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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揣著辭職信》第六十七章 富翁的故事
  第六十七章 富翁的故事

  到了宴請盛璿這日,岑永貞寅時剛至凌晨三點就醒了。

  秋深露重,靜夜無聲,只有幾隻寒蟲偶爾在壁腳囈語。

  室內一片昏昏然的黑。

  陸韶白一隻胳膊橫在她腰上,鼻息綿長,還在睡夢中,岑永貞知他睡得輕,所以一動沒動,隻睜著眼靜靜看著室內,看著各種擺設在視線裡慢慢清晰。

  腰上的胳膊忽然收緊了一下,緊接著另一隻胳膊探過來。

  岑永貞熟門熟路地抬了下頭,讓陸韶白將另一隻胳膊墊到她頭下面。

  “怎麽不睡了?”

  陸韶白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睡意,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慵懶與性感,“還早呢,再睡會。”

  岑永貞在陸韶白胳膊上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嗯了一聲沒說話。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首發、域名、請記住
  背後安靜片刻,溫熱的胸膛便貼上岑永貞後背,一個吻落到她耳側,“在擔心今天的會面?”

  岑永貞抬起手,用手指輕輕撓陸韶白胸口,“快說。”

  “什麽新動靜?”

  京城來的商人?

  堂堂定國侯自然要說到做到,說不叫媳婦睡,媳婦就別想睡了。

  岑永貞手上動作一停,凝神靜候,果然片刻後門扉推開,帶著帷帽的盛璿由小二引進來。

  “這就是一場賭。”

  **
  一品閣二樓東側,偌大一間雅閣內,如今隻坐著岑永貞一人。

  岑永貞輕聲道,“如果對方真的手持玄虎令,難道不該盡快與你取得聯絡嗎?為何遲遲不行動呢?會不會盛璿也只是故布疑陣,其實手裡根本沒有玄虎令?在這個前提下,若她尋求幫助,那我們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陸韶白含笑道,目光微微下移,看著在自己胸口上作亂鬧妖的手,“再撓幾下,到天亮前你就別想睡了。”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一批京城來的商人抵達蜀州,下了筆數額不菲的訂單。”

  “好的,這次可是你邀請我的。”

  桌上擺著八樣涼菜與八碟點心,還有一壺熱茶,窗外有桂花樹,盡管花期快過了,仍有香氣嫋嫋隨風襲人,大廳裡有伶人在奏樂,悠揚的琵琶伴著沉穩鼓聲傳來,岑永貞邊聽邊不自覺地應和著鼓點在桌上輕叩。

  岑永貞手上撩撥的小動作一下子停了,“這批人是盛璿叫來的?”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記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黃家生意鋪得再大,本家依舊在榕城,不可能從京城跑來蜀州進貨,其他幾家影響力還沒黃家大,如果有京城的商人上門,那隻可能是出自盛璿授意了。

  陸韶白沒回話,一雙眼還在盯著她的手指,滿懷期待。

  陸韶白輕拍著岑永貞後背,“不過說到她,昨日蜀州那邊兒有點新動靜,消息來時你已經睡了,就沒跟你說。”

  “說不上擔心,只是對方一直按兵不動,就像坐到棋盤邊卻一直不落子一樣,叫人拿不準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陸韶白一個翻身將她罩在下方,笑著俯身吻下來。

  陸韶白胳膊上用力,將岑永貞翻了個身,叫她面對面貼進自己懷中,“就像我們不能確認對方有沒有玄虎令一樣,對方也無法確定我是否繼承了玄虎軍,或者說,即便繼承了,定國侯府的落魄在皇族內部又不是秘密,她必然會懷疑玄虎軍如今是否還存在——至於幫還是不幫,永貞,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行事,不必顧慮我這邊,若是不喜歡她,即便她擁有玄虎令,也只是玄虎軍的主人,不是你的。”

  岑永貞氣得笑著去掐他,下一秒手就被一把握住。

  “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岑永貞立刻起身相迎,“去後廚吩咐聲,開始上菜。”

  “叫姐姐久等了。”

  盛璿將帷帽摘下,淺笑道,“等下我自罰三杯。”

  兩人手把手入席,小二陸續將菜上齊擺滿,有榕城本地的菜肴,也有風味濃鬱的京城菜。

  “知道妹妹是京城來的,我特意叫劉廚子學了幾道京城菜,也不知他做得地不地道。”

  岑永貞指著其中幾道熱菜道,“這道紅白鴨子南鮮鍋,我聽說京城做這菜得用京郊桃仙谷的鴨子,這裡尋不著桃仙谷的鴨子,就選用了鹹集縣的鴨子。”

  盛璿夾了一筷子鴨肉嘗了口,點頭,“皮脆肉嫩,口感比桃仙谷的鴨肉還好上幾分,這邊兒真是物產豐饒、人傑地靈。”

  岑永貞笑笑,又開始給她介紹下一道菜,兩人吃幾口菜再品一品酒,間或點評下外面大堂中的樂曲,氣氛一時和樂無比。

  酒過三巡,盛璿放下酒杯,忽而一聲輕歎。

  岑永貞眸光微動,也跟著放下酒杯,“吃得好好的,妹妹何故突然歎氣?”

  “只是看到姐姐在這邊兒生意經營得風生水起,心中欽佩羨慕之余,難免想起些糟心事。”

  盛璿搖頭低笑,“一時感懷而已,姐姐不必在意。”
    岑永貞倒是很想真的“不在意”,不過對方說出這話顯然就在等著她接腔,她只能自然而然接過話來,“妹妹還在苦惱長輩之事?”

  “那是其一。”

  盛璿苦笑道,“昨個兒京城來了消息,家中長輩有意將產業交給自己更屬意的後輩去經營,如此一來,我即便再努力估計也無用了。”

  岑永貞略一思忖,大抵明白了盛璿的意思。

  皇上嫌棄她監國公主的身份對自己有礙,想從她手裡奪走剩余的權力,如今的盛璿正在苦惱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既有權力,甚至……更進一步。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思及凌晨時分陸韶白的話,岑永貞在心中做下決斷,“一個富翁跟三個兒子的故事。”

  “富家翁家財萬貫,手中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但他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惱,那就是無法選定繼承者。”

  岑永貞為盛璿添滿酒杯,緩緩道,“他有三個兒子,每一個都很有能力,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無法做下決定,直到有一天,他生了場重病,發覺自己時日無多的富翁把三個兒子叫到床前,對他們說,‘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根據你們的表現選出一個繼承者’,富翁說完就叫三個兒子離開了。”

  “打那之後,大兒子每天都勤勤懇懇跑內跑外處理家族生意,把生意的規模又擴大了不少,但他隻埋頭苦乾,在富翁面前卻隻字不提,他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了,父親一定會看見。”

  “二兒子則反其道而行之,每天都到富翁跟前誇誇其談,說著各種對家族產業的規劃與設想,但他說的每一件事,都隻停留在理論階段,只是說,沒有去做。”

  “三兒子呢,因為他不是嫡出,在三個孩子當中是最不受寵的,既沒有大哥手中的產業規模,也沒有二哥那種可以天天往父親跟前兒湊的臉面,他每次都只能做一些邊邊角角的小事,但正因為是小事,反而被一些小人物看在眼中。”

  “時間一長,三兒子的人品與作為開始在人群中廣為流傳,人們漸漸都覺得,三兒子才最應該從他父親手裡取得繼承權。”

  說到這兒,岑永貞停頓片刻,抬眼看向正在認真傾聽的盛璿,“你猜,富翁選的繼承人是誰?”

  “二兒子。”

  盛璿很快給出答案。

  岑永貞笑了,“沒錯,的確是二兒子,他成功地從富翁手中拿走了繼承權,但憑借誇誇其談得到繼承權的他能說服父親,卻無法說服兩位兄弟來輔佐他。”

  “大哥帶著自己的產業獨立門戶,而三弟,卻在幾年之後,成功取代了他,成為這個家的新一任掌權者。”

  岑永貞端起酒杯,衝著盛璿微微一舉,“因為,民心所向。”

  “民心所向。”

  盛璿在口中咀嚼著這幾個字,而後輕笑,同樣衝岑永貞舉杯,“好一個民心所向,來,這一杯酒,就敬姐姐口中的‘民心所向’。”

  岑永貞含笑舉杯對飲。

  她知道盛璿是個聰明人,自己點到這個地步,對方該明白的就都明白得差不多了。

  **
  知縣府內。

  載著盛璿的馬車慢慢停下,早就候在一旁的鍾離青上前一步放下腳凳,扶著盛璿下車。

  “主子,京城那邊兒來了消息,說太后擔憂您的‘病’,要親自去公主府探望。”

  等到屏退左右,鍾離青將自己剛收到的密報取出來遞上。

  “是想看看我到底‘死’了沒有嗎?”

  盛璿接過密報看了眼,冷笑一聲,“這個賤婢,倒是比她那不中用的兒子心急多了。”

  “主子,如果她真要硬闖公主府,恐怕替身是瞞不住她的。”

  鍾離青道。

  盛璿離京時做了一系列準備,例如放出公主生病的消息,以及安排一位與盛璿體型容貌極為相似的替身在公主府內“養病”,可這些騙騙外人足夠了,要騙太后,還是不夠。

  “是啊,看來我要先回去一趟了。”

  盛璿腦海中閃過岑永貞講的“故事”,嘴角浮上一絲笑意,“也是巧,就算她不催我,我剛好也得回去一趟。”

  “那玄虎軍這邊……”

  鍾離青試探著問。

  “你先設法查清楚陸韶白跟玄虎軍到底還有沒有牽扯。”

  盛璿笑意一收,“剩下的,等我回來再做決斷。”

  “是。”

  鍾離青俯首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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