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上位
  羅思德群島，‘慷慨之城’拜亞姆。

  海浪教堂高處的一個房間內，身高兩米的戴裡克·伯格見到了那位五海聞名的風暴教會樞機主教，‘代罰者’高級執事，‘海王’亞恩·考特曼。

  亞恩·考特曼冷淡道：

  “說說吧，你們想要什麽？”

  戴裡克下意識將目光看向一旁的洛薇雅長老，而後者不為所動。

  來之前就已經說好了，這次‘外交’是以戴裡克為主導，畢竟他才是愚者教會的大主教。

  戴裡克猶豫許久，斟酌了下道：
  “我們為和平而來。”

  “和平？”身材同樣高大魁梧，線條剛硬深刻的亞恩·考特曼哼了一聲。

  愚者教會公然在羅思德群島傳教，本身就是在挑戰風暴教會的權威，動搖風暴教會在當地的根基。這段時間以來，這些外來者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現在來跟他說和平？

  戴裡克搬出一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誠懇地說道：

  “我們可以幫你們抵抗弗薩克人的入侵，你們也可以集中優勢兵力防守帕蘇島等島嶼。如果有需要，我們也可以配合你們反攻蘇尼亞島。”

  亞恩·考特曼凝視著面前雖然實力強大，但政治思想無比稚嫩的少年，突然嗤笑道：
  “我們如果撤走大部分力量，你們守得住拜亞姆，守得住群島嗎？”

  “要是守不住，被弗薩克和費內波特的聯合艦隊擊穿了防線，怎麽保證魯恩移民們的利益？”

  戴裡克想了一下，認真說道：

  “我們有近十位半神，還有上萬名非凡者。”

  亞恩·考特曼不為所動，戴裡克說的這些完全不足以打動他。

  如果是在和平時期，各大正神教會的半神數量通常也只有十位左右。但全面戰爭爆發以來，各大教會上層都加大了對聖者的培養力度，拿出了大量非凡特性與非凡材料，讓大量序列5的非凡者得以晉升序列4。

  比如現在的風暴教會，其聖者數量已經從十位膨脹至將近二十位。

  也就是說，戴裡克口中的愚者教會，哪怕是聖者層次的存在只有風暴教會的一半。不可否認，這樣一股力量的確很強，但在戰爭中又算得了什麽呢？

  誠然，愚者教會如果突然發難，完全可以憑借這十位半神和上萬名非凡者迅速佔領拜亞姆所在的藍山島。而風暴教會由於身陷戰爭的泥潭，根本派不出更多的半神來支援。

  可那又如何？
  亞恩·考特曼雖然無法阻止他們攻佔藍山島，但他可以確保愚者教會得到的會是一個無人的死島——身為‘水手’途徑序列3的半神，只要不是序列2的天使親自出動，他在大海上就是幾乎無敵的存在。

  因為他是海王！

  身為‘海王’，即使有范圍限制，在自身掌控的海域，也是強大的支配者，可以自由地行走於海底，可以肆意地掀起海嘯，可以讓海水上漲，可以支配海洋生物在‘主唱’作戰，他們絕對能力壓同層次所有半神！
  只要在海上，任何一位半神，任何一位海盜之王都無法戰勝‘海王’。

  如果雙方的矛盾真的到了無可緩和的底部，他也完全會有拚死一搏的機會。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讓整個藍山島被海水淹沒，成為遺跡。屆時，島上的所有人都將被拉著殉葬！

  而能夠阻止這一切的，只有另一位海王。

  但很明顯，愚者教會並沒有類似的存在，他們也無法接受藍山島被海浪淹沒。

  畢竟，愚者教會之所以會在拜亞姆傳教，不就是為了島上的潛在信徒嗎？

  如果沒有人，這座島將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雙方必須談判，也只能談判，這是他們和平共處的唯一出路。

  眼見戴裡克遲遲說不到點子上，洛薇雅歎了口氣，主動接過話語權，開口道：

  “我們會向我主祈禱，請祂庇佑羅思德群島。”

  “嗯？”‘海王’亞恩·考特曼眼睛微眯，轉頭看向這位女士。

  她身穿繡有諸多神秘紫紋的黑色長袍，銀灰色的頭髮茂密但帶著點卷曲地披著。她臉龐光滑白嫩，眉眼大氣豔麗，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一雙淡灰色的眼眸仿佛能洞穿靈魂。

  這段時間以來，愚者教會在羅思德群島范圍內大肆傳教，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即便是亞恩·考特曼，也被動的了解了不少有關愚者教會的事情。

  比如他們所信仰的那位‘愚者’，不同於‘海神’卡維圖瓦那樣的偽神，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明！

  這一點，他已經從教皇迦德二世處獲得確認。

  也正是因此，所以風暴教會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阻止愚者教會的傳教，反而是默許的態度。

  在這種神戰爆發前的關鍵時刻，一位陌生神明的態度就顯得至關重要。即便無法成為朋友，但至少也要確保對方不會成為敵人，尤其是在對方有意向他們釋放善意的前提下。

  所以他才會耐著性子和這兩人談判，他等的就是對方主動提及那位‘愚者’！
  戴裡克終於回過神來，後退了兩步，低下腦袋，誦念出‘愚者’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幫助。”

  “我祈求您的眷顧。”

  “我祈求請您降下力量，庇佑群島……”

  就在這時，外面的天空忽然黯淡了，仿佛有大量的烏雲飛來，遮蔽了太陽。

  ‘海王’亞恩·考特曼警惕轉頭，望向了窗外，只見大海與天空交界的地方，蒙上了一層陰影。

  借助對群島海域的掌控，這位風暴教會樞機主教的腦海裡迅速浮現出了整體情況：
  羅思德群島連同周邊海域都被濃鬱的霧氣籠罩了，變得影影綽綽，不夠真實；

  一隻海鳥飛過，試圖落在港口懸崖上，但卻直接穿透了過去，沒能駐足；
  群島內部的普通人依舊正常生活著，只是感覺又將有風暴來臨。

  這……亞恩·考特曼深藍的瞳孔放大了不少，下意識回頭，看向了那位自稱‘愚者’教會大主教的戴裡克，他的表情無比虔誠，對於‘愚者’的偉力沒有絲毫意外。

  在戴裡克心中，‘愚者’先生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幾秒後，霧氣散去，陰影消退，羅思德群島的一切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亞恩·考特曼沉默了幾秒道：
  “你的提議我會慎重考慮，我將立刻召集拜亞姆幾位重要人士商議這件事情，一個小時後給你答覆。”

  洛薇雅露出微笑：
  “我們會耐心等待您的回復。”

  說完，她轉身走出房間，戴裡克跟在她身後。

  亞恩·考特曼緊緊盯著這位女士的背影，對方的長袍背面繡有一個神秘符號，那是愚者教會的標志，由半個象征隱秘的‘無瞳之眼’和半個象征變化的‘扭曲之線’組成。

  比起那位稚嫩的少年，她明顯更適合主導這次談判。

  但事實卻是，那個名叫戴裡克的少年才是愚者教會的大主教。

  是因為所走的途徑影響，還是有其他原因？

  亞恩·考特曼眉頭緊皺，正暗自思忖間，他突然聽見敲門的聲音。

  亞恩·考特曼淡淡道：

  “進來。”

  阿爾傑進入房間，恭敬行禮道：
  “樞機主教閣下。”

  亞恩·考特曼看著這位剛剛從前線歸來的功臣，突然問道：
  “你對愚者教會有什麽了解？”

  阿爾傑眸光微動，沒有抬頭。

  他在進入房間之前，已經見到了戴裡克和洛薇雅這兩位愚者教會的半神，他們在侍從的帶領下從房間離開，前往會客廳等待。而他則是來到這裡，覲見眼前這位樞機主教。

  只是，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些？
  他的確有駕駛幽藍復仇者號去過白銀城的港口，與戴裡克表現出莫逆的關系。

  這一幕也被船上的水手看在眼裡，以他們對風暴教會的忠誠，會向上匯報是很正常的。

  但他有提前向‘魔術師’小姐租借‘萊曼諾的旅行筆記’，使用其中由‘正義’小姐記錄下來的非凡能力，催眠了那些水手，應該不會留下後患才對。

  既然如此，為什麽亞恩·考特曼會突然問這些？
  阿爾傑腦海飛速運轉，他斟酌了片刻，開口道：

  “愚者教會的信徒組成，大部分來自拜亞姆外的白銀城。”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頭觀察亞恩·考特曼的表情，後者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我曾經去過他們的港口，近距離觀察過白銀城的居民。”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如同弗薩克人一樣身材高大，這或許是因為‘戰士’途徑的影響。”

  “而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他們自稱來自神棄之地在，在那位‘愚者’的庇護下來到新世界。”

  “統治著白銀城的是‘六人議事團’，由六位半神組成，他們的首席是一位‘戰士’途徑序列3的‘銀騎士’。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序列3的‘銀騎士’和兩位序列4的‘獵魔人’，一位‘歌頌者’途徑序列4的‘無暗者’和一位秘祈人途徑序列4的‘黑騎士’。”

  “另外，白銀城中還有一部分身材與正常人無異的居民，他們自稱來自月城，由三大祭司統治。這三位大祭司中，有一位‘守夜人’，一位‘鐵血騎士’和一位‘律令法師’……”

  “而除此之外，亞伯拉罕家族似乎與白銀城有某些隱秘的聯系。白銀城用於建城的土地就是由亞伯拉罕家族出資購買，港口也是由亞伯拉罕家族修建。”

  “而這些亞伯拉罕家族的成員，似乎也是愚者教會的信徒。”

  “這三方勢力加起來，保守估計也有近十位半神和上萬名非凡者，實力不可小覷。”

  停頓了一下，阿爾傑接著說道：

  “在來的路上，我看到有愚者教會的救濟點在向拜亞姆的民眾發放麵包和宣傳冊，他們似乎已經開始在拜亞姆進行大規模傳教。”

  亞恩·考特曼默默頷首，突然問道：

  “那你覺得，我們該用什麽態度來對待他們？”

  阿爾傑斟酌著回答道：
  “最好不要和愚者教會發生衝突，避免把他們推到弗薩克人那邊。”

  這樣有明顯傾向性的發言其實很危險，但阿爾傑覺得自己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而在事實上，他對愚者教會的了解遠不止於此。

  比如說，他知道白銀城有兩件‘0’級封印物，近十件‘1’級封印物，同時月城也擁有少量能夠臨時做從成‘1’級封印物使用的半神非凡特性，五件‘1’級封印物和大量的魔藥配方。

  再比如亞伯拉罕家族已經培養出數位序列5的非凡者，用不了一個月，這個家族就能擁有多為序列4的‘秘法師’。

  畢竟亞伯拉罕家族從來都不缺非凡特性，他們只是在詛咒的困擾下很難晉升。而如今既然已經沒有詛咒的困擾，非凡者的數量和質量自然是呈井噴式發展，更別提還有夢境世界這個大殺器的幫助。

  而白銀城和月城也同樣如此，他們已經培養出大量序列5的非凡者，只差非凡特性就能晉升。但這其實也是白銀城和月城的缺陷所在，因為他們現在的實力雖然強大，但卻是被神棄之地的惡劣環境榨乾潛力的結果。

  和風暴教會相比，和亞伯拉罕家族相比，他們缺乏底蘊。

  風暴教會可以在全面戰爭爆發的幾個月內，培養出十多位半神，這就是他們的底蘊。而白銀城和月城做不到，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一份多余的非凡特性。

  即便將那些封印物粉碎成非凡特性，其中能派上用場的也只是極少數。

  當然，這些更具體的情況他不會和亞恩·考特曼說。

  畢竟前面那些可以算作是情報人員的功勞，後面這些可就不是一般情報人員能知道的。

  這些東西說出來，只會成為日後審判他的證據。

  亞恩·考特曼聽到阿爾傑的分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道：

  “風暴教會會退出羅思德群島，我離開以後，由你來擔任樞機主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