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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滿宮堂》第三十一章
回去的馬車上有些沉默,熊孩子也知道凌蔚和黎膺都不高興,這時候倒是真的沉默了。

狀元樓的打臉進行的非常容易,凌蔚很快就從記憶中提取出來三首詩詞,修改了其中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典故,扔到了謝霖安面前。

反正這樣子肯定是得罪人了,還不如讓自己出一口氣。

詠古和邊塞倒還罷,凌蔚在選擇詠菊的詩詞的時候,用了明朝丘濬所創作的一首七言詩。

淺紅淡白間深黃,簇簇新妝陣陣香。

無限枝頭好顏色,可憐開不為重陽。

題目為《詠菊》,小記為「路過瓊州,四季如春,花朵四季常開,菊花亦於如此,突有所感。」

這首詠菊的意思是,菊花多在寒秋開放,所以世人多稱讚其風骨。但這裏的菊花卻不趨時不媚俗,不屑為應時而開供人觀賞。

而謝霖安之前的《詠菊》則是傳統的歌頌菊花專門選擇在寒秋開放,是多麼的高尚多麼的不流於世俗,它獲得了眾人的歌頌,贏得了良好的名聲。

而凌蔚這首《詠菊》則是寫菊花四季常開,世俗的讚譽與她何乾?溫暖如春也罷,炎熱如夏也罷,金秋時節也罷,隆冬臘月也罷,想開就開,所謂「應季」,所謂「風骨」,都是別人強加給菊花的。而菊花從來不為世俗所動。

正如北方的菊花不在春秋百花盛開的時候開與人觀賞一樣,南方的菊花也不應別人稱讚她的風骨非得守在深秋。

謝霖安的臉色自然不好看,等兩首詩一同傳了出去,他的詩不免就落了下成。甚至別人會認為凌蔚就是在諷刺謝霖安這次邀約劉祺和趙圭,並且選擇劉祺和趙圭不擅長的「詩詞」來爭奪的一事。

誰都知道,謝霖安自詡才高八鬥,偏偏在科舉之前意外臥病,沒能於劉祺一爭高下,心裏一直憋著氣。這次找劉祺,就是為了重新拾起自己的名聲。

即使劉祺已經得了探花,但還不是在鬥詩輸給他了?所以他還是比劉祺厲害。

說白了,還是名聲。

讀書人重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重名過分了,就是沽名釣譽了。凌蔚那一首詠菊,豈不就是以菊花不為世俗名聲所累,隨心所欲,來反襯謝霖安錙銖必較。

劉祺從未放出話來說比誰強,就只有謝霖安拽著劉祺不放。

凌蔚因為之前說自己這幾首詩詞都是事先做好的,不願參加這次鬥詩,所以這次鬥詩還是謝霖安勝了。只是這後續的發展顯然並沒有順著他的預期。他三首精心準備的詩詞,被凌蔚壓得灰黯無光。而凌蔚則從默默無名,或者說只在特定的人中有才名,變得漸漸才名遠播。

而凌蔚之前的事跡,比如剛出生就跟著老神仙走了,在海外長大,十二歲才回到故國,並且開始啟蒙,短短三年,就考取了童生,並在童試中獲得了第一名,被趙祭酒收為關門弟子。

這樣的人即使不是幼童,也被稱之為神童。只是又有傳聞,凌蔚其實跟著老神仙的時候已經學了許多知識,欠缺的只是對晏朝文化的了解。所以他用三年時間補足了常識,自然厚積薄發,令人刮目相看。

韓非子有曰:三年不飛,飛將衝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

這正如凌蔚的寫照。

在打臉之後,凌蔚就告辭離去了,又把劉祺和趙圭留下來應對其他人。

反正坑他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在乎多一次。

而在狀元樓的一鳴驚人,並非讓凌蔚和黎膺面色有所好轉,反而更深沉了。

馬車上一路無話,待進了家中,胖太子已經垂頭喪氣,再沒了之前的活靈活現。

黎膺將兩人送到門口就告辭了。這次胖太子在狀元樓搞出的事,還需要他來善後。他說等宮門快要下鑰的時候再來接胖太子回宮。

而胖太子在凌蔚面前一向頑皮囂張,現在卻乖巧的很。

凌蔚做到椅子上,讓胖太子坐到他對面,並叫人上了兩杯茶,然後讓下人離開。待喝了一口茶水之後,凌蔚才慢悠悠道:「怎麼,現在不神氣了?」

胖太子垂頭道:「瑾堂,你和王叔是不是生氣了?」

「是啊,那你明白我們為什麼生氣?」凌蔚板著臉道。

胖太子歪著頭想了想:「是因為我之前說了要安靜,後面又插嘴了。言而無信?」

凌蔚嘆了口氣:「就這個?」

胖太子迷惑到:「不是嗎?」

凌蔚看著一臉迷惘的胖太子,不由又嘆了口氣。

是啊,太子殿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生什麼氣吧。

言而無信,明明說好了會安靜,卻再次插嘴,把本應緩和的事情再次推向矛盾,這自然是他生氣的一部分。

但這並不是最主要,最根本的。

最根本的是,太子太沒有眼色,太不會為他人著想,在做出一件事的時候隻憑自己好惡,沒有想到其中影響。

可是太子錯了嗎?

若那個被坑的人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和皇家中人親近,讓他們有一份維護之情,旁人還真不會說太子錯了。

太子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儲君和君王僅一字之差,太子何須看皇帝之外所有人的眼色?

哪怕是皇后也不用看。

只要當了太子,其教育,連皇后都不能插手。太子必須對皇后孝順,畢竟這個社會還是重孝道。但這個社會同樣的,也歧視女人。太子只要禮數做到了,不聽皇后的話,不聽后宮婦人之言,不但沒錯,還會被人讚賞。

能說太子的,只有皇帝。若是後來有了太傅,估計還要算上太傅。

但是太傅也不能起多重的作用,畢竟太傅是臣,太子是君。

所以他一個隻擁有最低爵位的小臣子,怎麼能要求讓太子看他眼色,做事之前為他三思呢?

當然,為人太子,這樣做事不經頭腦肯定是大大的不對的。

並不是說他就真的要為臣子考慮,而是他要明白,做一件事,會發生後果,他最終要承擔這種後果。

比如這次在狀元樓的事,即使拋開給凌蔚惹來的麻煩不提,太子為他自己也惹來了很大的麻煩。

凌蔚讓太子去狀元樓,除了滿足熊孩子的要求之外,更多的是讓太子接觸其他讀書人,改變對讀書人的偏見,並且通過和劉祺、趙圭的交談,把太子聰慧敏學的印象傳出去。

劉祺和趙圭,算得上是這一代讀書人中的領軍人物,雖說現在還不顯,但是在年輕一代讀書人中,話語權十分大,聲望也十分高。

而太子還小,以後得他所用的中流砥柱,肯定是會從劉祺和趙圭這一輩人中選出。

凌蔚也算是煞費苦心,而這苦心背後,有皇帝陛下的推動,自然不必說。

不然凌蔚自己是肯定想不到這一點。

凌蔚看見太子今日出宮是很驚訝,但太子會出宮他則是早就知道的。因為皇帝陛下之前就說過了,讓凌蔚領著太子去見見他相熟的讀書人,讓太子顯露一下學識,驚艷眾人一把,然後在事後再瞧瞧泄露太子的身份。

這樣太子愚鈍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而太子之前表現不錯,他的學識和見解也的確讓劉祺和趙圭驚訝不已。但是後來不成熟的表現,足以大校太子之前給人留下的好印象。特別是他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顯露這一面,針鋒相對的還是謝貴妃的娘家人,大皇子的外祖家。

謝霖安不足為懼。其才華尚可,其心性卻差了許多。入朝為官,可能其品行不會有多大影響,只要你會裝,又有背景和才幹。但心性卻是大問題。

謝霖安因為一時倨傲,挑釁劉祺的同時,拉趙圭下水。趙家清貴,鄧家則為武將勛貴。這一文一武,雖說因為平時低調,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在各自領域則是頗有聲望。趙圭這次丟了面子,趙家肯定認為是謝家對趙圭不滿,心裏肯定也不舒服。

凌蔚他師母一向護短,難免會回娘家抱怨一番。

無論最終趙家和鄧家是否會因為這件事對謝家起了芥蒂之心,但謝霖安此舉顯然是不動腦子。

嗯,太子此舉也是不動腦子。

謝霖安雖然不足為懼,但謝家必定是大皇子的外祖家,若是太子的身份傳了出去,說不得就有人認為太子對大皇子不滿,才故意和謝霖安作對。而太子小小年紀,就對兄長不滿,豈不是有不悌的徵兆?

為太子者,除才學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則是仁善。甭管他坐上了皇位是什麼樣子,但他在當太子的時候,一定要表現出仁善的一面。因為仁善,才不興□□,這些當官的,心裏才放心。

而仁善的表現形式中,孝悌是最重要的一點。

太子只是一時衝動,心中恐沒有多想。但做事的人不多想,旁觀的人則會多想。

胖太子見凌蔚半晌無語,心中更虛,小聲道:「瑾堂,孤、孤有什麼做錯了,跟孤說好嗎?瑾堂不說,孤也不知道啊。」

凌蔚看著太子局促的樣子,忍不住一陣心軟。

若在現代,九歲就是一備受寵愛,除了煩惱課本之外,萬事不愁的年齡。

九歲熊了點算什麼?雖然世人都吐槽熊孩子,但是大部分人在出身社會之前,都學不會看人眼色,更學不會三思而後行。

甚至一些人已經工作很多年,還經常得罪人。

可是太子畢竟生於這個年代。別人得罪人,大約就是自己過的不順。太子若是老得罪人,嚴重的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凌蔚把太子拉到自己身旁做下,揉了揉他的頭頂:「殿下呀,臣就問一句,陛下教導殿下,是不是常說殿下乃國之儲君,身份貴重,不需多想。」

太子想了想,小聲道:「孤在宮中也常因為瑣事可能和其他兄弟有過小過節,孤曾經因為心中不安向父皇懺悔,父皇的確如此說過。父皇還說,孤身份與其他皇子不同,凡事不需多做計較,需他們尊重孤。」

凌蔚黑線,果然不錯。他繼續問道:「皇后娘娘是否也教導殿下,凡事不用擔心,自有陛下和娘娘做主?」

太子點頭:「母后說過,遇事不用多想,父皇和母后總會解決的。」

凌蔚更加黑線。這帝後寵兒子如出一轍啊。他又問道:「殿下身邊似乎從未出現過勸誡的人?」

太子愣了一下:「宮中下人,怎能多口舌?」

凌蔚嘆氣:「果然如此。」

太子忐忑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他能怎麼說?說帝後不對?

「瑾堂肯定有話說吧。」太子拉了拉凌蔚的袖子,小聲道,「瑾堂說的勸誡……只有太傅做過。只是太傅總說些孤聽不懂的話,孤也不認為太傅說的是對的。」

凌蔚繼續嘆氣。也是。在宮裏敢勸誡太子的人,除了帝後,也只有太傅了。但前太傅是個不靠譜的,太子沒學到什麼東西,也……可以想像。

「可是孤有瑾堂不是嗎?如果孤做錯了,瑾堂會告訴孤吧?」太子低聲詢問道。

凌蔚撲哧笑了:「臣要是勸誡過多,殿下會不會厭惡臣?」

「不會,瑾堂對孤好,孤明白的。」太子見凌蔚臉色終於好看了些,鬆了口氣,聲音也大了些,「所以瑾堂快說吧,孤哪裏做的不好。」

凌蔚又揉了揉太子的頭:「這些事本不應該臣多嘴多舌。為人處世之道和為君之道類似,都應由皇上言傳身教,並由太傅諄諄教導。只是陛下公務繁忙,太傅之位又暫時空缺,倒是耽誤殿下了。」

「那瑾堂說?」

「臣逾越。」

「不逾越不逾越。」太子搖頭,「瑾堂不說,就沒人肯對孤說了吧。」

凌蔚驚訝,太子之言居然露出一絲落寞。或許這小胖子並非表面上表現的那麼不諳世事?

「那殿下都這麼說,那臣就今天之事,一件一件講給殿下聽。」凌蔚停頓了一下,「太子可知挑釁之人為誰?」

「周圍有人說過其名字,似乎姓謝?」太子愣了一下,大聲道,「難道是那個謝家?!」

「是。謝霖安為謝府二房嫡子。」凌蔚躊躇了一會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太子低聲道:「而劉祺為孤表兄,呵呵,原來如此。」

凌蔚略過這個敏感話題不提,道:「臣這次讓謝霖安難堪,謝霖安會對臣印象如何?謝家會對臣印象如何?」

大皇子和謝貴妃,又會對我印象如何?就算自己報上了帝後的大腿,但大皇子畢竟也是君,對付他這個小嘍囉,只需要伸出指頭指一下,就有無數人為他出氣。

若是凌蔚已經通過科舉,當上進士,授予官職,那麼大皇子對付他也要掂量一下。畢竟他有實職之後,身份地位就有所不同。

而現在,他只有一個最低等的爵位。至於凌家……看他爹那模樣,他還真擔憂到時候會不會有人為自己出頭。即使大哥和他關係已經緩和,他仍然對凌家有著不信任感。或許公主娘回京了,情況會好一些吧。

凌蔚並非想低調。若這次不是謝霖安,他打臉也就打了。在科舉之前揚名,對他也有好處。他本來就想刷文名,刷文名就是通過一次次考試和一次次打臉完成的。

只是打臉也要分對象,哪怕是其他世族勛貴,也比大皇子外祖家來的簡單。

「孤、孤立刻進宮跟父皇說!」太子終於想通了,自己的一時衝動會給凌蔚帶來多大麻煩,忙急道。

「說什麼說?說了之後,反而顯得臣小雞肚腸,殿下杞人憂天。」凌蔚笑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已經不錯了。回去拿出你平時的熊樣子,用最得意最炫耀的語氣把今天這件事告訴陛下,明白嗎?」

「孤做得不對,為什麼……」太子不明白道。

「殿下四書五經已經通讀過,也可以學點其他東西了。」凌蔚轉移話題道,「待下次臣入宮,教殿下讀史可好?」

「瑾堂教什麼,孤就學什麼。」太子疑惑道,「瑾堂為何不解答孤的疑問?」

「有些話,臣不能說,說了也沒用,要殿下自己想明白。若殿下自己想不明白,其他人多說也無用。」凌蔚道,「不過為了讓殿下能想明白,臣會陪著殿下去歷史中看看其他人是如何做,如何想。」

「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太子吶吶道。

「在史書中,看歷朝大事,殿下能明白其興衰緣由;而看人物傳記,則能通過他人得失,反省自身得失。」

「殿下目前身邊沒有能勸誡的人,那就只能靠殿下自己勸誡自己。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殿下也可三省自身,在入睡之前,細思一天所作之事。很多事,在事後重新想一遍,就能悟出不同的教訓。」

「孤明白了。」太子點頭,「瑾堂……這次……孤很抱歉。」

「讓臣想想,殿下這次之所以這麼衝動,是聽到臣和秦王殿下所說,謝霖安可能出老千的事了吧?」凌蔚笑道。

太子皺眉:「是。劉祺和趙圭都是多學之士,能和瑾堂交好,不愧為今科探花和傳臚。若謝霖安要與之比拚,那就堂堂正正的來,如此歪門邪道實在是令人不齒。孤……就想著,若是瑾堂,定能使其挫敗。孤一時氣憤,既沒有詢問謝霖安身份,也並不知謝霖安和劉祺之間過節,更沒細想瑾堂處境,是孤不對。」

「讓臣再猜猜,殿下說好了安靜,但最後忍不住又出聲,是否是因為眾人紛紛說殿下小孩子不懂事的緣故?」

太子臉紅:「孤、孤自小到大,除了被於太傅嫌棄過,還沒被任何人嫌棄過!連孤的父皇和母后都誇孤!那群書生居然說孤不懂事,明明是他們眼瞎,連謝霖安用心卑劣都看不出來!」

「噗……好了好了,別激動。」凌蔚道,「但是以後殿下遇到這種事還多呢,越是身處高位的人,越是頑固。或許殿下你是對的,但是或許別人都說你是錯的,這時候該如何?陛下每次朝政,都有不少人出來唱反調。難不成你次次都要激動?」

「還有人敢跟父皇唱反調?」太子瞪圓了眼睛,「瑾堂別騙孤!」

「常有的事。陛下那個位置高高在上,一舉一動都有人頂著,連飯菜都不能多吃一口,睡覺都不能多睡一分鐘,更何況朝中大事?雖說臣不上朝,但也知道,在朝會時候,各位大人還會大打出手。以殿下現在性格,見著底下大臣都打起來了,估計自己也要擼袖子上了吧?」凌蔚調侃道。

太子風中凌亂,搖搖欲墜:「還打架?在上朝的時候打?」

「太子不曾問過陛下朝政之事?」

「孤還小,父皇說孤還不用操心這些煩心事。」太子老實答道。

凌蔚瀑布汗。陛下啊陛下,你這到底是太寵太子,還是對太子不滿?太子又並非尋常人家孩子,九歲了還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教導?就算是勛貴人家,九歲時候,也至少要學著處理身邊的事,不然以後成家之後,豈不是手忙腳亂?

「殿下……待下次臣進宮,還是從史書開始學吧。」凌蔚無奈道。

太子點頭:「讀了史書,孤就能明白瑾堂所說的道理了嗎?」

「多讀書,總會明白的。」凌蔚答道。

太子繼續點頭:「聽瑾堂的。」

凌蔚又和太子說了一會兒話,見太子疲倦了,又守著其小睡了一會兒,自己拿著一本書在床頭髮呆。

黎膺回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因有宮人來接,黎膺並未親自送太子進宮。畢竟即使他是王爺,宮門下鑰之後,他也不好出來。

待太子離開之後,凌蔚走到黎膺身旁,問道:「太子今日所說加開恩科之事,卻有其事?」

黎膺沉默了一會兒,道:「還未說準。」

未說準,那就是確有說過?凌蔚臉色一下子沉了。

怎麼總覺得……是個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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