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樂，你們實在太無聊了。”

  喬恩坐在一張高腳凳上，身邊還有吧台式的小圓桌。桌面酒水零食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幾株用來襯托氣氛的鮮花。

  “我好不容易來一次，多少讓我愉悅一下吧。”他單手托腮，眼神在克萊恩和「原初魔女」身上來回掃視：“就當我不存在，你們該幹嘛幹嘛。”

  一聽這話，本以為找到靠山的克萊恩當即不幹了，義正言辭、斬釘截鐵地說道：“暴力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惟有交流和溝通才是人與人之間達成和解的橋梁！”

  我，克萊恩·莫雷蒂，平生不好鬥，唯好解鬥。

  喬恩擺擺手，輕笑道：“別別別，少在我這兒用嘴遁。”

  他好笑地盯著克萊恩：“小夥子，我可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改變心意的人哦。”

  指指對面，“你看，那位美女對你抱有絕對的殺意。

  而我，最喜歡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

  所以你還在等什麽？
  去，盡情醜陋的掙扎，在絕望和嘶吼中取悅我吧。

  桀桀桀！”

  emmmm
  這話說的，有幾分大反派的味道了。

  但深知喬恩秉性的克萊恩反倒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

  話越多，事兒越小。

  某人惡趣味犯了，晾著就好，不必理會。

  和克萊恩心境完全相反的是「原初魔女」。

  說實話，雖然星空邪神一直和和氣氣沒有動手。但此時，祂心中的難受程度不亞於當初面對七神圍攻。

  舉個栗子——

  就像前一秒還信誓旦旦說一定會在父母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好好完成作業，結果雙親剛出門就迫不及待打開遊戲機，然後不出意外被折返而回的地老爹老媽抓包了。

  明明前不久還答應要好好演完這場戲，人家前腳剛走，「原初魔女」自己後腳就來找小鬼頭的麻煩了。

  設身處地的想，換成「原初魔女」站在星空邪神的位置，祂壓根兒不想廢話，遇見不聽話的，順手抹殺了便是。

  “所以——我輸了嗎？”「原初魔女」心中暗想。

  還沒怎麽樣呢，腦海中先閃過走馬燈了。

  爭霸、巔峰、挫折、沉寂，蟄伏。

  命運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那年夕陽下的蒼白之災，就是失去的青春啊，我的人生一片無悔。”

  實力上的過大差距，讓「原初魔女」直接放棄了抵抗。

  也許這樣也好。

  至少自己嘗試過了，沒留下遺憾。

  索性痛快些。

  這條命，老娘給了！

  “喂喂喂，你這是什麽表情啊？”這時，喬恩突然注意到了「原初魔女」眼角隱隱閃過的淚光。

  不得不說，跌落神位後，這娘們兒身上的確多了很多人性化的特征。

  他露出自認為最溫和的微笑：“別緊張別緊張，我只是稍微過來玩一下，沒有插手此界事務的意思。”

  「原初魔女」隻想呵呵。

  正經人誰信星空邪神啊？

  反正祂不信。

  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但話又說回來——

  ‘喬恩·喬斯達’究竟是何層次，到底有幾個分身？
  「原初魔女」開始思考。

  不弄清這個問題，就算之前布置的後手起作用，結果也和現在無二。

  一個字：死。

  “我太難過了，你們居然還是不相信我。”掃過「原初魔女」的表情，喬恩故作傷心，“我真沒想怎麽樣，以紳士之名起誓！”

  ‘紳士’？
  代號，或者某種神秘學象征嗎？
  “這是個重要信息！”「原初魔女」心中一動。

  此時之收獲，必可活用於下一次交鋒。

  嗯……

  應該可以……

  “再重複一遍，我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戰鬥。”喬恩端起酒杯：“所以，快打，我已經等不及要看了。”

  呵呵。

  看你大爺。

  「原初魔女」和克萊恩不傻。

  自然不會因為一句話又開始打生打死。

  但這又涉及到一個問題：信任程度。

  克萊恩和喬某人是老交情了。

  他選擇相信。

  因為他知道，喬恩沒必要說謊。

  於是更加堅定了自己不可妄動刀兵的想法（主要是打不過）
  可「原初魔女」不知道啊。

  喬恩越是強調，她越是認為星空邪神在說反話，甚至在故意嘲諷、奚落。

  “狗善被人騎，人善被狗騎……誒？那句話具體怎麽說來著，想不起來了。”深吸口氣，「原初魔女」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

  素手抬起，做出張開懷抱的動作。

  “結局早已注定，可這並非結束，而是全新的開始。”

  “喲，沒想到還是個文青。”喬恩笑了，撓撓眉梢，轉頭看向克萊恩：“呃，祂是這麽說的，元芳，你怎麽看？”

  大人，趕緊把祂骨灰揚了！
  克萊恩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喬某人還能玩出只有他們倆個自己才知道的老梗，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還是繃住了表情，十分冷酷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此人不可留。”

  “好吧，反正你們也打不起來了。”喬恩無奈點頭，“既然是你的意思，我就大發善心賣你個面子好了。”

  輕輕一打響指。

  難以言明的力量以喬恩為圓心擴散開來。

  「原初魔女」完全來不及反應，頓時化為飛灰，寸寸崩碎。

  但詭異的是，她體內析出的非凡特性卻沒有停留在原地，咻的一聲，就像早就設定好了程序一樣，向四面八方疾射，轉瞬不見了蹤影。

  克萊恩微微一愣，繼而明悟道：“祂早就做好準備了。”

  “你也知道，高序列非凡者是很難殺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復活。當然，我也懶得去計較那女人身上的小心思就是了。”喬恩舉杯：“順便一提，剛才你又欠下了我四千三百九十六萬金鎊。”

  小比崽子你擱這兒暗示誰呢？

  克萊恩很想這麽回一句。

  可實際上，他只能面露難色，閏土本土一樣，拘謹且為難地說道：“這，先欠著罷。”

  “哦。”喬恩應了一句。

  沉吟片刻，他輕聲道：“本來不想和你說，但不提點一句好像對你有點不公平，從剛才那婆娘身上，你就沒看出點兒什麽不一樣嗎？”

  語落，還不忘提示：“想想你曾經面對的那些序列0。”

  克萊恩不明所以。

  “噫，你這娃，笨得很！”喬恩頗為嫌棄。

  就在這時，一扇布滿火焰和岩漿的傳送門在兩人身前不遠打開了。

  從中走出另一個喬恩。

  且稱之為‘喬恩二號’。

  “啊，你回來了。”喬恩招招手，“彩虹果實釀的酒哦，好東西來著。”

  “是麽，那我可要嘗嘗？”

  喬恩二號很是高興。

  他路過克萊恩身邊，短暫停留，想了想還是沒說話，自顧自在另一把高腳椅坐下。

  兩個相同的人對酌對飲。

  這場面克萊恩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別扭。

  但他早就習慣了各種荒誕不經、恐怖怪異的場面，語氣如常道：“繼續剛才的話題吧，「原初魔女」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喬恩二號疑惑道。

  說著，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克萊恩心中微動。

  他猜想，這個動作可能是在同步記憶之類的。

  果然，喬恩二號眨眨眼睛，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厲害啊奇克，陰奉陽違是吧，哈，簡直太有趣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克萊恩覺得，違背了某些約定的「原初魔女」讓喬恩更興奮了。

  就和逗貓逗狗一樣。

  如果貓貓狗狗沒有回應，逗起來也很沒勁。

  轉過頭，喬恩二號想了幾秒，為克萊恩說明：“本來之前祂已經答應我繼續把這場戲演下去，釣一釣背後的大大魚，再完成一些有趣的實驗。
    沒想到竟然公然違約，實在……噗，令人痛心。”

  你那是痛心嗎？

  你明明在笑啊喂，笑容都掩飾不住了！

  克萊恩扯扯嘴角。

  不過。

  什麽布局。

  什麽釣魚。

  統統和他這個小小的序列3無關。

  現如今，克萊恩隻關心‘喬恩’口中所說的「原初魔女」的狀態。

  好在喬恩沒有繼續當謎語人。

  “你沒有發現，或者連祂自己都沒有發現，祂現在太像一個「人」了。”

  這話，什麽意思？
  克萊恩表示不解。

  像人，說明人性充足，錨點穩定，不容易失控。

  尤其奇克這種，失去了唯一性和非凡特性的……

  等等。

  憑什麽啊？

  克萊恩恍然意識到了盲點。

  對於一個連神座都沒保住的偽神來說，「原初魔女」的狀態未免太好了些。

  是。

  就算之前魔女教派也算‘大戶人家’，有幾分瘦死駱駝比馬大的味道。

  可戰爭開啟。

  魔女的信徒一降再降。

  「原初魔女」之前就做出了諸多布置，現在仍有余力追殺他，怎麽都感覺不太合理。

  ‘人性’……

  ‘連自己都沒察覺’……

  這樣的手段讓克萊恩想到了某個存在。

  植入什麽想法、潛移默化操縱什麽的。

  他實在太熟悉了。

  熟悉到單片眼鏡PTSD都要犯了！

  “這件事算我不好，沒有幫你拖住原初魔女，不過作為補償，我也告訴了你一點答案。”喬恩二號接著說道：“最終考評還在繼續，如果要拿一個好成績的話，就仔細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快別提那倒胃口的最終考評了，克萊恩都快要被‘詭秘之主’煩死了。

  how old are you？

  怎麽老是你！
  也沒顧及兩個喬恩就在眼前，他解下黃水晶手鏈，當即就給自己卜了一卦。

  還不算完。

  之後，他又用各種方式進行佔卜，企圖尋找那一絲冥冥中的靈感。

  結果——

  他成功了。

  克萊恩腦海中隱約閃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

  一口棺木立在正中。

  棺木周圍長滿了翠綠的詭異植物。還有一條似蛇非蛇、似鳥非鳥的骸骨生物警惕地巡視著四周。

  嗡——

  克萊恩雙眼流出兩道血淚。

  嘴裡的苦澀不及心中萬分之一。

  兜兜轉轉。

  回到了原點。

  無名黑暗之地。

  曾經意外到過的險境，也是‘幸運之神’琳恩出土的地方。

  不對。

  應該叫做復活點。

  總之，克萊恩已經知道該去哪裡尋找「原初魔女」了。

  和霍納奇斯山脈一行不同，這次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好在「原初魔女」被打散過一次，也不是完美狀態，祂身上雖說有‘詭秘之主’留下的印記，但克萊恩也有幾分獲勝的把握。

  關鍵是那口棺木，以及疑似蔬菜人轉化而成的詭異植物和明顯得到進化的‘人造死神’。

  1+1+1＞3
  除了「原初魔女」，他還要防備那些鬼東西。

  “算是又一次交鋒吧，雖然並非直面那位……”

  克萊恩慫。

  但，從來沒在怕的。

  除非他把源堡和兩份‘詭秘侍者’特性交出去。

  否則遲早會對上‘詭秘之主’。

  “有種養了許久的孩子終於長大成人的欣慰。”喬恩對喬恩二號點點頭。

  喬恩二號回應：“是啊，孩子長大嘍。”

  “瞧這鼻子瞧這眼睛，活脫脫的帥小夥。”

  “還記得以前把著他尿尿的時候，哎呀，可真是歲月不饒人。”

  “對呀，對呀，我也這麽覺得。”

  克萊恩：……

  限時活動開啟。

  來自喬某人的雙倍折磨。

  我克萊恩·莫雷蒂何德何能，居然享受到了這種福氣。

  不不不。

  我真沒資格。

  克萊恩狼狽‘逃竄’，利用黑木手杖的力量傳送走了。

  他決定先去找阿茲克先生商量一下，然後再做打算。

  另一邊。

  薩林格爾和阿茲克的戰鬥已至白熱化。

  薩林格爾打阿茲克就是打崽。

  字面意義上的那種。

  可憐的阿茲克先生根本無法還手……

  不過。

  他也不需要還手就是了。

  懂不懂喬斯達莊園大管家的含金量啊？

  DISC這種東西不需要靈性催動，即插即用，沒有任何硬性要求，簡直是不加掩飾的外掛。

  血脈壓製？無所謂。

  我會時間倒流。

  高位影響？我所謂。

  我會時間倒流。

  我或許殺不死你，也打不過你，但你也絕對別想殺死我。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字：賴！

  薩林格爾差點沒被惡心吐了。

  雖說祂之前就聽「原初魔女」說過，阿茲克身上有一種可以短時間內倒流時間的至寶，可祂沒想到，這寶貝催動起來不用花費任何代價。

  羨慕嫉妒。

  這樣好用的‘非凡物品’就應該孝敬你爹我才對！
  薩林格爾心中憤恨。

  阿茲克不慌不忙。

  修身養性。

  誰說在莊園裡喝紅茶看書不是一種修行？
  他有的是耐心。

  能和自己的混帳老爹耗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