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奶奶，我來了。”張朝陽推開院子大門，喊了一聲。

  結果沒人應。

  “唉，奶奶呢？”張朝陽低頭看了下時間，“這個點兒奶奶不是應該在家的嗎？”

  “你管那麽多，趕緊進去。”

  毛毛才不管這些，終於見到了大院子，終於可以撒丫子到處跑了。

  狗眼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它毛毛的地盤！

  毛毛從張朝陽腳邊溜進去，一眨眼工夫就跑沒了影，張朝陽頓時失笑。

  以前也知道自家狗子愛在鄉下撒野，但是現在能聽到它的心聲，就感覺更是有意思。

  “毛毛，你小心些，別去後院追小雞。”張朝陽喊了聲，提著包往裡走。

  張朝陽站在人群外圍，大概聽了些對話，明白了。

  張朝陽把狗子抱出來，看了下四隻狗爪子，確定沒有踩到雞屎這些，才放心的整個抱住。

  張家幾個兒女都在縣城，但是家裡宅基地挺大，房子一整排的造著，比別家一大家子的還寬敞。

  “走開！走開！不準進來！”母豬依舊叫喚不停。

  “你倒是會躲，這地方陰涼又爽快，我看你都舒服死了。”

  “陽陽來了，讓陽陽上手，他是獸醫，專門學這個的，有他在，一準兒沒問題！”李翠花將人往前一推。

  張朝陽話說的很輕，怕身後的人聽到，以為他是瘋子。

  “你又知道了？”張朝陽抿嘴笑。

  李翠花聽到聲音扭頭，一看是自己孫子，激動了。

  “半天嘞，還沒生完，老張家養豬有一手，豬仔一生生一窩，有福。”

  張朝陽抱著狗子去老房子，遠遠地，就看見許多人圍在那裡。走近一看，基本上都是老人。

  張朝陽視線一轉，對上公豬，“豬先生，我沒有惡意，我看你家太太這情況不對勁，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

  想著自己是獸醫，張朝陽趕緊擠進去，準備看看情況。

  “肚子脹鼓鼓的，估計還有呢。”

  “不止呢，大奶奶也在，好多人，村子裡好多狗子都過去看熱鬧了。”

  母豬對他的話沒有反應，繼續在豬圈裡轉圈圈，倒是邊上一個圍欄裡，另一頭豬給反應了。

  張朝陽腳步不停，心裡直接笑噴了。

  哎喲這狗子，看熱鬧倒是挺積極。

  找了一圈兒，最後在菜地裡的芋頭葉子下找到。

  “後生，你幹嘛嘞！我家花花生小豬仔，你湊什麽熱鬧。”公豬哼哼兩聲，不滿說道。

  “奶奶，大奶奶。”張朝陽抱著狗子到最裡面，衝著兩個老太太喊。

  半個小時後，他休息夠了，這才下樓去找狗子。

  “大黃說，那邊發生大事了，我們去看看。”

  張朝陽有自己的房間，黃紙放在一樓客廳，他直接去了二樓休息。

  張朝陽放下狗子，往豬圈裡面走。

  毛毛眼皮往上掀，白了眼，“我當然知道，同村大黃剛才路過，它告訴我的。”

  “走開！走開！”

  “你別急，我不進來，我就想了解下情況，你現在的狀況怎麽樣？肚子裡還有孩子嗎？”

  毛毛雖然是隻博美，個頭小小的，但是活的跟鄉下土狗一樣，精神特別足。

  它躍躍欲試，指揮著張朝陽往老房子那邊去。

  他沒再繼續往前，兩手撐在木柵欄上，小聲問：“那個，豬大姐，你還好吧？”

  毛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這才汪汪兩聲：“奶奶在老房子那邊。”

  他大奶奶家的母豬今天生產，已經生了十二隻了，還在生。

  “哎喲，這都十二隻豬仔了，還生？”

  他走近了，就聽到各種說話聲。

  “陽陽，你大奶奶家的豬不知道怎的，一直在豬圈裡亂轉，肚子還鼓著呢，還有豬仔沒下來，你趕緊看看。”

  張朝陽看了一圈兒，視線最終定格在那頭焦躁的母豬身上。

  張朝陽一臉懵逼。

  “奶奶在那邊？”

  “這豬生了多久了？”

  剛走近，就聽到一聲急促的豬吼聲。

  “唉？你這後生好奇怪啊，你聽得懂豬話？”公豬抬起頭，兩隻耳朵扇了扇，哼哼唧唧，“還先生，你這後生還挺禮貌。”

  “聽得懂一些，張寶來是我大爺爺，我是自己人。”

  “你懂生豬仔？”

  “我是獸醫，學過一些。”

  公豬瞧著母豬亂轉的焦躁樣兒，也跟著擔心了。“那好，我和花花說，你進去瞧瞧。”

  有公豬安撫，母豬總算緩和一些，它已經轉了半個小時了，現在兩腿發顫無力，剛答應完，就直接躺在草垛子上不動了。

  “哎，倒了倒了！母豬怎回事啊，怎麽躺下了？”外面有人看的焦急。

  “我進去看看，母豬生產容易焦躁，你們別進來，人多會讓母豬更煩躁的。”

  張朝陽說完，跨過木柵欄，終於走進豬圈裡。
    一番檢查下來，他確定，母豬肚子裡應該還有兩隻小豬仔。可是母豬生產耗時太久，基本上脫力了，而且已經生了十二隻，她根本沒力氣再繼續。

  簡單來說，母豬難產了。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李翠花，外面幾個人都急了。

  “豬生豬仔也會難產？”

  “怎個不能，這豬都生了十二隻了，哪個還有力氣哦。老張家這喂養的太好了，懷了這麽多……”

  “陽陽。”

  李翠花扶著邊上妯娌，面色焦急，“陽陽你懂不懂接生啊？這豬難產，怎辦啊？”

  “這豬在我們老張家好些年了，這要是難產死了，我這……”周月娥一聽難產二字，兩眼就開始發黑，一大把年紀，又等了一上午，這會兒整個人都癱了。

  “奶奶，你先帶著大奶奶出去，這裡人多擠著，她喘不過氣了。”

  張朝陽當機立斷，應承下來，“大奶奶，你放心，我一定給接生出來。”

  豬圈裡的人還沒全部散去，不過因為張朝陽的叮囑，大家都沒有圍到最裡面。

  張朝陽穩住心神，和母豬解釋：“豬大姐，你確定是難產無疑了。我今天是湊巧過來，也沒有帶催產針，現在只能用其他辦法幫助你生產，你好好配合我，跟著我一起呼吸做動作，可以嗎？”

  母豬躺在地上，呼吸粗重，聞聲哼哧兩下。

  張朝陽往前走了兩步，蹲在母豬的中間位置，他把手按在母豬的胸`前位置，從前往後順著一定的規律按壓。

  “宮縮有一定的頻率，我給你按壓促進宮縮，你現在不要使勁，等宮縮頻繁了，再用力。”

  母豬一臉懵，“啥叫宮縮？”

  張朝陽：“……就是要拉大便的感覺，你感覺要拉的緊了，就使勁往下用力，這個感覺沒了，你就不要用勁。”

  “這我懂，我之前生豬仔就是這樣的。”

  張朝陽點點頭，開始按摩順位，隨著他的按壓頻率和感受到的肚子緊張程度，口中念念有詞。

  “放松，放松，還沒有開始。”

  “對，深呼吸，再深呼吸，來了！”

  “緩緩用力，不要著急，跟著我的動作，聽我口令，一二往下……一二往下……”

  半個小時後，母豬肚子裡的最後兩隻小豬仔生出來了。

  可能在肚子裡憋了太久，剛生出來不是很靈活，哼唧聲特別弱。

  張朝陽不放心，又給兩隻小豬做了檢查，確定它們能活，這才松了口氣。

  母豬此時已經徹底沒有力氣了，乾脆直挺挺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邊上，不時有小豬仔湊過來，逮著豬媽媽喝奶。

  張朝陽往邊上挪開，怕打擾到它們。

  “後生，你厲害啊，你給我家花花幫大忙了。”

  公豬在豬圈裡哼哧的很大聲，激動喜悅之情實在難以表達。它實在太高興了，整個村子就屬它最牛逼。

  “我當爹了，我家花花給我生了好多好多小豬仔。”

  張朝陽看著一大家子豬，覺得這事情實在不可思議。

  他竟然幫一隻母豬接生了？

  “後生，這是我最喜歡吃的飼料，你要嗎？我分一半。”公豬回過神，衝著張朝陽表達謝意。

  張朝陽看著柵欄裡黑乎乎的一大團，表情複雜。

  我可謝謝您嘞！

  “呵呵，我不吃這個。”張朝陽趕緊退到柵欄外。

  公豬瞧著對面一群小豬仔，笑呵呵，也不介意，“那成啊，我留給我家花花吃。”

  張朝陽走出豬圈時，一大群人圍了過來。

  “怎麽樣，生了沒？生了幾隻？”

  “怎個難產嘞？母豬怎樣？”

  “陽陽，陽陽……”

  李翠花扒開人群，衝到張朝陽身邊，“怎樣，你大奶奶急死了。”

  張朝陽衝著老太太露出燦爛的笑容，“奶奶，生了，又生了兩隻豬仔。母豬也好好的，都在吃奶呢。”

  “哎喲，老天保佑！”周月娥雙手合十，衝著天拜。

  李翠花卻是笑眯了眼，“那還是我陽陽厲害，要不是他，哪能這麽容易。”

  “可不是，進去沒一會兒，就順利生下來了。這要是擱以前，比接生婆還好使。”

  “張家孫子厲害哦，學的這個什麽獸醫的本事，以後家裡豬啊牛啊雞啊，有個什麽小毛病，都能治。”

  “都能接生了，啥小毛病，大毛病也能治。”

  張寶忠從地裡回來時，在村口碰上一群老頭子老太太。

  他們原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看到他，立刻眉開眼笑。

  “老張啊，你家孫子立大功了。”

  “不得了啊，本事不小，你以後有福氣嘍。”

  “老張家墳頭選的好，祖上冒青煙了。”

  張寶忠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怎回事？”

  “你還不知道吧，你家孫子回來了，你大哥家母豬下豬仔，難產了！你孫子一出馬，華佗在世……”

  張朝陽此時正在院子裡納涼，他剛衝好澡，捧著西瓜悠哉悠哉。

  完全不知道，就這麽會兒工夫，他替母豬接生的事情，就在村子裡傳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