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欣欣一愣，就聽江煜城繼續道：“這是我和他們商議一致通過的，你那時候在老宅陪著老夫人，就沒告訴你。”

  老夫人出院後，左欣欣除了打理盛景珠寶，大量時間都在老宅陪她和小程小艾。

  外面那些事情江煜城做了決定，就只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罷了。

  對此，左欣欣不太同意：“這不是簡單的合作，你這麽草率，讓其他人怎麽說？”

  “我的就是你的，這有什麽區別。”

  江煜城抬手揉亂左欣欣的頭髮，然後又在後者威脅的眼神下把頭髮整理好。

  窗外白雲層層，左欣欣伸了個懶腰，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

  當初第一次去湘城的畫面還記憶猶新，眨眼間，已經過去小半年了。

  在宋家發生的所有事情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驚險而壓抑的探險，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家庭會因為利益分裂成這樣，也從來沒想過，她會被卷入其中。

  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左欣欣輕輕歎了口氣，剛轉身坐好，視線中就多出一杯果茶，她接過，咬著吸管慢吞吞喝起來。

  江煜城慵懶地靠著沙發，深邃眼眸一直落在左欣欣時不時滾動一下的喉嚨上。

  過了會，他忽然開口：“今年過年，帶著姨媽一起去老宅吧。”

  左欣欣有些訝異地看他一眼，瀲灩水眸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江煜城也是有些慌的，雖然他和左欣欣已經有了孩子，但現在頂多是戀愛關系，再加上老宅給左欣欣留下的印象不太好，所以江大總裁的邀請顯得誠摯而小心翼翼。

  “真的嗎？”

  左欣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伯母她……”

  那畢竟是江煜城的母親，如果因為自己導致母子他們關系不和，還不如不去。

  “是我爺爺想要見你。”

  江煜城抓著左欣欣的手，把玩著玉蔥似的手指：“我媽說，索性大家一起過個年。”

  是嗎？

  左欣欣突然有些緊張，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她都做好跑幾個地方的準備，沒想到竟然要在一起過？

  雖然伯母同意很大因素可能是因為小程小艾，但左欣欣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小雀躍。

  比起以前，這已經是很大的反轉了。

  ……

  飛機抵達C城，坐車進入市區，左欣欣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過年的氛圍。

  一路幾乎都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大街小巷熱鬧非凡，時不時還能在熒幕上看到呂宣的身影。

  “宣姨已經是大明星了！”小艾歡呼，“小艾以後也要成為大明星！”

  左欣欣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呂宣的名氣的確一天比一天火，尤其是戀情曝光後，帶給她和金哲的影響反倒是蹭蹭蹭往上漲的。

  路過市中心商場大樓的時候，最引人注目的熒幕上播放的，赫然是柳蔭代言的珠寶，正是盛景珠寶入駐項目中的主打款式。

  見她看著屏幕出神，江煜城笑了笑：“盛景珠寶在Y國已經徹底打開了市場，品牌影響力也在不斷上升，等到年後，就會大規模宣傳。”

  到時候，盛景珠寶總部恐怕也要擴大規模了。

  宋瀟當初創立盛景珠寶，針對的就是國外高端人群，現在渠道建立成功，不愁沒有市場。

  “是媽咪的公司嗎？”小艾眨巴著大眼睛問。

  不等左欣欣開口，小程涼涼道：“那是媽咪的，跟你沒有關系。”

  “可是哥哥你當初不是說，爹地以後的錢都是我們的，難道媽咪的不是嗎？”

  左欣欣正在喝水，聽到這話差點嗆到。

  過了這麽久，這兩個小家夥還記著呢。

  “笨蛋，爹地的錢已經夠多了，要是再拿走媽咪的，那媽咪豈不是很可憐，媽咪賺錢很辛苦的。”

  聽著哥哥的教導，小艾似懂非懂地哦哦哦應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江大總裁：“……”我賺錢不辛苦？
  回到江家，左欣欣頓時被裝飾得喜氣洋洋的別墅驚呆了。

  到處貼著福字不說，還有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紅色貼紙，一看就是小程小艾的手筆。

  想想去年的時候，左欣欣就忍不住鼻尖發酸。

  “媽咪，怎麽樣，好看吧？”

  小艾迫不及待地拉著左欣欣在別墅轉了起來，真的是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不過這些貼紙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貼到了一米左右的位置。

  身高限制是硬傷。

  “我還畫了全家福，爹地說要去奶奶那過年，這是我送給奶奶的禮物。”

  學了一年的繪畫，小艾如今已經是個小畫家了，不僅畫技有所上漲，安靜的時候更是文藝范十足。

  然後小程小艾又拉著左欣欣去了臥室，琴房，興衝衝的樣子讓左欣欣越發愧疚。

  在宋家這段時間，她最虧欠的就是這兩個小家夥，但願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可以讓她好好陪著他們長大。

  小程小艾今天真的累了，吃過晚飯就自己回房間睡覺，左欣欣注意到兩個小家夥的睡衣有些短，下意識看向江煜城：“給他們買新睡衣了嗎？”

  “買了。”江煜城說，“不過他們說要等你回來再換。”

  這話估計是小艾說的，不管新裙子還是新首飾，她都喜歡在左欣欣面前第一次穿。

  “她就是喜歡這樣。”左欣欣坐在藤椅上，轉頭望著燈火通明的城市，心裡忽然有了一種歸屬感。

  看著左欣欣精致的側臉，江煜城眸色深了幾分。

  他起身來到左欣欣旁邊蹲下，竟然正好和她持平視線，後者一扭頭，就對上一雙深邃眼眸。

  “你嚇死我了！”左欣欣登時被嚇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

  見他不說話，左欣欣心中升起一種微妙的感情，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尖掃了一下。

  燈光打在男人俊朗面目上，平日裡宛如寒潭的深邃眼眸此時盛滿柔情，仿佛眼裡只能裝下面前的人。

  片刻，他啞著嗓子開口：“不會再離開了，是嗎？”

  左欣欣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心中湧起複雜情緒，愧疚，感動，溫馨。

  她微微一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其實說起來，這段時間除了小程小艾，她虧欠的還有江煜城。

  這個男人不擅表達，卻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她，鼓勵她，不管什麽事，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顆定心丸。

  一向對這段感情略微有些排斥的左欣欣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既然緣分在眼前，不如好好談一段戀愛。

  對上女人一雙微微泛紅的眸子，江煜城隻覺得喉嚨有些乾燥。

  他抬手扣著左欣欣的後腦，抬首。

  玻璃窗前印著兩個人相擁的人，外面，是寂靜夜空，萬家燈火。

  ……

  轉眼間，就到了年關。

  左欣欣一覺醒來，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雪。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正好看到小程小艾穿得像個粽子一樣，在雪地裡打滾。

  洗漱收拾，江煜城已經做好了早餐，左欣欣不由咂咂嘴。

  人生巔峰，莫過於此。

  吃過早飯，一家四口前往向秀美家。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向秀美和呂宣已經收拾好了，看著左欣欣身上的親子裝，呂宣忍不住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回頭我也整一套母子裝試試。”

  “……”你確定是母子？
  第一次去江家老宅，向秀美看起來有些緊張，雖然之前見過一次，但她和陳玉蓉交集並不多。

  現在可是過年的檔口，作為左欣欣的娘家人，向秀美覺得自己一定要拿出一些威嚴。

  “姨媽不用緊張，我母親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江煜城也看出了她的情緒，安慰道。

  向秀美笑吟吟應了聲，抓著呂宣的手卻絲毫沒有松懈。

  直到車子停在老宅，她才松開手，左欣欣看了眼呂宣，後者長長吐了一口氣：“沒事，我可以。”

  人生不易，小呂歎氣。

  江家老宅倒是沒怎麽裝飾，遠遠望去，白雪覆蓋下的歐式別墅更像是聖誕夜的城堡。

  幾人進去的時候，陳玉蓉正站在大廳門口等著，一襲水藍色旗袍襯得優雅大方，外加一條加絨披肩更顯得雍容華貴。

  “奶奶！”

  還沒走近，小程小艾就先邁著小短腿跑了過去，陳玉蓉忙蹲下迎接兩個小寶貝，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笑容。

  打過招呼後，她笑吟吟道：“外面冷，趕緊進去吧。”

  客廳內溫度適宜，左欣欣給小程小艾脫了外套，兩個小鬼頭就開始四處亂竄，笑聲響徹整個客廳。

  陳玉蓉正在和向秀美聊天：“外面下這麽大的雪，應該早點接你們過來，何必要趕在今天呢。”

  “沒關系，呂宣工作忙，昨天才剛回來。”向秀美笑了笑。

  提起呂宣，陳玉蓉的目光不由落在她身上，江家和金家也算是舊識，陳玉蓉自然知道金哲和呂宣的事情。

  “陳伯母。”呂宣笑嘻嘻打了聲招呼。

  陳玉蓉點頭：“太瘦了，多吃點，金哲那小子是不是虧待你了？”

  “？”

  呂宣連忙搖頭：“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和幾人都聊過，陳玉蓉這才看向左欣欣，語氣有些不太自然：“湘城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不是她不想理，實在是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左欣欣。

  湘城宋家的事她一直都在關注，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一時間，陳玉蓉對左欣欣的經歷也生出幾分微妙的感情。

  不管怎麽說，她始終也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