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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子偕行》第458章 與子偕行 (大結局)
  第458章 與子偕行 (大結局)

  顧遠東低頭看著齊意欣,沉默下來。

  “告訴我,這些日子,你到底是怎麽過的?從那一天,你從總統府逃走開始說起。”齊意欣柔聲問道。

  顧遠東頓了頓,看見齊意欣急切的眼神,還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那一天,我中了春藥,就給自己放血,然後殺了顧遠南,殺了護衛,從總統府逃走。可是傷口不知道感染到什麽髒東西,我開始發燒,好在我還撐著一口氣,在大封鎖之前,混出了京城……”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病得太重太急,就算燒已退,可是身子一直很虛弱,連路都走不穩,需要將養,然後就在半路上,被緹騎找到了……”顧遠東幾句話就將這一個多月的事情交待清楚。

  “只是這樣?——只是這樣就讓你消沉如斯?!”齊意欣提高聲音問道,“既然被緹騎找到,你為何又要再次甩掉他們?”

  顧遠東別過頭去,沒有再說話。

  齊意欣歎了口氣,伸手將顧遠東的腦袋轉過來,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真正消沉的原因,是不是發現民眾對複辟皇權的抵製和反抗?”

  顧遠東全身一震。他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在民間轉悠,裝成乞丐,一路步行回到江東。他親眼見到,各地的抵抗力量都是自發組建,發展的如火如荼。每到一地,他都接觸到當地最底層的民眾,聽見了他們的心聲,看到了他們的決心。他既感慨,又失望,還有些難過和後怕。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他就越是汗顏。還有想到上官輝、齊意正這些兄弟們失望的眼神,他越發無地自容,索性自暴自棄,如同安郡王出家一樣,也將自己放逐起來。

  可是這些話,當著齊意欣的面,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齊意欣知道,顧遠東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而且是一個有能力的有野心的男人。

  在現在這個時代,大齊朝才剛剛覆滅十年,他對皇權有念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不是齊意欣,他不知道後世的歷史走向是什麽,只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看,他完全有理由認為,自己可以重新締造一個新的皇朝,就如大齊朝的開國皇帝范朝暉和范繪則一樣,建立不世功業,流芳百世。

  只是他生不逢時。

  這不是一個建立皇朝就能流芳百世的時代。

  這是一個複辟皇權就會遺臭萬年的時代。

  顧遠東正是從李紹林和成麗華的複辟中看到這一點, 想到自己多年來的追求,終久還是落了空,一時心思鬱結,想不開,就意氣消沉也是有的。

  齊意欣十分明白他的想法,想到自己這一陣子的痛苦和掙扎,齊意欣苦笑著道:“天底下心甘情願做奴才的人,總是少數。這種人我不敢說沒有,但總歸是少數。李紹林和成麗華想複辟,真正挑戰的,不是你,不是夏扶民,甚至也不是安郡王,而是天底下千千萬萬不願意再回到皇權時代,不願意再做奴才的老百姓。——這就是天下的大勢所歸,民心所向,也是我就算知道你先前的計劃有那麽多的風險,也沒有攔著你的原因。因為我想讓你自己看到這一切,真正明白過來,什麽是你應該做的事。”

  顧遠東看著齊意欣,靜靜地不說話,臉上的神情似悲似喜。

  “可是現在,我後悔了。誰管什麽是天下大勢所歸,什麽是民心所向?我隻想讓你高興,讓你振作。如果只有做皇帝才能讓你振作,我不攔著你,我可以幫你一起,去實現你的夢想。”齊意欣話鋒一轉,居然鬼使神差地說出這些話。

  顧遠東的嘴角緩緩上勾,對她笑了一笑,搖搖頭,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我說的是真的!”齊意欣有些著惱,“就算完全的皇權不可能重現,可是我們可以實行君主立憲……”

  顧遠東愣了愣,反問道:“君主立憲?”

  齊意欣大力點頭,低聲給他解釋什麽叫君主立憲。

  顧遠東聽了半晌,沒等齊意欣說完,就伸手捂住她的嘴,低聲道:“你不用再說了。你以為我這一個多月來,都在做什麽?這麽長時間,我把自己放逐在最底層的民眾當中,聽他們說話,看他們行事,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情,現在都明明白白擺在我面前。就算你不說,我其實已經想通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回到東陽城,更不會日日跟在你身後,看著你在一個又一個收容站之間奔波……”

  齊意欣心裡泛起一陣甜甜的欣喜。知道自己愛的人,並沒有放棄自己,這種感覺,就像是剛剛以為自己得了癌症的人,緊接著就被醫院宣布是誤診一樣,有一種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絕處逢生。

  “既然這樣,那你跟我回去吧。家裡人都很擔心你。”齊意欣急切地道。

  顧遠東窒了窒,慢吞吞地道:“你們不是在跟京城談條件,要將我從成麗華手裡換回來嗎?”

  齊意欣大囧,“你都知道了?”

  顧遠東笑了笑,“我有看報紙。——人家不看了,扔在垃圾堆裡面的報紙。”

  齊意欣一陣心酸,再次抱緊顧遠東,哽咽著道:“先別說了,咱們回去洗個澡,再吃頓飯,吃飽了再說話,好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顧遠東淡淡地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能回顧家?”

  齊意欣明白過來,沉吟半晌,道:“裴舅母在青城裡的那個院子還在,我帶你去那邊先歇一晚上。——裴舅母現在和我大嫂都住在齊家,那個小院子,我還有鑰匙。”

  顧遠東想了想,點點頭,道:“你把鑰匙給我,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齊意欣死也不肯,道:“不行。我也要去!如果你不讓我去,我就鬧得大家都知道你回來了。”

  顧遠東苦笑,道:“你看我的樣子,怎麽能跟你一起走?——你放心,我既然在你面前現身,就不會再離開了。”

  齊意欣咬咬牙,最後道:“我就信你一次。如果這一次,你再騙了我,我……我……我就真的不活了!”

  顧遠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齊意欣這才罷了,將鑰匙交到他手上,一個人按照顧遠東的指點走出巷子,來到剛剛她離開的那個收容站附近。

  蒙頂站在收容站門口,快要急瘋了,又不敢隨便離開這裡,擔心齊意欣回來,她會找不到人。

  好不容易看見齊意欣回來,蒙頂松了一口氣,連忙上前道:“夫人,您去哪裡了?”

  待看見齊意欣紅腫的雙眼,還有有些凌亂的發髻,以及前襟上沾了黑印的衣裳,蒙頂瞪大了眼睛,“夫人,這是怎麽啦?”

  齊意欣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我要回家。”

  蒙頂閉了嘴,馬上跟齊意欣一起回到顧家。

  齊意欣在屋裡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叫了安郡王出來,和安郡王兩個人一起,來到青城裡裴舅母的院子。

  顧遠東已經洗漱完畢,剛刮完胡子,一個人坐在桌前吃早飯。

  看見顧遠東好端端地坐在那裡,齊意欣一口氣松懈下來,就覺得頭暈眼花,忙道:“你們倆說話,我去睡一會兒。昨晚上一晚上沒有睡著。”說著,就打著哈欠進內室歇著去了。

  安郡王和顧遠東不知都商量了什麽。

  齊意欣隻覺得顧遠東回來了,她身上的擔子總算可以卸下來了,安安穩穩地睡到日薄西山。

  顧遠東進來看了幾次,好不容易看見她醒了,才道:“咱們趕緊回去吧。安郡王都派人過來催了好幾次了。”

  齊意欣伸了個懶腰,道:“你們都商量好了?”

  顧遠東點點頭,“兵分兩路,兵臨城下,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已經議定了顧遠東出面,帶兵直撲京城,而安郡王在江東和江南四處現身宣傳演說,打消最後一批人對大齊朝的幻想。

  只要連安郡王都站出來反對複辟帝製,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大張旗鼓地複辟帝製。

  再說眼下江東已經封鎖了去京城的大路,而成家軍主力被江北和京城郊外此起彼伏的反抗組織不斷騷擾,疲於奔命,暫時還沒有開拔到江東和京城接壤的地方。

  顧家軍的四個軍團,正在那裡以逸待勞,本來是在等著成家軍們過來,做最後的決戰。

  形勢對他們這一方來說,是一片大好。可是齊意欣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是想通了嗎?”擔心顧遠東還是被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

  顧遠東歎口氣,道:“我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你放心。這一個多月的經歷,已經讓我看得明明白白。再說,連安郡王都能放下,我又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齊意欣笑道:“也不用太逼著自己。萬一還是放不下,我們就一起逆潮流而動就行了。總之只有這一條命,我就交到你手裡。——是生是死,你說了算。”

  顧遠東眼裡有些潮濕,去床邊給齊意欣把大衣裳拿過來,溫言道:“快穿上吧。等天黑了,就太涼了。”

  齊意欣忙拿過來穿上,和顧遠東一起離開青城裡的小院子,回顧家去了。

  顧遠東回到顧家。顧家上下自是歡欣鼓舞,喜從天降。

  范氏連忙趕過來,看著顧遠東一臉黑瘦的樣子,哽咽著道:“東兒,這一次真是苦了你了。”

  顧遠東跪下給范氏磕了三個頭,朗聲道:“兒子不孝,讓娘擔心了。”

  范氏撫著他的肩膀,連連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上官輝聽說顧遠東回來了,也第一時間趕過來,跟顧遠東和安郡王一起商議正事。

  齊意欣真正放下心來,去把兩個孩子抱到外院,給顧遠東見一見。

  兩個孩子乍一看見顧遠東的樣子,都嚇了一跳,哭得哇哇叫,就是不肯讓他抱。

  顧遠東無奈,對齊意欣道:“你看,我再不回來,我的兒子都不認得我了。”

  齊意欣淚裡帶笑,嗔道:“你知道就好。”

  顧遠東回到顧家之後,齊意欣就安排了一系列的儀式和活動,讓顧遠東公開露面,並且讓《新聞報》登載多幅照片和新聞啟示,立刻就揭穿京城的“顧遠東”是個騙子。

  顧遠東同時公開發表“護國討李成”宣言,正式向京城的偽帝偽後宣戰,親自帶著顧家軍,越過江東和京城接壤的地帶,往京城出發。齊意欣這一次再也不願同顧遠東分開,死活跟著他一起隨軍離開江東。

  顧遠東的“護國討李成”宣言,很快就得到江南督軍夏扶民的響應。他們兩人達成協議,一起出兵,一個從東往西,一個從南向北,往京城逼近。

  顧家軍和夏家軍是新朝的三大正規軍之一。他們一出兵,形勢對成家軍來說,就急轉直下。

  先前還苦苦膠著的義軍立刻受到鼓舞,紛紛就近加入顧家軍或者成家軍。

  而從顧遠東和齊意欣離開江東的第一天開始,安郡王就頻頻在江東和江南各地露面、演說,宣傳共和,反對帝製。所到之處,得到不亞於帝王般的待遇,一下子就把京城皇宮裡的兩個竊國大盜襯的名不正,言不順,面目可憎。讓一些本來想歸順京城偽朝廷的世家大族又打起退堂鼓。

  安郡王一呼百應,迅速從民間集結了更多的反對力量,顧家軍同時開始征召新兵。

  ……

  京城的皇宮裡面,李紹林鐵青著臉,拿著一份《新聞報》走進來,劈頭甩在成麗華臉上,斥道:“你這一陣子到底有什麽瞞著我的?——你看看,顧遠東什麽時候回的江東?!你這是放虎歸山啊!”

  成麗華大吃一驚,忙拿起報紙一目十行的看起來,一邊看,一邊嚷道:“不可能!——他不可能離開京城!”

  “什麽不可能?!”李紹林大怒,“你別告訴我,是你把顧遠東藏起來了!”

  成麗華匆匆看完報紙,臉色和李紹林一樣鐵青,咬牙切齒地道:“我們上當了!顧遠東根本就不在京城!他們一直在故意拖延時間,等著顧遠東現身!我們被他們耍了一把,還把顧遠東真的逼了出來!——我馬上把成家軍主力派出去,重點進攻江東!”

  李紹林暴跳如雷:“進攻江東做什麽?我們要趕快鏟除安郡王!——只要他一死,至少有一半的世家大族又要倒向我們這邊!”

  李紹林最恨的,就是安郡王。

  成麗華最怵的,也是安郡王。成家和安郡王的糾葛,可以上溯到大齊朝的覆滅。

  若是安郡王得勢,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成家。到時候,成家一定是滿門抄斬,說不定要株連九族……

  成麗華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地道:“也好。先做掉安郡王,再跟顧遠東決戰!”

  成家在江北經營了上百年,手上的能人異士還是有一些。

  沒過多久,顧遠東就接到顧家傳來的急電,說安郡王在江南車站下車的時候遇刺,人事不醒,被宋大夫親自送往外洋救治去了。

  這個消息傳到東陽城,阿喵一時情緒激動,正好又到了月份,便掙扎了一天一夜,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

  顧遠東不放心阿喵和顧家,跟齊意欣好說歹說,讓她帶著一部分精兵回江東。自己帶著顧家軍四個軍團,勢如破竹,隻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打入京城近郊,和夏扶民的夏家軍勝利會師。

  兩大軍事力量囤兵在京城近郊,就讓京城裡面人心惶惶。

  這一次的圍城,喚醒了大家早已遺忘的記憶。

  十年前,京城也被圍攻過,而且是被夷人圍攻。後來城破,外族入城,燒殺搶掠,致使生靈塗炭。

  不過那一次,當時的大齊皇族范氏,打開了南面的城門,讓京城的普通民眾逃難出去。

  可是這一次,京城的洪憲皇帝和皇后,卻緊閉四面城門,又派重兵把守在城門四周,不許任何人出城。

  顧遠東和夏扶民帶著軍隊,天天在京城的四個城門處喊話,鼓勵城裡的民眾行動起來,裡應外合,一起推翻城裡的偽帝偽後,還京城一個清靜和公道!

  成麗華和李紹林當然不許人反抗他們,在城內的殺戮也更加血腥和殘暴,企圖用暴力讓民眾屈服。

  他們的舉動,無疑是更大程度的火上澆油。

  到了顧、夏圍城的第十天,京城的民眾終於策反了成麗華和李紹林的軍隊,同時半夜時分悄悄打開城門,放顧家軍和夏家軍入內。

  顧遠東和齊意欣一起騎著快馬,帶著自己最精銳的近衛軍,往皇宮那邊疾馳而去。

  成麗華和李紹林在宮裡聽說大勢已去,顧家軍和夏家軍已經入城了,怒不可遏,命人將來報信的兩個人處斬。

  宮裡一批批的宮女和太監紛紛往外跑,就連李紹林都打起退堂鼓,悄悄回到后宮,叫醒自己的寵妃,讓她帶著自己的兒子,打算一起出宮逃命。

  成麗華舉著槍走進來,對李紹林冷冷地道:“你是洪憲皇帝,你也有臉去逃命嗎?”

  李紹林怒道:“你別發瘋了!——我跟你說,我們今日夫妻情分到此為止!從此你是你,我是我,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想捧誰做皇帝,就捧誰做皇帝,總之別再找我!”說著,護著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要出去。

  成麗華哈哈一笑,狀若瘋癲,舉槍對著李紹林的後背連開三槍,將他擊倒在地。

  李紹林的寵妃尖聲驚叫,失手將李紹林的孩子跌到地上。

  成麗華雙眸充血,殺紅了眼睛,舉槍將那小小的幼兒打成蜂窩。

  李紹林的寵妃看見這幅慘狀,兩眼往上一翻,就暈了過去。

  成麗華走過她身邊,提起槍,衝著她的臉又連開兩槍,將她打死。

  李紹林別的妃嬪,已經被成麗華命令忠於自己的成家軍護衛全部處決。

  顧遠東和齊意欣還沒有殺入皇宮,成麗華已經將裡面的人殺得乾乾淨淨,在成家軍在皇宮正面抵抗顧家軍的進攻的時候,成麗華已經喬裝打扮,帶著幾個心腹,從後面離開了皇城,消失在京城的人海當中。

  ……

  顧家軍和夏家軍成功收復京城,把持了京城的大權。

  沒過多久,顧遠東和夏扶民發表聯合聲明,招集先前被成麗華和李紹林解散的政府和國會人員重新上崗。

  新朝的中央政府很快重新組建起來,開始在全國舉行新一輪的大選。

  這一次,上官輝成功當選為大總統,而齊意正重新做回財務總長。

  夏扶民見京城的治安已定,就提前告辭,帶著夏家軍回江南,繼續做自己的江南督軍。

  顧遠東也跟著推辭了陸軍總長的任命,帶著顧家軍,悄然返回東陽城。

  ……

  齊意欣在東陽城的大觀樓上等著顧遠東帶大軍進城。

  那是一個黃昏,落日的余輝照在顧遠東俊美無匹的臉上,令人不可逼視。

  齊意欣對著城下的顧遠東招了招手,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笑容。

  顧遠東回到顧家,將戎裝脫下,換上一身寶藍色的長衫,對齊意欣感慨地道:“這一陣子,像是活了兩輩子。”

  齊意欣心裡一動,笑著給他送上一杯清茶,道:“做人最重要是要心安。此心安處,便是故鄉。”

  顧遠東輕啜一口清茶,微微笑道:“如今我是無官一身輕,咱們是不是再努力努力,多生幾個孩子?”

  齊意欣啐了他一口,道:“你別忘了,你的江東督軍一職,可是世襲的。”

  顧遠東沉默下來,過了半晌,淡淡笑道:“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與非?——總之現在的顧家軍,依然是我們顧家的軍隊。日後如何,就要看我們孩兒的手段了。”

  齊意欣點頭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不能為他們事事都想到。”

  兩個人說笑一番。顧遠東就問起近來的情形。

  齊意欣對他一一解說:“……成麗華流竄到江東,想從我們的碼頭出外洋,被我們的人逮著了,正關在監獄裡,等你回來好行刑處決。”

  “上官七少前兒剛成親了,和趙大小姐倒是琴瑟和諧,只是上官七少被上官家趕出了家門,到底還是有些愁悶。你知道,趙大小姐也沒有娘家,他們兩人,倒像是兩個孤兒一般,著實可憐。”

  顧遠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我表姐現在成了大總統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倒是有福氣呢。她想要個女兒,正好湊成一個‘好’字。”

  齊意欣嘀嘀咕咕說了一堆,甚至連嚴先生的近況都提到了,有一個人,卻一直沒有提起。

  顧遠東終於問道:“安郡王怎樣了?”

  齊意欣知道再也躲不過去了,低聲道:“宋大夫親自送安郡王去外洋救治,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前些日子來了個電報,說還在救治……”

  “阿喵呢?我娘呢?”顧遠東靜靜地問道。

  齊意欣精神一振,忙對外叫道:“把喵姐的兒子抱過來,給他舅舅看一看。”

  外面的丫鬟應了一聲,沒過多久,一個乳娘懷抱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嬰兒緩步走了進來。

  顧遠東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嬰兒,淡淡地道:“跟安郡王生得很像。”

  齊意欣喜滋滋地道:“是啊。這孩子真會長,專挑爹娘的優點,以後長大了,比安郡王還要生得禍國殃民呢……”

  顧遠東笑著敲了齊意欣的額頭一計,道:“又胡說八道。禍國殃民是這樣用的嗎?”

  齊意欣不以為意,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顧遠東不放過她,追問道:“阿喵呢?我娘呢?”

  齊意欣歎口氣,道:“喵姐有些……不舒服,娘陪她回朝陽山住著去了。——免得她在這裡觸景生情。”

  顧遠東沉默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

  兩年後,宋大夫隻身從外洋返回,風塵仆仆來到顧家,求見督軍顧遠東。

  顧遠東和他在外書房說了半天的話,才帶著他一起來到內院。

  顧遠東和齊意欣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已經快三歲,安郡王和阿喵的兒子也已經兩歲了,生得果然和安郡王小時候一模一樣,甚至有青出於藍之勢。

  他們三個人平時同出同入,好得如同親兄弟。

  齊意欣這兩年間又生了一個女兒,才剛滿月,也極漂亮。

  宋大夫對別的孩子都只是打個招呼,卻拉著安郡王和阿喵的兒子細細打量,溫言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那孩子笑著道:“我叫范守義。你是誰?”

  宋大夫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回答。

  那孩子有些不安,扭了扭頭,轉身往齊意欣身邊跑,叫道:“舅母,舅母,我餓了。”

  齊意欣彎腰將他抱起,笑道:“舅母帶你去吃點心。”

  齊意欣和顧遠東的兩個兒子歡呼一聲,跟著就在前頭跑,先去洗手,然後跑到偏廳坐下,等著吃點心。

  顧遠東和宋大夫一起看著屋裡的孩子,道:“你要去親自跟阿喵說嗎?”

  宋大夫點點頭,“不親自見阿喵一面,我不放心。”

  第二天,顧遠東和齊意欣帶著安郡王和阿喵的兒子范守義,還有宋大夫一起,坐了顧家軍的軍車,往朝陽山行去。

  范守義從懂事開始,就是跟舅舅和舅母住在一起,對爹娘的概念十分模糊。聽說是要帶他去見娘,很是疑惑地道:“舅母不是我娘嗎?”

  齊意欣忍著淚意,道:“不是。舅母雖然和娘一樣疼你,但是娘是將守義生出來的人,是守義一輩子要孝順的人。”

  范守義聽得迷迷糊糊,慢慢在齊意欣懷裡睡過去。

  軍車一路顛簸,來到朝陽山上。

  又是一個黃昏。

  范氏和阿喵卻不在屋裡。

  齊意欣問清楚下人,知道老夫人是帶著大小姐散步去了,就抱著范守義,和顧遠東、宋大夫一起,抄近路往後山行去。

  來到山路拐角處,正好看見范氏和阿喵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對落日的方向,正在說話。

  “阿喵,你今天覺得怎樣?”范氏小心翼翼的聲音傳過來。

  阿喵偏過頭,半邊面頰在夕陽下熠熠生光,“我很好。娘,你不用天天擔心我。我很好,真的。”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東陽城?守義已經快兩歲了……”范氏的聲音越發柔和。

  阿喵的眉頭皺了起來,“守義是誰?”

  過了一會兒,阿喵又笑了起來,“娘,我知道思誠一定會回來的。您知道嗎,我活了兩輩子,只是為了等他一個人。我知道,只要我一直等,他就一定會回來。我的上一輩子,放逐自己,在外洋想忘記他,還企圖嫁給別人。可是到最後,我發現我忘不了他,我完全不能跟另一個人過日子。所以我舉槍自殺,然後重生到這一輩子。這一次,我等到了他,就像弟弟等到他的意欣死而複生。我知道,只要我一直等,永不放棄,他就一定會回來的……”

  阿喵的話,讓齊意欣忍不住捂住范守義的耳朵。

  宋大夫沉默地轉身離去。

  顧遠東看了齊意欣一眼,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我等的是你,從來就是你,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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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俺盡力了。這是最後的定稿。不會再改。先前那四章,是在特殊狀態下完成的,雖然大的走向沒有改,但是細節處確實值得商榷。這一次,是真正結束了。俺要去申請完本。完本之後,就不能再修改了。所以……不敢求粉紅票了。

   終於結束了。明天除夕,祝與子的書友們春節愉快,萬事如意!咱們來年新書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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