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欣欣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無奈。

  站在老季的角度，他說得確實沒錯，但她也沒有撒謊。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當初在宋家折騰了那麽久，江煜城從來沒有退縮過，不論遇到什麽困難，他都陪著她一起面對，解決。

  現在他們兩個人換了位置，她當然也要義無反顧地跟他站在一起，哪怕後者也像季文濤一樣，不想讓她知道太多。

  心情逐漸平複下來，左欣欣給老季回了個電話，後者卻在通話中，一連三個都是這樣，左欣欣隻好暫時放棄。

  老季剛剛說江道厲是個亦正亦邪的主兒，說明後者在他那裡沒有留下好印象，所以她想知道，江道厲跟老季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還是只是單純的不順眼。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左欣欣連忙拿起，卻發現是呂宣打來的。

  一接起，果然就聽後者神神叨叨道：“你怎麽回事兒，季叔叔是怎麽知道你們都跟江煜城在一起的？”

  左欣欣無奈地歎了口氣：“昨天江氏集團的新聞。”

  片刻，那邊響起敲鍵盤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一聲臥槽，呂宣不可思議道：“不是吧，怎麽這麽大事，這就是江煜城被叫走的原因？”

  “嗯。”

  呂宣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季叔叔剛剛都語無倫次了，欣欣，我看著這事也不大好，你最好別插手，萬一到時候把自己砸進去怎麽辦，我連個金主都沒了。”

  她好不容易翻紅，不想就這麽蔫了。

  聽到她的話，左欣欣有些忍俊不禁：“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我爸都跟你說什麽了？”

  提起這個，呂宣歎了口氣，道：“說你心裡只有談戀愛，沒有把他這個父親放在心上，現在連他的話也不聽了，然後讓我勸勸，勸成功了，他會給我不少資源。”

  “資源？”左欣欣微微睜大眼，老季這是赤裸裸的賄賂啊，圈內潛規則，沒想到竟然花了這麽大手筆。

  頓了頓，她有些遲疑：“你不會同意了吧？”

  “開玩笑，我是那種為了上位出賣朋友的人嗎，更何況還是我的金主爸爸。”前一秒忠肝義膽，後一秒哭哭啼啼，“可是欣欣，季叔叔那些資源都好有誘惑啊，知名導演，豪華演員陣容，一部大型古裝劇，兩部電影，還有三個國內知名綜藝嘉賓席……”

  “？？他下了這麽大血本？”左欣欣皺了皺眉，這樣的資源放在一個藝人身上，說不好聽點就是暗箱操作，老季也不怕惹禍上身。

  “不過你放心，我都拒絕了。”呂宣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但是，等這件事結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還能再聽到季叔叔說一次，哪怕只是其中一句……欣欣，我為了你都兩肋插刀了！”

  說到後面，呂宣直接假哭起來：“我今年要是火不起來，就是你斷了我的財路嗚嗚嗚……”

  左欣欣：“……可你還是打電話來勸我了不是嗎？”

  “……不要說得這麽明顯，人家只是給你一個忠告，畢竟季叔叔高抬金手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到這，呂宣忍不住歎了口氣：“不過說真的，你真的打算傾盡全力去幫江家嗎？”

  “江煜城不想讓我插手。”左欣欣直接道，“但是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事情早點結束。”

  “可是這件事很嚴重了，我剛剛看了下政府的官方聲明，說是江氏集團采購部濫用職權，建築材料以次充好，才導致接連塌了兩座場館，一百五十四人受傷住院，還有十九個人到現在還在昏迷。”

  呂宣越說越膽戰心驚：“不是我說，還好發生在修建期，要是遊樂園開放以後出事，那才是真正的怨聲載道。”

  說到後面，呂宣也有些沉默：“欣欣，你也別多想，江家多厲害啊，咱們國內有多少人想跟江家攀上關系，過段時間，事情肯定會解決的。”

  此時，左欣欣已經打開電腦，看著媒體報道的最新消息，她臉色有些不大好：“恐怕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怎麽了？”

  “江氏集團的股票持續下跌，這才過了一天，竟然跌了這麽多……”左欣欣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

  江家出了這麽大的事，股票下跌是正常趨勢，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下跌得這麽快。

  呂宣不懂股票，可也知道下跌是什麽意思，不由道：“應該是事情鬧太大，所以才這樣的，你別看了，再看只會更糟心，不如你跟我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江煜城的四叔回來了。”左欣欣退出頁面，語氣說不出的複雜，“他們先是把江煜城叫回來，緊接著是江可楠，昨天四叔也回來了。”

  除了老爺子和陳伯母，所有江家人都在這裡，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

  “這麽多人？”呂宣有些驚訝，“既然這麽多人，那解決起事情就更快了，你就放寬心吧，有什麽需要，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

  聽著暖心的話，左欣欣不由勾了勾唇：“不勸我了？”

  電話那邊響起吸氣聲，又緩緩吐出來，緊接著響起呂宣無奈的嗓音：“你一根筋留在那，我怎麽能勸的動，季叔叔也是擔心你被坑，不過目前來看，還沒到那個份上。”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你的小情人在那渡劫，我就是帶著九頭牛，估計也拉不回來，唉，你的心裡終究沒有我。”

  左欣欣頓時哭笑不得，就聽呂宣突然拔高聲音：“誒，紅姐來電話了，我不跟你說了，掛了。”

  嘟一聲，電話掛斷。

  房間重新恢復安靜，左欣欣卻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一般情況下，呂宣都是支持她的決定的，也不知道老季怎麽想的，居然呂宣來做說客。

  上次被策反，老季還沒有吃到教訓？
  想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左欣欣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叫兩個小家夥起床。

  而此時此刻，身在季家的某人教訓沒吃到，現在是氣得吃不下早飯。

  看著丈夫跟個小孩一樣賭氣，羅琳莎忍不住勸道：“行了，欣欣那麽大個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就是，爸，你看我姐啥時候吃過虧，除非她願意。”季司庭也跟著勸，如果他沒說最後一句的話。

  果然，聽到後面的話，季文濤哼哼兩聲：“我就怕她是甘願吃虧，瞞著我去找那個臭小子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把手伸進江家，到時候身無分文地回來，我可不會認她！”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當做沒聽到最後的話。

  見狀，季文濤睜大眼：“你們不信是不是，那就等著吧，等她什麽時候吃了虧來找我，我絕對門都不讓她進。”

  “好好好，到時候就把她拒之門外，吃早飯吧，說了這麽多，喝口粥也行。”羅琳莎哭笑不得道。

  “對，不光讓她吃閉門羹，最好斷絕關系，這麽不聽話的女兒，留著幹什……”

  倒霉孩子話沒說完，後腦杓就感覺一陣風，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然後就聽到老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胡說八道什麽呢，你姐對你多好，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那我不是順著你的話說麽。”季司庭揉著後腦杓，嘟囔著，“還打我腦袋，我這麽笨，都是被你打出來的。”

  眼看著老季睜大眼，季司庭連忙道：“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吃飯，粥都快涼了。”

  說完，他就埋頭苦吃，好似屏蔽了周圍所有人和事。

  見丈夫還是悶悶不樂，羅琳莎無奈道：“行了，別擺著這張臉，你希望她能聽話，她肯定也希望你能理解或尊重她的決定，至於其他事情，欣欣那麽優秀，難道你不相信她嗎？”

  “我當然相信她。”季文濤直起身子，“可這不是一碼事，江道厲那個王八蛋很有可能壓榨我女兒女婿，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

  一旁季司庭忍不住插嘴：“爸，你跟這個姓江的到底什麽仇什麽怨，我怎麽覺得你們好像有血海深仇。”

  “沒那麽誇張，但也差不多。”

  說起這個，季文濤像是陷入了回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是你滿月的時候，他來道賀，也來跟我談一筆生意，結果事成以後他賺了五成，我還得跟別人分那剩下的五成，跟投入的一比，你爸才賺了不到兩成，還差點虧了，你說氣不氣？”

  從那以後，他就決定不跟那個王八蛋合作，當然，人家也再沒來找過他。

  當時的季氏集團也算是冉冉上升的新星，可比起兩代人心血造就的江家，還是不值一提。

  說到這，季文濤忽然歎了口氣：“說起來也是造化弄人，誰知道江家開年不利，竟然碰上了這種事。”

  不管怎麽說，他們也都是在異國他鄉打拚的人，好不容易站上頂峰，誰能預測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拋開左欣欣的因素不說，就江家目前的境況而言，季文濤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感歎。

  就算江家渡過了這次難關，也元氣大傷，恐怕難以恢復往日的輝煌。

  “爸，我姐夫那麽厲害，江家也有不少人呢，難道都救不回來了嗎？”

  一向不關注這些事的季司庭罕見開口，神色也有些沉重。

  季文濤重重歎了口氣：“兒子，有些事情，並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