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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瓦洛蘭》66 民智。民智?
  五十年前,艾歐尼亞只有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市’。

  除了普雷希典以外,整個艾歐尼亞全境沒有第二個成規劃成建制的‘城市’,在這個島國上,雜亂到無可計數的村落部族多得像天上的繁星一般。

  偶有幾個規模較大的村落聯結在了一塊兒,卻也頂多相當於瓦洛蘭大陸的‘小鎮’。

  山林重重,道路崎嶇,交通不便,村與村之間少有交流溝通,人們生活清苦卻也自給自足,頗有幾分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但這一切隨著五十年前南部三省的開放而改變。

  來自瓦洛蘭的經濟侵略算是一定程度打開了艾歐尼亞封鎖的國門,時至今日,如果以普雷希典為分界線,把艾歐尼亞分為兩個部分,那麽這個島國從表面上看來,簡直就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世界。

  西南部靠近守望之海的半個艾歐尼亞文明開化,作為通商口岸的‘嵩讚’‘納威裡’‘蓋爾林’三省尤為其中翹楚,商業讓許多人一夜暴富,這裡開設了飛艇航線,鋪起了符文列車的軌道,新建的城市裡到處都是高等魔法和先進科學的痕跡,乍一看去,簡直和瓦洛蘭的發達地帶沒什麽區別。

  而東北部遠離塵囂的半個艾歐尼亞蠻荒愚昧,窮山惡水、信息閉塞,出門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沒有魔法,沒有科學,識字的人都是寶,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那些艾歐尼亞賴以立身的宗派基本都在這裡,那些青史留名的強者和學者,大多都出自這裡。

  這是個矛盾的地方,不,整個艾歐尼亞都是個矛盾的地方,狹小的國土上有著極端的文明差異,這導致了很多尖銳的矛盾,自五十年前開放南三省的那一天開始,這些矛盾與日劇增。

  南部的城市裡,商業法則大行其道,北部的村落中,每天都有做著發財夢的淘金者背上行囊離開家門。

  每年在普雷希典的長老會議幾乎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罵架,南方人數落北方人鄙夷低俗,是隻知破壞不懂建設的土包子,順便拋出諸多不平等條約圖謀更多的資源,而北方人指責南方人滿身銅臭,早已忘了艾歐尼亞的立身之本,順便獅子大開口索要更多的經濟支持。

  有的時候貧窮與愚昧不是錯,知道貧窮與愚昧為何物才是錯。

  “暮光之眼大人,收下我家的孩子吧!”

  兩個農婦拉著自己的孩子拜倒在藏的身前,他們的頭顱埋得低低的,雖然氣喘籲籲,卻是大氣也不敢出。

  那兩個孩子很瘦,膚色蠟黃,那樣子就像是營養不良,額……或許他們本來就是營養不良吧。

  這兩個農婦是費舍村的人,藏有些印象——費舍村總共也就那些人,時間久了便也眼熟了。

  “她從小就身強體健,幾乎從不生病,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忍者的!”

  一個農婦拉起她瘦骨嶙峋的女兒,不斷的朝藏‘推銷’著。

  藏沒有多少表情,他甚至沒有多看那女孩兒兩眼,而是指著另一側的男孩:

  “你過來。”

  男孩似乎有些懼怕,他拉著母親的衣角,遲遲不動腳步,可母親卻拽開他的手,把他推了出去。

  “媽媽!我……”

  藏抓住了男孩。

  他在男孩身上摸了摸,點了點頭,點頭的意思不是滿意,僅僅只是某種肯定,藏看向了男孩的母親:

  “你決定好了麽?一旦入我均衡教派,他就再和你沒有任何瓜葛了。”

  農婦愣了一下,她的眼神很複雜,小男孩兒可憐兮兮的看著母親,眼睛裡噙有淚水。

  可這不能改變母親的決定,家裡不是養不起他——艾歐尼亞人貧窮,可還沒窮到活不下去的那種地步。

  但若是少了一張吃飯的嘴,一家人會過得更好,當然,這孩子也會過得更好。

  過去這片土地上沒有關於‘好’的定義,沒有富人,也沒有窮人,但自從那些皮城的稀罕玩意兒出現在村子裡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村子裡的人看到了過去從未看到過的世界,明白了過去從未明白過的道理。

  如果能夠拜入均衡教派,這孩子不僅會有一口好飯吃,還能習武識字,今後他會看到更廣闊的世界,他會走上更加平坦光明的大道。

  可如果留在村子裡,或許他將一輩子都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吧。

  有的時候貧窮與愚昧不是悲哀,知道貧窮與愚昧為何物才是悲哀。

  “我決定了。”農婦咬牙點頭:“暮光之眼大人,您就帶他走吧。”

  藏點點頭,招呼身邊的忍者:
  “給她十枚金符文。”

  其實那女孩兒的根骨要比男孩兒一些,過去,在教派裡最缺的都是女弟子。

  教派收納女孩,更多是為了暗影之拳的選拔,更多的候選者,也就能選出更優秀的暗影之拳。

  當然,暗影之拳沒有性別的限制,可歷史上大多數暗影之拳都是女人,因為女人更容易狠心。

  可那是過去,現在不一樣了,這一代的暗影之拳不需要選拔,而僅從習武而言,男孩有更多的優勢。

  池染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是……賣兒子?

  雖然看起來像,但的確不是,這女人把兒子送進均衡教派,當然是有好處的,可她怎麽忍心呢?
  “媽媽我不要,我不要離開你!”

  男孩大哭著,他被兩個魁梧的忍者拖著走進了身後的酒樓,要是不明內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還真會以為是在拐賣兒童。

  這個時候藏的目光轉向了站在馬車旁邊的池染:
  “池染,把車上的名冊拿過來。”

  池染答應了一聲,轉身爬上馬車,藏領著忍者們走進了酒樓。

  獨留下‘賣子成功’的農婦一個人站在原地,她不舍的看著人群裡兒子的身影,似乎有點兒後悔,可手裡捏著的十枚金符文又在提醒她某些事情,最終,她只能歎口氣,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酒樓裡,飄出了飯菜的香味和忍者們零碎的吃喝聲。

  成為均衡一員的男孩兒並沒有哭很久,因為他的碗裡出現了肉。

  藏看了看一邊擦眼淚一邊大快朵頤的男孩,又看了看仍舊守在門外的那對母女——女孩兒捂著肚子,眼巴巴的看著桌上那些好吃的,母親站在她身旁,滿面愁容。

  藏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那時他的父親才是暮光之眼,每過三年,教派都會下山尋找一些有天賦的孩子,一個宗派的延續需要新鮮的血液,可那時候很難。

  很少有人願意把自家的孩子送進均衡教派,對他們而言,這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沒有任何意義。

  但後來不一樣了,教派不需要下山收徒了,自然會有人帶著孩子千裡迢迢趕到因古雷布,一開始很少,後來越來越多,自從藏成為暮光之眼後,均衡教派已經不是過去那樣來者不拒了,想要拜入均衡,得經過嚴格的篩選。

  這很好,可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過去教派的人很少,大多數人沒有什麽好天賦,可每隔個幾年,總會有一兩匹黑馬脫穎而出。

  可現在,教派裡全都是一些根骨絕佳的好苗子,卻很少有人讓他的眼前一亮。

  無形中,似乎有什麽平平無奇卻非常重要的東西改變了。

  那麽為何幾十年間,這些人對於均衡的態度會有這麽大的改變呢?
  五十年前,一枚金符文在這片土地上只能買一頭牛,而五十年後,一枚金符文都可以蓋一棟漂亮的大房子了。

  是金錢的力量?恩,大抵是吧。

  但暮光之眼不在乎這些,均衡之門,生者進,死者出。

  他不強迫任何人走進均衡的大門,可你若是走了進去,就別再想出來。

  ********* **********
  池染在馬車上找了很久,終於在坐墊下面找到了名冊。

  所謂名冊,就是記載教派弟子檔案的卷宗,藏叫他拿名冊,大抵是要把那男孩記錄在冊吧。

  他拿起名冊,準備下車,可隨意一瞟間,名冊最上面的那一頁檔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能是因為忍者都不太在意表面功夫的緣故吧,均衡教派的名冊很簡陋,這個所謂的名冊其實就是一摞白紙,每一張紙上記一個人,把這人的姓名年齡籍貫來歷背景什麽的一股腦寫上去,不分門別類也不繪製什麽表格,所有的資料都縮成幾句話記在一塊兒。

  入了均衡的大門,就是另一種人生,所以過往什麽的不重要,只要收徒的時候留心考察一下就夠了,名冊簡陋這倒也是可以理解。

  可這個人的記錄也簡陋得有些過分了吧?只有一句話:

  ‘符文歷375年11月15日生於因古雷布。’

  沒有名字,沒有年齡,甚至沒有性別。

  符文歷375年?也就是四年前?生於因古雷布?這人是出生在均衡教派裡的?

  稍微琢磨了一下,池染就已經明白了。

  這是阿卡麗的檔案。

  他又一次把目光凝聚在那僅有的一句話上‘符文歷375年11月15日生於因古雷布’……

  今天,是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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