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聞有些分不清時間流逝，信息素攻擊對一個孕夫來說堪稱“致命”，如果不是遲寒對他進行了暫時標記，這個孩子可能……秦聞素白的手指狠狠收緊，秦書！

他可以允許秦書長時間的羞辱跟欺壓，但他竟然敢讓陌生Alpha追上門傷人，這事就不算完！

秦聞顫抖著指尖打開手機屏幕，才過去七分鍾。

可就在這時有雪松氣息洶湧而來，秦聞艱難扭頭，半掩的房門被狠狠拉開。

遲寒是頂級Alpha，任何蛛絲馬跡般的陌生信息素都瞞不過他，男人臉色極其陰沉，但俯身抱住秦聞的動作卻十分溫柔，“走，我們……”

“給我點兒信息素。”秦聞語氣略顯急迫，他嗓音低啞，薄唇從遲寒脖頸上蹭過，透露出絲絲委屈，“疼……”

遲寒就維持著這個相擁的姿勢，咬住了秦聞的腺體。

許是心理原因，總之隨著信息素的湧入，秦聞逐漸冷靜下來，眼前黑霧散開，呼吸也由剛才的急促變得穩定，他緊繃的身體倏然一軟，跌進遲寒懷裡，好受多了。

“怎麽回事？”薄荷香氣由紊亂到平和，代表著秦聞情況好轉，而發生這樣的事情，遲寒必須知道一個前因後果。

“我不確定……”秦聞原本不想說，秦耀盛雖說沒給過他實權，但這些年他對秦氏了如指掌，用點兒小心思不成問題，但此刻遲寒身上的氣息過於駭人壓抑，雖說不是對著他的，但趨於Omega對自己Alpha的“臣服”心理，秦聞脫口而出：“可能是秦書。”

隻給了這一個答案，那麽就是秦書。

“他是你弟弟。”遲寒抱起秦聞，“一個即將分化的Alpha……”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將滔天怒火頃刻間壓下，不願意讓秦聞看見，他一遍遍細細撫摸著青年的後背，話題一轉：“需要去醫院嗎？”

“不需要。”秦聞絲毫不掩飾發自內心的排斥，“已經沒事了。”

想到醫生曾經的叮囑遲寒不太想勉強，當然重點在於就算去了醫院那些藥物跟醫療器械也不如自己來的管用，他是秦聞的Alpha，是刻在基因裡的羈絆與聯系，他能感覺到秦聞此刻很舒適。

“需要我怎麽做？”遲寒低頭，琉璃色的瞳孔中多了幾分溫潤，將秦聞的身影整個納入其中，“怎麽做你才能更舒服一些？”

秦聞嘴唇輕顫，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咽了回去。

可遲寒不給他這個機會，男人騰出一隻手捏住秦聞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浮於表面的威脅，更多的是焦急：“說。”

秦聞眼尾發紅，半晌後終於開口：“你能不能……在這裡陪我？”他才被陌生Alpha的信息素攻擊過，這對一個普通Omega來說都是極為心驚膽戰的事情，更別說他懷著孩子，情緒更加敏感，從剛剛遲寒出現就想哭，一直忍到現在。

“當然。”遲寒調整姿勢讓秦聞枕在自己肩上，他從未跟人如此親近過，但此刻Omega脆弱的腺體就在唇邊，他卻覺得這個懷抱天生就該容納秦聞，換成誰都沒資格，遲寒扯過毛毯蓋在秦聞身上，“這樣，可以嗎？”

秦聞緩緩眨了眨眼，這是絕對放松警惕的表現，他啞聲：“好。”

鏡片很薄，旁邊還墜著一條非常細的淡金色眼鏡鏈，很少有男人能襯得起如此貴重的顏色，甚至帶著點兒女氣，但秦聞就可以，他戴上眼鏡時格外清俊儒雅，聽說剛成年那陣還得到了一個陌生Omega的表白，的確是Omega中罕見的“聰明人”，足夠冷靜自持，出了這種事也沒說哭天搶地。

“結婚前我看過你的照片。”遲寒忽然開口，秦聞的腦袋微微朝他偏了偏，示意在聽，遲寒繼續：“從小學到大學，爺爺擔心我看人看片面，而我記得你大學之前是不戴眼鏡的。”

秦聞還沉浸在“這麽丟人的事情竟然現在才知道”的懊惱中，聞言愣了一下，“戴眼鏡嗎？高三畢業那陣爆發了流感，發病九成都是Omega的那次。”眼角余光瞥見遲寒點了點頭，秦聞想了個不那麽尖銳的說辭：“近視是高燒之後的後遺症，但是不嚴重，兩百多度。”

“發燒嗎？”遲寒瞬間抓住重點：“但我記得醫治及時是不存在任何後遺症的。”除非體質特別差，而一般差成那樣的幾乎撐不到高燒結束。

秦聞不吭聲了。

遲寒心中隱隱有了答案，有些發寒，明明他的信息素一點兒不暖，竟也有不願意聽的時候，可緊跟著遲寒抱緊秦聞，呼吸近到噴在對方臉上，他輕輕晃了晃秦聞：“說，怎麽弄的？”

“爸媽陪秦書出去旅遊，家裡傭人以為不嚴重。”秦聞三言兩語帶過。

遲寒心裡一窒，實難想象那個時候秦聞一個人是怎麽撐過來的，剛剛成年的孩子，又是個Omega，那次流感家家自危，遲笙直接被隔離保護起來，而秦聞高燒自己在家抗，還落了個近視的後遺症。頂級Alpha缺乏同情心，但遲寒此刻心裡發緊，除了疼惜就只剩憤怒，他一直以為秦耀盛只是不配人父，現在卻覺得拿他當人都是高抬了。

這樣的情緒層層激發，幾乎是出自本能的，遲寒側頭親了親秦聞的臉頰，很輕很快，像是一陣風，又像是一片羽毛，恍然讓人以為是錯覺。

秦聞：“？？？”

遲寒：“……”這就是孫開寧所說的“從心”嗎？

“咳咳！”兩人同時咳出聲，空氣中有人點燃了某根引線，曖昧因子瞬間蕩開。

秦聞精神不濟，這種漫不經心的“撩”徹底緩解了他心中的後怕緊張，過了幾分鍾，肩上的腦袋一重，遲寒垂眸，看見這人睡著了。

房間裡留下了足夠濃鬱的信息素，遲寒照顧秦聞睡平穩，然後動作極輕地離開。

“聽我保鏢說他當時就躺下了！Omega果真廢物，就這樣一個人還跟我爭呢。”秦書大剌剌躺在沙發上，將用下三濫手段攻擊自己Omega哥哥當成了一種談資，跟對面聊得火熱。

蘇玲從樓上下來，聞言心裡一驚，“你在說誰？”

蘇玲是最為典型的Omega，溫順聽話，顧家懂事，唯自己Alpha的命令為一切，這些年她看著秦耀盛對長子諸多不公平，但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要秦耀盛釋放一絲絲信息素，她就毫無反抗余地。

“行了，我先掛了。”知道母親疼惜大哥，秦書也懶得觸她霉頭，主要是這女人哭起來沒完沒了的，太煩了，“沒誰，剛看到的新聞。”

蘇玲卻不信：“小書，秦聞是你哥哥，你不能……”

“行了！”秦耀盛正好從樓上下來，被工作折磨得頭大如牛，聽到“秦聞”二字就來氣：“秦聞憑什麽跟小書比？”

秦書得意洋洋：“就是！”說完搓了搓胳膊：“怎麽回事？一下子冷起來了。”

雪松氣息收斂，覆蓋住秦家老宅的是從萬年不化雪峰中吹來的凜冽寒意。

“老爺！”管家慌慌張張衝進來：“遲、遲先生來了！”

秦耀盛眉眼一跳：“誰？！”

“啊——”有慘叫聲被拋上天際，秦書瞬間變臉，他認出來了，是他最喜歡的那個保鏢……

遲寒也認出來了，帶點兒汗臭味的信息素，單是一想到它們碰到秦聞心中就暴戾橫生，遲寒眸色一凜，像是空氣中出現了一隻無形的大手，將那個Alpha隔空提起來，男人臉色青紫，憋得難受，等秦耀盛等人聽到動靜出來，遲寒已經在瞬間對他進行了多達數十次的信息素攻擊！

Alpha之間的壓製是絕對的，來自於頂級Alpha的信息素攻擊不比秦聞遭受的輕松，甚至在遲寒盛怒的情況下更加痛苦難熬。

“遲寒！”秦耀盛怒喝，但是等遲寒幽幽一眼看過來，又嚇得縮回去，小心翼翼問道：“怎麽了這是？”

“這個Alpha……”遲寒每說一個字，琉璃色的瞳孔中就有細微的顏色變化，那是發動攻擊時的一種標志：“弄傷了我的Omega。”

他就那麽站著就能把一個正值強盛的Alpha折磨的雙目無神口吐白沫，可見信息素等級何等駭人。

秦書嗅到危險，第一時間躲到秦耀盛身後，哆哆嗦嗦：“你怎、怎麽能確定是他呢？！”

“閉嘴！”秦耀盛這才明白秦書做了什麽，遲寒對信息素的敏銳度超出尋常Alpha數百倍，換句話說他根本不會認錯人！

……

秦聞蘇醒的很快，他往旁邊摸了摸，空的，心頭來不及失落，有毛茸茸的東西拱了拱手背，秦聞一驚倏然坐起來，這才看到手邊多了一個小東西，尾巴長而毛茸茸的，皮毛雪白，約莫自己手掌那麽大，鼻尖一點紅，耳朵尖尖豎起，跳到自己懷裡的動作格外輕盈，精致得像個模型。

這是……狐狸？秦聞眼中流露出喜愛，不知遲寒什麽時候買的，到底沒忍住，他摸了摸小東西的耳朵，手感一絕。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同一時刻，老宅內的遲寒身形微頓，信息素一阻，那個被他吊打的Alpha就摔在了地上。

沒人看到遲寒耳根發紅。

信息素實體跟主人共用一個精神體。

眾目睽睽之下，遲寒抬手，輕輕撚了撚自己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