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界和現實宇宙的差別，就是在於，除了來旅遊的以外，欲界四品以上，沒有除了魔道以外的存在。

  換而言之，現實宇宙是有這些存在在保護的。

  在現實宇宙，神道一直在做這件事，李啟其實是知道的，此前也曾提過很多次關於‘神道保護世界’之類的事情。（太多了就不注明是哪一章了）

  天神和地祇們維護著世界，李啟當然是知道的，他在很多地方都聽過。

  但真正到了三品，並且開始戰鬥之後，他才第一次這麽清晰的察覺到，神道究竟是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征兆出現的瞬間，那位靈道三品立刻撤退，直接離開了欲界，消失無蹤。

  “嗯，大概是因為你在引導欲界的滅亡吧，靈道中有一位看不下去，也很正常？”漏內法說道。

  否則的話，這個宇宙早就亂套了吧。

  可是遊戲依然在，不會因為你刪除存檔而導致欲界的本體有任何損傷，到時候再打一遍就行了。

  不過，足夠了。

  這些都不重要，在三品，就連修為本身都顯得那麽蒼白，與其說是戰鬥，倒不如說是解題。

  所以，在這一套邏輯下，即證明了‘自身’與‘外界’的實在，同時也表明了自身的主觀意識和外界物質的一體性，只是暫時還未達到‘絕對’的程度而已。

  長到已經有凡人注意到了‘世界在變化’。

  但不管凡人們得到了怎樣的好處，李啟和對方的戰鬥仍未結束。

  無所謂，不過是一群四品以下的東西而已，就算被李啟毀掉又能如何？

  “不過，靈道為什麽會來阻攔我？是你們的關系嗎？”李啟看向了眼前的漏內法。

  “抓不住的。”李啟搖了搖頭：“對方狀態還很好，而且也很收斂。”

  由此，世界開始成為每一個個體的對象，這個行為在每一個那裡都是一個同樣永恆、同樣無時間的開端，既是他自己的開端，也是世界的開端，每一個人仿佛都是以一種永恆的方式從頭開始，與此同時，他的整個過去、現在和未來都被設定為他的表象的對象。

  靈道首先認為，萬物有是自生的，絕對的無不能產生什麽，所以事物最初產生的時候都是自己產生出來的，既然是自己產生的，那麽事物一定有實體。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李啟毀得掉欲界嗎？

  “是啊……真的有本質嗎？不過這個問題，就不是現在應該討論的了，繼續做事吧。”李啟說道。

  但欲界這台電腦極有可能不止一個遊戲，是二品的存在。

  搞不好都不用再打一遍，因為存檔備份可能有好多個，甚至有很多不同版本的。

  風至而樹枝動，但樹枝不能致風，是風來了，樹枝才會動。

  如果說昊天和神道溫柔的對待世間一切，維護著這塵世的延續，那麽魔道就是根本不在乎這些。

  更別說，造這台電腦的工程師還活著呢……

  李啟卻看了一眼漏內法，說道：“就算不能毀滅真正的欲界，你們也這麽高興嗎？”

  李啟繼續專注，拆解對方所構築的特殊環境，將思維修正。

  眾多的事物各有自己的性質，區分為不同的類別，顯然在這一點上，萬物的統一性這一角度來理解理念的存在是很方便的。

  很奇妙，靈道按理來說，其實是和魔一樣，認為現實世界是虛無的，認為世界本身是精神的，是由思維引導組成的事物。

  畢竟，就連三品的戰鬥也能輕易波及如此巨大的范圍，更別說如今人巫之戰這個烈度了。

  李啟將對天神們的敬仰，和對天魔的恐懼，收進心中。

  對欲界眾生來說，他們就是遊戲裡的NPC，盡管他們是存在的，但確實是可以被隨意篡改，比如李啟剛剛的戰鬥就扭曲了千百次現實。

  道途的克制與否甚至可能佔到勝負的大頭，因為如果沒有明顯克制，或者進行正義的圍毆，那麽不太可能在熱戰之中分出勝負。

  明明眾生萬物，在不具備實在性的時候，都和此刻李啟與那個靈道的戰鬥一樣，能夠被隨意捏造扭曲，上一秒毀滅下一秒再生，被各種各樣的規則所改變，而自己毫無所覺。

  一想到這裡，李啟突然想到自己的老師，祝鳳丹，還有彌信大巫。

  漏內法出現在了李啟的面前，依然是那魔怪的狀態，說道：“啊，沒抓住。”

  哪怕打不過小天師魔王子什麽的，但收拾收拾普通野人還是沒問題的，他其實一直都是屬於比較強大的類型，這得益於他優秀的見識，真知道韻的強大，知識的積累和巫神山各種強大術法的傳承。

  話語之間，已經來到了一秒鍾。
    一秒鍾，對於三品的戰鬥而言，已經相當長了。

  那麽，造電腦和寫遊戲的天魔……

  漏內法出手了，他來支援李啟了。

  算了，不去考慮那些了。

  這可是真強大，巫神山的術法其中不乏巫神親自發明的，絕對是泛用性和威能都大的離譜，對比起許多‘域外天才’的自創招數，根本就是碾壓性的。

  昊天，將眾生萬物都視為‘平等’的，在他的培育下，虛幻的種子也開出了真實的花。

  戰鬥力這個東西，在三品壓根就不能這麽劃分。

  這個宇宙，這個現實，之所以能夠一直維系下去，能夠成為延續下來的歷史，甚至可以說是神道一手維持的。

  要用比喻的話，欲界的本體，是存檔嗎？還是遊戲呢？
  很可能都不是，欲界的本體極有可能是一台電腦，而李啟根本觸及不到那個層次。

  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魔道忙得要死，欲界就隨你折騰好了，就算你把欲界給毀了……到時候再建不就行了？
  再說了。

  “那恐怕你得去問靈道了，但看起來也不像是靈道的選擇，應該是這位三品的個人決定吧？如果放心不下的話，去找他問問吧。”漏內法說道。

  只是……一秒鍾的時間，已經足夠反應了。

  有些天賦異稟，極端敏銳的凡人已經意識了世界的可怖變化，他們驚恐於此，有些道心破碎，還有些則因此而頓悟。

  李啟以前在長安就經常聽說三品隕落，甚至頻率高到幾年一次，不過那些都是官位，人是死了，官位還在，所以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折損。

  還得對敵啊。

  怪不得，三品的戰爭將會以‘戰區’的方式來進行啊，因為直接打，很難打出結果……

  但天神們就是為了這樣虛幻之物，不斷的維護著現實的狀態，將眾生的存續一直小心的當做重要事務來對待，如此，來形成了可以追溯的‘歷史’。

  而且……李啟就算把遊戲刪了，可是……電腦也依然存在。

  三品的戰鬥，想要抓住或者徹底殺死對方是相當難的，基本上只會出現在混戰或者圍攻之中，像是人巫之戰打的熱火朝天這種烈度才會導致三品大規模隕落。

  死去的就好像李啟之前的肉身一樣，完全無所謂，盡管對於官位持有者來說是真死了，但對這個‘職位’來說卻沒有任何的影響。（詳情見第三百一十三章）
  死得起，這也算是人道獨有的優勢吧，當然，說的是官位，而不是靠自己實力修行到三品的猛男們。

  這種狀態下……相性恐怕很重要啊。

  他沒有糾結於這個話題，因為要討論這個的話，將會涉及到另一個道爭，就是‘有無之爭’，其實就是說，現實，有本質嗎？
  在一切的現象背後，有一個‘絕對本質’嗎？

  “毀滅，總是好的，而且……你又怎麽知道，這不是毀滅真正的欲界呢？”漏內法反問道。

  通常意義上的‘戰鬥力’已經在三品不生效了，就好像李啟剛剛打架一樣，實際上李啟的戰鬥力從七品開始就已經是各個品級之中的翹楚了。

  如此一來，靈道就以不同於魔道的認知方式，做到了以主觀意識來同化這個世界，憑借自己的內在矛盾自為，進而超出自身，而不需要通過設定一個獨立的“他者”或者“終極本體”來造就世界，只需要通過內與外的對立，就可以是包含有差異的統一在自身之內的統一，進而拆除了思維和存在之間的最後一道藩籬，終於達到了精神與物質的統一。

  無所謂，李啟想毀掉那就毀掉，如果是平時倒是可能有人來阻止。

  天魔。

  放下這個爭論，李啟目送漏內法離開。

  “欲界的事情，關靈道什麽事？”李啟皺眉。

  這些東西，只是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滅亡’，所以產生了這種‘征兆’。

  這麽一想，這盒子套有點多啊。

  “顯而易見吧？我們只是摧毀了欲界的物質而已，但對於背後衍生出一切的本質並沒有造成影響。”李啟回答道。

  這位死魔三品的到來逼退了對面，也讓李啟對三品的戰鬥產生了更加直觀的認識。

  但這些只是表象而已。

  “本質？真的有本質嗎？”漏內法隨口答道。

  而李啟修改存檔，已經來到遊戲本身這個程度，換句話說……三品了。

  還是說，一切的現象本身就自己的本質？沒有所謂的‘背後’。

  而這個實體和理念能夠被‘我’所理解，說明我也能成為理念的載體，那麽根據理念的性質，正是在他物中，即是在自己本身中。

  九鼎鹹震，有白虹貫宇，天變自成，鉤星耀目，萬界動佔，有太白食昴，歲星害鳥尾，縱然之氣先守尾，災氣署垂於天，毒龍窮煎，殺生血食，天地以降，舉滔天之目，立漂杵之論，皆應滅亡之兆。

  所以，雷動而雉驚，發蟄而蛇出，夜及半而鶴唳，晨將旦而雞鳴，是物應天而已。

  “那麽，我就先走了，有了這次的教訓，應該不會再有人來干擾你了，請繼續吧，李啟，我們也會從旁協助。”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逐漸察覺到靈道的戰鬥特征。

  下一個刹那，所有的變化都遭到了停止。

  靈道認為世界是‘理念’的，而理念則誕生了所有的‘現象’。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來到三品之後，都不複存在了。

  這個歷史進程，並非是說的文化或者文明歷史，而是指的時間本身，即：通過物質運動來產生時間，用時間來描述物質運動，然後可以看出，物質運動就是為了‘靠近理念’，即，通過時間歷史來驗證物質和精神的一體性。

  但是，實際戰鬥之中，他發現，靈道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反而比李啟還大。

  看似無止境的攻防在這一刻畫下了句點。

  “靈道的認知，還真是有意思，不過這樣的話，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啊。”李啟這麽想著，對方的認知相當完備，並不具備一時半會就能輕松找到的破綻。

  正如同要先有一個完美的‘圓’，這個抽象的理念存在，然後才有現實裡的球體和原型，是有了‘理念’，才有了‘物質’對理念的摹仿。

  欲界，可是天魔創造的啊。

  關於這個的爭論，李啟無意涉及，也就沒有必要討論了，要是非得摻和進去，那他就得同時打人巫之戰和有無之爭，會累死的。

  這恐怕是很多魔道想笑的一件事，欲界絕對不是表象這麽簡單，李啟就算毀掉了欲界的宇宙，滅絕了所有文明，但所作所為，類比一下大概就是把存檔刪了。

  一切的自然和歷史現象，包括個人的心靈狀態，社會和自然的結構，甚至包括各類組成世界的基本法則，都是‘理念’的外在化，或者可以理解為，是精神求取自我理解的過程中的外在表現，並且通過歷史進程才逐漸表現的。

  等等，他好像在李啟面前打過三架，曾經格殺過三個同級……

  怎麽做到的？
  得去問問。

  現在就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