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狄母親笑了笑：「不記得嘍，你們想抓我就抓吧，反正我女兒已經死了，我無所謂的。小夥子，你還沒有孩子吧，你不會明白那種喪子之痛的。」

顧小凡輕嘆一聲：「人不是你殺的，為什麼不否認，我已經查過了，楊小濤死的那天你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卻寧可被我冤枉也不說明，是因為真正的兇手你早就知道是誰，並且那是你想保護的人吧？」

劉狄母親不說話，只是閉起了眼睛，嘴裏輕聲哼著兒歌，身體隨之晃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那裏似乎還有女兒的陪伴，劉狄一直都沒有死，都活在她的世界裏。

顧小凡環顧四周，房間裡劉狄生活過的痕跡都被完整保留了下來，好像她還可以隨時回來住一樣，面前的女人蒼老的早已超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顧小凡從小沒有母親的陪伴，但是他想，自己的母親如果一直在身邊的話，應該也像劉狄母親這樣，愛自己的孩子吧。

顧小凡走出小區，伸了個懶腰，那個屋子讓他壓抑，心情低落，他不知道是該抓她呢還是安慰她，乾脆選擇逃離，用不了多久，相信師父他們會查到的。

「哎呦我天吶，我可找著你了，你這人怎麼天天不著家啊！」馬堯出乎意料的出現在了顧小凡面前。

顧小凡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不是大哥你老盯著我幹嘛。」米司司還在靈珩城沒回來，顧小凡自己一個人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乾脆就住在了警局，順便補償一下經常礦工的考勤。

馬堯理所當然的說：「我當然得跟著你了，琪琪還沒回來呢，你什麼時候把她還給我，我就不跟你了。」

「那我說了不算啊，我給你介紹一人，他這會兒沒來，一個姓程的，你磨他，準管用。」

兩人說話間，突然聽到小區裏面一陣吵鬧，各種尖叫聲傳來。

「跳樓啦！有人跳樓啊，快報警！」一個大媽叫喊著跑出來。

「臥槽，不好！」顧小凡轉身就往小區裏面跑。

「哎呦你怎麼又跑了，累死我了，等等我啊！」馬堯怕丟了趕緊跟過去。

劉狄家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將現場圍了起來，有的孩子直接嚇哭，吵吵鬧鬧的一片混亂。

「警探，麻煩讓一下，我是警探！」顧小凡舉著警探證使勁往裏擠，差點把證件都給他擠沒了，衣冠不整的終於到了最前面。

腳邊就是噴濺的血液，流動著還在不斷往外擴張，鮮紅的觸目驚心。劉狄母親仰面躺在地上，嘴裏還在不斷往外冒著鮮血，四肢折成詭異的角度，沒過一會兒，還沒等救護車來，人就去了。

顧小凡蹲在屍體旁邊，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如果……如果他們沒有來找她，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從劉狄母親被鮮血浸染的衣服口袋裏，露出一角白色的東西，顧小凡將它從口袋裏抽出來，是一張被疊起的紙，已經被染了大片的紅色。他慢慢打開，是一封遺書。

「小狄，媽媽替你報了仇，惡人死了，我也終於要來見你了。你走以後，媽媽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活得如此煎熬，我想快點見到你我的女兒，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報仇。我可愛的女兒，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顧小凡嘆了口氣，如果說殺人償命，慘死的冤魂都有處可伸冤，而面對這樣的慘案，他又能去抓誰呢，深深的無力感蔓延至顧小凡全身，從哪一步開始錯了呢？

「阿姨！」人群外一個痛苦的聲音喊道，李定明瘋了般跪倒在劉狄母親身邊，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的屍體。

顧小凡站在李定明身後，雙眼凝神，眼底的紅光一閃而過，是了，果然是你，原來劉狄母親想保護的人就是李定明。

顧小凡將手上的遺書遞給李定明，李定明看著劉狄母親一筆一劃寫下的字句，終於明白，她給自己打電話的意圖了。

就在一個小時前，李定明接到了劉狄母親的電話，電話裡她語氣和藹還帶著些愉快，讓李定明一度以為隨著時間的消磨，劉狄母親正在一點點走出喪女之痛，然而萬萬沒想到，這竟是最後的訣別。

劉狄母親電話裡說讓李定明馬上去找她一趟，在收拾劉狄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些東西要交給他。李定明掛了電話就往這邊趕，他們都不想讓警局知道二人的關係，可現在看到劉狄母親的屍體，李定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拿著信的李定明心裏清楚，劉狄母親是為了替自己背罪，當初劉狄自殺以後，只剩下了孤苦伶丁的她差一點就準備要和楊小濤同歸於盡了，那天她去找楊小濤身上是帶著刀的，奈何二人身體強壯程度實在相差過於懸殊，刀還沒拔出來就被楊小濤按住了，李定明救下她後將刀搶過來扔到路邊，仇要報，楊小濤要殺，可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逞匹夫之勇。

顧小凡蹲在李定明身邊，小聲說：「別以為這樣就會結案，沒有證據表明楊小濤是她殺的，李定明，我會找到證據抓你的。」

李定明並沒有因為他的話有什麼反應，只是看著遺書發獃。

馬堯問顧小凡：「現在怎麼辦啊？」

小區門口已經傳來了警車鳴聲，顧小凡起身說：「走吧，這裏交給警局。」

已經好幾天沒回家的顧小凡決定回家好好洗個澡，他自己都快受不了這個味道了，沒想到馬堯也是這麼想的。

「我為了逮你，這幾天可沒閑著，連個澡都沒洗，走吧，回家洗個澡。」

顧小凡絕望了：「回什麼家，那是我家，你回你自己家洗去！」

馬堯不同意：「憑什麼啊，琪琪一天不回來，我就一天不走，放心我不白住，你以後吃的喝的我都包了，想點什麼直接說，哥們有錢。」

「誰用你請。」顧小凡有墨靈局報銷，他才不需要。

「那咱倆各吃各的，我都行啊，看你。」

「你每次聽人說話能不能往更深處的層面思考一下，我是說吃飯的問題嗎？我是說回家的問題，你自己的家不要了？酒吧那些妹妹不要了？」顧小凡苦口婆心勸說。

「琪琪都不在了我沒有家，住哪都一樣，我心已死，那些妹妹都是假象。」馬堯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顧小凡看著眼前這輛花裡胡哨的跑車，心裏著實是不想上去，可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現在趕回家還來得及能吃個泡麵，一咬牙上了車。

馬堯這車開的真的風馳電掣，一路上油轟的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顧小凡都快要吐了，好不容易到了家，卻遇見了另一位大神，讓顧小凡一個頭兩個大。

「你怎麼才回來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侯文萱站在門口抱怨。

馬堯饒是看過諸多美女，一見侯文萱仍然感嘆確實漂亮，一臉玩味的瞟了眼顧小凡說：「我記得上次來不是這個啊，你們那什麼族原來也這樣啊？」

侯文萱吃驚的指了指馬堯，問顧小凡：「喂，這不是個人類嘛！他怎麼知道的？好啊，你們天天嚷著什麼保密條款，結果自己先說出去了。」

顧小凡環顧了四周，還好沒什麼鄰居出來，趕緊打開門請這兩位祖宗進門：「你們倆再討論討論整棟樓都要知道我不是人了。」

「你又來找我幹嘛？」顧小凡問侯文萱。

「檔案呢，給我看一眼。」侯文萱難得正經起來。

「在靈珩城，被米司司帶回去了。」

「你們把它還給了雲鑒閣？」侯文萱有些著急了。

顧小凡不知要不要跟她講太多：「那本來就是雲鑒閣的東西啊，還回去怎麼了。」

侯文萱也不廢話，轉身就往門外跑，顧小凡趕緊攔住她：「你又怎麼了？要去哪啊？」

「回靈珩城，想辦法把檔案拿出來，會出事的！」

「什麼事？」顧小凡問。

「跟你說了也不懂，別攔我！」侯文萱推開他。

顧小凡見攔不住她，怕侯文萱再惹出什麼禍端，乾脆實話實說：「好啦，檔案在米司司那，等她回M城給你看看就是了。」

侯文萱氣得照著顧小凡胸口就是一拳：「死男人，還不說實話！」

馬堯在一旁看著二人，眼睛眨啊眨的，倒是挺帶勁兒：「你們倆什麼關係啊？」

侯文萱等他一眼：「別問。」

「嘿，你直接解釋了不就完了，我們倆沒關係，馬堯你可別亂說，尤其是等米司司回來了以後。」顧小凡說。

侯文萱似乎發現了什麼：「哦！原來米司司回這來啊，那行了，我就在這等她了。」

顧小凡差點原地起飛：「你在這幹嘛啊！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回自己家啊！」

「哦，原來你也住這啊，那他行我為什麼不行啊！」侯文萱看了眼馬堯，乾脆回到屋裏坐在沙發上：「你這沙發還挺大的，你們倆睡這沒問題。」

馬堯也走過去：「我先來的我憑什麼睡沙發，要睡也是你睡！」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嚇死你……」

顧小凡生無可戀的看著眼前吵來吵去的兩個人，日子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