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受在虐文裡當鹹魚》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一個小時後。
一輛直升機懸停在了醫院的上空。
陸執幾步抱著簡鬱從直升機的扶梯走下來。
冷風呼呼地刮著, 似乎凍到了人的骨子裡,連五髒六腑都一片冰涼。
陸執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抱著簡鬱走下直升機後, 直奔醫院的天台走去。
簡鬱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 一點都沒有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醫院的天台入口處,已經有一大批醫生等在那裡了,其中就包括這個醫院的院長。
陸執每年給這個醫院捐助的醫療器械都是以千萬計的, 所以院長對這次簡鬱的事也特別重視, 親自領著一幫權威的專家接診。
陸執幾大步走到了他們面前, 沉聲道:“有勞。”
然而,他一旦沒有控制自己的情緒,那些鋪天蓋地的威壓傾瀉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大氣也不敢喘。
林博宇也站在門口等待著,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陸執一眼, 隨即說道:“你要不然坐在椅子上等吧。”
院長有些汗顏:“我們已經動用了所有的檢查手段,但是目前來看的話,簡先生確實沒什麽問題。”
他就那麽站在急診室門口,神情冷肅, 身形挺拔而緊繃, 像是等著一個宣判。
這一暈倒就是兩個小時過去了,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情況。
急診室門口。
然而,陸執並沒有動,他死死地盯著急診室的門,冷聲道:“不用。”
簡鬱的體溫那麽低,甚至都沒有一點能夠殘余在大衣上。
最終,陸執緩緩開了口:“按你們正常的流程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比較冷靜,但是林博宇知道,簡鬱突然暈倒這件事,對於陸執來說,絕對稱得上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陸執的氣場過於強大,他掌管了陸氏集團那麽久,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
他的手裡緊緊抓著那件黑色大衣,然而上面早已經沒有了簡鬱的溫度。
整個走廊上,瞬間靜默無聲。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久到陸執的臉色越來越差,幾乎快要克制不住了。
就這樣,簡鬱被推出了急診室,然後轉移到重症監護室。
很快, 一行人迅速轉移, 從頂樓走下去, 來到了醫院內部……
陸執的眸色中閃過一絲痛苦, 隨後緊閉了一下黑沉的眸子, 再次睜開。
陸執眼睜睜看著門口上方的紅燈亮起, 顯示正在“急救中”,他的心臟在那一瞬間也猛地提了起來,仿佛懸在荊棘之上, 泛著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這一開口,那種快要壓垮人的低氣壓終於消散了不少。
院長連忙說道:“我們會將簡先生轉入重症監護室,二十四小時對他的生命體征進行檢測,確保出現了問題之後,能第一時間對他進行救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陸執整個人太緊繃了,如同一根拉緊到極致的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這種等待最是磨人的,因為你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你的是什麽樣的結果。
陸執緊緊皺起了眉:“那為什麽會暈倒?”
他的聲音格外的緊繃, 如果仔細聽的話,甚至能聽到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唞。
有膽子小的護士,甚至悄悄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林博宇做不到其他的,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安慰陸執:“你也不要太擔心。暈倒這件事不一定是個大問題,有可能只是低血糖。”
在此過程中,陸執也隻來得及看他一眼。
林博宇說了兩句後,自己也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麽都是多余的,於是不再說話,而是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陪著陸執一起等。
然而,這話卻沒有多少信服度。
院長取下了口罩,有些為難地對陸執說道:“抱歉,我們沒有查出簡先生有什麽病症。”
院長的頭幾乎都快要垂下去了:“這個,我們也無法給出保證。”
院長連忙說道:“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
陸執的神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周身充滿了壓迫的低氣壓。
終於,急診室的紅燈暗了下去,門被打開。
陸執一下子抓緊了手中的大衣,手背上泛起道道青筋,厲聲道:“繼續檢查。”
陸執的黑眸中如同翻湧著驚濤駭浪,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來了幾下,半晌才說道:“那他什麽時候會醒來?”
林博宇擔心萬一等會急診室裡面傳來了什麽不好的消息,陸執也會承受不住。
院長和幾個主任從裡面走了出來。
一片寂靜中,所有人都等著陸執的下一句安排。
陸執神色一緊,幾步跨了過去,沉聲問道:“怎麽樣?”
院長也有些發愁:“陸總,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們已經做到全方位的檢查了,實在是束手無策。”
簡鬱還是之前那副昏迷的模樣,安靜地閉著眸子,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陰影,他整個人太過蒼白,躺在潔白的床單上,幾乎和床單的顏色別無二致。
他就那麽閉著眼睛,整個人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很快,簡鬱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的門關上後,就只能從門上的窗口看見簡鬱的狀態了。
幾個醫生在他全身上下布置了各種檢測儀器,甚至還準備了呼吸機,就是為了防止情況突然惡化。
陸執透過那個窗口,一直盯著簡鬱看,視線一瞬也不曾離開。
林博宇心裡也不太好受,畢竟眼前這樣的局面,實在是很糟糕。
這時,他不經意地掃了陸執一眼,卻發現陸執的手背不知道在哪蹭傷了,正往外浸著血。
想必是在護送簡鬱來醫院的時候,情況太過緊急了,所以不小心蹭破了手。
林博宇連忙提醒道:“陸執,你的手受傷了,趕緊去包扎一下。”
陸執聞言,只是抬起手看了一眼,隨即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樣,又放了下去。
整個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到簡鬱身上去了。
林博宇歎了一口氣。
他由衷地希望簡鬱早點醒過來,否則的話,陸執也會丟大半條命。
林博宇勸不動陸執,也沒辦法,隻好轉身下樓。
半晌,林博宇拿著兩個創口貼走上來了,他把創口貼遞給陸執:“不包扎就算了,貼個創口貼的時間總還是有的吧?”
陸執的一雙眼睛平靜無波,或許應該說他整個人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聞言,他接過創口貼,兩下撕開,隨意貼在自己的手背上。
林博宇任勞任怨地把創口貼余下的垃圾收拾好,再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簡鬱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
期間,他從未睜開過眼睛一次。
與此同時,醫生們還是無計可施。
因為根本查不出簡鬱有什麽病,所以他們連治療的方向都沒有,只能每天進行各種常規地檢查,然後給簡鬱打營養針,維持他身體的基本營養需求。
簡鬱昏迷三天,陸執卻是三天沒睡。
陸執每天會抽半天去集團,畢竟那樣一個龐大的集團,如果少了他這個頂層的決策者,有好多工作都推進不下去。
他花半天時間,處理好一些集團的緊急事務,然後剩余的時間,全都待在醫院,陪著簡鬱。
醫院走廊裡。
陸執神情冰冷,頎長的身體靠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的牆壁上,眸光緊緊地盯著病房裡的那個身影。
這三天,他格外的沉默,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言不發,跟入定一般地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
林博宇的辦公室在樓下幾層,他每天抽空也會坐電梯上來幾次。
此時,林博宇上來之後,看著陸執,勸道:“你先去休息一會吧,別等簡鬱沒好起來,你又倒下了。”
陸執面無表情道:“不會。”
林博宇不讚同道:“怎麽不會?你都三天三夜沒合眼了。我知道你的體格比一般人要健康,但是也禁不住這樣折騰啊。”
陸執還是沒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他的眸子比以往更加黑沉了一些,出聲問道:“簡鬱一直這樣昏迷著,他會覺得痛苦嗎?”
林博宇也透過窗戶,往重症監護室裡面看了一眼,然後回答:“一般來說不會,他陷入了昏迷中,整個人都失去意識了,並不會察覺到痛苦。”
陸執聽到這話,神色總算是松緩了一丁點:“那就好。”
簡鬱那麽嬌氣,那麽病弱,如果這三天都處於痛苦中的話……
陸執不敢深想下去,只是隨便那麽假設一下,他的心就已經開始疼起來了。
林博宇擔憂地看著陸執:“我覺得你還是去休息一下吧,說不定一覺醒來,就能得到簡鬱的好消息了。”
陸執緩緩說道:“我等著他醒來。”
林博宇歎了一口氣,既無奈又著急。
一個人能堅持多長時間不睡覺?更何況陸執每天還要抽半天時間去集團,進行各種繁重的腦力活動。
要是簡鬱很長的時間都不醒過來的話,那豈不是……
林博宇正在思考著對策。
這時,秦衍提著一個果籃,急匆匆地從電梯那邊跑了過來,他急都快哭出來了一樣:“聽說嫂子已經昏迷三天了?”
陸執一直看著病房裡面,沒有回答他的話。
林博宇代為回答道:“嗯,已經三天了。”
秦衍焦急地跺了兩下腳:“都怪我爸媽,非拉著全家人一起去旅遊,害得我現在才趕回來!”
說完,他也趕緊朝重症監護室的窗戶看進去,看了好一會才說道:“嫂子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他萬萬沒想到簡鬱上次失蹤之後,再次出現在大家眼前就已經是昏迷狀態了。
林博宇搖頭道:“現在不能確定他什麽時候會醒來,只能等。”
秦衍眉毛眼睛都快皺在一起了,整個人憂心忡忡:“嫂子快點好起來啊!”
這時,林博宇悄聲招呼秦衍:“你過來一下。”
秦衍有些莫名地跟著他走到了樓道的拐角處,疑惑道:“幹嘛呢,神神秘秘的。”
林博宇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你知道嗎?你陸哥三天沒睡覺了。”
秦衍瞬間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三天……”
林博宇連忙打斷了他:“小聲點,等會陸執聽見了。”
說著,他悄悄探頭往走廊那邊看了一眼,好在陸執全身心都放在簡鬱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這時,林博宇才繼續悄聲說道:“等會我在水裡放一顆安神的藥,你把水端去給陸執喝。他要是再不睡覺,遲早身體也會支撐不住。”
秦衍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難得鄭重地點了點頭:“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最後,秦衍趁著陸執短暫地坐下,回復合作商的郵件時,把那杯有安神功效的水端過去遞給了陸執。
陸執本就三天三夜沒睡覺,喝了這杯水之後,很快就有了效果。
秦衍和林博宇連忙一起把他扶進了一個空置的病房裡,讓他在病床上休息。
原本按陸執的情況,他喝了這藥之後,至少昏睡十幾個小時才對。
然而,他隻睡了兩個小時就轉醒了。
秦衍和林博宇正守在外面的走廊上,看到陸執從病房裡出來,全都震驚得睜大了眸子。
秦衍不敢置信道:“陸哥,你、你醒啦?”
陸執一步步從病房走出來,揉了一下太陽穴,聲音低沉:“下次不許再做這樣的事。”
他已經猜到是秦衍和林博宇做了手腳。
林博宇十分憂愁地歎了一口氣,他最近歎的氣比以往一年都多。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陸執說道:“陸執,你真的需要休息。”
陸執照例是走到了重症監護室前,看著裡面的簡鬱,沉聲說道:“我會等著簡鬱醒來。”
他必須時時刻刻掌握簡鬱的身體情況,才能安心。
林博宇再次說道:“可你的身體真的會支撐不住。”
陸執的語氣絲毫沒有波動:“我沒事。”
林博宇知道無論如何也勸不動陸執了,只能暗自祈禱,希望簡鬱能早日睜開眼。
否則的話,他這一病,拖垮的就是兩個人。
簡鬱已經昏迷了五天。
這天上午,一個護士拿著記錄本,來到了重症監護室。
她正在按照流程,查看簡鬱身體的各項數據。
結果這時,她發現病床上的簡鬱好像有了點動靜。
病床上,簡鬱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然後緩緩睜開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護士立刻欣喜道:“簡先生你終於醒了!”
說完,她瞬間跑了出去:“醫生,醫生,快來重症監護室!!”
簡鬱剛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混沌迷茫的,腦袋裡像是灌了幾斤水泥一般,完全沒有思考能力。
他就這麽看著病房裡的天花板,茫然地眨了眨眼。
慢慢地,他的思緒清明了那麽一點。
但也只是那麽一點點而已。
他的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的,根本沒經過大腦的指揮。
他艱難而緩慢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枕頭邊,想要摸到什麽。
然而,枕頭邊卻是空蕩蕩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簡鬱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記得他枕頭邊上應該放了一樣東西。
而且那樣東西對他來說極為重要。
怎麽會不見了呢?
簡鬱的眸子裡終於有了更明顯的神采。
他有些著急地再次摸索著自己的枕頭,還艱難地撐起一點身體,想把枕頭拿開看看。
然而,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好像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了。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最終沒能撐起身體來,而是再次跌倒在病床上。
他躺在病床上,有些急促地喘熄著,然後努力回想自己到底遺失了什麽東西。
想了好久,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枕頭邊應該有一隻千紙鶴的。
那隻千紙鶴怎麽不在了?
幾個醫生衝進病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簡鬱眼淚汪汪的焦急模樣。
他抬頭,聲音沙啞地問醫生:“我的千紙鶴呢?我的千紙鶴怎麽不見了?”
幾個醫生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麽。
好在他們的專業素養都極高,其中三個醫生來到了病床邊,開始給簡鬱檢查身體,另外一個則是快速退回走廊,給陸執撥打了一個電話。
陸氏集團。
會議室裡,集團的高層正在開會。
主位上,陸執神色沉沉地坐在那裡,聽著其中一個高層做匯報。
他明明一言不發,但是周身的威壓足以讓人膽寒。
那個高層站在投影儀前面,一五一十地講著自己的報告,聲音都有點哆嗦。
其實,不止是這個高層,最近整個陸氏集團的員工都有點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那些要直接和陸執對接工作的,更是每天都膽戰心驚。
他們的這位總裁平日裡就已經特別不苟言笑了,最近這幾天,情況更甚,基本上半天下來,也說不了那麽幾句話。
陸執雖然不說話,但是他每一個眼神都具有足夠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腿軟。
特別是某個人如果匯報出錯的話,那就更慘了,被陸執的眼神一掃,甚至恨不得當場以死謝罪。
員工們不知道陸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是每天都暗中期盼著他們陸總的心情能夠好起來,不然的話,他現在這種渾身都冒著冷氣的模樣,是真的很嚇人。
會議室裡。
那個高層在陸執的眼神攻勢下,已經快匯報不下去了,說話都哆哆嗦嗦的了。
陸執皺眉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有兩處數據都錯了,這個報告重做。”
高層忙不迭地點頭:“好好,我等會一定會好好檢查一下。”
他在外面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但是在陸執面前,也絲毫不敢有違背。
正在這時,陸執擱在會議桌上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陸執垂眸看過去,看到是醫院打來的電話後,眸色瞬間深沉了幾分。
他一把拿起手機,走出了會議室。
他來到外面沒人的地方,接通了電話,如同等待宣判一般,等著那邊的消息:“簡鬱怎麽樣了?”
那邊激動地給他匯報道:“陸總,簡先生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陸執緊繃的脊背瞬間松緩了幾分:“我馬上趕來醫院。”
那個醫生提醒道:“只不過簡先生嘴裡一直喊著千紙鶴什麽的,我們沒太明白他的意思,陸總您知道嗎?”
陸執聽到這句話,走向電梯的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快速朝電梯走去:“我知道了。”
半個小時後。
陸執推開了一間高級單人病房的門,然後看到了靠坐在病床上的簡鬱。
那一瞬間,陸執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幾下,抓住門把的手加大了幾分力度。
簡鬱正垂著眸子,盯著雪白的被單走神。
聽到門口的動靜後,他轉頭看了過去。
他的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只能看清門口那個人的大致輪廓。
只不過簡鬱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彎了彎眉眼,淺淺地對著那個人笑了一下:“陸先生。”
隨著簡鬱的這一聲,陸執周身堅固的寒冰像是解凍了一般,他走進病房,關上了門,然後一步步朝病床邊走去。
陸執此時此刻,什麽也顧不上了,他的世界裡只有簡鬱一個人。
他走到病床邊,俯身一把將簡鬱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簡鬱猝不及防被抱了滿懷,呼吸間全是陸執身上傳來的冷冽木香。
他頓了一下,也伸出手,環上了陸執的腰,纖細蔥白的手指緊緊地抓著陸執身上的大衣。
在這一刻,言語好像已經失去了作用,唯有緊緊的擁抱,才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良久。
陸執松開了簡鬱,一雙黑沉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詢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簡鬱坐在病床上,緩了緩地搖了一下頭:“沒有。”
他已經暈倒過好幾次了,除了一開始的不知所措之外,現在已經比較能坦然面對了。
只是,簡鬱自己接受了這一點,他不知道陸執能不能接受,他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陸執:“聽說我這次昏迷了五天。”
陸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像是一秒鍾都不願意錯過:“嗯。”
簡鬱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問陸執:“那你這五天是怎麽過的?”
陸執坐在了病床邊,直視著他的目光:“等你醒來。”
簡鬱抿嘴道:“就這樣嗎?”
陸執頷首:“嗯。”
簡鬱有些難過道:“可我覺得,你過得不是很好。”
陸執的氣質比以往更加沉,眼瞼下方也有一些淡淡的灰青色,一看就是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
陸執深深地看著簡鬱,一字一頓說道:“只要你醒過來就好。”
別的他都不在乎。
簡鬱有些不知道要怎麽告訴陸執,這已經不是自己第一次暈倒了,而且每次暈倒的時間越來越長,大概率之後還會暈倒,而且可能某一次暈倒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簡鬱看著陸執那雙黑沉幽深的眸子,有些難過地蹙了一下眉說道:“萬一我以後還暈倒呢?”
他不害怕自己暈倒,而是害怕陸執為因此日夜傷神。
陸執聽到簡鬱這句話,聯想到他以前的一些表現,沉吟了幾秒後,問道:“簡鬱,醫生們都說查不出你身體的病因,那你自己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如果簡鬱知道自己身體的一些情況,那麽所有問題都會合理起來——
簡鬱一直對自己的身體不上心,簡鬱對他說下輩子再相遇,以及簡鬱前段時間的不告而別等等,所有違和的地方都能解釋了。
因為簡鬱知道自己的未來,所以才會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簡鬱聽到陸執的分析,微微睜大了眸子,心下一片震顫。
他沒想到陸執會如此敏銳,居然能根據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猜測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簡鬱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陸執一雙黑沉的眸子緊盯著他,既是探究,也有關注:“簡鬱,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陸執的眸光太過銳利了,仿佛能夠洞察人心一般。
簡鬱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不再和陸執對視。
陸執見簡鬱有些害怕的模樣,於是把聲音放得更輕了一些,帶著安撫的意味:“別怕,我不是逼你,只是想要更了解你的身體情況。”
簡鬱搖了搖頭,撒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他當然不可能說出實情。
他總不能告訴陸執,他是穿書來的,所以知道原著中的一些大概情節,然後也知道自己這具身體有絕症,只剩幾個月的生命了。
他什麽都不能說。
陸執一直注視著簡鬱,見簡鬱微微偏著頭,不敢看他。
從陸執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簡鬱蒼白無助的側臉,輕輕顫動的睫毛,以及一截脆弱白皙的脖頸。
看著這樣虛弱的簡鬱,陸執瞬間心軟了,連多問幾句都舍不得。
只能以後有合適的時機再問。
半晌,陸執脫掉外套和鞋子,也來到了病床上。
簡鬱轉過頭去,就看見已經上床的陸執,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陸先生?”
陸執伸手,將他攬進懷裡,然後和他一起躺在了病床上。
陸執緊緊地抱著簡鬱,聞著他身上清甜的味道,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病房內安靜了下來,氣氛格外的祥和寧靜,外面暖色的天光傾瀉進來,讓人的心也放松了下來。
簡鬱先是驚訝了幾秒,隨即乖乖地縮在陸執的懷裡。
陸執的懷抱格外的溫暖,靠在裡面讓人特別安心。
他有點想要抬眸看看陸執,但是又害怕陸執繼續問剛剛的問題,只能作罷。
好在陸執並沒有繼續問他身體的事,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聲音低沉:“聽說你剛醒來的那一刻,到處找千紙鶴?”
簡鬱一驚。
一時不知道眼下這個問題和剛剛那個問題,到底哪一個更難回答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撞在了陸執的胸膛上,企圖將自己的臉遮擋起來,聲音也是甕聲甕氣的:“我當時剛醒,腦子還不太清醒。”
陸執的聲音裡似乎帶了一絲愉悅,可能眼下這一刻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心情最好的一刻了,他低聲問懷裡的簡鬱:“還沒清醒,就惦記著我折的千紙鶴嗎?”
簡鬱感覺自己的臉都在隱隱發燙了。
他乾脆趴在陸執的懷裡,一言不發,裝作自己什麽也聽不見。
偏偏陸執不肯放過他:“嗯?怎麽不說話了?”
簡鬱悶聲悶氣道:“啞巴了。”
陸執笑了一下,哄他:“沒事,你就算是小啞巴,我也會養著你。”
簡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都怪陸執,突然說一些讓人無法回答的話。
這時,陸執伸手取過了某樣東西,然後對簡鬱說道:“手伸出來。”
簡鬱聽話地伸出了手。
下一秒,他手裡就多了一隻千紙鶴。
簡鬱的眸子裡閃過驚喜的光,抬眸看著陸執:“怎麽在你這裡?”
陸執解釋道:“我已經讓人把你在那個小城的東西收拾回來了,其中就包括這隻千紙鶴。”
簡鬱的心情愉悅了一點,牢牢地把那隻千紙鶴護在手中。
陸執挑眉對他說道:“這麽喜歡?”
簡鬱抿了一下唇,如實地點了點頭:“喜歡。”
陸執看著簡鬱眸底那些細碎的光,再次緊緊地將人抱在了懷裡,鄭重承諾道:“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身體,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行。”
簡鬱抓著千紙鶴,把頭埋在了陸執的胸膛處,沒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