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那天倉皇出逃，還真是去查案子了，他在楊小濤的鄰居口中得知，兩個月前，按時間推算就是劉狄剛剛自殺的時候，她母親曾經來找過楊小濤，兩人在樓下還動了手，不過顯然楊小濤沒有吃虧，因為當時吵鬧聲很大，還引來了不少鄰居看熱鬧。

「但是你知道最神奇的是什麼嗎？最後有一個人英雄救了……美她媽。」小孟說。

「李定明？」顧小凡猜。

「呦呵，可以，越來越得我真傳了你。」

「那天劉狄母親不是說就在葬禮上見過一面嗎？如果那天李定明出現了，證明他們後來是有聯繫的。」顧小凡說。

小孟點點頭：「所以，劉狄母親隱瞞了這件事。」

「怎麼？下一步要不要去見見這個李定明？」顧小凡提議。

「你看，咱倆這默契，總是能想到一塊去，嘿嘿。」

江泊琛剛開完一上午的會，腰酸背痛，局長不知是不是年紀到了，這話可真是越來越多，屁大點事能脫稿演講倆小時，總結起來就五分鐘的事，也不知道他圖個啥。

一轉角正遇到在等電梯的王子旋，江泊琛懶腰都伸了一半，又放下了，拽了拽衣服，不自然的打了個招呼，反倒是王子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哎，江隊，這麼巧。」王子旋沖他招了招手。

這個時間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整個電梯就他們兩個人，門一關上裏面安靜的能聽見呼吸聲。

「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你先說……」兩人又同時說。

「還是我說吧！」王子旋搶先說，並馬上伸手捂住江泊琛的嘴，當然就比劃了一下，沒碰到。

結果，好死不死，電梯門正好打開，正準備去吃飯的三隊全體站在電梯門口，看了個滿眼。

電梯裡電梯外全部靜止在原地，站在最前面的蘇蘇先反應了過來。

「沒事沒事，我們走樓梯！」她說話的時候迅速將身體探進電梯，按了關門鍵，身手從未如此敏捷過。

王子旋悻悻的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啊，又讓你弟兄們誤會了，誰知道這門……」

江泊琛已經習慣了：「沒事，就這樣吧，毀滅吧。」

「所以，現在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午飯，別再拒絕我了啊，連續被一個男人拒絕兩次沒有比這個更丟人的了，我可不幹。」王子旋並沒有想給江泊琛說不的機會，門一打開拉著他就出了警局。

王子旋帶著江泊琛一路走走繞繞，鑽進一個行人稀少的小巷子裏，是一個開在居民區裡的小攤子，冬日裏做飯升起的霧氣讓人看見了就覺得暖和。

「老闆，兩位。」王子旋熟練的走到角落裏的座位，這裏說是個小店其實根本沒有房屋，全部都是用塑料布搭起來的棚子，倒是能擋住寒冬的大風，再加上棚子裏一直沸騰的各種鍋，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你……經常來這裏啊？」江泊琛四處看了看，平時看起來是時尚高雅的王子旋不像是喜歡吃路邊攤的樣子。

「對啊，他家的小火鍋特別好吃，我有時找不到人陪我就一個人來吃，慢慢的也就不尷尬了，孤獨等級很高了。」王子旋笑著說。

江泊琛也經常一個人吃飯，不過他可沒心情吃火鍋，隨便一碗速食麵就打發了：「怎麼不找個人陪你？」

王子旋聳聳肩：「找不到嘛，其實一個人吃飯也挺好的，想吃什麼吃什麼，不用沒話找話聊，不用……額，我不是說你啊！」

「哈哈哈哈，」江泊琛擺擺手：「我沒這麼想。」

「奧，案子辦的怎麼樣了？」王子旋問。

江泊琛說：「還沒什麼頭緒，我們懷疑可能與他以前犯的事有關。」

「延發性腦出血一般48小時以內會有死亡風險，而且我看了傷口，幾乎沒什麼外傷，所以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非常非常非常巧合，楊小濤正好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頭，把自己一個寸勁兒給嗑死了，還有一種就是兇手計算的很仔細，而且出手準確，在自己已經離開楊小濤周圍之後，他再死亡，而且不會提前就醫，這需要他有一定的專業知識。」王子旋最近也沒閑著，江泊琛被卷進來都是因為自己，她不能袖手旁觀。

「專業知識？」江泊琛眼睛一亮，拿起電話打給張凱，說了幾句之後，他快速起身，邊穿外套邊說：「不好意思我得趕緊走了，你先吃這頓我結帳，等案子破了我們再好好吃一頓啊！」

「哎……你……你去哪啊！」王子旋站起身說。

江泊琛這會兒都快走出棚子了，回過頭說了一句：「劉狄和楊小濤上的是醫學院！」

這時候，小孟已經找到了李定明家，兩人正圍坐在客廳了解情況呢。

李定明看起來很清秀，短短的頭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說話有些結巴，尤其是緊張的時候，額頭冒汗。

小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從李定明家裏拿了包紙，遞給李定明，「給，擦擦汗，別緊張，放輕鬆。」

李定明接過紙巾，連連道謝，不住的擦起汗來。

「兄弟你別緊張，我們就是正常問詢，你和劉狄是什麼關係？」小孟問。

「同學關係。」李定明說。

「據我們了解，不僅僅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吧？」小孟意有所指。

李定明則堅持：「真的就……就只是同學，我追求過她，但是她沒……沒同意，這件事我很多同學都可以作……作證。」

「楊小濤你認識嗎？」

「知……知道，一個人渣。」

小孟注意到提起楊小濤的時候，李定明明顯語氣憤怒了不少。

「你們怎麼認識的？」

李定明說：「有一天晚上，我們提前下課了，我就……就準備去接劉狄下班，以前也偶爾去找她，那……那天快到她工作的地方時我給劉狄打了個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聽。一……一開始我也沒在意，以為是她工作忙，但是後來再打還是一直不接，我才……才感覺不太對勁。這時突……突然聽見路邊的草叢裏有手機鈴聲響，劉狄的手……手機也是這個聲音，我就……就趕緊跑過去查看，這時就看見楊小濤在拖……拖著劉狄往更裏面的草裡走，我就跑過去救……救了劉狄。」

「你當時怎麼救的人，有沒有毆打楊小濤？」小孟問。

李定明還沒說話，汗又下來了：「我……我不記得了，好像是打了他兩拳，在臉上，那小子看起來還……還有點力氣，實際上虛……虛的很，立馬就倒地上了，我也沒……沒管他，拉著劉狄就……就跑走了。」

「之後呢？還有沒有見過他？」小孟邊記邊問。

李定明說：「嗯，見……見過，是劉狄已經自殺了之……之後，她媽媽去找楊……小濤，我不放心就跟著去了，然後就……就看見他們倆起了衝突，楊……小濤打人，我就去攔著，但……但這次我沒動手。」

小孟抬起頭看著李定明：「所以，你到底和劉狄母親熟不熟。」

李定明急得直擺手：「不……不熟，葬禮上見過一次。」

小孟這個人脾氣暴，遇見橫的他比人家還橫，可李定明這種把老實寫在了臉上的人他就不行了，問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麼收穫，就起身準備走。

「行了，那今天就到這吧，你手機長開著啊，我們可能隨時找你調查情況，你借我兩張紙吧，我今天沒帶。」小孟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包紙，上面還寫著「客來飯莊」四個大字，一看就是去吃飯順手拿回來的。

顧小凡再次來到劉狄母親家，她見到顧小凡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麼拘束了，而且並不驚訝。

「您是不是不止一次見過李定明，為什麼要隱瞞？」顧小凡開門見山的說。

「說了，不熟悉，我年紀大了也記不清了。」劉狄母親說。

顧小凡接著問：「後來您又去找了楊小濤？只有一次嗎？」

「就找了一次。」

「為什麼，那一次您也沒有佔到便宜，然後就釋然了？不想為女兒討回公道了？」顧小凡知道她不是兇手，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誰是兇手，劉狄母親身上的殺欲很濃。

「那還能怎樣，我當時也報警了，結果呢，你們警探說證據不足，我一個老太婆還能怎麼樣？」劉狄母親的眼裏透著恨意。

「您是不能怎麼樣，可……」顧小凡覺得手機一震，低頭看是江泊琛群發的消息：全體注意，劉狄和她母親以及李定明都是學醫的，可能是條線索。

「可有的人能啊，比如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顧小凡說。

劉狄母親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和劉狄相依為命，不認識別人也指望不上誰，我女兒清清白白被楊小濤那個混蛋害死，你們不去抓他，現在他惡有惡報死了，你們卻來查我，這就是你們警局的辦案之道嗎！」

顧小凡最頭疼這種復仇案，他有時甚至都站在了兇手的那一邊，可身上的職責所在，殺了人就要抓。

「阿姨，無論什麼原因殺了人就該受到製裁，楊小濤死的那天，您見過他，對嗎？」顧小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