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把魔尊當未婚妻後》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李淨玉並沒有在洞天中久留。
她行走在了廊道上, 隨風晃動的燈籠拉長了她的身影。她周身的氣息忽然間變得深不可測起來,暗夜之中,揭開了那道偽裝的她顯得冷漠而又危險。
然而在一個拐角, 她身上那種凶悍的氣勢驟然一收, 翻滾的怒海忽地變成了平靜的溪流。她抬眸望向了庭中長身玉立的人, 久久不言。
紀玉棠在李淨玉看過來的時候同樣接觸到了她的目光,她心中有些奇怪, 怎麽這個時候李淨玉還在外面?但是轉念一想, 對方的功法是修北鬥星光,她立馬就釋然了。
夜風中的草木窸窸窣窣作響,蟄伏在了林間的蟲鳴聲此起彼伏。
紀玉棠垂眸, 想要轉身離去,可在對方那黏在自己身上始終不挪開的視線中,無法邁出第一步。她心中的躁意再度上湧, “未婚妻”就是她的心魔!如果不能夠在修成金丹之前將那種雜念驅除, 她的大道便不會純粹通透。
“你有什麽話要同我說麽?”李淨玉終於開口打破了那片寂靜, 她那沉甸甸的目光也隨即從紀玉棠的身上移開。
紀玉棠張了張嘴,她無法放下心中的芥蒂,無法變得坦誠。那積壓在心頭的話語始終無法說出口,半晌後, 她搖了搖頭, 淡聲道:“沒有。”
李淨玉深深地望了紀玉棠一眼,並不相信她口中的這兩個字。她能看出紀玉棠心緒重重,每每望向自己的視線都無比複雜,是因為“好妹妹”麽?不過這樣的光景恐怕持續不了太久了。她輕笑了一聲, 拂了拂袖子道:“如果只是尋常的祭台, 顏師姐和沈師姐恐怕早已經回轉了。至今沒有動靜, 說明那處有異樣。明日若是還沒有消息,我們便過去看一看吧。”
“祭壇恐怕有變,我們恐怕得過去一觀。”藺恆的神情嚴肅,他對顏首夏二人的擔憂根本不加掩飾,沒有人拒絕他的提議。
九道盤龍柱承托著一個火炬,熊熊地燃燒著。熾熱的浪潮翻滾著,那深藏於地底的炎氣仿佛被挖掘出,要將整個世界燃燒成灰燼。
顏首夏“嗯”了一聲,袖中驀地飄拂出了一頁金冊,金冊懸浮在半空中,如同華蓋一般,一枚枚法籙從金冊上飄下,組成了一句蘊藏著宏大法力的經文:“非其鬼而祭之,諂也。①”金冊裡封存的是金丹修士的法力,但凡在“禮”之外,皆是需要抹殺的異物!
經文化作了金色的鎖鏈纏住了無形體的黑霧,不管如何演變,黑霧都不能夠衝破那道金芒從中飛掠而出。一道道刺耳的尖利嘯叫傳出,大地也跟著震顫起來,仿佛要將怒意盡數地宣泄出!
“地母”兩個字像是一座壓在背脊上的大山,它似乎並不存在於世間,可看著那千裡赤土,它又像是無處不在。
火光大盛,一團如濃霧般的黑影懸浮在半空中。
“正事”壓過了紀玉棠心中的“私事”,她長舒了一口氣,暫時從那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中解脫了出來,她平靜地望向了李淨玉,點頭道:“好。”
紀玉棠從李淨玉那深沉的目光中倉皇離去之後,仿佛隻過了一瞬,便見金烏自東邊躍起,撕開了整個灰暗的天穹,為之鍍上了一層絢爛而華麗的霞彩。
對於修道士而言,一夜並不太漫長。
高滄立在不遠處,築基之後應當感知不到炎熱,然而祭壇附近的火浪使得他額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淌。他的本命法器是一團陰火,在熱浪的逼迫下越來越小,發揮不出一半的力量。所幸在這祭壇上能夠引出其他的力量來對付儒門的那兩名修士,想至此,高滄長舒了一口氣。
沈藻與顏首夏並肩,看著那一團怪異的黑霧,她的腹中翻江倒海。一線劍芒犀利無匹,短暫地切開了黑霧,將其與清氣相接的部分削去,沈藻轉向了顏首夏道:“白宮師不是賜下一頁書麽?”
它並沒有形體,可以幻變成任一模樣,只是在掠向了下方的時候,猛地映照出來十二張青灰色的面孔,死氣沉沉的眼珠子,赤紅色的長舌。隨著霧氣的扭動,這些面龐也跟著扭曲,錯位的五官積壓在一起,看著粘稠而又惡心。
在夜間,高滄得到了惑心宮弟子的回應,她們想要自己身上白蒼陰木種,不用細想,也知道是那位祭月的主意。高滄對她的觀感並不好,不願對方從中受益,可是比之聯絡其他的人,這般的代價要小上很多。權衡之後,他終究是咽下了那股不甘,選擇了與惑心宮合作。
“還有其他的魔頭在這邊埋伏!”顏首夏眼皮子一跳,在此之前,她沒有感知到其他的氣息。惑心宮那群女修匿氣的本事如此了得?
“恐怕要栽在這裡了,不過無論如何,都要消息——”“傳出去”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天際便出現了四道清氣湛然的遁光。沈藻的面上露出了幾分異樣,她的眼皮子一跳,撫掌痛快地大笑。她伸手在腰間一抹,然而酒壺中空空蕩蕩,她只能夠暫時按捺住那股對“酒”的渴望。
自凌晨一直到晌午,仍舊沒有得到顏首夏與沈藻的訊息,原本安然打坐的人終究是坐不住了。
昨日那潑天大雨澆透了整個東阿城,洗去了乾旱與赤土帶來的恐慌。仿佛在那一場降雨之後,整個晦暗的形勢會逐漸變得明朗,那隱藏在不知處的邪祟會被仗義而行的仙長驅逐。
“祭壇中有濃鬱的血腥氣,魔門拿人做祭品?”秦若水感知到了殘余的氣息,臉色頓時一沉,心中怒意如江海翻滾。
“祭鬼。”顏首夏的神情不太好看,她的伸手懸浮著一本散發著金芒的書冊,清氣湧動間,與那黑霧撞擊,不僅僅沒能夠佔據上風,反而讓清光一寸寸地被黑霧所汙。
大地祭壇。
高滄一直關注著此中的戰況,見顏首夏和沈藻二人就要從中脫困,神情驟然一變。他雙掌往前一推,蒼白的陰火自天穹如同流星一般墜落,他忽地朝著無人處喊了一聲:“諸位師妹,還不速速來助我?!”
她跟沈藻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晚了,被祭祀給大地的十二個人隻余下了被放幹了鮮血的身軀。她們甚至沒來得及替那群可憐的人收斂,地面便像是一隻蠕動的蟲,張著口器將屍體吞入腹中。緊接著,火光之中便聚集在了這一團滿是血腥和煞氣的黑霧。
可被稱為“仙長”的人並沒有他們的那份樂觀。
“這裡就是大地祭壇,能夠從中找到地母的痕跡?”藺恆強壓住翻滾的怒氣,轉向了李淨玉詢問。關於“大地祭壇”和“後土”的事情,他們之中誰都不如李淨玉了解得多。
李淨玉道:“等到大地出現裂口,沉睡在赤土之下的地母便會被喚醒。”高滄的動作夠快的,祭壇搭建完成,就連祭品也早早地奉上。如今隻用等待著地母將祭品消化,從而掙脫束縛,降臨人間。她不動聲色地望了眼與高滄並行的女修,藏住了深沉的心緒。
“先解決這群魔修,再毀了這座祭壇!”秦若水當機立斷,他劍光一縱,撕開了那燃燒的烈焰,向著高滄的身上斬去。
秦若水的這一劍打破了微妙的平衡,雙方當即動起手來,恨不得將對方徹底地抹殺了。法力碰撞間,飛沙走石,掀起了漫天的塵土。那九根矗立的柱子在混亂之中被打斷,承托的火炬猛然間往下一傾。它們並沒有在大地上熄滅,反而化作了一大片火海,吞吐的火光映照著在場所有人的面龐。
“九柱斷裂,祭壇中祭火並沒有熄滅,這大地祭壇能夠毀去麽?”紀玉棠擰著眉,憂心忡忡地往下望了一眼。正當她暗暗思忖的時候,一道大響猛地傳入耳中,緊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震蕩。仿佛地龍翻身,那一片綿延無盡的赤土被撕開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一股陌生的強悍的力量如同洪流一般上卷,無數的火焰墜落,將所有人身影吞沒。
“這是——”紀玉棠心神震撼,周身結起了一大片鱗甲,呼風喚雨的本能讓她身邊水流纏繞,驅散了潑天的焰火。借著對手怔愣的時機,她低頭朝著裂隙中望去,瞳孔驟然一縮,無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地面仍舊在震顫,仿佛千軍萬馬奔騰疾馳,一隻蒼白的手從裂隙中往上伸出,它每每用力一抓,便有地面被捏成了碎石,裹挾著強橫的勁氣往上彈射!這時候沒有人開口,可不需要旁人多說,眾人的心中便浮現了“後土”兩個字!
“不能讓它出來——”紀玉棠喃喃自語道,雖然不知地下那東西的全貌,可她猛然間生出了這抹意識。炸響的龍雷聲壓過了地震,紫紅色的雷芒在半空中激竄,打碎了一塊塊飛舞的巨石,可那隻手,仍舊是堅定地、緩慢地往前爬升,似是感知不到痛苦。
“不能讓它出來!”秦若水的口中冒出了一道一模一樣的呼喊,他失去了往日的從容,發顫的尾音殘余著幾分震撼與驚恐。他率先化作了一道疾光沉入了裂隙中!
“秦師兄!”藺恆眼皮子一跳,忙不迭地追上。這道裂隙是地母歸來之處,直通地心。一旦墜落下去,若是掌握不好遁法,恐怕會屍骨無存!而且這道裂隙的恐怖之處不僅僅如此,它裡頭藏著一個恐怖的怪物啊!
相比玄門一眾的慌張,高滄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對方發現了大地祭壇又如何?還不是他們魔門更勝一籌?火光映襯著高滄慘白的笑容,他的袖中飄出了一張符籙。符籙化作了一道疾光衝向了那隻巨大的、猙獰可怖的手,轉瞬間便被一道泛著暗芒的火光吞噬。“地母魔神”與奢比屍不同,它如今是完全體,法符已經種下,接下去就等著它將這群來自於玄門的螻蟻徹底碾為齏粉。
氣浪迎面而來,熾熱的氣息仿佛要將人給烤化了。
高滄並不喜歡這樣的環境,這一處已經不需要他了。淡漠地掃了眼前來助戰的惑心宮女修,他驀地拋出了一個裝著白蒼陰木種的錦囊,之後一言不發便轉身離去。
“師姐?我們走還是留?”一道清泠的聲音響起。
被稱為“師姐”的女修當機立斷道:“走!”雖然高滄滿意地離去,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但是她按照大師姐的吩咐在這裡埋了點東西,事情到底會怎麽演變都是未知數!她們只是來助陣的,既然主人都離去了,又何必再留?
魔門的修士走得一乾二淨,此地隻余下了玄門弟子與地母真身。
紀玉棠其實並不想投入那道裂隙中,可秦若水下去了,藺恆、顏師姐、沈師姐她們也跟在了後方!她擰了擰眉,也跟著跳入其中!風聲在耳畔呼嘯,隆隆的響動仿佛天地炸裂。紀玉棠的眼中只有一隻手——它的手臂極為漫長,像是深淵不見盡頭。
亂石紛飛,撞擊在身軀上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痛意。
罡風凜冽,如刀劍刮面。
紀玉棠深呼吸了一口氣,化作了一條不到一丈長的小白龍,朝著深淵之下俯衝而去!約莫半刻鍾時間,她才見到了赤紅色的底。
秦若水提著劍,法衣上出現了幾道裂痕。
他與藺恆一行人站著,此刻雙眸落到了一團蠕動的肉團上,它深埋於地下,只露出了一小片,而那隻無窮無盡的手臂就是從它的身上伸出。
“這就是地母真身嗎?”紀玉棠擰眉望著肉團,心中驀地升起了一股荒謬之感。
“它似乎沒能夠成功誕生——”秦若水皺眉道,“它的身上有三光神水的氣息,難道有人先我們一步將它打傷了?”在抵達深淵的時候,他就對肉團動了手,可這東西身上有一層怪異的軟甲,根本沒辦法打破。
顏首夏忽地開口道:“冉師妹呢?”
紀玉棠一怔,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她跳下來的時候,李淨玉還站在了火焰之中,不知在思忖些什麽。她並不想思考與李淨玉有關的事情,視線落在了那肉團上,她又道,“沒辦法將它毀去麽?”
“或許得找到它身上的弱點?”藺恆道。露在了表面的只有一片,偌大的身軀都埋在地下,興許它的弱點也一並被掩藏。“我們分頭行動?”藺恆提議道。這肉團對他們的威脅不大,除非那隻往上攀升的手重新砸落,可偏偏那隻手一心往上,不停地破壞著大地,想要將自身解放出,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在這邊乾望著的確不是辦法,眾人思忖了片刻後,都頷首同意,互相留了一張通訊符以應不時之需後,便紛紛運起了法力在地淵中開道。
紀玉棠選擇了南邊。
她的步履不算快。
越往深處去,越能夠感知到一股熾熱,仿佛地心深處藏著什麽恐怖的焰火。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與她一樣的感觸,在通訊符中留了幾句話後,她並沒有停下往前的腳步。大地的裂隙始終在擴張,成塊的焦土紛紛墜落,在某個地方,烈焰猛然間躥出,如同呼嘯的巨龍。紀玉棠眼皮子一跳,身後一道神龍之影盤桓,垂落了無邊的清光,將烈焰阻隔在外。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眼界忽地開闊起來,這並非是裂隙掰開的,而是造化偉力形成的地心洞穴。黑褐色焦土到處都是如蛛網般的裂痕,在蔓延的蛛網中心,是一張映在了地面上的鬼臉。
然而此刻讓紀玉棠震驚的不是那張恐怖的、扭動的臉,而是扶手站立的白色身影。她的身上一道道黑色的煙氣仿若繩索將她緊緊地束縛住——她站在了那張鬼臉的額頭上,可隨著鬼臉的扭動,她慢慢地向著那張嘴接近,仿佛要整個人要被鬼臉吞噬。
“你怎麽在這裡。”紀玉棠倏然間停下了往前行進的腳步,她深深地望著神情淡然的李淨玉一眼,壓不住語調中的驚詫。
“你們都下來了,我自然也要跟著過來,只可惜有些不幸。”李淨玉對上了紀玉棠的視線,淡淡一笑。
紀玉棠有些悚然,心間躥升著莫名的寒意,她籠在了袖中的手驟然收緊,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這鬼臉是?”
李淨玉從容道:“是地母的頭顱。”身上垂落的清光緩慢地削著那緊纏著自身的黑氣,可每每削落之後,黑氣又卷土重來,她的掙扎只是無用功而已,然而她擺出了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仿佛感知不到即將被地母吞噬的危險。
紀玉棠知道此刻的自己最該做的事情就是往前一步,將李淨玉從黑氣的束縛中救出來,可雜亂的思緒如同潮水一般衝擊著她,使得過去的一幕幕重新在眼前上演,她的雙眸不知不覺地染上了一抹赤色。
當然她看不起自己,可如今只有自己能夠幫助她。
如果她向自己低頭——紀玉棠光是想象這種可能,都可以感知到一股令她心神震顫的詭異筷感。
“你——”紀玉棠頓了頓,她凝視著李淨玉,又道,“難道沒有想要與我說的話?”
“什麽話?”李淨玉偏頭,饒有興致地望著紀玉棠。深淵之中,乃是後土魔神之身埋葬之處,地煞與濁氣滾蕩,最是容易滋生侵擾神智的陰魔。紀玉棠此刻的神態與過去不大一樣,恐怕是心神有缺,被那陰魔鼓動,情緒變得偏激和不可操控起來。
“走,把她留在這裡,她看不起你,你憑什麽幫助她?”心神中,那充滿著蠱惑力的聲音響起,紀玉棠的思緒很快便被這個念頭佔據,她緊盯著李淨玉片刻,最後選擇了轉身。深淵之中,死生自有定數。如果李淨玉隕落了,豈不是說她能力不如人?那她過去所說的話都是錯的!誰說散靈之體只能是廢人?誰說她不可入道?誰說她不配擁有“大道之心”?
《真龍化生經》是到底是妖族的力道法門,本就藏有幾分龍族特有的邪性。紀玉棠眼中的那抹赤色越來越濃鬱,她幾乎控制不住自身的變化,龍鱗順著脖頸往上攀升,半邊面頰上生出了泛著銀色光芒的鱗片,額上也驟然冒出了一對漂亮的小杈角。
李淨玉凝視著紀玉棠,觀望著她身上的變化,在那龍角生出的時候,她的眸光驟然間幽邃了幾分。那纏在了身上的黑氣似是被什麽震懾住,驀地往後一縮,戰戰兢兢,隻虛浮地懸在李淨玉的身上。至於地面上那張扭曲的面龐,仿佛被一股巨力撞擊,五官錯位,更是猙獰醜陋。
她的心魔是自己?不對,應當是自己的那個好妹妹。
婚約的解除對她的影響竟然那麽大麽?李淨玉勾唇笑了笑,她的心中升起了幾抹撫摸龍角的欲/念,但是在第一時間,李淨玉便將它壓了下去。她的心神同樣不是圓滿無缺的,多多少少也會受到陰魔的鼓動。她修的功法本就是“太陰之力”,可沒有至高至上的道德天書將陰魔鎮壓!眼見著紀玉棠要轉身離去,李淨玉忽地開口道:“小棠,你要到哪裡去?”
這樣的稱呼比往日的“玉棠”更顯得親昵,仿佛一陣柔軟的風在耳廓纏繞,紀玉棠心神驀地一震。那股鼓動著她的聲音暫時偃旗息鼓,她不受控制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陡然間出現的異象仿佛當天一棒,將她的所有執念都掀飛!
滾蕩的地煞之氣極為濃鬱,那纏繞在李淨玉身上的黑煙已經消散不見。她原先以為李淨玉是地母的囚徒,可此刻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嘯叫,望著那扭曲的面孔,她才恍然間領悟,事實跟她想象得根本就是大相徑庭!她腳踩著地母的頭顱,哪裡是快要被吞噬,反而是在煉化地母殘余的力量!
不對,她怎麽煞氣纏繞,煉化地母的?她不是太元道宮的真傳弟子麽?
紀玉棠心中悚然,她的視線黏在了李淨玉的身上根本挪不開。如雲如雪的白色法衣一點點地被煞氣吞噬,漸漸地織成了一件紅黑色的大氅,衣擺上金色的絲線纏繞,勾勒出了日月星辰,仿佛天相顯化。異色的妖冶紋路順著脖頸攀升,如同曇花一現,旋即便隱去。
可就算是消失了,紀玉棠也能夠分辨得出異樣,那根本就是濁煞之氣凝結的魔印!
“冉孤竹?”紀玉棠喃喃自語,她往後跌退了一步,又搖了搖頭道,“不對,不是冉孤竹!她不可能會選擇魔道!”
話音才落下,紀玉棠的身軀便驀地一僵。
驟然出現在身前的人,掀起了一片紅黑色的影,她、她、她竟然捏住了自己尚未退去的龍角!
作者有話說:
①《論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