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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瓦洛蘭》64 驟雨(下)
  “謝謝你,塔雷辛。”

  她不是冷漠的石雕,她會表達感謝。

  “如果不是你,我沒法這麽輕易解決這裡。”

  塔雷辛看向一片狼藉的戰場,沒有說話,他收起了自己的彎刀,眼角那道疤扯了扯——不管是第幾次目睹,都會讓人為之震撼,那絢麗到極致的劍舞,宛若藝術一般美麗,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他看著那個站在鮮紅泥濘中的身影——一把黑傘,一襲黑衣,看起來纖纖弱質。

  這真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人?
  她的果敢和狠辣早已超出了這個年齡的界線吧?

  這難道就是曼德拉先生把團長之位傳給她的原因麽?

  塔雷辛抹去頭髮上的雨水——可在這麽大的雨中,這個動作是徒勞的。

  水珠順著他額前的頭髮往下滴,阻礙著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那張被黑傘遮住的臉。

  “他們都先回去了,下次皮城集會前,大夥都會各自修整一番。”

  “恩。”

  她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心中沒有不滿也沒有失落,這再正常不過了。

  所謂探險家,不過就是財寶獵人,所謂探險團,不過就是一群財寶獵人。

  財寶獵人隻為‘利’所驅使。

  當然也有特例,比如她,比如塔雷辛,他們都對財寶不感興趣。

  事實上,在這次探險結束後他們願意跟著她來一趟巨神峰,已經給足面子了。

  “我也要先回巫毒之地。”

  “恩。”

  她再次應了一聲,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塔雷辛看著雨幕中寂寥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開口大聲道:

  “再有個一兩年,你就會成為心眼劍聖,勞倫特家族如今人才凋零,如果需要,可以用佩斯林的名義向德瑪西亞施壓,你還是可以回去繼承族長之位的。”

  “再說吧。”

  她依舊是無所謂的應了一聲,雙腳甚至都沒有停過。

  “等等!你要去哪裡?”

  塔雷辛大喊,可那雙腳依舊沒有停。

  “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去哪裡,就如往常一樣。

  天快亮了,巨神峰的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諾克薩斯的偷襲已經被解決,而那些海族……她相信那個人會處理得很好,被放出勞倫特的高牆之後,就從沒聽說他輸過。

  斯坦帕部落熱情好客,一定會舉行盛大的慶祝會,可那些與她無關,她不會參加任何慶典,因為格格不入。

  她就這麽走著,走在雨幕裡,走在泥濘上,腳步均勻,不快不慢。

  這或許不是她一生中最失落的時刻,但此刻她很失落。

  也許是因為閃爍在山那一面的璀璨劍光,也許是因為湮沒於黑夜中的無雙挑戰之名。

  她有一個回不去的家,她有一道不愈合的傷,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怨。

  她所能做的事情似乎很簡單——領著一群奇怪的家夥,深入那些九死一生的絕地,尋找那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玩意兒。

  塔雷辛沒有跟上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古怪的團長喜歡一個人。

  走出了很遠,周圍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她停了下來,咬著牙吸了一口涼氣。

  她受傷了,諾克薩斯的殺手沒有那麽容易對付,他們人數眾多,實力高強,所以受傷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她不是鐵人,當然會受傷。

  她坐在樹下,撐著傘,簡單的處理了那些傷口——都是些皮肉傷,可放著不管也不行。

  的確是簡單的處理,就是隨意的包扎包扎,止住血就行了。

  天邊已經開始泛白,這場下了一夜的雨似乎快要停歇了,已經變小了許多。

  透過細細的雨絲看去,遠處白蒙蒙的地方似乎有些七色的光華——已經有彩虹了。

  但她不會去關注那些,她站起身來,隨意的挑了一個方向,繼續走下去。

  走了幾步,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有什麽東西,就藏在身側的灌木叢裡。

  她停了停,然後走了過去,翻開灌木叢,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人,一個嬰兒。

  嬰兒安靜的躺在冰冷的灌木叢裡,身上全是雨水。

  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小家夥。

  體溫好低,呼吸也很微弱,如果這個嬰兒是在這裡淋了一夜的雨——現在還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

  嬰兒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顯然是已經生病了,等他身上的雨水乾後,就會開始發燒。

  這裡荒郊野外,四下無人,很難救活了。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在符文之地每天都有生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死去,這與她無關,她沒有義務救任何人,也不打算救任何人。

  她準備起身離開,可嬰兒卻突然探手抓住了她抽開一半的手,抓住了她的食指。

  緊緊的抓住。

  求生的本能麽?

  但這本能在命運的面前太過孱弱,嬰兒的手漸漸開始變得無力,最後松開了。

  在手滑落下的瞬間,她突然看到了什麽。

  那是兩個字,兩個寫在嬰兒手心的字,她拉過嬰兒的手,皺起了眉,這是符文之地最古老的文字,流傳於第一紀元。

  即便是她,也一時間認不出來。

  她冥思苦想著,最後乾脆把嬰兒抱緊了懷裡,舉著那隻小手細細端詳。

  ‘池’‘染’

  她終於解出了這兩個字,‘池染’,這是嬰兒的名字麽?

  不知是誰家的孩子,竟然會以這種古老的方式書寫名字,但這沒有用,她能夠感到嬰兒的體溫正在急速升高——沒辦法,病得太嚴重了,即便是我想救你,也救不了。

  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準備把嬰兒放下。

  可就在這時,嬰兒拱著腦袋在她懷裡蹭了蹭——過高的體溫讓他很難受,他在下意識的掙扎。

  她愣住了,她無法描述那一刹那的觸感,那種自胸口傳來的柔軟麻癢,就仿佛是某種要命的魔咒……

  她看著懷中不斷掙扎的小家夥,腦海裡某個打定主意要塵封一輩子的記憶不可遏製的湧了上來。

  名為母性的情愫在心中氤氳。

  只是彈指一瞬,她經歷了萬千掙扎,然後果決的做出了決定。

  她蹲下身,自懷中取出一塊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黃布——那是一件貼身馬甲。

  嬰兒被放在馬甲上,仔仔細細的包裹好,然後她抱起了這個安靜下來的小家夥。

  起身,撐傘,緩緩而行。

  不知為何,她沒有那麽失落了。

  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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