顯露,無論哪個考官都知道這試卷是誰的前提下,甚至有人想使點壞心眼都不可能。

大家的眼睛都看著呢。

而且早就聽說凌蔚深受皇上喜愛。皇上肯定會在事後調閱其試卷。這試卷優秀的讓人想壓都壓不下去,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榜首非他莫屬。

怪不得凌蔚還只是童生,就有人推測其將成為本朝第一個三元及第之人。

若不出意外,凌蔚有此才華,三元及第也確實不算水中月鏡中花。

然後他們在打聽凌蔚考場的表現的時候,就知道其早早的答完試卷,做出的美味讓監考官都複雜不已的趣聞。

心中更是無奈至極。

這人太優秀了,真是遭人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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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試答題的時候,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凌蔚再次滿分的經義試卷時,幾人還是久久無語。

第一次若是說凌蔚可能有幾分運氣,碰巧看過所有的題目出處。而第二次還全滿分,就不得不讓人猜測,其閱讀之廣了。甚至他們懷疑,凌蔚不僅是閱讀廣,說不準還全部背了下來。如果是這樣,那就顯得有些可怕了。

這歷史上天才妖孽隔百年也會出來一次,難道凌蔚就是這一代的天之驕子?

「只可惜不能帶回家。」林學政感嘆道,「若是向皇上請求,不知道截留其試卷的可能性有多大?」

「本官還真想試試看。」錢拾光捋著鬍鬚道,「就算不成,讓凌蔚重寫一份參考的詩詞也成啊。」

眾考官紛紛眼睛一亮。有道理呀。考卷不能留下來,讓凌蔚重新寫一份總成吧?只是這也得先問過皇帝陛下才成,畢竟即使考試之後泄露考生答題,也會被人詬病。若皇帝陛下同意,他們才好上門呀。

「那就由老夫去向陛下說明吧。」林學政低頭看著凌蔚瘦直挺拔的字跡,眼中思慮一閃而過。

聽聞凌蔚深受帝寵,若是在皇上面前稱讚凌蔚一番,說不得皇上會龍心大悅。

反正他也是實話實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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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蔚在等成績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的,緊張的他都忍不住在放榜之日多吃了兩碗飯,結果撐得慌,被趙昭好一頓白眼。

不過還好其成績還是讓趙昭很滿意,不然凌蔚免不了又會遭一頓爆栗。

凌蔚不出意外,自然是案首。而之前縣試府試之時,凌蔚雖說是參加的幼童的考試,但其成績也是第一。

縣試府試院試都為第一,又被稱作小三元。凌蔚也算是得了個小三元了。

凌蔚和關心凌蔚的眾人,也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有了小三元,那麼距離三元及第的距離,看著也不那麼遙遠了。

而隨著凌蔚小三元的名聲傳出去的,還有其閱卷官對其交口一致的超高評價。

其詩文還未傳出,大家還不好評論,但隻憑凌蔚正試複試的經義都全對,就讓人受到了驚嚇。

而當凌蔚之前的考官泄露,凌蔚之前的縣試和府試隻考了經義,但也都是全對,更加讓凌蔚彷彿有了光環一般,走到哪裏都被人仰慕崇拜。

甚至還有讀書人想主動找凌蔚求教,只是苦於凌蔚所住地方靠近皇城,並非一般人能前往。

凌蔚刷文名的願望,算是實現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當他三元及第之時,估計就差不多了。

之後他只需要鞏固就成了。

不過現在還不到他放鬆的時候,幾月之後就是秋闈。現在名聲越盛,若是秋闈考砸,那跌的越慘。

而在凌蔚繼續備考的時候,他考試時的詩文已經流了出來,傳遍了大街小巷。

那秦樓楚館又有了新的詞曲可以唱。

據說幾位閱卷官齊齊上奏,凌蔚詩文美妙足以傳世,希望能破格將凌蔚的考卷公佈,以免這麼優秀的作品埋沒於檔案之中,不見天日。

禮部幾位官員也紛紛附和,認為歷屆考試中,都有優秀作品,何不把每次考試前三甲的試卷都刊印公佈給世人,還能讓人學習其優秀,也能顯得考試的公正。

皇上準奏。

於是凌蔚這一屆院試前三甲的試卷和上一屆會試、殿試前三甲試卷一起公開,並刊印……販賣。

據說那書店是皇上的手下開的,所以其賺取的銀錢,都進了皇上個人的腰包。

而凌蔚的字,隨著其試卷,一起火了。

有人評價,凌蔚其字以畫法作書,脫去筆墨畦徑,行間如幽蘭叢竹,泠泠作風雨聲。雖還有稚嫩之初,但已初窺其神韻。

凌蔚這種字體,隨著他的名聲讓更多的人喜愛,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臨摹他的字體。

當凌蔚的聲望越攀越高,可以想像,凌蔚被封為此朝書法大家的日子,也不遠了。

但有人稱讚,就一定有人詆毀。

不知何時,就有種言論,凌蔚所答經義,全部滿分,實在是匪夷所思,並非常人能及,說不得有什麼貓膩。

只是現在這種言論還只是隱藏在盛讚中的風言風語,並不受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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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遭人嫉恨的人是庸人,有詆毀才是正常的。」凌蔚在得知的時候,只是付之一笑。

「我會派人查一下來源,防微杜漸總是不錯的。」黎膺倒是覺得,這流言來得不簡單。

凌蔚不由大笑道:「若真是有心人傳播流言,想要摸黑我,待我剩下的經義考試也全部正確之後,他自會跳出來。」

黎膺好奇:「瑾堂似乎很有把握。」

這是天賦啊,凌蔚心道。

「抄書百遍,其義自現。」凌蔚指了指自己案上的毛筆,「我練的可不只是字。」

黎膺瞭然。

凌蔚的刻苦,他自然看在眼中。

若凌蔚真能每次經義都全對,也並不令人多麼驚訝。

正如凌蔚所說的,他讀過的書,都上手抄寫過。特別是經義,別說百遍,幾百遍都是有的。黎膺記得凌蔚還在用毛筆蘸水缸的水練字的時候,就已經可以默寫四書五經。在皇宮中看書回家之後,凌蔚也會一字一句的將自己看過的書默寫出來。

凌蔚分家的時候被虧待,那珍貴書籍幾乎沒有。現在凌蔚那幾排書架上排的滿滿的孤本珍本,都是他從皇宮書庫中看過之後,回家默寫出來的。

可見凌蔚所說,抄書百遍,其義自現,可不是一句虛言。

「若是那時候他能站出來,我倒會很高興。」凌蔚眨眨眼睛,狡黠道,「到時候請王爺奏請陛下,讓我和他公開對峙,圍觀的人越多越好。只要他念出試題的前半句,我保證能把其整篇都背誦給他聽。」

有實力,就是這麼自信。

「那是自然。」黎膺見凌蔚胸有成竹,也不再擔憂。他知道凌蔚雖然有時候脾性有些跳脫,但並不會做出自己做不到的承諾。

既然凌蔚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黎膺也隱隱有些期待,那背後之人會站出來指責凌蔚了。

那場面,一定會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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