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徒們面面相覷、目目相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來！”

  一名年紀在18歲上下的年輕人一個箭步衝上道場，俯腰撿起中野治郎掉落在地的竹劍，移步至青登的面前，擺出戰鬥架勢。

  “我是精學館的四席！北條健次郎！”

  青登輕輕頷首，中段起勢。

  “請指教。”

  二人在道場中央相對而立，在中村一郎的指示下行禮、開戰。

  這一次，青登主動出擊。

  竹劍掛著凌厲的風聲，劈向對手的胸口。

  北條健次郎見狀，連忙架劍防禦。

  他成功地防住青登的攻擊——此乃正在觀戰的絕大多數人的腦補。

  而事實呢？

  事實是，青登的這記斬擊只不過是虛招。

  沒能看穿青登的意圖、上當受騙的北條健次郎，擅自使竹劍遠離身體中線，以致胸膛的門戶大開。

  下一瞬間，青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變招，以一記樸實無華的“鹹魚突刺”，將北條健次郎刺倒在地。

  【叮！複製到天賦】

  【成功複製天賦：“劍術小成者”】

  【嘟嘟！“劍術小成者”無法與“劍之聖者”融合】

  【天賦融合失敗】

  “還有誰？”

  “在下宮崎嘵！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行禮過後，宮崎嘵滑步奔上來。

  青登悠然岔開腳，持劍站定。

  就在雙方的身體與武器合而為一的刹那，宮崎嘵向前倒地。

  ……

  “我是船津七五三！請賜教！”

  ……

  “哈啊啊啊啊啊！”

  ……

  “咳咳！咳咳咳咳！”

  ……

  ……

  精學館的學徒們接二連三地踴躍上陣。

  欲為劍館爭光者有之。

  被氣氛所迫者亦有之。

  其中不乏想趁著此次的難得機會，跟大名鼎鼎的仁王比試一場的鬥志昂揚之徒。

  然而，不論他們抱持著什麽樣的情緒、心態，他們最終所落得的結局都是一樣的——被青登秒殺。

  他們的全力以赴，甚至連青登的一滴汗都沒有逼出來。

  轉睫間，精學館的學徒們倒了滿地。

  他們或是直接昏厥了過去，或是捂著中創的地方哼哼唧唧。

  “還有誰？”

  青登環視身周，已經喊了不知多少遍的這句問話，回蕩在道場內外。

  那些尚未上陣的人，再度相互對視。

  這一次，沒有人再喊出一聲豪邁的“我來”。

  眼見無人起身，青登側過腦袋，視線自然而然地投向從剛才起就一直端坐在主座上的中村一郎。

  中村一郎的表情變得比先前要鎮定上許多。

  “……仁王閣下，你我采取古法，一招定勝負，你看如何？”

  青登點頭。

  “可！”

  “既如此，在下便獻醜了！”

  中村一郎扯下身上的羽織，向前一個虎跳，躍至青登的跟前。

  青登挑了下眉——僅憑中村一郎的跳躍動作，便能看出他的武藝非凡，他和其弟子完全不在一個水平。

  兩人在行完蹲踞禮後便雙雙後跳，拉出7米的間距。

  這個時候，中村一郎驀地高聲道：

  “仁王閣下，在下雖只是一介平平無奇的道場主，既無野心也無大志，但不論怎麽說，在下也是一名武者，在下將全力以赴！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發布如此宣言後，中村一郎抿緊嘴唇，身上現出強悍的氣勢。

  “來吧！”

  青登回以簡煉卻鏗鏘的答覆。

  中村一郎采青眼構式，刀尖斜指青登的眼睛。

  青登則是放低竹劍，劍尖下沉得厲害。

  ——嗯？怎麽回事？

  中村一郎用力地眨了眨眼。

  他強烈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只見青登渾身上下滿是破綻。

  仿佛一棵千瘡百孔的朽樹，隨便來上一擊，它就會轟然倒塌。

  ——算了！既然搞不清楚狀況的話……那就先來上一刀再說吧！
  中村一郎雖是香取神道流的劍士，但從其作戰風格來看，他其實是示現流、神道無念流的那一派：喜進攻，不喜防禦。

  正當他攥緊掌中的竹劍，腳步前移，準備挺身進攻時……他驀地怔住了。

  ——嗯？怎麽回事？

  這是中村一郎的腦海裡第二次浮現“怎麽回事”的想法。

  明明青登的身姿仍舊像棵朽樹一般，可在仔細觀察之後，“朽樹”逐漸變成“山嶽”！
  不僅渾身散發著難以言表的厚重感，而且還毫無破綻。

  中村一郎的雙眼睜至渾圓，看遍了青登的全身上下，卻仍然找不出半點可供利用的“縫隙”。

  直覺告訴他——若是貿然上前，絕對會吃上一記重重的“防守反擊”！
  這種“朽樹”與“山嶽”的疊加態……乃他平生首見！
  “嗚哦哦哦！”

  中村一郎猛踩地板，發起了一聲佯攻。

  “……”

  但是青登不為所動。

  這時，從剛才起就一直佇立不動的青登，忽然開始移動了。

  他以腳黏地板的步法，一點一點地往前、往中村一郎所在的方向推進。

  對青登的“山嶽狀態”完全束手無策的中村一郎，只能被擠壓著，一點點地往後、往牆壁所在的方向後退。

  “嗚噢噢噢噢！”

  “喝啊啊啊啊啊！”

  “喲喔喔喔喔喔喔喔！”

  其間，為挽救局面，中村一郎佯攻了數次。

  不過青登一直毫無反應，保持著不變的速度，緩緩前進。

  嘭——的一聲輕響，中村一郎感覺自己的後背撞到了一堵堅硬的東西。

  是牆壁。

  自知無路可退的中村一郎咬緊牙關，面露凜然神情。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下定如此決心的同一瞬間，中村一郎“嗚喔喔喔喔”地大喝一聲，向前前猛踏一步，借著踏地的勢能，揮劍朝面前的“山嶽”斬落。

  就在中村一郎的竹劍劃著弧線，迫近青登的身軀時……另一道弧線，一道更加簡煉、凌厲、迅疾的弧線，越過空中，擦著中村一郎的竹劍，重重地打在中村一郎的左腹。

  中村一郎慘叫一聲，捂著中創的部位，踉踉蹌蹌地倒退，然後再也支撐不住地摔倒在地。

  “我輸了……”

  青登靜靜地行了一禮。

  “承讓。”

  【叮！掃描到天賦】

  【成功複製天賦：“劍之達人”】

  【天賦介紹：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平均水平的10倍】

  【叮！偵查到宿主已擁有相同類型的天賦】

  【叮！開始天賦融合】

  【“劍之聖者”能力晉級】

  【“劍之聖者”天賦介紹：劍術天賦增幅為常人平均水平的142倍】

  ……

  ……

  青登沿著來時的路，大步離開精學館。

  從他踏入道館再到他歸來，總共隻過去了不到20分鍾的時間。

  較之進去時那會兒，青登的身體幾無變化。

  頭髮未亂，面龐上也沒有留下任何汗漬。

  眼見青登回來了，聚集在精學館外的圍觀群眾們旋即議論紛紛。
    “仁王贏了嗎？”

  “廢話！那還用說？”

  “哎呀，仁王要走了！”

  “走走走！趕快跟上！”

  在出了精學館後，青登便一刻不停地拐上相鄰的街道。

  圍觀群眾們急忙跟上。

  一行人再度啟程，前往下一座武道館。

  ……

  ……

  江戶，日向館——

  日向館是一座教授唐手的武館。

  唐手，即後世的空手道，主要以空手和赤足進行搏擊格鬥。

  青登最不怕的就是徒手搏鬥了。

  古人以一句相當精煉的諺語，概括了身體素質對徒手博鬥術的重要性：“拳怕少壯，棍怕老郎”。

  如若是械鬥，那麽憑著“杠杆定律”等一系列物理法則，年老體衰者能用精湛的技巧來填平身體素質上的差距。

  再強壯的體格，在被捅上一刀後也依舊會去見閻王。

  可在徒手搏鬥中，身體素質的差異是決定性的，是再厲害的技巧也沒辦法彌補的。

  50公斤的輕量級選手就是打不過150公斤的重量級選手，

  後者打前者並不會比成年人打嬰兒要難上多少。

  而前者打後者……除非攻擊襠部、腋下、眼睛等弱點，否則任憑他使上吃奶的勁兒，都破不了後者的防。

  當然，青登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低武世界，存在著超規格的武術及強得不講道理的強者。

  但是，再怎麽“低武”，也終究是有極限的。

  哪怕是掌握特殊的發力技巧、能夠輕輕松松地一腳踢斷碗口粗的大樹的木下舞，在跟一個體重是她的兩倍乃至三倍重的壯漢對戰時，依然會感到棘手。

  這個時代尚無“唐手黑帶”、“唐手九段”的說法，而是像劍術那樣，授予“切紙”、“目錄”、“免許皆傳”的段位證書。

  日向館的館主——日向順太郎就擁有著唐手的免許皆傳。

  “嗚噢噢噢噢！”

  日向順太郎揮拳直擊青登的胸膛。

  眼看就要打中了，不料青登的動作極靈活，身體如蛇般輕輕一扭便躲開了。

  日向順太郎不依不撓地發起追擊。

  他以左腳為軸，旋動身體，借著離心力甩出鞭子般的右腿。

  青登豎起雙臂，架在身前。

  嘭！
  臂腿相交。

  撞擊過後，青登屹立不動，雙足仍然緊扎地面。

  反觀對面的日向順太郎……

  “唔……！”

  他捂著微微抽搐的右腿，盡管勉力忍耐，但痛苦的呻吟還是不受控制地從其唇齒間泄出。

  強烈的麻痹感支配了他的整條右腿……他險些以為自己剛才踢到了鋼鐵！感覺腿骨都要裂開了！
  從某種角度而言，青登的身體確實是“鋼鐵之軀”。

  強化骨頭堅韌度的“鋼骨+2”、強化內髒堅韌度的“身嬌”、強化皮膚堅韌度的“體柔”、以及新獲得的強化肌肉堅韌度的“雄壯肌肉”……從骨頭到肌肉，從內髒到皮膚，全方位的強化。

  可以說，青登的肉身強度已達異形的程度。

  右腿暫時失去知覺的日向順太郎，已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攻擊時機了。

  青登順勢劈出一拳，揮向日向順太郎的胸口。

  拳速之快……別說是閃躲了，日向順太郎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青登的拳頭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肉最厚實的右胸口上。

  霎時，他感覺自己像被數匹駿馬給正面撞上了一樣，身體不住地向後急退，繼而狼狽地跌倒在地。

  青登手下留情了。

  若是全力以赴……骨頭斷裂是必然的，搞不好斷裂的骨頭還會插穿肺葉，使其瀕死。

  “承讓。”

  【叮！掃描到天賦】

  【成功複製天賦：“強肌”】

  【天賦介紹：肌肉不容易疲勞】

  【叮！偵查到宿主已擁有相同類型的天賦】

  【叮！開始天賦融合】

  【叮！天賦融合成功】

  【“強肌+2”能力晉級——“強肌+3”】

  ……

  ……

  江戶，虎心館——

  虎心館是一座教授柔術的武館。

  青登雖不懂柔術，但他懂擒拿。

  虎心館的館主——茅野虎之介——伸出狒狒般的毛絨大手，一左一右地揪住青登的兩邊衣襟。

  這個動作……青登可太熟悉了！

  他平日裡常用這樣的方法來幫總司和木下舞脫衣服。

  說來慚愧，這明明是十分正經的東方美學，可青登一直覺得這種交領式的服裝非常澀情。

  抓住兩邊的衣襟，往左右一分，便能露出潔白圓潤的肩膀以及不可細說的某物……還有比這更澀情的衣服了嗎？跟它相比，毫無內涵的比基尼也不過如此了！
  茅野虎之介的熟悉動作，引得青登的心思不受控制地飛向正等候在館外的總司和木下舞。

  不過，此刻終究是戰時，所以青登的注意力還是迅疾地回到眼前的對戰中來。

  在揪住青登衣襟的同一時間，茅野虎之介伸出右腳，勾住青登的左腳踝，準備將青登摔倒在地。

  然而……遑論他如何使勁，青登的身軀都紋絲不動。

  茅野虎之介的臉上充滿了驚駭的色彩
  他感覺青登的重心仿佛在地底下！他的身軀像極了一棵扎根到地底深處的大樹！
  眼見此招無用，他連忙變招。

  他松開青登的衣襟，轉而製住他的左臂並順勢轉過身來，脊背向後拱起，頂住青登的胸膛——正是經典招數：過肩摔。

  過肩摔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可以借用杠杆定理。

  這樣一來，毋需太多的力量也能將對手摔出去。

  在完成預備動作的同一時間，茅野虎之介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

  青登感知到了一定的威脅，於是沉低下盤，腰腹間凝聚力量。

  天賦“象的核心+3”、“九牛二虎”發動！
  “嘿！嘿！嘿——！”

  茅野虎之介連續發力。

  青登放松雙臂，任由對方拉拽他的臂膀。

  這場對峙……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彼此的實力差距有多大。

  茅野虎之介的整張面龐因氣血上湧而脹得通紅。

  太陽穴、脖頸、腳踝等部位的青筋全數爆起。

  其足下的地板被踩得不斷發出“吱吱呀呀”的嘶啞聲響，仿佛隨時都會被踩裂。

  而青登……不僅神情如常，而且從其下盤肌肉的緊繃程度來看，他似乎尚未使出全力。

  這個瞬間，茅野虎之介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就像成語“螳臂當車”裡的那隻螳螂，企圖用兩隻小小的前肢來阻擋飛馳中的車輛……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拿青登始終沒有辦法的茅野虎之介的氣力漸漸弱了下來。

  已經見識過茅野虎之介的全部本領的青登，也沒興趣再陪他纏鬥下去了。

  青登之所以突然展開此次的“江戶征伐”，除去‘薅天賦’、‘檢驗自己目前的極限實力’之外，還有一項原因——偷學他流的厲害招數。

  青登現今的劍術天賦百倍於常人，弓術天賦則是45倍、槍術天賦是28倍、白打（徒手格鬥術）天賦是35倍。

  如此恐怖的武學天賦，再配上天賦“鬼之心”的加持……縱使沒有他人的言傳身教，他也能憑著肉眼偷師！

  茅野虎之介的實力固然厲害，但他的招數卻沒有可令青登眼前一亮之處。

  他的氣力已弱——就趁著這個時候打敗他吧。

  青登伸出左手，按住茅野虎之介的後腰，往前一拱。

  “唔！”

  一道悶哼從茅野虎之介的口中飆出。

  他的身體變成一張反曲的弓，他的肚腹就仿佛是想從其身上逃離似的高高前拱。

  下一息，青登反製住他的手臂，順勢背過身，脊背向後撐，頂住茅野虎之介的胸膛——“摔者”與“被摔者”的身份互換！

  呼！
  伴隨著破風聲的響起，茅野虎之介的身體以青登的肩膀為指點，來了個上百度的大旋轉，他的腳飛到了頭上。

  茅野虎之介瞧見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天花板到了腳下，地板則到了他頭上。

  他不愧是擁有免許皆傳的柔術高手，就在身軀即將落地時，他完成了受身。

  雖未受傷，但勝負已分。

  “承讓。”

  【叮！掃描到天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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