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舞會
  這兩日潘蜜拉心情不錯，當然了，不能在琴雅面前表現出來。

  每天早上，她將沾滿自己氣息的衣服脫下來，讓琴雅穿上，然後像每一名被馴服的魅魔奴隸一樣乖順地待在房中，用琴雅那些千篇一律的聖女袍中的一件，來做自己的舞會禮服，謹小慎微，甚至不再多找借口與琴雅身體接觸。

  但到了晚上……

  她是肆意控制琴雅夢境的那個潘蜜拉，可惡而強大的高級魅魔，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與攻擊性，她引人墮落，她是罪惡的源頭，她是琴雅一夜夢盡後大可以理直氣壯前來質問的對象。

  但琴雅沒有。

  潘蜜拉也樂得如此。

  舞會當日，是個晴夜，天空中的星點格外地亮，稀薄的雲層中露出藍月黛拉的笑臉。

  羅比恩·富勒尼主教的宅邸燈火通明。

  因為要帶上潘蜜拉，琴雅選擇了馬車出行。魅魔恢復了魔角和尾巴，讓聖女稍稍有些恍神——噢，對了，這是個魔族，一個隨時可以假扮成人類模樣，降低人的警惕性的高級魅魔。

  潘蜜拉穿著一身由琴雅的聖女袍改造而來的曳地長裙，真正穿到身上的效果，琴雅也還是第一次見。

  她又看了看琴雅的裝扮。中規中矩，聖女每日的打扮都差不多，隆重與否，似乎也只是飾品上的差別。

  “現在可以了。我們走吧？”

  “殿下，等到了舞會上，您就不會這麽覺得了。”潘蜜拉笑著說。

  但潘蜜拉才不管什麽魔法物品不魔法物品——從沒有人告訴過她嗎，這樣的一件飾品，半遮半掩地藏匿在飛袖綢料之下，其實是充滿了情/色意味的？

  遮蔽手臂的袖子被裁去，做成露肩的款式，胸口的鏤空處擴大了些，毫不在意地袒露出一片雪白，偏又特地在這一處用魔力繪出黑色的淫/靡魔紋，色彩對撞間極為吸引眼球。

  說起來，其實也是她的失誤——那些得寵的魅魔，哪個是不帶首飾的？貴族與主教專門遣金匠打造，有的甚至還會賞她們些暗系的低級魔法物品佩戴。

  長裙也不是規規矩矩的，在側邊斜開高叉，用黑暗魔石的殘骸像製作花瓶那樣，做出一條條連接裙擺的黑色鏈條，裙身上的每一處暗金刺繡的光明十字花暗紋都被綴上了黑水晶一般的黑色圓珠，正好都落在花心，給這條原本神聖的聖女袍染上了濃鬱的深淵風格色彩。

  “太暴露了。”琴雅蹙著眉評價，盡力不去看魅魔自開叉處露出的雪白長腿。

  琴雅的短袖袖口邊緣隱隱約約露出一抹金色——鑲嵌著寶石，箍在柔軟的右臂之上，是一件防禦性的魔法物品，一枚金色臂環。

  琴雅下意識地藏了藏手臂。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說出些什麽，若是專門指出來，未免也顯得過於小氣了一點。潘蜜拉畢竟是魔族，戴不了她的那些首飾，身上空落落地參加舞會確實顯得寒磣，能自己用魔紋做點裝飾倒也不錯。

  篤、篤、篤。

  琴雅只看著潘蜜拉眼睛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圈，若有所思的模樣。緊接著，潘蜜拉便在與她對稱的地方，左臂上繪出一圈黑環，滿意地對鏡看了看，才對她說道：

  魅魔的腰肢款擺，柔軟的布料輕拂，如蛇在水中。

  潘蜜拉走在琴雅的前面，為她拉開房門，紳士地行了一禮：“請吧，殿下。”

  但在門口等待的侍女貝琳與親衛科洛的注意力，卻是全沒在自家聖女身上。
    貝琳完全沒認出來，這件衣服的原型是琴雅的聖女袍——任誰也不會認得出來，畢竟，當潘蜜拉出現的那一刻，她的豔光便會攫去人們的注意力，叫人無暇去細究其余的那些細枝末節。

  不過還好，她也算對潘蜜拉很有抗性了，隻愣神片刻便反應了過來，先是對琴雅行了一禮，然後轉頭就去揪科洛的小臂：

  “科洛！”

  年輕的光明騎士長大人這才回過神來，忙向琴雅道歉，若是趁著夜色仔細看去，便能發現他的耳根已然通紅，顯然是亟待重修學院的魅魔抗性課程。

  “哧……”

  馬車在平整的道路上駛往羅比恩主教的宅邸，空氣裡回蕩著魅魔愉悅而輕佻的笑聲。

  他們到達的時候，所有人都已入場，只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顯然，遲到是聖女彰顯身份的特權。

  也正因此，即將踏入正廳的那一刻，可謂是萬眾矚目。

  “殿下，您真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潘蜜拉微笑著說，臉上卻沒有什麽緊張局促的意思。

  要進門了，琴雅想，她們必須表現得很親密才行。

  總是迫不及待、見縫插針地要貼上來的魅魔，這一次為什麽還不主動來牽她的手？

  來不及了。

  羅比恩的男仆們已經面帶笑容地伸出了手，即將為她們推開那金碧輝煌的大門。

  貝琳與科洛落後在琴雅身後，只有潘蜜拉得以與聖女並行。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滿，這兩人也不能提出異議，只能努力自圓其說——

  琴雅大人一定是有目的的，她帶著魅魔來參加羅比恩的舞會，一定是為了打入綏靖派內部打探消息，琴雅大人為了教會的發展真的犧牲了好多！

  看，她居然還紆尊降貴地主動去挽那魅魔的手！

  難題，明明是你給我出的。

  琴雅微慍地想。

  潘蜜拉帶笑地側頭望她一眼，或許是開門時的燈光太過明亮，映亮了面頰，那雙眼中的光華有一瞬格外璀璨。

  二人把臂進入宴會廳，姿態親昵，這是最最得寵的奴隸都不一定能夠擁有的待遇——

  紅發黑角，魅意橫生，一名深淵魅魔挽著聖女的手臂，出現在在場所有名流的視線之中。

  她是她今晚的女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