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告訴大家一個消息，我們和科創生物的收購協議已經談妥了，很快對方會派一個副總過來分管財務和人事，後續我們需要搬遷到姑蘇去。

  在羊城這邊只會留少數的人。

  在羊城拖家帶口的優先考慮留下，其他年輕人之類的除非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我們酌情考慮。

  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被合並到科創生物的體系裡，對大家來說都是機會。

  之前我們一直沒辦法做大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流量。

  靠著玩家們的口口相傳，自來水式的宣傳方式是有很明顯的上限。

  而且我們使用別人的渠道，在渠道上需要支付大額的費用。

  別的不說，被科創生物收購之後，至少科創稅是可以不用再繳了。

  FutureOS的內置商店，也會對我們有一個流量上的傾斜。

  對在坐的每一個人來說，大家是有機會在科創這個體系內部進行流轉的。

  比如說去科創未來做開發，或者去那邊做系統層面的產品經理。

  對大家來說也是一個利好，機會會多很多。

  所以被科創生物收購是一個很大的利好，當然在初期肯定會有一個磨合的過程。”

  陳然說完之後就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現在的赤狐工作室已經改名叫赤狐娛樂了。

  靠著《破法之羽》以及後續接連在VR遊戲上的成功，赤狐娛樂順勢進入了影視開發和IP一體化打造的路線。

  也就是圍繞明代克蘇魯題材，打造一個IP宇宙。

  《破法之羽》是這一個系列的開山之作，主要圍繞著天啟末年的王府井大爆炸案展開。

  明末可以基於真實歷史進行奇幻展開的事件顯然不止這一件。

  而且時間線不只能往後，也可以往前展開。

  靠著近乎完美的遊戲畫面和別樹一幟的世界觀，還有到位的玩法和細思極恐的遊戲劇情。

  赤狐這幾年在遊戲界混得風生水起，同時打造的遊戲電影也獲得了相當不錯的票房。

  至少在遊戲改編的電影裡屬於是佼佼者了。

  因此赤狐娛樂在投資圈享有很高的估值，被譽為遊戲行業的排名第二的獨角獸。

  排名第一自然是米哈遊。

  遊戲廠商們打造系列遊戲並不是什麽稀奇事，這是從單機時代流傳下來的習俗。

  國外著名大作們更是續作一部接一部的出。

  只是之前這叫做系列遊戲，現在叫做我們要打造IP宇宙。

  詞變了意思沒變。

  就好像科創生物的預告片出來之前，從業界到大眾，聊的全部都是元宇宙。

  現在真正意義上的元宇宙來了，大家不談元宇宙了，開始談虛擬現實。

  國內叫虛擬現實，國外把科創生物要推出的新產品叫做real virtual world。

  大家需要新的詞匯來包裝老的概念，但是當概念落地之後，那需要更新的詞匯。

  概念是趨勢，當技術迭代速度越來越慢的時代，企業需要新的詞匯和新的概念來包裝一坨shit喂給資本。

  資本也需要新的概念，再包裝一下讓韭菜們接盤。

  能不能做出來另說，韭菜得先割起。

  投資圈的人精們自然能夠看出這是騙局，甚至韭菜們也能看出這是騙局。

  妙就妙在大家都知道這是騙局，卻都覺得自己不是那個被割的，能夠順利把籌碼拉高之後賣給下一個接盤者。

  等到元宇宙不是騙局，真正落地之後，反而吹不起什麽浪花，得老老實實看哪家企業有技術有市場有營收和利潤了。

  陳然還在辦公區域的時候，大家不敢大聲討論，等陳然走之後，赤狐娛樂的員工們瞬間喧嘩起來。

  “公司居然要被科創生物收購了？

  我記得科創生物好像從來沒有對外收購或者投資過企業，然總牛逼啊！”

  “是啊，這麽多年科創生物對於金融市場的遲鈍一直被外界所詬病。

  我之前看網上說，科創生物如果能夠在VR行業發展的早期投資一些產業鏈上下遊的好企業，市值能比現在再高個三成。

  當時由於只有科創生物一家做腦機連接VR的企業，所以當時上遊供應商都需要看科創生物的眼色。

  只要想，他們想投哪一家都可以。

  像大米和鵝廠，都投了很多，只有科創生物一家供應鏈企業都沒有投。”

  “你說然總是啥時候和科創生物聊上的，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在赤狐早期，也就是當年《破法之羽》的實機演示宣傳片放出去的時候，時常有外面的投資機構或者企業要投資赤狐的消息傳出。

  像鵝廠、豬廠、完美世界、字節跳動，都傳出過要收購赤狐工作室的傳聞。

  早期每有傳聞，大家都會在小群裡討論一番，暢想一下被大廠收購之後，能夠獲得更多的資源。

  每次類似的傳聞都不了了之。

  再後來大家也知道，陳然對於外界投資是完全抗拒的態度，對投資意向一概拒之門外。

  即便給出很優厚的條件。

  “估計科創生物給出來老板無法拒絕的條件，科創生物作為超越鵝廠的巨頭，他們估計除了錢這方面，在一些其他層次的資源上也開了很豐厚的條件。

  我猜最能打動老板的，應該是科創生物即將推出的虛擬現實設備。

  如果真的像網上猜的那樣，是類似虛擬世界的存在，能夠打造屬於自己的虛擬世界。

  這對遊戲人來說，才是致命的誘惑。”

  “還是然總有魄力，換作是我，之前鵝廠開價的時候我就把公司賣了。

  哪裡還能等到這時候。

  畢竟然總也是從鵝廠出來的，出來創業成功，回去說不定能接任宇的班，成為分管互動娛樂事業群的總裁。

  科創生物不管從名頭還是實力上來說，都比鵝廠要更強。

  但是畢竟科創生物更偏向於硬件廠商，然總在這個體系裡的發揮空間有限。”

  “我估計最主要還是因為虛擬現實技術。”

  “等消息吧，後面大家就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麽原因了。”

  赤狐娛樂的員工們討論得很熱烈。

  科創生物在過去十年時間裡跟火箭一般的崛起，市值超過蘋果成為全球市值最高的互聯網企業。

  在腦機連接VR發布後，科創生物開始被視為是一家互聯網企業，生物醫藥板塊被外界看作是科創生物的非主營業務。

  陳熾作為當年跟著陳然出來創業的一員，也是最早創始人團隊裡唯一堅持到現在的人。

  他很不能理解陳然的做法。

  “陳然，我們當初從鵝廠出來創業的時候，不就想的是不受束縛地做自己想做的遊戲嗎？
  之前你拒絕鵝廠、字節跳動、豬廠這些企業的投資，也是這麽和我說的。

  當時鵝廠還答應隻投資，不介入我們的運營管理，你都拒絕了。

  這次科創生物是收購，而且還要派副總裁過來，深度介入我們的經營管理。

  人事和財務是一個企業最重要的權力，明顯對方來者不善。

  你為什麽要接受科創生物的收購？
  我不理解。”

  陳熾說得很直接，他有這個資歷，也有這個關系。

  陳然說道：“我們能夠打造虛擬世界，這個理由夠嗎？”

  陳熾搖頭說道：“不夠。

  我們是遊戲開發公司，雖然這些年企業一直強調泛娛樂運營，但是在我內心，我們就是一家遊戲公司。

  作為遊戲公司，不被收購並不影響我們做虛擬現實遊戲。

  科創生物推出了虛擬現實設備，難道他們不需要遊戲開發商為他們充實整個軟件生態？
  還是你覺得我們這三百來號人，有資本去幫科創生物打造虛擬現實的操作系統？

  如果是操作系統，靠我們這些人根本不夠，而且我們的開發人員也沒有這個經驗。

  而如果只是打造遊戲類的虛擬世界，我們不需要被科創生物收購。

  鄭理以及科創生物在外界表現出來的行事風格來看，你就算拒絕了他們的投資，他們也不會以此為由來為難我們。”

  陳熾一米八，兩百斤的體重很有壓迫感。

  雖然辦公室的面積很大，但是陳熾坐在椅子上，把椅子壓得要喘不過氣來。

  一個人就讓整個辦公室顯得有些擁擠。

  陳然歎氣道：“好吧，實際原因是我們沒辦法拒絕。

  你們當初不是一直懷疑，根本沒有什麽投資人，這個錢是我自己拿出來的嗎？
  因為投資人這麽多年都沒有露過面，哪裡有人把一家企業投資好幾個億，然後從來沒有管過。

  甚至連分紅還有企業經營都不管。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當初我的投資人就是鄭理，現在人家需要把我們納入科創生物的體系裡，我們沒有拒絕的權力。

  之所以我之前拒絕那些企業還有投資機構的投資，不僅僅是因為我不想被外界干涉，更重要的原因在於，我沒有這個權力。”

  陳熾原本被肥肉擠得都看不見的眼睛，睜得老大，他的眼睛從來沒有這麽大過。

  之前陳然告訴他拿到一筆數億rmb投資的時候，他表現得都沒有如此驚訝。

  “鄭理？你怎麽認識他的？

  鄭理不是一直在姑蘇，根本不離開姑蘇的嗎？

  你們之間壓根就沒有交集的點啊。

  不應該啊。”

  鄭理對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天邊的人物，只聽說過沒有見過。

  好比當年他們還只是鵝廠不知名的員工，Pony馬突然跑來說要單獨為他們成立一家公司一樣。

  其實科創生物發布虛擬現實設備預告視頻的時候，陳然就對梅林的真實身份有所猜測。

  作為從業人士自然知道真正的虛擬現實離他們有多遠。

  結果果然如他所料，很快李渺渺就通過某種方式給他打了個電話，和他溝通了一下股權轉讓的事情，還有後續會派高管來赤狐娛樂任職的事情。

  陳然沒有拒絕的權力，更沒有拒絕的能力。

  跟鄭理不干涉赤狐娛樂的經營，只需要滿足他的要求不同，李渺渺在事業上有很強的掌控欲。

  她不能容忍赤狐娛樂，依然是現在這樣遊離在體系之外的狀態。

  在李渺渺看來，既然不選擇和舊時代的互聯網巨頭們合作，那赤狐娛樂的地位就顯得格外重要。

  因此李渺渺打算讓赤狐娛樂搬到姑蘇之後，深入地介入該企業的經營管理中去。

  陳然提醒道：“你還記得當年腦機連接VR剛出來的時候，我們那時候還在鵝廠工作。

  內部搞了一個遊戲方案的競選比賽，當時李渺渺過來當評委。

  她當時對我們的方案很欣賞。

  後來可能是她在中間牽線搭橋，讓鄭董看了我們的遊戲方案。

  然後鄭董也覺得很好，就來和我商量投資，讓我把這個遊戲做出來。”

  陳然所說和實際情況大差不差。

  陳熾一聽就相信了這個說法，他歎了口氣：“難怪。他們之前還一直懷疑赤狐娛樂的股權全部在你手裡。

  你說其他人投資的赤狐，只是一個借口，為的就是不分股權給他們。

  原來是我們錯怪你了。”

  互聯網企業的期權池是很重要的，這能夠有效激勵高管和核心骨乾。

  基本上互聯網公司都會以期權激勵的方式，來降低公司運營成本的同時，達到給員工打雞血的目的。

  《破法之羽》大獲成功之後，和陳然一起創業的團隊，希望他能夠拿出一部分股權來作為激勵池。

  陳然以他沒有權限為由拒絕了，後來一直沒有投資人露面，陳然也拿不出相關協議來證明真的有投資人。

  畢竟當初鄭理投資，壓根就沒有簽協議。

  陳然怎麽說，大家都不相信赤狐後面有投資人。

  他們認為自己的訴求很低，只需要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來作為一個期權池，作為激勵的一部分。

  陳然沒有答應之下，之後赤狐工作室越來越成功，創始人團隊的成員也有了名氣和代表作品。

  於是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

  既然陳然不願意給股權待遇，那他們就去其他能夠開出條件的企業。

  這些年正好是VR遊戲發展蓬勃之年，外界能夠開出更高的待遇。

  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只有陳熾。

  也正因如此，陳熾在赤狐娛樂內部很有威望，陳然對他的態度十年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