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雖沒有寒風也沒有大學，可就是冷的厲害，尤其是太陽下山後，何況還是這座被山圍住的小鎮，山裡頭的溫度，若不是長久住在這，還真的是扛不住。

可也虧得這是山裡頭，空氣都顯得格外清新，也因小鎮裡的年輕人都已經去往大城市發展，留下的只有那依舊埋在書裡的學生，退休養生的老人以及種田種菜開店的中年人，這樣一個適合養老的地方，政府倒也不吝嗇，索性將小鎮的四分之一都劃成了公園，供休息娛樂使用。

“哪天我老了，乾不動了，也來這裡養老，多舒坦。”

別人說這話，莫瀠會選擇默應，可於竇說這話，莫瀠都已經忍不住的嗆她，“我以為你現在就在養老。”

“我還不忙？我現在忙的都覺得世界少了我不行。”於竇說著，放開了原本牽著莫瀠的手，到沒想到這裡會這麽冷，所以隻帶了一副棉手套，於竇出門時習慣性的給莫瀠帶上，現在於竇看著有些發紅的雙手，搓了兩下便塞進了袋中，要是生了凍瘡就麻煩了。

莫瀠將一隻手的手套緩緩拿下，淺淺道，“你的世界是什麽。”

“你啊。”於竇的聲音低低輕輕的，不似甜言蜜語般，是像在述說一件理順當然的事。

莫瀠撇過頭看著她的側臉，在昏暗的路燈下，照映出的依舊是一臉的隨意。她從不刻意說一些甜言蜜語，即使自己失足摔跤落水，她的第一反應都是在一旁笑的岔氣，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每說一句話，都是這樣真心實意，每做一件事，都是為了護住自己，無論是前生今世，她依舊還是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家夥。愛已經不言而喻，而恨是，自己遇見摔跤落水一系列的事故時，於竇真的在旁邊笑到岔氣。

於竇感覺袋中忽然進入一片柔軟溫和的觸感，轉過頭，四目相對，“虎姑婆，你幹嘛呢！有手套不戴，往我這麽小的口袋裡鑽，衣服要撐破的知不知道。”

“……”

於竇忽然感覺那觸感向外抽的意思，趕緊伸手抓住，“我就隨口一說，你別這麽當真嘛！”

“……”

“走吧，我們回去玩點好玩的。”說罷，兩人原路返回向住處走去。

要說，大過年還在外頭遊蕩的人，尤其還是這種山中小鎮，不是情侶那就是賊，準確的來說是遊竄在各個小鎮之間的“社會人士”。

“兩位小妞，要不要一起玩玩？”

大過年的，誰都來觸霉頭。莫瀠看著眼前冒出的三個人，髮型，穿著打扮，簡直就是曾經於竇的翻版，松垮的衣服松垮的褲子，一雙帆布鞋，難道所謂的道上，都喜歡這類型的打扮？

“你們這是什麽打扮，混哪的？你們老大都不知道管理儀容儀表嗎？”

莫瀠聽她這麽強烈的鄙夷著對方的穿著打扮，好想與她說一句，她曾經也是這種打扮。

這三人被這問話問的有點懵，怎麽一點也不按照常理出牌，照理應該會怕才對啊。

“新人嗎？不會兜裡還拽著一把匕首吧，拿出來我看看！”於竇繞有興趣的繼續道。

其中一人隨即抽出一把匕首，不耐煩的吼道，“少廢話，拿點錢來用用，不然現在就給你來一下。”其余兩人也跟著將匕首抽出，對向於竇莫瀠兩人。

一把嶄新，而另外兩把，手柄都已經有了繡色，看似應該已經有了年代，可刀身卻仍透徹鋒利，看這兩個混混也不是會護刀的人，看來今天她會弄到好東西！

“既然這位大哥這麽說，那我們來玩個遊戲。”說罷，於竇從自己皮夾中拿出所有現金在三人面前揮了揮，“你們贏了，這些錢全是你們的，輸了，把你們手中的匕首賣給我。”

於竇手中少說也有兩千，不管是輸是贏，這比買賣都不虧，而且是正當形式拿了這筆錢，也不怕她們報警，“行啊，小姑娘想怎麽玩！”

“我們各自把手放在草地上，找一個人用匕首的刀尖在一米的距離向自己的手扔，刺中手背的就算輸，如果都沒刺中，就繼續，直到其中一個先刺中。隻限於手背區。”雖於竇一臉笑意，可兩眼中的弑意卻讓其余三人不禁起了惡寒。

他們是不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於竇見三人仍站在原地，依舊似非似笑繼續道，“這點膽子都沒有，還敢在道上混？不如趁早去工作。”

“誰說我們不敢，玩就玩。”其中一人將手中匕首扔至於竇面前，喚過另一人。

“大哥，別玩了，我們又不是高手，這樣可能你的手以後就廢了。”

“手重要還是尊嚴重要？認輸以後還怎麽混。”

尊嚴……尊嚴能當飯吃嗎！當他拿起刀搶劫時，身上還有尊嚴這個東西？

“不玩了，沒意思。”於竇將袋中的一疊錢塞進對方手中，拿過另一把匕首拉著莫瀠就向前走去，“浪費時間。”

當一個人心中的欲再也控制不住，那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所謂的尊嚴去得到自己所欲之物。這種被尊嚴驅使的人，於竇打心底覺得沒興趣，為了尊嚴放棄手，放棄以後的道路，那也只能就這樣一直活著了，即使有再大的欲，也沒有可以驅使行動的東西。

三人握著手中多出的一疊錢，還未有反應，於竇兩人就已經走遠了。

“為什麽不繼續玩下去。”

於竇側過頭，卻是未從莫瀠臉上讀的一點情緒，換做以前，她不是早該生氣了麽，現在怎麽這般淡定，難不成情緒不外露的功力見長了？

於竇換上一臉燦笑繼續道，“我可是一點也不相信你的技術，身子從現在開始哪裡都能受傷，就是手不能。”

“以前你在那個所謂的道上混，也是這樣的……”莫瀠的語氣好似在肯定的說一件事，又好似在向於竇詢問這件事。

於竇摩挲許久，才撇開頭幽幽回道，“這樣是怎樣啊！”

“給自己需要的人指出明路，像剛才那類人只有舍棄自生自滅。”莫瀠語氣淡淡的。

“……”於竇現在有種想找個地方挖地鑽進去，這種感覺好似自己的面具被抽走，luo露在外的是她那張醜陋的面孔一般。

她一直都這樣，前世這樣，今生也是如此，莫瀠對這樣的她再熟悉不過了。那時的他，也是這樣對待著人類，有欲者，助其變得越發強大，欲低能者，除於這世間。那時人界本是一個為神界所庇護的奴隸罷了，若人類開始有了自己的目標自己的精神，那神界的地位何在，而當時，又出現一位指導欲低能者的佛界，如此一來，神界結合其余他界除去這樣的眼中釘也是無非後已了。

“虎姑婆，你……”於竇抿嘴，“別不說話啊。”

莫瀠看她那一臉緊張也是覺得有趣的厲害，似乎要從這家夥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那可是比鐵樹開花更難吧。

“你……接受不了那樣的我嗎？”

接受？莫瀠看她那副快哭的模樣，越發覺得可愛，她都已經習慣了，還需要接受做什麽。

“你討厭我了？我明明都已經不打架了，而且我也在做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好了好了，我不討厭你。”莫瀠趕緊上前撫過那張臉蛋，出聲安慰道，看她的模樣，莫瀠不自覺的有些內疚，自己好像有些過分了。

“真的？”於竇淚眼婆娑的望著莫瀠，好似受了特大的委屈的孩子。

“嗯。”莫瀠勾起嘴角輕點頭回道。

“那……那……”

“回去吧。”莫瀠淡笑道。

當兩人磨蹭的進入家門時，爺爺奶奶卻坐靠在沙發上閉著眼，電視內還放著春節晚會上的小品。明明是春節，不知為何，這一幕卻顯得有些寂寞。

“爺爺奶奶老了，困了就會這樣坐著睡著。”於竇輕輕說了句，上前喚醒在睡夢中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外頭冷，回房間睡吧。”

“不會不會，剛剛沒事做所以睡著了，現在你們回來，有伴了，就不會睡著了。”

“嗯，那我們一起守夜。”

有時候，老人家需要的僅僅還只是陪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