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然遭人調戲，就不知道該怎麽打架了。

遲寒都能想象那隻笨蛋信息素實體正在秦聞面前打歡撒潑的樣子。

通常情況下，當Alpha強悍到一定程度他們就能凝聚出信息素實體，一般都是以動植物為主，例如孫開寧的就是一頭獅子，遲家跟遲寒同輩的一位是猞猁，當然也有特例，畢竟信息素這種東西直到現在都沒研究透徹，生命的奇妙總會在人類自以為了如指掌的時候給他們當頭棒喝，曾經就有一個Alpha，他的信息素實體竟然是一株含羞草，屁用沒有，而遲寒從分化起就信息素爆棚，但是從未有人見過他的實體。

孫開寧一直覺得遲寒也屬於“特殊”范圍，那就是他沒有實體。

其實有，但遲寒覺得沒必要拿出來晃蕩。

甚至他的信息素實體強過目前見到的所有人。

秦耀盛看遲寒陷入沉思不說話，以為這人想著如何秋後算帳，身上的壓迫感仍舊沉得像山，他跪服於“絕對壓製”，不敢對遲寒說任何重話，又擔心遲寒處理完那個保鏢就要盯上秦書，不由得陪笑：“遲寒，你看你收拾也收拾過了，氣消了吧？”

遲寒這才掀起眼簾，當初結婚就是爺爺一手促成，他對秦家沒任何好感，也沒把秦耀盛當作“嶽父”看待，但畢竟是秦聞的親生父親，遲寒視線一掃落在秦書身上，冷聲道：“再有一次，我保證他連成為Alpha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踩中痛點的威脅，秦耀盛如今五十出頭，再想有孩子就難了，他對秦書萬般寵愛，就是因為當初檢測說他極大概率會分化成Alpha，秦氏需要一個繼承人。

“一定！一定！”秦耀盛咽了咽口水，遲寒不會開玩笑。

秦書低著頭不敢說話，畏懼籠罩住整個老宅的威壓，但是心裡對秦聞的厭惡更深了。

遲寒對那個保鏢發動了最後的信息素攻擊，直接廢掉了對方大半的精神體，精神體很大程度影響信息素，對於一個Alpha來說跟成為廢人沒什麽區別。

“爸您放心！”等遲寒走後秦書才敢說話，頓時大言不慚起來：“等我分化成Alpha一定要他好看！”

秦耀盛沒說話，心裡卻隱隱期待有這麽一天，遲家凌駕於各大家族之上已經太久了。

另一邊，秦聞跟小狐狸玩鬧正歡暫時忘記了遲寒的去向，他以為這就是一種家養的寵物，既然是遲寒留下的就沒問題，卻沒有細究為什麽看到這個小家夥的第一眼就喜歡得不行。

密碼門輕響，遲寒一進來就愣住了。

“你……”遲寒難得猶豫：“在做什麽？”

“喂狐狸。”秦聞臉上還帶著笑，看得出打心眼裡喜歡，這叫遲寒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其實想說這玩意不需要吃東西的。

而事實是他的實體圍在秦聞腳邊，正在啃他遞來的半塊蘋果。

“你很喜歡它。”遲寒坐在沙發上。

秦聞忐忑點頭：“嗯。”不會是想要回去吧。

“那就留著。”遲寒眼神微冷的盯著那隻正在撒嬌的白毛團子，有些礙眼。

其他Alpha的信息素實體都是絕對服從主人的命令，但是遲寒的不一樣，這東西像是開了靈智，在無生命威脅時最喜歡跟他對著乾。

為什麽沒有實體分離技術，遲寒很認真地思考。

“晚上吃什麽？”看時間差不多，遲寒主動打開冰箱翻找食材，他本來不抱希望，畢竟秦聞要求極少，給什麽吃什麽，但下一秒卻聽這人低聲道：“酸的，可以嗎？”

遲寒乾脆利落地合上冰箱門，手裡拿著兩個番茄：“當然可以。”

這裡越來越像個家了，秦聞抱著小狐狸，望著遲寒的背影兀自想著，他現在唯一要確定的就是遲寒的態度，究竟是一時興趣，還是真的……

秦聞覺得自己是個非常普通的Omega，甚至都不在受歡迎那一列，不會撒嬌不會討喜，頂級Alpha的愛如同深淵雲霧，看不清一腳下去就是萬劫不複，換成從前只要遲寒流露出一點點友好，刀山火海秦聞都能閉著眼睛跳，但如今不一樣，他無意識撫摸著小腹，得對即將出世的生命負責。

吃完飯遲寒收拾乾淨餐桌，拿起衣服打算離開，他深深看了眼窩在秦聞懷中睡覺的白毛團子，沉聲道：“別讓它上床。”

秦聞也是這麽打算的，聽說動物的毛發對孩子不好。

但是等晚上洗漱完，被小狐狸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直盯著，再緩步上前順著腳踝蹭兩下，秦聞當即拋棄原則丟盔卸甲，一晚上……不要緊的吧？

等秦聞將小狐狸塞進被子，一人一物緊貼著睡著，遠在星城苑的遲寒忽然按住了額角。

正在遠程會議，見狀視頻中的兩排高層頓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遲、遲先生？”

“先這樣，各位辛苦，我們明天繼續。”遲寒說完微一頷首，合上電腦起身離開，直奔浴室。

不是說好了不要抱上床嗎？！遲寒淋在冷水下，身上的燥熱揮之不去。

說來也奇怪，自從養了這隻小狐狸，接下來幾天秦聞都精神尚佳，哪怕腺體處的標記隱隱有消退的跡象，也不如之前那麽難受，這是當然，信息素實體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而遲寒則一邊工作一邊感受著這混帳小東西都跟著秦聞去了哪裡。

天堂級別的待遇，他都沒有。

這天秦聞正在打果汁，忽然接到了秦耀盛的電話。

“最後一次。”秦耀盛的語氣好了不止一星半點，罕見的心平氣和，“你之前負責瑞星的生意，你走了那邊一堆爛攤子，秦聞，善始善終，解決完瑞星的事情你愛幹嘛幹嘛，我絕不干涉。”

秦聞凝眉：“如果我要離開秦氏呢？”

秦耀盛應道：“沒問題。”

秦聞將鮮榨的果汁分出一半到碗裡，然後推到小狐狸跟前，淡淡：“成交。”

當天下午遲寒來家裡，問最近有沒有什麽事，就跟尋常話家常一樣，秦聞想了想也沒瞞著，如實說了，“瑞星那樁生意的確棘手，我當初也廢了不少精力，人家不承認新人也在情理之中，我爸既然松口，就是個難得的機會。”

“可你要去隔壁市。”遲寒接道。

秦聞撫摸著小狐狸的皮毛，“嗯，快則三天，慢的話一周左右。”

遲寒不動聲色看了眼白毛團子，含糊應道，像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對了。”秦聞的語氣忽然帶上點兒神秘，他微微躬身，遲寒便配合著湊近一些，然後聽這人說：“小狐狸是公的！”

這就不是狐狸！緊跟著遲寒一頓，問：“你怎麽知道的？”

“它昨晚去洗手間尿尿我看見了。”秦聞解釋：“跟做記號似的，抬起腿尿，我在網上搜了搜，母的不這樣。”

遲寒：“……”丟人的另類方式。

秦聞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他在家裡放了足夠多的食物跟水，小狐狸很聰明，秦聞不是很擔心它，“在家乖乖的。”他摸著小家夥的腦袋：“我很快回來。”

門關上後，白毛團子轉身跑向陽台，在窄小的窗戶縫隙前化作光點，倏然消失不見。

秦聞平時節省，但如今不一樣，他買了頭等艙，就是想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能方便一些。

的確，離開家來到這種充斥著各種味道的紛擾場合，秦聞很快不適起來，他接了半杯溫水緩緩喝下，抬手摸了摸後頸，觸到了一塊腺體貼。

遲寒這陣子應該在上班吧，秦聞心想，有航班通知，秦聞提著小型行李箱開始登機。

坐在位置上，秦聞第一時間調整座椅靠背，跟空姐要了一張薄毛毯，就著剩下的兩口溫水吃了藥，按下了“免打擾”的提示鍵，然後躺好睡覺，打算一覺睡到目的地。

秦聞一直嗜睡，很快變得昏昏沉沉，並沒注意到身側坐了人。

男人幫他掖了掖毛毯，修長的手指從前面的雜志夾層中隨意抽了一本，是隔壁城市的各大景點介紹。

中途飛機顛簸，一上一下間將秦聞弄醒，胃酸上湧，他閉上眼睛摸到水杯，緊跟著杯子被人拿走換上另一個還溫熱的，“沒有了，喝我的。”

秦聞猛地睜開眼睛，震驚地看向身側。

遲寒跟變魔術一樣的出現。

“你……”秦聞眨了眨眼，懷疑自己在做夢，他拉開遮光板，看到陰雲陣陣，順著機身急速後撤。

“是我。”遲寒仍是沒什麽神情，沉聲道：“我也去隔壁市出差。”

秦聞不是哄兩句就會相信的Omega，遲寒什麽人？除非牽扯命脈的生意，否則他沒必要親自前往，秦聞心頭揣摩出的興奮壓下了胃裡的不適，他喝了口水，這才開口：“那你的座位怎麽剛好在我旁邊？”

遲寒面不改色：“緣分。”

秦聞：“……”

“好吧。”遲寒歎了口氣，就知道不好糊弄，他將秦聞胸前的毛毯往下扯了扯，立刻露出一隻睡眼惺忪的狐狸腦袋，“我是來送它的。”

秦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