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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歡》308.第308章 再赴王庭 呼延郎之怒
  這個人的全身都已經被雨淋透了,雖然自匈奴的方向而來,但他穿著的卻不是匈奴人獸皮織成的衣服,而是與我們一般,寬大的長衫,只是這個時候,也緊緊的裹在身上。

  他的模樣,微微有些狼狽,可是那張熟悉的臉在雨水的映襯下,仍然那麽清俊。

  我清清楚楚的聽見季漢陽身後的那批人在看到他時,微微抽氣的聲音,而季漢陽橫持的銀槍,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點顫跡。

  “大家先不要動手。”那個人伸手阻止了匈奴人往我們這邊衝,看起來那批人對他也十分熟悉,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忍了下來,然後他才慢慢策馬向著我們走了過來:“鳶青姑娘,漢陽……”

  “哥?”

  季漢陽微微有些遲疑,看了我一眼,這才輕夾馬肚子慢慢的上前兩步:“你來這裡做什麽?”

  季晴川,上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大概一個月之前,太子大婚的那天在宮中,我和他到冷泉宮裡談了一次,後來被侍衛追趕走散,而之後,季漢陽就告訴我他已經離開了,不可能再在中原找到他。

  如此看來,他果然來匈奴,是為了追隨楚亦雄而來的嗎?

  這個男人,也真是難得,他對楚亦雄,大概就像季漢陽對楚亦宸一樣吧,雖然有著家族使命在肩上,但多少,是有著過命兄弟的感情。

  否則,他何苦千裡迢迢的來尋找,輔佐一個匈奴人呢?

  不過,季漢陽再見到自己的哥哥,眼中卻多少有了一絲警惕:“哥,你回答我?”

  季晴川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是來請鳶青姑娘的。”

  “鳶青?”季漢陽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轉向了自己的哥哥,臉上露出了一絲熟悉的那種笑容,說道:“哥,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當然不是。”

  季晴川的眉間隱隱帶著一些憂慮的神色,似乎知道跟季漢陽說是說不通的,索性轉向了我:“鳶青姑娘,在下今天特意來這裡,就是想請你前往王庭一敘。”

  “……”去王庭?我心裡也暗暗覺得,季晴川好像是在和人開玩笑。

  對於匈奴人,我躲避都還來不及,哪敢就這麽把自己送入虎口去。

  “你不要再跟我們開這個玩笑了。”季漢陽的馬似乎也能領會到主人的心意,側著身走了兩步,整整擋在了我的面前,只見季漢陽對著自己的兄長,堅定的說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鳶青!”

  兩個人之間似乎是對峙上了,出現了一刻的沉默,只聽見周圍瓢潑大雨嘩嘩嘩的下著,地上的積水越來越深,馬蹄稍稍一踏,便濺起一團泥汙的水花來,我看不見這一對季家兄弟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只是過了一會兒,聽見季晴川低沉的聲音——

  “漢陽,你如此——危險至極!”

  他這話——好像是在警告?

  然後季漢陽發出了一聲冷笑:“你沒資格說我。”

  兩兄弟這個時候又陷入了僵局,季晴川背後的那些匈奴人一見此情景,立刻叫囂著道:“還說什麽,直接上去,把人搶過來!”

  “就是,我們可不怕這群天朝的病夫!”

  “去把她搶過來。”

  我們身後的黑旗軍也蠢蠢欲動,手中的刀劍散發出攝人的寒意。

  眼看著劍拔弩張,一場激戰在所難免,我想了想,慢慢的策馬上前,越過了季漢陽,對季晴川說道:“晴川公子,你也應該知道,我和呼延郎之間的恩恩怨怨,匈奴人對我,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你讓我去王庭,不是必死之路嗎?”

  季晴川道:“鳶青姑娘,既是我來請你,為的當然不是呼延郎,而是大公子。姑娘難道——不想見他嗎?”

  楚亦雄……

  我聽到這個名字,一時也有一些失神。

  當初他被北匈奴的人帶走,後來聽說那些人有可能暗害他,的確是讓我揪心不已,但聽說他到了匈奴王庭,倒也是放下了心來,卻沒想到太子大婚當天,季晴川無意中的一句話又讓我回想起了當初的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件事,是我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楚的!

  若不是楚亦雄,那麽當初那晚的人,到底是誰!

  放眼天下,能回答我這個問題的人,除了那個不知是誰當事人,恐怕就只有楚亦雄了,否則,他何必去為那人背黑鍋?

  我一時陷入了深思當中,目光沉斂,季晴川似乎看到了一點希望,急忙又說道:“況且,我既然來請你,自然能保你平安。鳶青姑娘,大公子現在——有些問題,我想,也許能勸慰他的人,全天下就只有你一個了。你也知道,你和絮雲姑娘……鳶青姑娘,請念在大公子當初為了你,也曾費盡心力。”

  他這話一出口,我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怎麽,是楚亦雄他,出什麽事了嗎?”

  季晴川的眼中露出了更深的憂慮之色,半晌才慢慢說道:“一言難盡。”

  聽他這“一言難盡”四個字,我也知道應該是出事了。楚亦雄自玄武門一敗,其後便一直飄零如落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好不容易聽說北匈奴的親人來接他,卻不過是個致命的陷阱,加上現在南北匈奴的對峙,他夾在其中,心中滋味只怕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而且,季晴川還說要我去勸慰他,只怕還有其他的事。

  我心中一急,差點就要脫口答應了。

  而這時,季漢陽策馬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低頭看著我,半晌才低沉著嗓子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離開。”

  我抬頭,看著他深邃的眸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

  這個時候,只聽一隻腳踩到水坑中嘩啦一聲響,抬頭一看,卻是季晴川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走到我的跟前,向著我長身一揖到地。

  “鳶青姑娘,就算在下求你了。”

  我咬了咬牙,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看季漢陽,斟酌了許久,才慢慢說道:“好……”

  話音剛落,季漢陽立刻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大概是一時情急控制不住力道,我被他捏得生疼,差點就叫出來,只見他狠狠的瞪著我,聲色俱厲的:“你瘋了嗎?你可知道你要去的是什麽地方?!太子讓你等他,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低著頭,不看他的眼睛:“我是在等他,只不過換一個地方而已。”

  “你開什麽玩笑!”他抓著我的手臂不肯松手,而且微微一用力,竟好像是想將我拉到他的身邊去一樣:“去了匈奴王庭,你還回得來嗎!我不許你去冒險!”

  這時,旁邊的季晴川發話了:“漢陽,我剛剛說過了,我來請鳶青姑娘,自然能保她平安。”

  季漢陽冷笑起來:“保她平安。你看看現在這劍拔弩張的樣子,若我今天不帶著這批人來,這些匈奴人只怕就要動手搶人了!”

  “這是匈奴的昊焉公主,但她也是關心則亂,她為的是大公子,與鳶青姑娘並沒有過節。”季晴川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鳶青姑娘想回來,他們絕不敢多留她一刻。若有食言,我拿性命做賠!”

  “……”

  季漢陽沒有說話,只是抓著我手臂的手一直沒有放松過。

  我也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他的擔心,其實我自己的心裡,何嘗沒有不安與忐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居延城,一直等到楚亦宸來接我,可是——在我的身上,實在有太多的謎團,偏偏是周圍人都知曉,而我卻一無所知,這種事實不僅讓我無力,也讓我對未來無力,只有弄清這一切,我和楚亦宸,才會有真正平安的幸福。

  於是,我堅定的將胳膊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策馬向著季晴川走過去的時候,季晴川又向我深深一揖,但是他卻沒有立刻上馬,而是慢慢的走到了季漢陽的面前,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弟弟。

  “……,漢陽,你現在這樣,危險。你應該用這段時間,讓自己冷靜一下。”

  季漢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眼中閃過了許多複雜的神情,劇烈起伏的胸膛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最終,他還是向著我說道:“鳶青,最遲一個月,太子會有消息,我每天都會來這裡接你。一個月後的今天,若你不出現——”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你應該知道的。”

  。

  從居延城到王庭,這一段路我走過不止一次,但每一次走,都是陌生。

  尤其這一次,與冬日裡烏雲密布冰雪封天,和春暖花開豔陽高照都不同,不是瓢潑大雨弄得人分不清方向,就是炙熱的陽光烤曬著整片大草原,無邊無際的青草綠地綠得幾乎出油,每一個人,走這一段路,都不那麽輕松,即使是在草原上生活慣了的匈奴人。

  而我、季晴川還有梁靜姝,更是難熬。

  這一路上,季晴川很悉心的照顧著我,不停的給我喝水,如果發現我稍有不適,立刻就讓大家停下來休息。

  原本三天的路,走了整整五天。

  而這五天裡,梁靜姝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她現在對我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我分明能感覺到,在她還是“試玉”的時候,對我的悉心照顧和全力維護是發自真心的,但另一方面,師傅的死對於她來說大概是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夢魘,而我與楚亦宸的相愛,與楚亦君的關系,也是我和她之間最大的隔閡與障礙。

  不過我並不著急,真的去了王庭,見到了楚亦雄和昊焉公主,許多事情都可以真相大白的。

  一路上,唯一與我有些交談的,便是季晴川。

  上次在長安的皇宮中匆匆一面,我們完全來不及細述別後的經歷,更何況他現在跟隨者楚亦雄到了匈奴,一定有更多的事。

  他告訴我,之前北匈奴的老單於一直病重,他的外孫呼延闞,也就是楚亦雄的表哥,將老單於軟禁了起來,率領大軍沿赤沙河向東南而下,對王庭用兵,脅迫呼延郎將楚亦雄交給他們,當時呼延郎還在中原,昊焉公主便率兵抵抗,雙方據赤沙河兩岸對峙數日,最後還是呼延郎得到了消息趕回王庭,才將呼延闞的大軍擊潰,他們大敗而回。

  但是,呼延闞顯然並不甘心,聽傳聞說,這個北匈奴的王子生性殘暴,倒行逆施,北匈奴民憤不斷,所以老單於已經明確的表示想要將王位傳於那個素未謀面的外孫,呼延闞為了能順理成章的當上單於,便一定要先處理掉楚亦雄。

  所以,北匈奴雖然被擊潰了,但還在集結兵力,顯然還有一戰。

  我問道:“呼延郎他們兩兄妹這樣拉攏楚亦雄,到底是何目的?”

  季晴川歎了口氣,道:“若說昊焉公主,便簡單得多,她對大公子似乎是一見傾心,十分的愛慕,大公子到王庭的這段時間,都是她在身邊噓寒問暖,體貼照顧,說真的,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武藝超凡的匈奴公主如此溫柔的。”

  看起來,昊焉公主對楚亦雄倒是真心的,而之前季晴川說昊焉公主派他們來請我,是因為關心則亂,大概也是為了楚亦雄的關系吧。

  “至於呼延郎嘛——”

  季晴川看了看周圍,梁靜姝和那些匈奴人都專心的策馬前行,沒有注意到我們,但他也很謹慎,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他的野心,這一片草原,大概是裝不下的。”

  沒錯,呼延郎的野心,當初和親到王庭的時候我便清楚的了解了,那麽現在他可以說冒大不韙將北匈奴的繼承人庇護在南匈奴,顯然是為了通過楚亦雄,達到他南北匈奴重新統一的目標。

  如果草原上只剩下一個王,南北匈奴再度統一,勢力定將大增,那個時候,大概也就是他揮兵南下的時候了。

  這件事,我之前也在心裡有些隱隱的擔心,所以季晴川請我去王庭,不止是為了楚亦雄,為了解開我身上的那些謎團,也為了這一點。

  就算我做不到什麽大事,但至少,我可以為楚亦宸的大業排除一些障礙。

  我們到達王庭的當天,是個豔陽天。

  遠遠的看到陽光下出現的那一大片熟悉的帳篷,還有萬馬奔騰的場景,我的心中還是有一些微微的忐忑,再次見到呼延郎,對他來說或許是怒火衝天,而對我來說,則是一種煎熬。

  一直護送著我們的那一隊匈奴人馬在看到王庭出現在眼前後,高興得一路呼嘯,開始策馬狂奔而去。

  我微微將馬勒住,停在了一個小土坡上,看了看前方那些熟悉的景象。

  而就在這時,突然聽見天空中又傳來了一聲嘹亮的長嘯,抬頭一看,竟然是有一隻大雕在天空中盤旋著,聲徹九霄。

  我抬頭看著陽光下,那隻盤旋不去的大雕,一時有些感慨。

  而就在這時,只聽那大雕發出了一聲異樣的長嘯,顯得有些淒厲,幾乎響徹了整個草原,然後我們便看見那隻雕的身影在天空中一頓,立刻落了下來。

  有人在射雕?!

  如此精準的箭術,我幾乎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誰的,所以當那大雕落到我的面前時,我並沒有被嚇住;當那個放箭的人騎著高頭大馬向著我們飛馳而來時,我也並不是太吃驚。

  一直到他策馬奔跑到了我們的面前,那麽直直的衝過來,幾乎要撞上我的馬,周圍的人險些以為要出事故,梁靜姝甚至掩著嘴低呼了起來,他卻突然一勒韁繩,健馬長嘶一聲人立起來,這才站穩。

  周圍那些匈奴士兵,梁靜姝都紛紛下馬向他行禮,季晴川也微微一拱手:“單於。”

  呼延郎卻好像看都沒有看到他們,那雙鷹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我,好像要釘入我的眼中一般。

  “我沒想到,你還敢來!”

  他說的,是上次我們在洛水畔的分別,那個時候,若不是楚亦宸及時出現,也許我現在,已經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我毫不畏懼的抬頭看著他,說道:“鳶青此次前來,是為了楚亦雄,單於成大事者,自能掂量輕重,亦知如何妥貼。”

  我的目光堅定而剛毅,即使他那樣煞氣十足的看著我,我也沒有絲毫退讓和閃爍,對峙了半晌,他終於像是從我身上肯定了什麽,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立刻一拉韁繩,座下的馬掉頭向著王庭的帳篷群那邊飛馳而去。

  季晴川轉頭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也滿是讚許的神色。

  “走吧。”

  我們一行人終於到了王庭。

  呼延郎先我們回去,但他一回到王庭便進了帳篷,不再出來與我們相見,倒是昊焉公主,遠遠的便看見她立在柵欄那裡,一看見我們,立刻迎了上來。

  有一些日子不見了,人也總是在改變了,她的裝束甚至都和過去有了大不同,過去每次見到她,都是穿著富有野性的獸皮短衣和短裙,裸露著大片黝黑健康的肌膚,整個人隨時都顯出一種野性的誘人的光芒。而這一次見到她,她身上穿著的竟然是很簡單的漢家女的布裙!

  其實這種裝束穿在她這樣一個富有異域風情的美人身上,是極其不搭的,但是因為她是那樣的美,甚至連過去犀利的光芒都被收斂了很多,所以這樣看著,倒也並不覺得突兀。

  馬跑到她的面前時停下了,那一隊匈奴士兵立刻上前向她行禮,她隻揮揮手讓他們下去,然後走過來,見到梁靜姝的時候,輕聲說道:“這次辛苦你了。”

  “公主言重了。”

  昊焉對著她點點頭,也讓她快去休息,然後便向著我和季晴川大步的走了過來。

  走到了我的面前,她沒有說話,倒是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好像要重新認識我一樣,我微微有些詫異,才聽到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根本不如我。”

  我愣了一下,看到季晴川露出些苦笑,立刻明白了。

  昊焉請我來的原因,自然也是因為我和絮雲的容貌相似,而她知道絮雲在楚亦雄心中的地位,自然也要比較一番,這就和我過去常常不自覺,不知天高地厚的拿自己和夏葛衣去比較一樣。

  然後,便看見她抬起頭,對著我傲然道:“梁鳶青,你過去在草原對我們做的事,我原本是要向你討還回來的。不過,現在本公主有求於你,你來了,為我做好了,過去的事本公主就與你一筆勾銷,恩怨兩清。”

  這兩兄妹倒真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性格都如此相似,只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他們從來不拖泥帶水,如此颯爽的個性,真是難得。

  可惜,是敵人。

  我向著她淡淡一笑:“公主果然真性情。”

  這時,身邊的季晴川上前一步:“公主,大公子現在在何處?”

  昊焉道:“又去河邊了,我知道你們快到了,所以回來接你們,他身邊有人跟著。梁鳶青,你要是不累的話,現在就去見見他吧。”

  其實我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這個時候能站著,不過是撐著一口氣,但是看她那種急切的樣子,似乎真是有什麽大問題,連季晴川,眼中也滿是憂慮之色。

  話說回來,我也是想要立刻見到楚亦雄。

  於是,我點了點頭:“也好。”

  這兒離河還有一段距離,我又翻身上馬,讓昊焉他們帶著我過去,不過一會兒,便看到前方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流,自東向西流淌而來,卻沒有什麽波浪,只是平靜的細水長流,馬匹靠近奔跑的時候,也能感覺到河水滲出的陣陣涼意。

  遠遠的,看到前方河流拐彎的地方,一個人正站在河邊,負手而立。

  是楚亦雄。

  昊焉招了招手,在他身後遠遠的蹲著的幾個人立刻飛跑了回來,然後她轉頭對我道:“你去吧。”

  我想了想,從馬上翻身躍下,腳下稍稍有些軟,喘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越走越近,我這才看清楚,這個原本熟悉的背影,其實和過去看到的那種山一樣健壯寬闊的背影已經不同了,他似乎消瘦了許多,不複過去那種壯碩的體格,衣服穿在身上也有一種很空洞的感覺。

  我心中一悸,慢慢的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身後,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楚亦雄。”

  我輕輕喚他的名字。

  這個時候,他一直紋絲不動的身體才微微有了一點動靜,然後慢慢的轉過身來。

  當他面向著我的時候,當我看清他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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