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這個詞語成功讓呂宣喝進去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其實她也想這麽說，但是沒那個膽子。

  呂宣暗暗衝江可楠豎起大拇指，後者很配合地回了個wink。

  呂宣：臥槽有點心動是怎麽回事？

  左欣欣瞄了眼江煜城，正好對上後者頗為幽怨的眼神。

  明明他才是姓江的，怎麽一個個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別生氣了。”左欣欣悄咪咪湊過去，戳了戳他胳膊，“爺爺也是擔心你欺負我……”

  “我欺負過你嗎？”

  “欺負過。”

  江煜城硬邦邦喔了聲，往右挪了幾步，繼續洗菜。

  這怎麽還哄不好了呢？

  左欣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了眼湊在一起搗鼓雞翅的呂宣和江可楠，廚房很大，兩個人不知說著什麽，也顧不到這邊。

  於是，左欣欣再次湊到江煜城身邊，踮腳在他嘴角蜻蜓點水一下，然後飛快回到原位，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江煜城登時愣在原地，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平時除了他主動以外，左欣欣幾乎是不可能這樣的，就連動作曖昧一些，後者都會因為害羞而不適應。

  現在她居然主動了！

  震驚過後，江煜城眼底湧現濃烈的狂喜之色，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恨不得把左欣欣抱起來轉幾個圈才肯罷休。

  殊不知，他們的小動作早就被呂宣和江可楠收入眼底。

  兩個人長長歎了口氣，快樂是你們的，我們什麽都沒有。

  ……

  年夜飯要準備很多，畢竟一大家子胃口不小，左欣欣等人準備了一個中午，才在三點的時候結束。

  小程小艾已經被抱上樓休息，左欣欣伸著懶腰也準備歇會，誰知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腕。

  “帶你去一個地方。”

  江煜城手裡拿著外套和圍巾，三兩下把左欣欣裹住，戴上帽子，只露出一雙有些茫然的水眸。

  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左欣欣忍不住好奇起來。

  兩個人從側門出去，外面大雪紛飛，道路也被遮住。

  左欣欣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抓著，不由想起廚房的一吻，漫天寒冷好似都對她沒有用了。

  走了幾分鍾，視線中出現一棟小木屋。

  左欣欣愣了一下，她潛意識裡已經把這座木屋當成江煜城和韓嘉馨獨有回憶中的東西，所以這時候有些排斥。

  但她更想知道江煜城為什麽帶她來這裡。

  然後左欣欣就看到江煜城手裡多了一把鑰匙。

  打開鎖，門吱吱呀呀地推開，盡管圍巾擋著，左欣欣還是覺得一股潮濕發霉的氣息撲面而來。

  屋子裡黑漆漆的，左欣欣下意識問道：“有燈嗎？”

  “沒有。”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繃。

  意識到他在緊張，左欣欣心中一動，回握住他的手：“我在。”

  短短兩個字，卻讓江煜城莫名覺得心安了些。

  他輕笑一聲：“那你可要保護好我。”

  左欣欣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然後就發現可見范圍內的木頭上，都是密密麻麻斑駁凹陷的刮痕。

  這些刮痕長度不一，比較淺，可以看得出動手的人力氣不大。

  燈光移動，屋子裡什麽都沒有，就是個簡單粗暴的小黑屋，刮痕到處都是。

  左欣欣呼吸一窒，她幾乎可以想象，幼年的江煜城被關進這裡的無助和害怕。

  但那時候，陪在他身邊的，帶給他溫暖的是韓嘉馨。

  不是她。

  黑暗中，左欣欣落入一個溫暖懷抱，耳畔響起男人低沉嗓音：“這個地方，我隻帶你進來，也只允許你進來。”

  說著，他抓著左欣欣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這裡也是。”

  屋子裡寂靜十分，她幾乎能通過掌心感受到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左欣欣輕聲開口：“沒事，都過去了。”

  話音落下，男人沒有回應，隻抱得更緊了些，甚至有些顫抖。

  這個小黑屋對江煜城的心理造成了不了磨滅的影響，長大後他的變得強大，可只要看見這個小黑屋，他就會想起幼年那段時光。

  他把左欣欣帶到這裡，並不是讓她一起感受這份恐懼，或者分擔他的心理陰影，而是讓她知道——我害怕這個東西，但是你在，我就不會怕了。

  只有他最信任最深愛的人，才能觸碰到內心深處的柔軟和脆弱。

  左欣欣知道，她全部都知道。

  就像當初江煜城無數次抱歉，說他沒能參與小程小艾的童年，沒能陪她度過那段難熬的時間。

  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沒辦法回到小時候，像韓嘉馨一樣坐在木屋外陪著他，但她現在可以帶著兩個可愛的小家夥，在他世界裡肆意撒野。

  江煜城能帶她踏入這個地方，就說明了一切。

  擁抱越來越緊，左欣欣有些喘不過氣：“江煜城，你是不是要勒死我？”

  懷抱驟然松開，一絲絲寒意竄上來，左欣欣抖了抖身體，突然靈光一現道：“等過了年，我們把這裡重新裝修一遍吧。”

  頓了頓，補充道：“給小程小艾當做秘密基地，我相信伯母肯定不會反對的。”

  “有爺爺護著，你覺得我媽能把你怎麽樣？”

  說完，江煜城才回復她上面的話：“原本我打算直接拆掉，反正也沒用了。”

  “別啊。”左欣欣拉了拉他胳膊，“小程小艾很喜歡這裡，要不是下雪，我估計他們肯定跑到這裡來玩，要是拆了，他們會傷心的。”

  借著微弱燈光，江煜城看到左欣欣眼中閃爍著些許希冀。

  片刻，他無奈又寵溺地歎了口氣：“好，都聽你的。”

  天大地大，媳婦最大。

  緊接著才是兩個奶萌的小家夥。

  兩個人從木屋出去的時候，風雪小了不少，左欣欣大半個身體被江煜城摟著，幾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不得不說，被護著的感覺安全感十足。

  回了老宅，江煜城就被老爺子叫了過去，左欣欣則終於在房間睡了一大覺。

  然後是被小程小艾叫醒的，兩個小家夥興奮地站在床邊，說要吃年夜飯。

  左欣欣恍恍惚惚中回過神，待記憶回籠，才確定自己這是在江家老宅。

  而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伯母接受她了？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妥，左欣欣終於打住心思，帶著小程小艾下樓去了。

  中午的時候，幾人把年夜飯準備了七七八八，現在正在進行最後的步驟。

  鋪著餐布的長桌上擺著一幅幅餐具，江可楠和江煜城忙來忙去，不停地端出色香味俱全的各種飯菜，空氣中頓時飄蕩著誘人的香味。

  和當初在宋家做的菜有的一比。

  小艾靠著陳玉蓉深吸一口氣：“好香呀，奶奶，你有沒有聞到？”

  “聞到了。”陳玉蓉笑笑，之前她在江家就嘗過左欣欣的廚藝，沒想到竟然會做這麽多菜。

  小艾嘿嘿一笑：“我媽咪最棒了！”

  左欣欣一下樓就聽到女兒這句吹捧，果然不愧是媽咪的忠實粉絲。

  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餐廳人都到齊了，左欣欣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她睡了這麽久。

  陳玉蓉似是看出她的窘迫，不太自然道：“忙了一整天，剩下的就交給他們吧。”

  “孫媳婦，來爺爺這邊坐著。”老爺子則更加直接，招手讓左欣欣過去。

  看著老爺子神色微微笑的樣子，左欣欣還是忘不了他在樓上的性格差。

  果不其然，在左欣欣坐下後，老爺子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道：“別擔心，有我在，大媳婦不會欺負你的。”

  “……？”大媳婦？

  左欣欣思維停滯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老爺子口裡的大媳婦就是陳玉蓉，看來江煜城的父親在家排老大。

  只不過自她認識江煜城以來，後者便很少提起父母，尤其是父親。

  今天除夕夜，不光是陳玉蓉，連江可楠和老爺子也一副正常的樣子。

  除非江煜城的父親……

  意識到那個可能，左欣欣的心狠狠抖了一下。

  其實話說回來，她對江煜城或許比較了解，但對江家一無所知。

  她只知道江家根基在國外，是跨國企業中的位列前面的巨頭家族企業，宋家在江家面前造不成任何威脅。

  其余的，江煜城不說，她也不去刻意了解，反正她又不是衝著他的財產去的。

  在左欣欣怔愣的時候，飯菜已經整整齊齊擺上了桌。

  “想什麽呢？”

  耳畔響起低沉嗓音，視線中隨之出現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轉頭，就對上江煜城盛滿柔色的眸子。

  左欣欣搖頭說了句沒事，安慰似的笑了笑，江煜城摸了摸她的頭：“別想那麽多，吃吧。”

  這時，坐在陳玉蓉身旁的小艾忽然開口：“奶奶，我想看電視，我想看春晚。”

  而江家老宅的餐廳就是餐廳，雖然寬敞，卻沒有安裝電視機。

  向秀美給小艾夾了塊肉：“小艾乖，咱們吃了飯再看，好不好？”

  小艾有些委屈：“可是去年我們就是和媽咪邊看電視邊吃飯嘛，姨奶，奶奶，曾祖父——”

  撒嬌撒到了輩分最大的人身上，老爺子當即一揮手：“看！”

  他看向餐廳唯一的年輕男丁：“去想辦法，把電視機接到客廳來。”

  “爺爺，先吃飯，再說，我一個人也完不成……”

  “太好了，我們沒錯過吧？”

  江煜城打算推脫，話沒說完，就被外面的腳步聲打斷。

  左欣欣愣了一下，就看到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到客廳來。

  赫然是金哲跟他父親。

  金哲頭上，肩上，落著一些雪花，做好的髮型也被壓塌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英俊的容貌。

  金發碧眼，異域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