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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揣著辭職信》第五十五章 新規與來信
  第五十五章 新規與來信

  “把商稅從固定金額改為浮動金額,店鋪者以月為單位,取當月利潤的二成,散戶則改為兩種收取方法,常來者以當日營收為準,取一成,不常來者則每次繳納固定的出入管理費,收費水準制定時可高於常來者繳納的份額,鼓勵百姓多來進行貿易。”

  岑永貞這邊兒說著,另一邊兒,斷腿還沒完全恢復的牛師爺正伏案奮筆疾書,把她說的新規全都記下來。

  “暫時就想到這些了。”

  岑永貞說完看向牛興田,“知府衙門裡應該也有稅官的吧?”

  “有有。”

  牛興田趕緊點頭。

  有是必然有的,若沒有,也制定不出收稅制度來。

  “以我說的為基準,叫他們細化一下條例,等細化完拿來給我看。”

  岑永貞衝牛興田抬了抬下巴。

  **
  當岑永貞的馬車從知府衙門出來時,前往各個縣城通知新商稅規定的衙役正紛紛騎馬離開。

  “去看看吧,說不定有榕城那邊兒的消息呢。”

  牛興田這邊正沉浸在各種假設中左右為難,那邊岑永貞卻忽然開口——“對了,還有一件事。”

  牛知府腮幫子頓時抽了好幾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您說。”

  岑永貞挑眉看牛興田,“就這事兒你還想我再跑一趟?細化個規則,你還得先焚香沐浴念三天經不成?”

  十分配合地收好字條,牛興田暗地裡松了一口氣,心道總算把這煞星伺候好了,看時辰快到飯點,也不知等下對方提出要走,他是留飯不留,留他就得多遭一會兒罪,可不留,對方會不會覺得他不知禮數?

  “慫人也有妙處。”

  放下車窗布簾,翻看著手中厚厚一本蓋過官印的冊子,岑永貞低笑一聲,“這牛興田,也是個人才了。”

  罷了,倒是方便了他們。

  牛興田一噎,慌不迭改口,“懂了,我這就去改,這就去!請您稍候。”

  說完便帶著記下來的新規則一溜煙退下,過了一刻鍾不到就滿頭大汗跑回來,手中捧著幾張紙,“您看看,改得可還合您心意?”七八中文最快^
  岑永貞拿過來大致掃了一眼,在稅官的補充下,一些她沒想到的漏洞已經被補全,就算有暫時想不到的也不打緊,這套新稅規總比之前那套坑人的來得好,“就先照這個辦著,以後有需要補充的就再做調整,但調整之後要與我報備。”

  賴明的黑虎鏢局在蜀州城有處宅院,算是榕城與蜀州這邊兒的消息傳遞處,方才岑永貞交給牛興田的地址就是這裡。

  “一趟趟跑?”

  本想先在牛興田這邊兒打過招呼,然後叫將士們分期分批來辦理,沒成想牛興田這慫貨直接拿出一本空白的戶籍冊子,咣咣咣蓋上官印,然後將冊子拱手相送,示意您隨便填。

  “等冊子填好您再叫人送回衙門來就成,到時我會盡快把戶籍牌子做好,放到你說的那個地方去。”——這是牛興田的原話,求生欲真是強到爆棚,把岑永貞都給整樂了。

  “成,在下都記住了。”

  陸韶白看著那戶籍冊子也忍不住低笑,“要去鏢局那兒看看嗎?”

  “您說的我都記下了,只是不知等改好細則後怎麽拿給您看呢?”

  她找牛知府說的第二件事,其實是想給玄虎軍將士們一個合乎律法的身份,這群人眼下可全都是黑戶,不管幹什麽事情都不方便,來的時候她跟陸韶白商量了一下,打算給他們做個“合法假身份”。

  牛興田問得小心翼翼,“您看,我也不知您眼下在何處落腳,又不好叫您一趟趟往我這兒跑……”

  說完她丟給牛興田一個紙條,上面寫著蜀州城內一處地址,“報備的東西送到此處即可,若有什麽事情要找我,也可送信至此。”

  岑永貞將戶籍冊子收好,倚在炕幾上打了個呵欠,昨天一夜沒睡好,今天又從早上連軸轉折騰到這會兒,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困了?”

  吩咐了車夫一句去鏢局別苑,回頭看見這一幕的陸韶白眼底浮上一絲笑意,“都說叫你歇一歇,非今天來跑這一趟。”

  “新規定能早一天推行下去,蜀州的百姓就能早得利一天,等他們手裡有錢有糧,我們就不愁沒錢沒糧了。”

  岑永貞拍拍炕幾,“把這東西挪下去,叫我靠一靠。”

  陸韶白立刻將炕幾挪到下面,坐過去叫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那也不能不顧及身體。”

  陸韶白攬住岑永貞的腰幫她倚得更舒適些,“再說,你帶來的新作物如今都發芽抽苗了,還有崖底那些人專門負責種植,以後糧食不會太缺的。”

  “莊子裡的人是士兵,不是農戶,但凡條件允許我就不想把他們拴在地裡,只靠金全勇那幫人也種不夠一莊上下的嚼裹。”

  岑永貞枕著陸韶白的肩膀,閉著眼繼續絮叨,“所以最後還是得從百姓身上想辦法,想要馬兒跑,就得讓它們先吃飽。”

  起初,馬車中還能聽見岑永貞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陸韶白偶爾開口附和幾聲,過了會兒,語漸不聞聲漸悄,等馬車在鏢局外停下時,岑永貞已經睡著了。

  陸韶白沒叫醒她,只派車夫進去,沒多會兒便拿出一封信來。

  描金寄來的。

  **
  岑永貞補了一路覺,等她讀到信時已經是晚上了。

  描金在信中先問了岑永貞安,說府上眾人都很牽念她,要她在蜀州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太勞累,隨後又寫了榕城各項生意的近況。

  一品閣生意依舊火爆,一到飯點便一座難求,劉廚子最近頗有些開竅,接連研發出好幾個風味甚佳的新菜。
    南北貨店那批皮貨在一個行商手裡賣了筆好價錢,山貨也賣得很快,好在能從韓氏船行處補貨。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首發、域名、請記住
  “自夫人離開至今,我們已經去補過兩次貨,每次都謹遵吩咐,叫張琦帶人把貨翻個底朝天,確定不會有一點兒問題才驗收,如今韓氏的管家每次見到我們,臉就黑得能擰出水來。”

  ——岑永貞笑著搖搖頭,接著往下看去。

  在信的後半部分,描金開始詳細講述自己銷售湖州絹的事兒。

  截止中秋節前,她終於成功將湖州絹全部賣掉,如今只剩七八匹擺在店面當展品,而她之所以能乾成,是因為她“大膽”了一回。

  “這批湖州絹色澤素淡,但這不是它賣不動的主因,我在城中各個布料鋪子內觀察了兩天,最後發現城東黃家的店鋪內有大量明州府素絹出售,這些素絹顏色與我們進貨的湖州絹幾乎一模一樣,但價格便宜一半有余,故而導致湖州絹滯銷,我買了幾尺素絹比對,發現這種絹料子輕薄,織造得並不結實,考慮再三,我把之前識銀用湖州絹做的一身衣服取來找繡娘穿著展示,同時將搶生意的明州素絹做成披帛搭配在外面,最後再把湖州絹的價格提高三倍。”

  結果,原本不斷跌價仍乏人問津的湖州絹,如今價格高了,反而大賣。

  “別說,我真沒看錯人。”

  岑永貞將信疊好塞回信封,笑得欣慰無比,“描金實在是個經商的好苗子,膽大心細,眼光獨到,看來今後能往她肩上放更大的擔子了。”

  “那樣夫人倒是能輕省些。”

  識銀端著個青瓷圓盤過來,將買來的香櫞盛進去,擺到床頭旁的花梨木五鬥櫥上,又將斜放在櫥上的枕屏拿下來——岑永貞把床頭的炕幾棄掉不用,這枕屏無處可放,只能暫時收起來。

  “她在信裡還說多虧了你做的新衣裳。”

  岑永貞自床上起身,拿起個香櫞湊到鼻端聞了聞又放回原位,“若不是那衣裳款式新穎漂亮,她的布也賣不了這麽順當。”

  “夫人這是笑話我呢。”

  識銀解掉床上原本的暗紅色帳子,將新繡好的床帳給岑永貞掛上,“我沒描金那麽大本事,只是會些針線活罷了,倒值得你們拿出來這般說,虧得我面皮子厚,夫人說就說了,換成面皮子薄的,早臊得不知往哪兒鑽了。”

  一邊說著,手下活也沒見停,不一會兒新床帳掛好,上面繡著蘆葦叢中幾隻成雙成對的白鷺,真個是栩栩如生。

  “怎麽就成了笑話你,我這是在誇你呢。”

  岑永貞伸手摸著那白鷺,“你這手藝,真一直拘在我身邊就可惜了,不如我去弄家成衣坊交給你管管看?”

  “夫人千萬別,我可沒那個本事。”

  識銀趕緊搖頭,“有多大碗吃多少飯,我自己什麽本事自己清楚著呢。”

  岑永貞伸手衝識銀虛點了點,笑著搖搖頭,“膽小,先不跟你說這個了,來,幫我把這個書架子換出去。”

  **
  陸韶白今天回來得有些晚。

  一步踏進房中,他愣了一下,險些以為自己走錯門,直到看見坐在不遠處看書的岑永貞,一顆心才放下來。

  很好,媳婦在此,肯定沒走錯。

  “回來啦。”

  早聽見院裡腳步聲的岑永貞沒抬眼,還在認真看著手中書卷。

  “屋裡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東西?”

  陸韶白小心翼翼繞開插著束木芙蓉的細口白瓷擺瓶,因為繞得太過專注,直接碰倒後面不遠處的三層花台,花台倒下砸歪不遠處的梅花鹿根雕,根雕倒向剛被紫檀木書架替換下來的小書架,可憐定國侯大人一身不凡的身手,被幾個木頭做的家具給逼得手忙腳亂,扶住花台救根雕,救完根雕拉書架,拉完還要撿散落一地的紙。

  “所以這就是你房間裡從來不放太多家具的原因?”

  岑永貞忍笑起身,幫陸韶白扶正壓在他後背上的小書架。

  “只是一時沒留意。”

  陸韶白歎氣,他真的已經很久沒住過這種擺滿家具擺設的房間了。

  “你要是不習慣,我就把它們都撤了。”

  扶好書架,岑永貞蹲下幫陸韶白一起撿紙。

  “不用,就照你喜歡的樣子弄。”

  陸韶白的目光從岑永貞的側臉移到仍殘留著吻痕的脖頸上,又移回面頰。

  “媳婦。”

  他停下撿紙的動作,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幹什麽?”

  岑永貞挑著眼角看他,不明所以。

  “你真好看。”

  陸韶白笑,意味深長。

  岑永貞於是也笑起來,起身理順一下手中的紙,隨手從白瓷瓶裡扯了朵木芙蓉簪到陸韶白耳邊,語調上揚,“侯爺,你也好看。”

  片刻後,剛理順完的紙又灑落一地,那朵裝點過定國侯大人臉面的花跌落在紙上,十分可憐且無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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