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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渣A把瘋美大佬標記了》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新一年的一月二十二。

  程季青和程景見了一次面,前幾天約好的時間。

  還是小南洲,倒不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是程景提了一嘴,程季青不介意地方,就這麽定了。

  還有幾天春節就要來臨,小南洲作為標準的中式餐廳,內外布置都充滿節日氣息。

  包廂裡,火紅的小燈籠掛在門上,在暖風裡輕輕搖擺。

  沒有點菜。

  隻拿了一壺紅茶。

  “工作很累嗎?好像瘦了?”程景給她倒了一杯,遞過去。

  程季青道謝,搖頭:“有個古裝戲,這兩天在控制體重。”

  所以一直針對程季青,想把人逼走,養廢,弄壞名聲。

  “你都給我,那你自己呢。”

  “程蘭去世之後,很意外,按照遺囑我成為程氏掌權人,隨後一切萬分順利。我從來沒想過程蘭會把公司交給我,我只是想也許是因為你年紀尚小的原因。但是也沒關系,我總歸會護著你。”

  只靠著話語權逼著她,別管程季青的事。

  也還沒有意識到一直對程季青的傷害。

  程季青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程季青對這操作有些發懵。

  看到第一份上加粗字體《股權轉讓協議》,驀然一怔。

  程季青接過來,瞧了眼程景認真的神色,好奇的打開。

  直到程蘭忌日那天的對話,她才恍然驚醒,她一直以來所謂的對程季青的好,無一不是利劍。

  她抬起頭,不等說話,程景道:“這些材料包含了我在程氏所有的股份,以及旗下一些資產。你簽個字吧,轉讓需要一點時間……”

  她從包裡拿出一遝文件:“這個你看看。”

  “你確定,我簽了字你就一無所有,沒得後悔了。”

  甚至要讓程季青出國。

  程季青的反應顯然在程景意料之中,她溫聲道:“你不用擔心什麽,如果不放心可以找律師看一下,只要簽了字,這些都是你的。”

  程景這是和付榮君徹底撕破臉的意思了。

  “算是補償?”

  “以前我順著是因為沒有辦法,長大後順著因為她是我媽媽,可是橙橙,我從來不知道這些都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

  她頓了頓:“直到你的出現,才讓我體會到擁有親人的滋味。於是我想,即便程氏最後是給你,也沒什麽。”

  起碼不能再讓付榮君繼續下去,希望橙橙拿到程氏,付榮君能明白她的決心。

  “是補償,也是心意。”程景道:“有的事你不能原諒我明白,我並不奢求,但我總要做點什麽。”

  付榮君手裡有40%的股份,比她的多,付榮君是可以插手公司事務的,只是付榮君瞧著書香門第的做派,歸根結底還是小門戶出來的,不懂公司。

  她改變不了付榮君,甚至她一次次的退讓給了付榮君變本加厲的機會。

  程景抿了一口茶:“我不知道那份遺囑是真是假,如果是真,我手上這30%的股份交給你,那個擁有遺囑的人一定會來找你。如果是假,程蘭留下的那些股東,包括我這邊也會給你絕對的支持,即便付榮君手上有40%的股份,也無濟於事。”

  當她聽到付榮君還打算針對程季青的時候,她徹底放棄。

  話語權並不代表掌控的權利。

  程季青救贖了她年少時偏激的想法,只是事與願違,她有一個強勢的、貪心的母親。

  後來她才知道,是因為付榮君害怕還有第二份遺囑的出現。

  程景的棕色短發長長了,沒有以往那般銳利,但久經商場養出來的氣質依舊不變。

  程景聞言,看了程季青片刻,說:“到程蘭死之前,我都沒有得到過她的器重,從小我就特別恨程蘭,我總是想她生下了我,卻從來不愛我,從來不關心我。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好,但是有一天付榮君告訴我,我並不是程蘭親生的。我聽了付榮君的話,拚了命的學,拚了命的上進,也聽了她的話,從那時起我的人生目標就是得到程氏。”

  程景一笑,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簽吧。”

  現在知道了,也該讓一切變變樣子。

  可是付榮君卻不肯讓程季青學習經濟。

  從那時候起,她爭強好勝的性子有所收斂。

  “等一下。”程季青打斷:“你這是做什麽?我沒看懂。”

  “我會留在公司幫你,等你順利後,再說吧。”

  簡單來說,程景已經把前路替程季青掃平,這些年程氏早就在她手裡,只要程季青應下,沒有人能左右。

  “付榮君不會善罷甘休。”程季青說。

  程季青心驚之時,又是一陣唏噓。

  包括付榮君。

  實際上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已經對付榮君失望了,只是那時候她還不忍心對親生母親決裂。

  程季青垂眸,有一會兒沒說話,程景並不催促,就那麽等著。

  程季青看著這一遝實打實的資產,心有顫動,原身將程景當成最親的姐姐,對程景那時固然有怨,但親人的愛也是有的。

  程景做到這一步,原身如果知道,會怎麽想呢?會原諒會釋懷嗎?
  她不知道。

  她想,如果有一天原身可以出現在她的夢裡。

  她希望可以知道這個答案。

  程季青望著協議,沉默許久,然後打開程景放在桌上的黑色鋼筆,將字一一簽下。

  她雖不在意程氏,可這的確是個掣肘付榮君的法子。

  她沒那麽善良,聖母。

  付榮君對原身做的那些事,程景對原身的傷害,受點教訓有何不可。

  何況是送上門來的。

  “字我簽了,合同先放我這兒。”程季青說:“但是我也的確沒有精力,沒興趣管公司,你說的留在公司幫忙,所以……”

  她道:“程氏還是由你來管,等有一天我需要拿回來的時候,隨時收回。你能接受嗎?”

  程景將那隻黑色鋼筆拿到手裡,看起來是把玩,眼底卻有松緩的痕跡。也許在旁人看來,程季青這話不合情理。

  可她明白,程季青的詢問,是在問她需不需要一個自我釋懷的機會。

  過去那些事,對於程季青是心理負擔,對於她也是。

  留在公司幫著程季青,護著程季青,是她想要的。

  “好。”

  桌上擺著一棵梅花樹的剪紙,圍欄上貼著福字,梅花樹隨著溫熱的風,在桌上轉動。

  影子落在桌面,零零散散。

  靜謐過後。

  程季青忽地想起來,她輕聲問:“那你知道我親生母親是誰嗎?”

  她對原身小時候的事知之甚少,這樁秘聞想要去查,萬分困難。

  原身直至消失或許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

  程景眼底深諳,緩緩說:“知道。”

  程季青看出了那眼神的古怪,心裡便有了些許猜測。

  她聽程景說:“付榮君沒有把事情都告訴我,但我順著線索派人去查過。橙橙……她,你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付榮君告訴她和程季青沒有血緣關系後,就一直記在心裡。

  長大後慢慢查過,才從一星半點的線索中找到蛛絲馬跡。

  程蘭在娶付榮君之前,有過一個初戀,但因為家族聯姻不得已娶了付榮君,而實際上,付榮君在當時也有對象。

  這種事其實很普遍。

  愛情和婚姻在這個圈子裡,就是山海與荒漠。

  完全兩件事,不同世界。

  程蘭和付榮君結婚的那一年,付榮君就早產生下了她。自然,她不是程蘭的孩子。

  這一點程蘭與付榮君也是心知肚明,然而這等醜聞在這種家族裡不能張揚,日子就這麽按部就班。

  後來付家漸漸衰敗,付榮君將程蘭當做了主心骨,動了心。

  可惜程蘭心有所屬,這些年從未忘記。

  也就是和付榮君婚後的第七年,程家鬧出一次緋聞——程蘭拍到和其他女人在國外見面。

  這個女人正是程蘭的那個初戀。

  她派人查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才知道,人早就在二十三年前去世。死因是難產。

  倒推回去,也就是程季青出生那年。

  剩下的事稍微推測就能得出結論。

  程季青的親生母親死了之後,程蘭將程季青帶回了程家,為了家族名聲,也為了程季青不落一個私生子的名聲,最後交給了付榮君撫養。

  而這件事也成為付榮君對程蘭,對程季青產生恨的原因。

  這些年她對付榮君的容忍,也有這方面的因素。即便這恨緣由複雜,沒什麽道理,但付榮君到底是她親生母親。

  可是一切的一切,上一輩的恩怨,自始至終和程季青都沒有關系。

  是她們把程季青卷進來的。

  曾經程季青將付榮君當媽媽,最後換來傷害,好不容易知道有親生母親,卻又已經離世。

  “橙橙,你還好嗎?”

  程景眉心微蹙,她一直沒有告訴程季青也是擔心程季青難過。

  程季青感覺到心口微微有些發悶,像被那喜慶的梅花樹撞了一樣。

  半晌,她道:“人生總是有遺憾的吧。”

  只是原身的多了一些。

  她難過,但並不是她自己的經歷,因此並不深刻——她沒有走過原身的路,即便從頭看到尾,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她難過,只是為了原身。

  只是覺得,原身活一場,好像什麽都沒有得到,就那麽消失了。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你和白趙良的交易,是什麽?”

  程景說:“就是血緣的事,她知道我不是程蘭親生,也知道你和我沒有血緣關系。程蘭對白家關照是看在陸曼救了你的份上,付榮君和我是因為不想你知道這些,所以才做了交易。他保守血緣秘密,我們保守他拋棄陸曼的秘密。”

  只是白趙良覺得這個交易不怎麽公平,所以這些年明裡暗裡,恬不知恥的佔了程氏不少便宜。

  程季青聞言,的確能說通一些。

  但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

  不過程景應該是說的實話,到這一步,也不至於再有什麽瞞著她了。

  這兩天天氣倒是晴朗。

  出門時雖有風,腳下卻乾乾淨淨。

  寒氣四溢,程季青將圍脖往下巴上拉了拉,聊勝於無的擋住吹進脖子的風。

  程景站在她對面。

  十幾秒的沉默,她認認真真的看著程季青,說:“橙橙,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重要的親人。”

  程季青聞言,緩緩彎了下唇。

  她想,但願原身能知道。

  “新年快樂。”

  程景說。

  還有幾天就是新年,至少這一年她們不可能在一起過春節了。

  程景等了兩秒,轉過身準備離開。

  程季青在她身後,輕聲說了一句。

  “新年快樂。”

  “程景。”

  程季青忽地喊住人,聲色隨著風一道變得清冽:“我不懂公司,但是我懂人情,如果程蘭真的不器重你,那她應該早早對你多加打壓,而不是由著你肆意成長,練就這番本領。在她死後程氏那些追隨她的股東,應該也不會那麽容易認你。”

  “也許她對你不夠關心,但未必沒有感情。”
-
  黑色邁巴赫的後座,程景望著路邊隨處可見的福字,恍惚想起小時候的某一年。

  程蘭從外頭拿了一箱煙花回來,程季青那時才五歲,聽到聲音跑過去抱著程蘭。

  煙火差點掉地上,她過去接。

  程蘭看了她一眼說:“一會兒跟妹妹一起玩。”

  晚上點煙花,她不小心濺到衣服上,差一點讓橙橙受傷。程蘭當時見了臉色發黑,把她一把拽到邊上:“你怎麽回事?”

  她又害怕又委屈,隻低著頭不說話。

  付榮君在旁邊,一句話沒問,就說:“去把衣服換了。”

  只有程季青的小手拉著她,問她:“姐姐,你燙到沒有?”

  程景將車窗往下降了幾厘米,料峭寒氣讓她雙眼的熱度稍稍散去,她依稀想起來。

  那晚,她下樓去廚房,碰到程蘭在客廳看報紙。

  程蘭沒抬頭,聲色極淡問了她一句。

  “受傷沒有?”

  …

  “程總?”

  程景的思緒從遙遠的記憶回來,像卷尺回彈,讓她虎口不輕不重的一疼。

  快速那麽一下,留在余威。

  劉秘書在前頭說起之後幾天的安排,快要過年了,有的事得在過年前解決。

  她分了神過來聽著。

  然後問:“哪兒?”

  “柏林。”

  出差的地址。

  正好是除夕夜前一晚。

  劉秘書似是想到什麽,補了一句:“離丹麥倒是很近。”

  塗秀秀現在去了丹麥哥本哈根,柏林過去快的話一個小時就能到。

  程景沒有接話,望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麽。
-
  除夕夜前。

  丹麥哥本哈根的一家戲曲院。

  比之前的西蘭大街的劇院要小,但這裡聽戲的國人更多。算是分院。塗秀秀如今小有名氣,偶爾會過來。

  次日是除夕,來的客人更多。

  為情懷,為節日。

  時間是丹麥下午三點,塗秀秀晚些時候還要去主院,作為開場,第一場便是人滿為患。

  程景依舊選了個不惹眼的角落。

  今天塗秀秀唱的是《秦樓》,講的是一名女主作為將軍後裔,在國破危難之際,拋卻國家與全城百姓,選擇了營救了身處秦樓的愛人。

  為一人拋棄世界。

  但最終與愛人分道揚鑣。

  重回一世,女主這次選擇了與前世相反的路,但是秦樓被燒,眼看愛人離世。

  得了所有,失去摯愛。

  女主最後瘋魔,魂魄化作秦樓,終身守著。

  一曲終了。

  並不那麽適合這個喜氣的節日,可依舊讓底下看懂的眾人濕了眼眶。

  程景的手指輕輕捏著杯蓋,抬起落下,重複幾次,當初塗秀秀跟她提起過這個故事。

  那時候《秦樓》的全名叫《秦樓風情》。

  如今沒了風情,只剩淒淒秦樓。

  杯中的茶一如既往沒有喝。

  以前塗秀秀說她,就這點嬌氣,什麽都能忍,非是這點挑嘴。

  輕輕‘噠’一聲。

  程景放下蓋子,理了理衣擺,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長袍的服務員過來,恭恭敬敬說:“程總,塗小姐請您到後台喝茶。”

  程景神色微頓。
-
  茶先上,人後至。

  塗秀秀身上戲服未退,隻取了頭上的簪子,一瞥一笑柔美而嬌。

  “我以為我看錯了。”

  程景卻說:“走的時候該打個招呼。”

  塗秀秀:“我是想,沒有必要。”
    “倒也是。”程景笑了笑,杯蓋輕輕刮了刮茶盞,識出她喜歡的那款:“你該怨我。”

  “那你何必來呢?”

  “看看。”程景抿了口茶:“現在挺好。”

  木質的後台處處是深漆,格局大方,擺飾規則將就,程景卻覺得也就那樣。

  話題停頓,一個穿著青色戲服的女人從側門走進來,容貌清秀溫婉,看了看程景,微微點頭,然後走到塗秀秀身邊:“秀秀,聊完了嗎?該來對戲了。”

  說完,手在塗秀秀纖瘦的肩膀拍了下。

  塗秀秀余光不自覺往程景那頭去,沒有躲,應聲說:“知道了。”

  程景視線在那隻手上停頓一瞬,錯開,將茶盞放下:“茶不錯,那你忙,不打擾你。”

  “你和程季青的事是我跟白新說的。”

  塗秀秀突然打斷程景起身的動作。

  程景抬眸,神色並未有任何的震動,她只是淡淡說:“我知道。”

  這麽點事她怎麽可能弄不明白呢。

  可是知道的時候,她也沒覺得生氣,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荒唐,秘密揭開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實際上並不完全是緊張。

  甚至還有一絲輕松。

  也許人被秘密壓的久了,也會需要喘熄。

  塗秀秀眉眼輕抬:“你不生氣?”

  程景看看塗秀秀,再看一眼身邊虎視眈眈的女人,垂眸笑了聲:“秀秀,我若生氣,你如何還能在這裡好好的唱戲。”

  她想要報復,何其簡單。

  只是,她還不至於對塗秀秀使這種手段。

  三年相處,人非草木。

  程景站起身,轉身往外走:“秀園轉到你的名下了,若不想要放著就是,以後,自己保重。”

  塗秀秀望著程景的背影,明黃色的燈入眼來,泛出星星點點的光澤。

  隔了兩秒,她抬手去拿自己身邊的茶,嘗了一口。

  身旁女人問:“秀秀,你哭什麽?”

  塗秀秀不答。

  何止程景嬌氣,她這幾年又何嘗不是被養的嬌氣了。

  普通的茶嘗一口便覺勉強。

  旗袍上身,稍有磨痕,就哪兒都不舒服。

  吃點東西擺盤不好看,也會被影響食欲。

  人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事如此,心亦如此。
-
  這年除夕,雪剛停下。

  XM部分員工,選擇留在公司上班。

  自從白新開始常到XM後,頂層的人員便過上了如履薄冰的日子。以前周鬱舒負責時,雖然高冷,卻也不至於生人勿進。

  不僅他們,高層的人去開會也都是戰戰兢兢,不過倒也是因為如此,工作效率大幅提升。

  下午三點多,白新從外面一身寒氣回XM。

  一進門就聽到有人議論。

  “曇花一現吧,作品沒出天天買熱搜。”

  “但是程季青確實漂亮啊,那張臉我感覺比李雲藍好看,而且屬於耐看的。”

  熟悉的名字跳入耳中。

  白新步子站定,周鬱舒也在旁邊,側眸瞧了眼臉色,尋思後一句是好話,也就沒出聲。

  誰知下一句,其中一人便道:
  “那又怎麽樣,誰知道有沒有整容。而且我覺得這人太高調,一個新人就和億新解約,聽說背後有金主。想想也是啊,你不覺得她竄的太勤快了麽?娛樂圈都這樣的,靠那個上位。”

  周鬱舒:“……”

  白新沒有表情,繼續往前走,路過議論的二人連一眼都沒看,幽冷道了句:“開了。”

  沒有半句廢話。

  留下`身後的人一臉茫然,反應後,臉都白了。

  周鬱舒走上前,看了眼最後說話的員工:“新年快樂,回家過年吧。”

  她平時本該是個冷漠的人,但白新一來,她只能承擔起白臉的角色。

  但這女生的嘴的確有些碎,換做別人或許罪不至死。

  周鬱舒見人無辜想說什麽,她打斷道:“自認倒霉吧。”

  說誰不好,說程季青。

  連她都得掂量了,何況是他們。

  尤其這個敏[gǎn]時期。

  白新回到辦公室,沒睡好,有些焦躁。

  手機在桌上嗡嗡作響,好幾次,她才拿起來。

  唐佳不知何時拉了一個群,童言希和周鬱舒也在群裡,說的是過年的事。

  往年她也不摻和這些,春節團圓這種節日與她無關。

  她揉了揉眉心,轉頭去看窗外,雪剛停下,對面的高樓上有一層淺白,模模糊糊的。像迷了眼睛。

  不久之前,她以為她能和程季青一起,一起過聖誕,一起跨年,一起過春節。

  春節都來了,程季青卻不在。

  她回過頭,在群裡打字。

  【會包餃子麽?】
-
  晚上六點半。

  也是巧了,程季青的戲份在昨天結束。

  宋呤早兩天就說過要來找她過除夕,外頭叫的廚師,一桌子中西合璧。帶著幾個鬧騰的朋友。

  紅酒白酒啤酒,一桌子。

  她怕吵到人,帶了瓶好酒到樓下打招呼。

  回來時,屋子裡放著一首《好運來》。

  宋呤聲情並茂的跟著幾人朋友合唱,她半個身子靠在半島台,饒有興致。她喜歡安靜,但這樣的熱鬧也不甚欣喜。

  “小程來啊,過來嗨。”

  程季青搖頭:“你們嗨吧,我看著已經累了。”

  她聽著熱鬧,也覺熱鬧。

  只是她今天鬧不起來,就覺得哪裡空蕩蕩的。

  她的目光落在宋呤手下的沙發套上,水藍色,嶄新的純棉。

  手感很好。

  程季青看了一會兒,有些渴了,走到廚房短暫思忖,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罐茶葉。

  茶葉烏黑亮麗,衝了水,醇厚的味道似松香。

  她喝茶沒那麽多講究,過一遍水便是。

  然後看著茶葉在透明玻璃杯裡,浮浮沉沉,她的記憶也回到那晚的小雪天。

  “如果我說,我要重新追你呢?”

  城市冰雪交迫,小雪從昏沉沉的天灑下,omgea的嗓音因寒冷微冷。很難否認她那時候的煩躁,是源於內心的浮動。

  《上岸》裡有一句話,說,愛情也許是短暫的,也許是冗長的。短暫到一語結束,冗長到半生難忘。

  那天她拒絕後,白新並沒有再出現。

  只是她所在的劇組,常常收到下午茶,多是暖橙汁與薑茶。

  劇組的盒飯再也沒有涼過,每天都有熱騰騰的清爽雞湯。

  休息區,一夜之間多了幾頂擋風棚,開足了暖氣。

  每個演員的躺椅上,都準備了厚實柔軟的絨墊。

  演員說,從來沒見過哪個劇組這麽大方,這麽舒適。

  導演說,是投資方大方。

  程季青總是沉默,她盡量不去多想,怕一發不可收拾。

  投資方而已。

  “唉!又下雪了。”

  熱鬧的屋子裡,突然一個空隙,響起不知誰的聲音。

  程季青抬起頭,去看窗外,細雪綿綿,癡纏交織。

  她耳邊是白新的聲音:“橙橙,你總會知道,這世上除了你我再也不會為第二個人這樣。”

  “橙橙,過來吃東西啊。”

  程季青回神說:“來了。”

  回答著,卻沒有立時動作,她垂下腦袋,玻璃杯裡的紅茶還沒有完全沉底,茶香四溢,於水霧嫋嫋中去看茶葉翻滾而下。

  剛往幾人走去,口袋傳來震動。

  她拿出手機,是童言希。

  【我在你家樓下。】

  她微感詫異,這條信息前,童言希問過她在不在家,不想居然直接來了。

  然後她忽地想起,那日在江城,帶著白新去見她的人也是童言希。

  童言希:【幫唐佳那貨送東西。】

  程季青抿了抿唇:【等下。】

  套上衣服下樓。

  雪飄飄灑灑,近看遠方,由明至暗。

  童言希穿著厚厚的襖子,在原地活動,見到她來:“快快快,凍死我了。”

  程季青快步過去,接過來,保溫袋。

  鬼使神差的如今看到這東西,便能想到不該想的。

  童言希說:“唐佳自己包的餃子,說以表歉意。”

  程季青:“她還會這個?”

  “今天剛學。”

  “那替我……謝謝她。”

  童言希聳聳肩:“忘了,她順便祝你新年快樂。”

  程季青聞言,不知怎麽的失笑一聲:“那也祝她新年快樂,童導也新年快樂。”

  “好說。”童言希笑了笑:“東西送到,撤了。”

  “路上小心。”

  程季青將衣領捏緊,看著童言希往路邊一輛黑色汽車走去。她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

  黑色汽車頭頂的燈是壞的。

  細雪似磨砂落下,她隔著一層層的屏障,隔著昏黑的玻璃去看。

  什麽也看不真切。

  這頭,童言希打開車門。

  “不見一面?”

  白新望著程季青上樓的身影,酸軟的脖子靠在椅子上,清冷聲線中透著情愫:“沒關系,很快就見了。”

  程季青,新年快樂。
-
  程季青拎著餃子上樓。

  宋呤幾人見人回來,走過來問是什麽,誰送的。

  程季青把人掃開,拉開保溫袋,將裡面的保溫壺拿出來,保溫壺上沒有之前出現的便利貼。

  宋呤站在旁邊,見程季青還在翻袋子,問:“找什麽呢?”

  程季青一頓:“沒什麽。”

  她真是魔怔了。

  這個除夕夜很平淡,很熱鬧。

  宋家家教嚴明,這種日子應該是要留在家裡的,但卻過來陪著她,還帶了幾個朋友。

  也或許是這樣,沒有想象中那般寂寞。

  除了零點時,窗外漫天浪漫白花,璀璨煙火聲入耳,她的內心湧起一絲淺淺的遺憾。

  多遺憾。

  可是。

  新年快樂。
-
  二月中旬悄然降臨,在她心要亂時,來了。

  南方已是立春,北城還在冬季。

  但比起零下十幾度,已經升溫不少——雖說雪依舊照常下著。

  《一起出發吧》第一期是先導片,正式的第一站是去丹麥的哥本哈根,從錄製節目組就要進行拍攝。

  找了一間閑置的公寓,從自我介紹到收拾衣服。

  她在原來的世界錄過真人秀,知道大概流程。

  接下來她需要帶著行李,前往州城的一個地方集合,碰面後在往丹麥去。

  北城到州城也就一個多小時。

  路上導演問了幾個問題。

  “橙橙平時做飯嗎?”

  “做的,粥比較多。”

  “有沒有比較特殊的習慣?”

  “好像沒有……嗯,睡覺喜歡把窗簾拉死算嗎?”

  導演笑說:“算。那你有什麽比較不喜歡的東西嗎?或者事情也可以。”

  程季青想了想:“兔子吧,能不見就不見那種。”

  “兔子多可愛啊?”

  程季青聳肩,想起來:“導演,咱們這一季沒有密室活動吧?”

  導演神秘一笑,又問:“如果有,你會介意嗎?”

  程季青:“不介意,但我會跑。”

  導演和車上的司機都笑起來,瞧著高冷的臉,但說話很隨和也有意思,對於她們這種跟拍和采訪,其實比較喜歡這樣的嘉賓。

  簡單聊了一會兒。

  導演說,已經有三個嘉賓到地方了。

  程季青點點頭,她們也還有十分鍾到。

  十分鍾後,州城和北城沒什麽太大區別,只是《一起出發吧》選的地方比較適合作為開場的場地。

  是個寬大的別墅園。

  地方很寬敞,像是那種特殊的民宿。

  一進門就能看到《一起出發吧》的標志,到這兒就只有跟拍導演了。

  她按照牌子上的地址,終於找到場地。

  天還是冷,拖了一路行李,現在指節都冷的發紫,風一吹,皮要破了似得。

  鋪磚的路不好走,程季青把行李箱輕松拎到手上。

  然後朝著別墅正門走。

  黑色的密碼門,她有磁卡,她的卡剛要碰到,同時準備往裡推,門突然從裡打開。

  她動作快,裡頭的人動作也快。

  幾乎一進門就跟對方撞在一起,熟悉的百合香撲面而來,眼看要摔下去,她下意識將人緊緊護到懷裡……

  程季青神色微頓。

  女人脫了外套,她發冷的指腹隔著毛衣,落在腰上,觸感緊致又柔軟。

  垂眸對上那雙桃花眼,她的心臟輕輕一顫。

  白新……怎麽會在這裡?

  正滿心疑惑與驚詫。

  忽地察覺到屋裡頭空氣靜謐,程季青抬眼平掃,又是一怔——秦語芙站在沙發前同款訝然的看著她。

  “……?”
——
  作者有話要說:
  白姐:嗨,老婆
  橙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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