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的貓貓居然是神[西幻]》第二十二章 法庭
第二十二章 法庭秋意漸深, 清晨七點的天空並沒有那麽明朗,黯淡的天色中氤氳著些許沉悶的水汽。
科斯莫走上樓,打開那個空房間的門的時候, 不出所料地意識到,門沒有鎖。
他小心翼翼地邁步走進去。理論上講, 信使的信應當是沒什麽危險的,但是科斯莫從未收到過群星來信, 自然也不那麽有自信。
他站到了空房間的一個角落, 抬頭望著那隻飛舞的白鴿。他瞧見對面房間亮起的燈, 茫然了一瞬,才想到, 那就是他的住所。
這讓他後知後覺地有些局促,仿佛位置顛倒、情況錯置。
他伸出了手, 有些緊張地盯著那隻白鴿。隨後,白鴿輕柔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在還沒有明確意識到, 這封信果然是屬於自己的時候, 龐大的信息量就已經在科斯莫的大腦中炸開。那讓他在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腦子也炸開了。
他痛苦地皺起眉, 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他下意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然後才恍然意識到,白鴿已經消失了。
空房間明亮的燈光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靜靜熄滅。
雖然不合時宜,但科斯莫聯想到了他故鄉的網絡聊天軟件。托雅鎮的空房間亮起的燈,就好似是那些軟件的未讀消息提醒。
所以,所謂的「群星來信」,有兩種情況;其一是星星直接寫來的信,那更像是神明給信徒的傳信,其二則是某人或者某個存在,通過星星的力量來轉達信息。
總之,他收到的這封信就屬於第二種情況,是寄信者借助星星的力量轉達而來的。
他慢慢地下了樓, 一邊整理著腦海中的信息。
信使在這其中充當了一個中轉站的功能,正如其名稱所示,這是「信使」。
至於信使與托雅鎮的關聯,科斯莫就不那麽了解了。或許只是托雅鎮足夠特殊吧。
某種意義上, 一顆星星就可以等同於一位神明;神明浩若繁星。
記憶商人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記憶商人對這種做法也頗為驚異,因為他並不明白巴德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人們崇拜著星星, 是某種較為原始的自然崇拜。而這個世界同樣擁有著某種奇異的、特殊的力量, 每一顆星星都掌握著類似的力量, 只是有強有弱。
在巴德死前,記憶商人可以收藏、把玩、隨意觀看這份記憶;但是在巴德死後,記憶商人就要踐行承諾,將記憶交給其他人。
巴德將自己與凱瑟琳相關的記憶交給了他,讓記憶商人幫忙保存,因為巴德感到自己正在衰老,時日無多,他的記憶力也正在衰退。
科斯莫回到了住所,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上,靜靜地望著窗外天光乍亮、晨曦璀璨。他想到這封信的內容。
而巴德唯一的訴求就是,他希望在他死後,記憶商人將這份記憶,交給最後一個向他提起凱瑟琳·巴德的人。
當然,記憶商人也額外補充說,他已經提前知曉了巴德的死期,也已經提前知曉了科斯莫正是這最後一個人,所以他才會提前一段時間寄出這份記憶,因為他之後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
在真正收到這封信之後,他才意識到所謂的「群星來信」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讓他的心情陡然放松下來。
寄信者是記憶商人,更確切地說,是鍾表店的老板巴德。
也就是,科斯莫·蘭赫爾。
信中,記憶商人說明了他為什麽會寄出這封信。
在第二種情況之下,那些星星仿佛也成為了信使的白鴿。「白鴿」將信從寄信者帶到信使這兒,信使再讓另一隻白鴿將信送到收信者那兒。
巴德似乎只是希望,這份與愛情、與婚姻、與陪伴、與甜蜜有關的記憶,永永遠遠地純粹地保留下去,不要隨著他的死去而死去。
科斯莫慢慢地回憶著,然後低下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記憶瓶子。
依舊是流光溢彩、如同雲絮一般的記憶。這份記憶滿滿地填充著整個玻璃瓶,像是個漂亮的觀賞物;這會讓科斯莫想到一些漂亮的擺件,像是瓶中船之類的。
而這裡面裝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生活記憶。
科斯莫暫時沒有打開瓶子觀看的意思,他有些許的感歎,既是因為巴德的選擇,也或許是因為因緣際會。
他並不怎麽了解巴德,甚至從未接觸過凱瑟琳·巴德。但是,這份記憶卻陰差陽錯地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這相當奇妙。
他將記憶瓶子擺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在某一刻,他真正感受到死亡與記憶的分量,從一個輕飄飄的玻璃瓶那兒。
他枯坐了片刻,直到大橘走過來喵喵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
“你還沒吃早飯喵?不餓嗎?”大橘問出了一個非常「大橘」的問題。
“這就去。”科斯莫隨口回答,他正要起身前往吉奧克餐廳,卻突然愣了一下。
等一下……艾琳·吉奧克?
按照記憶商人的說法,他是提前知曉了此後再沒人和巴德提及凱瑟琳。
科斯莫並不了解這種近似「預言」一般的能力,但如果記憶商人的說法無誤,那麽科斯莫在來到托雅鎮的第五天和巴德的交談,就是最後一次關於凱瑟琳的談話。
因此,科斯莫才會在第六天清晨望見對面空房間飛舞的白鴿。
但是科斯莫卻突然想起來,在他來到托雅鎮的第七天,當他在旅館第一次見到艾琳·吉奧克的時候,艾琳提及了巴德。
當時艾琳說,她在前一天的時候見到了巴德,當時巴德已經十分衰老,不記得艾琳也不記得凱瑟琳了。
第七天的前一天……也就是說,艾琳在科斯莫來到托雅鎮後的第六天,見到了巴德。
那麽,艾琳是否有可能在那個時候,跟巴德提到凱瑟琳?這個時間點可是比科斯莫最後一次跟巴德提及凱瑟琳,要更加晚一點。
如果是的話,為什麽這瓶記憶沒有寄給艾琳,而是寄給了科斯莫?
科斯莫不禁有些狐疑。
他想,或許艾琳並未跟巴德提及凱瑟琳,是之後才從科恩夫人那兒得知的?
這讓他有點困擾。
不過,事已成定局,他稍微思考了一陣,就沒再想下去。
吃過早飯,他去雜貨鋪那邊看了看,發現店門果然鎖著。
科斯莫一時間既安心又惆悵,安心是因為可以摸魚了,惆悵是因為——這可是末日換來的摸魚啊。
不過,在托雅鎮其實也沒什麽好摸魚的。
這裡沒有互聯網、生活節奏也很慢,科斯莫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少有的幾個熟人也不好意思多打攪。他隻好帶著他的三隻貓,無所事事地在托雅鎮散步。
不知不覺中,他與三隻貓走到了鎮子的廣場。
廣場上的白鴿同樣閑散地走來走去,但是一想到這些鴿子可能的本體,科斯莫就忍不住敬而遠之。
廣場上也有不少人在閑聊或者埋頭看書,看起來同樣是在打發時間——對了,書!
科斯莫沒在托雅鎮看到報紙的存在,但是的確有看到過書籍的存在,包括雜貨鋪貨架上的書籍、莫爾時常手裡捧著的書籍。
這是個打發時間的辦法,科斯莫心想。
另外……也同樣是,調查傑弗裡·格拉斯死亡原因的辦法。
科斯莫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在這位偵探先生的調查筆記中,傑弗裡為了調查「托雅」相關的信息,特地跑了一趟城裡的圖書館。
托雅鎮會有圖書館嗎?
如果有的話,傑弗裡是否就會去那裡進行調查?
代入到這位偵探先生的思路之中,科斯莫認為這相當有可能。畢竟,一座城市的圖書館,總是記錄了相當多關於這座城市的信息。
科斯莫回憶著他在托雅鎮上的所見所聞——老實講,他沒有發現什麽類似於圖書館的建築。
說到這個,他總覺得托雅鎮的建築有種十分雷同的氣質,比如說鍾表店和他如今居住的二層聯排房屋,房屋結構就十分類似,像是複製粘貼一樣。
而且,這裡沒有教堂。在科斯莫心中,這始終是一個可疑的情況。
他在廣場附近溜達了兩圈,皺眉沉思的模樣讓他的貓都忍受不了了。
“你在想什麽喵?”小黑問。
“我在想……托雅鎮有圖書館嗎?”科斯莫愁眉苦臉。
“喵……圖書館?”花花歪了歪頭,“全是書的地方嗎?”
大橘舉起了右前爪,十分隨意地說:“那個地方是喵?”
科斯莫與其他兩隻貓同時抬頭望了過去。
那是一棟非常普通、矮小的建築,只有一層,就在廣場旁邊。透過西邊屋子的一扇窗戶,他們可以看到其中有好幾排書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擺放了許多書籍與紙張。
看起來更像是檔案館之類的地方。科斯莫暗自想著。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立刻走向了那棟建築。
越是靠近,他越是注意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建築似乎戒備森嚴。聯想到托雅鎮的奇異境況,科斯莫對這種建築的用途有了些許的猜測。
在這棟建築的側面,有一個向一邊歪倒的木牌,那似乎經受了多年的風吹雨打,如今已經腐朽不堪,但還是歪歪扭扭地立在草地上。
那上面隱約出現了四個字。
“鎮務……什麽庭?”科斯莫想了想,“「法」庭?鎮務法庭?”
這木牌歪倒在這兒,顯得破敗不堪,好似這地方不再叫鎮務法庭了。
不過,這棟建築的功能應該仍舊差不太多,是托雅鎮的行政中心。恐怕鎮長辦公室也在這兒。
科斯莫聯想起關於那位鎮長的相關信息。
三十年前的一場災難,讓紅葉選民接管了托雅鎮。
那麽在紅葉選民之前,又是誰在負責管理托雅鎮?是這個破破爛爛的木牌上所提及的,「鎮務法庭」嗎?
科斯莫的心中泛起一絲微妙的波瀾,因為他突然想起,莫爾曾經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提及,「‘法律’死了」。
這裡的「法律」真的是客觀意義上的法律嗎?還是某種……形而上的特殊力量?
科斯莫一邊琢磨著,一邊往鎮務法庭走過去。
門口有兩個魁梧的男人在看門。
科斯莫結結巴巴地解釋了自己的來意,他說他望見側面的房間有許多書架,想問問是否可以借書回去閱讀。
那兩個男人驚異地彼此望望,好似是頭一回碰上這種要求。
不過隨後他們就聳了聳肩,異口同聲地說:“鎮長沒說過不許。那麽,歡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